第32章 ☆、所求

蓮華和習雨正式交往是在F大中心的第三食堂的飯桌上,那時蓮華還叫葉蓮,與此生的名號異曲同工。習雨倒依舊是習雨,與今生沒有半點區別。

兩人都在同一所大學,一個因為容姿太過出色,入學不到一個月就頂掉了前輩、被封為校花,而另一個則是被評為“最希望嫁給的男神”——醫學系最年輕的助教。

擁有這種稱號的人自然是受歡迎的,出自滿園皆學霸的F校則更不一般,兩人不僅被本校的學生視為香馍馍,在外校之人的眼裏更是積極争搶的對象。鮮花、情書、巧克力,甚至會有為了見他們一面而不顧一切、大打出手的人。習雨還好,雖然是助教但卻因身份特殊而不太露面,但作為大一新生的蓮華可不行,她煩不勝煩,終于在探聽了到某個消息之後、直奔第三食堂。

第三食堂位于F大的中心,離宿舍區有相當一段距離。備受矚目的校花橫穿大半個校園這麽一走,立刻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然後,她就在這些目光之下大步流星地直取腹地,停在一張桌子邊上擡手一拍,“習雨,我們交往吧。”

話語剛落,一座皆驚。

蓮華的聲音不大不小,但留心注意的人卻聽了個分明,各個倒吸了一口涼氣。而湊在習雨旁邊,使着勁兒獻殷情的妹子們更和被雷劈了似的,僵的僵、傻的傻,更多的則是把飯菜塞向了不該塞的地方。

主角之一的習助教也愣了愣,此時他正吸溜着面條,這會兒猛地停下、要多沒形象就多沒形象。

不過比起他的形象,衆人更在意的是他的回答。

“啊,好久不見,你也考進F大了?”衆目睽睽之下,習助教居然還能将剩下的面條吸到嘴裏,不緊不慢地咽下去後、回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結果,“哪個系的?”

這句話也是有信息量的,但凡追求他們兩的人都驚得停了呼吸。

你們是認識的嗎?!沒聽說啊!!!

“外語系,”蓮華并不在意他的跑題,只是曲起手指再次敲了幾下他的桌面,用一種完全和表白搭不上邊的語調淡淡說道,“趕緊的,到底要不要交往?”

不愧是以高冷聞名的葉蓮女王,連表白的方式都那麽獨具一格。

不過這麽一來,衆女生反倒暗暗松了口氣。習助教是多受歡迎啊,就算面前這人長得再怎麽好看,但就算是天仙下凡、用這種不可一世的态度來表白,怎可能入得男神的法眼!

再說,不是早就認識了麽?那該交往早就交往了,何必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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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人絕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剛才松了口氣的女生們迅速被自己的天真狠狠打了臉,那個排在“最希望嫁給的男神”首位的助教大人,在慢悠悠地将面湯喝完之後,居然笑了起來,爽快地答了“好啊”兩字。

從此,F大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生漢和校花就成了男女朋友,而且是才子佳人無人能拆。

就這樣,兩人一順交往了四年,甚至還有找個時間去民政局随便扯個證的打算。只可惜造化弄人,終歸出了個無法挽回的意外。

那一天,習雨去城郊執行任務,而蓮華則上了飛機準備來個畢業旅行,卻不料再次睜眼的時候,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而人也不再是原來的那些人……

血色愚人節——兩人在不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被領去做了莫虛殿的少君,而另一個則成了夏國堂堂的第一公主。碰倒是重新碰面了,只是聚在一起的機會着實不多。

此回于蠻國相會,至少隔了2年之久,也就是這麽會兒,其中之一竟轉眼成了□□。就算不是當面的,但被NTR這種事怎麽也稱不上光彩,換做是別人,可能老死也就不相往來了,哪怕巧合碰面,估摸着也是目不斜視、繞道而行。

不過習男神不愧是男神,撞了這種事也還是老神在在的樣子,與赫連宇一同回到帳營,一眼就瞧着了撩簾而出的前女友。

蓮華一身紅衣、随随便便地搭了件外套,甫一擡眼,居然看到這麽個奇葩組合。她愣了一愣,剛要開口,就見赫連宇別開視線、生硬地轉了個彎。然而他往左邁步,旁邊那個卻直直地向了前,一身青衣的莫虛殿君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捏了露出的手腕,然後一帶一提、就将蠻國的皇後拉進了自己的懷抱。

随性的護衛齊齊倒吸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蠻王更是猛地止步,漆黑的雙眼噴着熊熊烈火。誰也不敢扭頭去看自己的帝王,就算下一瞬間他會拔刀砍掉對方的腦袋、也沒有人會感到意外。然而卻什麽都沒有,蠻國最尊貴的男人明明已将右手放上了刀柄,下一刻卻閉了閉眼又将力道洩了下來。

“區區一個速成品,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莫虛殿君的嘆息悠悠傳進衆人的耳朵,如果有人此時瞧蓮華看上一眼,就會發現她那原本尚還有些蒼白的面色、竟然漸漸紅潤了起來。兩人此時雖然形成了一個極其親密的樣子,但蓮華卻知道,這人正一邊确認着自己的身體狀況,一邊在源源不斷地給自己渡着真氣。

宛若春水一般的氣息順着經脈緩慢流走,舒服得讓人恨不得立刻熟睡過去。但蓮華還是推了推來人、反唇相譏,“知道□□是什麽意思麽?別人家的妻!趕緊給我放開,注意影響!”

習雨的目的是刺激赫連宇,見某人護短護得緊,雖然揚着眉毛從善如流地退了開來,嘴上卻依舊繼續跑火車,“怎麽,抱一抱而已,難道還要把你丢去浸豬籠不成?不過這鬼地方有豬麽?莫不是要浸羊籠浸馬籠吧!”

蓮華翻了個白眼,“你也不看看自己站哪兒呢,嘲諷開那麽大,一會玩脫了,可別指着我來保你。”

習雨哈哈大笑,從袖中取出了什麽在蓮華的頭發裏一紮,“我當你擔心什麽呢!放心吧,本君天上天下哪不能去?不過是個蠻國帳營而已,沒河沒牆的,怎麽可能攔得住我!”

這仇恨拉得太好,護衛們都要拔刀了。

赫連宇的臉也黑得和被碳刷了似的,卻依舊抿着嘴一言不發。他擺了擺手讓旁人退下,目光卻死死鎖在蓮華頭上新增的釵子,只覺那珠光刺得眼睛發疼。

蠻國皇後默默地把頭上的東西摘了下來,放進袖子,随後瞥了某個笑得完全沒點正經的男人一眼,再次發出無聲的警告。

莫虛殿君終于舉起雙手,嬉皮笑臉地投降了。

真折騰……

蓮華揉了揉額角,嘆息地轉回了正題,“審得怎麽樣了?”

她雖看的是赫連宇,詢問的卻是旁邊的人。

“巫族、引月山莊。”習雨半點沒有隐瞞的打算,“和我想到差不太多,這會兒何左她們應該帶人過去……了?”

說到這裏,習雨的尾音居然帶了幾分疑惑,因為他發現在說出“帶人過去”幾個字的時候,赫連宇的眼裏閃過一絲慌張。

轉瞬即逝的,但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

習雨顯然疑惑了,那從祭官雖然與蠻王敵對的勢力脫不去幹系,但他莫虛殿畢竟不管蠻國政事,派人清理個他國小小的山莊,這赫連宇在瞎緊張什麽?

“呵呵,”蓮華顯然也發現了,但她卻半點端兒也沒露出來,只是在将頭發別到而後的時候垂着眼簾說道,“還有呢?”

這一回赫連宇終于說話了,他像是掙紮了許久,終于鎖着眉毛沉聲說道,“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

蓮華忽然就笑了,看着明明面對着自己、視線卻只落在她下巴尖上的男人,盡可能平靜地開口說道,“那,您要的東西,找到了嗎?陛下。”

白色的宮殿寂靜無聲,明明是個無與倫比的地方,卻空落落的沒有半個人影。精美的雕紋、華麗的飾物,就連地板都是最珍稀的石材,幹淨明亮得能将人影都照出來一樣。卻偏偏沒有半點生機,冷得就似從未有過溫度一樣。

紅發的青年站在長廊正中,遠遠地看向王座上的人,那人坐在寬廣的廳堂裏,與長廊相接的大門正超朝兩旁慢慢打開,彼此之間一覽無遺。

“你來了。”王座上的人歪歪斜斜地坐着,他一手撐着腦袋,好像等來的是最要好的友人。而青年卻長長地吸了口氣,他一步步地邁向對方,邊走邊将腰中的長劍抽出鞘外、握在手中。

王座上的白衣人低聲笑了。

“怎麽只有你一個?”他噙着嘴角,視線朝青年身後掃了一圈,輕笑着說道,“其他人呢,總不會以為只你一個就能打敗我吧。”

青年看着白衣人緩慢地搖了搖頭。

“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只能你我兩人解決。”

白衣人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誇張地揚起眉毛,“我沒聽錯吧?”他大聲說道,“你我之間的事?有些大局觀好麽!勇者大人,您可是要拯救世界的人!這時候可不能為了顏面來搞一對一,應該一擁而上才是!”

面對他的嘲笑,青年還是搖了搖頭。

“是你我之間的事。”他淡淡地說着,面上全是認真的表情。

白衣人微微一愣,下一刻竟已近到青年的身前,“維爾小朋友,你是不是自大了點兒?”他挑起青年的下巴,悠悠地說道,“我再怎麽不濟也是個神,而且應該還算是個全知全能、最最厲害的神。”

青年的表情變都沒變,只是筆直地看向白衣人的眼睛。

偌大的廳堂安安靜靜的,就連風的聲音也沒有。兩人近在咫尺、彼此敵對,卻誰也沒有多動一下、誰也沒有搶先進攻。

許久許久,反倒是白衣之人先敗下陣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轉回王座的方向無奈地說道,“說吧,你想要的是什麽?”

青年垂下眼,“不再毀滅世間,總有別的辦法。”

白衣人彎了彎嘴角,倒是沒有半點遲疑,“不可能。”

青年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将手中的長劍舉了起來。他在等對方轉過身,即便擁有富麗堂皇的理由,但無論如何、他終歸不願在這人的背後刺上哪怕一劍。

但,真的能贏嗎?

青年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雖然手上是智者的寶劍,雖然背負着衆人的期待。

卻不料轉身去取武器的人,手上突然化出一把華麗的細劍來。那細劍似乎是由水晶制成,通透而精致,美得不似這世間之物卻又冷得如寒霜一般。

“那把破劍還是趕緊扔了吧,騙人的玩意兒。”白衣人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被細劍晃了神的青年心中一震,網似的劍光已經布出。青年的劍從來都很快,卻也同樣幹淨果決、毫無猶疑。

然而,他的劍快,白衣人閃得更快,那長劍布下的光網全無死角,卻偏偏連白衣人的衣袖也擦不到絲毫。很快,青年的額上就滲出了汗水,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何苦呢。”得到個空隙,白衣人湊到青年跟前、擡起手擦了擦他淌下來的汗珠。維爾大驚之下本能的後退,卻也知道這一退就會将他逼到絕境的邊緣。情急之下他一咬牙根,使出的劍招硬生生地收手撤回,再以退為進、将全部的力量灌入劍中。

又是一聲低低的嘆息。

當青年睜開眼的時候,手中的武器居然換成了水晶的細劍,那透明的長刃上一滴滴地落下鮮血,連接着慢慢着上紅色的衣裳。

“真是笨死了,也不等別人說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是那般輕佻而不正經的語調,“我好歹也是世間尊者,怎可能被凡器所傷。此世此間,也只有這把武器能夠碰得了我,也只有這把武器能殺得死我。”

他如此說着,青年卻像沒聽到一樣。他的目光機械地慢慢往上,木木呆呆地盯着被細劍刺穿的胸膛。在那心髒所在的地方,猩紅的鮮血就像正在盛開花,繼續往上、便能看到白衣人嘴角上慢慢滑落的刺目血絲。猛然間,青年劇烈地顫抖起來,面上漸漸浮現出恐懼的顏色。

“怎麽了啊,不是達到目的了麽?”白衣人用指腹蹭了蹭青年的臉頰,用青年從為聽過語氣溫柔地說道,“怎麽辦呢,我總是拿你沒有辦法。只是你那願望的難度實在太大了……”

“我……”

“不過再怎麽說,還是我利用了你。”

“特……”

“啊,名字也知道了呢。說起來我已經活得夠長了,想想接下來要交給你……還是有點舍不得……”

“不……”

最後的最後,白衣人捧着青年的臉輕輕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碰,終于消散在空氣之中。

“你想要的,我終歸會給你。無論是什麽……”空無一物的廳堂中唯獨剩下宛若虛無的話語,和緊緊抱着細劍淚流滿面的青年。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終于搞出來了……困DIE我了……

大家晚安……

對了對了,謝謝 婲尛攻乀 和 暖煙給炸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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