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6)

星期沒有任何聯絡。但這兩個星期卻發生了很多事。

周嘉恒替她安排在飛凰大學畢業晚會上的亮相,令她一夜之間成為飛凰大學炙手可熱的人物。她為晚會錄制的視頻被放上網絡後,點擊率一路飙升。而此事熱度尚存的時候,《離巢》選秀進入網絡評審環節。

詹綿為選秀而錄制的原創歌曲《暗戀者的心事》MV中,詹綿既是主唱,亦是主演。歌曲據周嘉恒說是從某無名唱作人手中買下的,對演唱者的唱功要求不高,但勝在悅耳動情。于是從唱、演兩方面,都充分展現了詹綿在表演方面的驚人天賦。

評選開始後一周時,詹綿排名第九,現在排名攀升至第八。

中間出了一件事。

評選剛一開始,就有一人的支持票遠超旁人,雄踞首位。

是一個叫周南的女孩。

詹綿仔細看過她的資料。周南風格偏于中性,錄制的原創搖滾歌曲MV亦制作精良,感染力很強,頗具才氣。

但像詹綿這樣認真客觀地分析周南本人實力的人并不多。

比起“原創搖滾歌手”、“選秀選手”,“戴寒生緋聞女友”标簽的光環,完全掩蓋了周南本人。

在覓香娛樂官方宣布戴寒生出任執行董事的當日,便流出了他與神秘女性的親昵暧昧照片。

那位神秘女性,正是周南。

本來由于戴寒生的低調和他身份的矜貴,這件事已漸漸淡出人們視線,卻因為周南進入《離巢》選秀網審環節而再度引發熱議。

一時間,多種聲音激烈争論,各式言論鋪天蓋地。

詹綿不是不想知道戴寒生在這件事中間的立場和作為。

她從來是頭腦清醒的人,當然不可能天真地以為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單純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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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詹綿沒有發問。

他認為有必要讓她知道的事,他會在夜裏十一點開車到她樓下等二十分鐘,只為親口告訴她。

他沒有說的事,大概并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這件事其實與她關系密切。而戴寒生的緘口不言,也許是出自對她的信任。

他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今天。

……

詹綿記得去戴寒生公寓的路。但她并沒讓車子直接開過去,而是在另外一條街下了車,給他打電話。

“綿綿?”他很快接起電話,叫她的名字。

詹綿道:“我在你住處附近的街上。需要我買藥品和吃的嗎?”

他很明顯地愣了一會兒,才道:“我發燒了。吃的東西,你随便買一點吧。”

詹綿買了感冒藥和消炎藥,又買了些菜,而後提着兩大包東西去戴寒生的住處。

戴寒生今天穿着藏藍色襯衫,襯得臉色越發慘白。不知道是不是詹綿的錯覺,她總覺得他今天神色憔悴,連衣服的褶皺似乎都比平時要多。

但他站在玄關望着詹綿微笑。唇角輕輕勾起的弧度,依然令她心弛神蕩。

“請進。感謝你來。”他客氣地說一句話,語氣裏帶着淡淡笑意。

似有戲谑調笑的味道,卻因這種味道,顯得愈發溫柔。

詹綿道:“大老板傳召,小的豈敢不來。”

戴寒生悶悶地笑,眼底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沉郁。

她把兩大包東西塞給他,徑自換鞋進屋。

她換好鞋子,發現戴寒生仍只是倚着牆望着她笑,竟不知道要把東西放下。

她無奈地上去重新奪下了東西:“病人不要逞強,去坐着或者躺着。”

他微笑着,難得沒有同她鬥嘴,只說一聲:“是。”

順從得近乎詭異。

戴寒生坐到沙發上去。面前的茶幾上有筆記本電腦,他把電腦抱在懷裏看。

詹綿拉開冰箱,在裏面發現了碼放整齊的各類飲料和食物。

大約這位大少爺是從來不知道自己家裏還有什麽吃的喝的。她看着自己買的一堆吃的,有些哭笑不得。

詹綿先洗了手就煮雪梨姜湯,蒸米飯,然後洗菜切菜。進進出出了幾趟,其間,看見戴寒生抱着電腦敲擊鍵盤,眉頭微微蹙起來。

他的嘴唇有些蒼白幹裂。

詹綿想說什麽,忍住了。

她獨自忙活了許久,終于端了一碗姜湯出來。

詹綿一靠近,戴寒生就擡起了頭。

她說:“喝一點。”

戴寒生把電腦合上,順手放到身側,變換了一下姿勢。

他抻直兩條長腿,望着她笑:“喂我。”

聲音低沉沙啞。

詹綿想,他說這兩個字時候的聲音,足以擔綱成人情.色片聲優。

她不敢說出來,只瞅着他笑。戴寒生覺察出她笑容詭奇,倒也沒問,反而落落大方地努了努嘴,道:“大老板的吩咐,你總不敢不聽。”

詹綿回過神來,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是。”

她把碗放在茶幾上,返身去廚房,找來了一把碩大的湯勺。

戴寒生看着偌大的湯勺盛着熱水送到嘴邊,又看看詹綿有些促狹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沒說什麽,張開口,居然真的就着那柄大湯勺慢慢地把雪梨姜湯喝下去。

喝完了,他來不及說什麽,冷不丁感覺到一只陌生的手觸上了額頭。

戴寒生本能地往後閃了閃。

詹綿愣了一瞬,馬上收回手去。

“抱歉。我只是想試試你的體溫。”

她說。

戴寒生卻已生出悔意。

他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這已成本能。

但詹綿算個例外。

他不讨厭她。她的手放在他額頭上的時候,涼涼的,很舒服。

但詹綿已經道歉,他總不能要求她再把手放回去,那樣會顯得居心不良。

戴寒生只是笑了笑:“沒關系。大廚,可否開飯了?”

詹綿猶豫了一下,道:“就在客廳的茶幾上吃可以嗎?”

他明白她是見他狀态不好,所以想叫他少走幾步。戴寒生點了點頭。

她把飯碗擺上來的時候,戴寒生道:“你知道周南的事吧?”

詹綿擺筷子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她擡起眼看他:“你的緋聞女友榮登《離巢》選角網評首位,給我帶來了莫大壓力。”

詹綿一本正經地說這句話,逗得他笑了兩聲。

她聽出來他笑聲裏的遲疑,心裏隐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戴寒生既然提起來,當然是準備同她談。詹綿想問,不知道從何問起,索性沉默地看着他。

戴寒生凝視着她的眼睛,難得地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周南很快就會出圍。”

她輕輕地吐出口氣:“我猜到了。但我不明白,就算她是你那位宿敵的人,我也并不覺得,她厲害到需要你出賣色相去拉她下馬的地步。”

戴寒生望着她笑,并不回答,只是道:“你倒是通透。周嘉恒還擔心你會吃醋,認為我是在大力扶持周南。”

詹綿撇撇嘴:“你上次都說過同她并非戀人關系。靠緋聞上位,能得幾時好。這樣一力捧殺的手段倒像是你做出來的。”

戴寒生愣了一下,才問:“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已經這樣不堪了嗎?”

詹綿想了想,道:“這是正面形象。”

聞言,他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并不顯得輕松。

“那麽,如果我說,周南原本是我的人,但背棄了我,所以我想要置她于絕境呢?”

他口吻平和地說了這樣一句。

透着股不動聲色的淡淡血腥味。

☆、假戲

詹綿跟戴寒生見過面後的第二天,各大媒體娛樂版面的頭條,被戴寒生和周南的親吻照填滿。

周南穿着黑色的細吊帶裙,裸.露雪白肩膀,面向鏡頭的側臉帶着輕怯笑容。而戴寒生側下頭吻她的額,目光溫柔,笑容蠱惑。

“……今日新人周南出席某品牌公關活動獻唱時,被問及與戴寒生關系時未予置評,但坦言自己患了感冒。另一方面,據知情人士透露,戴寒生近期感冒遲遲不愈,已感染周圍多名下屬。……”

詹綿躺在床上看着手機裏的新聞,打了個噴嚏。

戴寒生這個病秧子,的确感染了周圍多名下屬。她恰好也是其中一個。

說起來,像戴寒生這樣年紀輕輕卻弱不禁風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詹綿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于是下床收拾自己。

周嘉恒通知她,為了培養舞臺感覺,這段時間都會安排她去上次那家酒吧唱歌。

周南和戴寒生的戲碼唱得熱熱鬧鬧,但詹綿自有自己的路要走。

……

周南坐在後臺的休息室,俯下身脫掉高跟鞋,揉了揉腳尖。

在活動現場的舞臺上又唱又跳地表演了三支歌,她覺得辛苦。

不覺間卻又想起來戴寒生的臉。

周南忽然覺得有些悵惘。

當初她之所以被唐紅游說動,決意倒戈于戴寒生,自然是因為唐紅游給出的條件誘人,而戴寒生态度不鹹不淡,并未予她确切承諾。

但最近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

首先是她聽從唐紅游的建議,“無意”流出了她與戴寒生一起吃飯的照片後,戴寒生非但沒有懷疑過她,還好言安慰她,專程接她又出去吃過一次飯。

其次,她的訓練項目照常,但他探班的次數由以前的兩周一次,變得不規律,但明顯頻繁。來了雖然态度亦稱不上太熱絡,但像他這樣日理萬機的人,能出現在她一個小小新人面前,本身已傳達出許多消息。

她困惑,乃至慌亂,卻又不敢在他面前表示出來。

而昨天。

他居然在送她回家的時候,吻了她。

這一次的照片真的不是她流出去的。大約是自從她榮登《離巢》選秀人氣榜首後,便有狗仔跟蹤了她,所以拍下了這張勁爆照片。

他的唇很涼,聲音卻很暖。

“南南,現在你不适合戀愛。但是,時機恰當的時候,請給我一個機會。”

如此話語從一向淡定漠然的戴寒生口中說出來,殺傷力之大,可以想見。

周南不過是十九歲的年輕女孩。不是沒見過世面,卻真的只見過一個戴寒生。

她開始後悔了。

乃至于開始考慮向戴寒生坦白她同唐紅游的私下交易。

但是如果說了,戴寒生會否體諒她?

他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的一個人。哪怕他昨夜還在她耳側說着動人情話,周南依然覺得全無把握。

她有些煩躁,微微蹙起眉頭。

手機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周南垂下頭看了一眼,臉色都微微變了。

是戴寒生。

她有些面紅心跳,卻趕緊接了起來。

“喂?”周南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羞怯和緊張。

電話那頭的戴寒生,坐在車子的駕駛座裏,目光清冷地望着前方被人群圍住的舞臺,口氣溫和地道:“嘉恒跟我說,你今天的表演到四點就結束了。”

周南道:“是的。”

他笑一笑,道:“我來接你。”

周南慌亂起來:“額……你有空嗎?”

說完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她的笨拙落在戴寒生眼底。

也不過是個孩子。

他心裏生出一絲淡淡不忍,卻很快被自己強行按捺下去:“我在外面。舞臺對面的寫字樓後面的街。你能過來嗎?”

周南這下不敢再說廢話,道:“能的。你稍微等我一下。”

他溫和地道:“不要急。慢慢來。”

……

戴寒生帶周南開了很久的車,開出城外。

一直到晚上七點半,車子才在城郊的一處新建住宅區停下。

他一路上并沒有說什麽話,此刻才道:“有老朋友在這裏開了家私房菜館,他手藝不錯,我想帶你嘗嘗。餓了吧?”

周南搖頭:“還好。”

他溫柔地笑了笑。

菜的味道的确不錯,他态度亦比平時顯得更加溫和,但周南始終有些拘謹局促。

戴寒生忽然歉意地對她笑了笑:“抱歉。是菜不對胃口?我沒問過你的意見就自作主張了。”

周南看着他臉上的溫柔笑容發了呆,過了一會兒,才知道搖頭:“不,很好吃。”

他也放下了筷子,卻道:“今天的新聞,明天你不會再看到。因為我的沖動,讓你困擾,我得道歉。”

戴寒生指的是早些時候見諸于各傳媒頭條的那條緋聞。

周南一時間沒有接話。

他望着她,笑了笑:“我從未嘗試過追求別人。但是,”他從貼身的口袋裏,摸出來一條長形的首飾盒,“我聽人說,如果喜歡一個人,就要送她禮物。”

他把首飾盒推到周南的面前。

周南有些慌亂,擺擺手:“戴先生,我……”

他的神色,在一個瞬間微微黯然。

如此逼真的表演,令周南完全信以為真。

她兀自發愣。坐在周南對面的戴寒生卻涼涼地想,若是此刻對面坐着的是詹綿,會不會稱贊他演技卓絕呢?

她是天生的演員,亦比周南要聰明太多。

周南即便不倒戈,大約也無法勝過詹綿吧。他想。

戴寒生耐心地等。

周南過了一會兒,才遲疑地接了過去。

戴寒生配合地轉變了臉色,眼底映照着喜悅情緒:“南南。”

他嘗試着盡可能溫柔地叫這個兩個字。

腦子卻回旋着另外兩個字。

“綿綿。”

☆、角逐

帝都進入六月。

戴寒生和周南的緋聞,只是《離巢》選秀大戲的序幕而已。

網評階段支持票排行第二的白琳莉,以清純靓麗的形象奪人眼球,急速蹿紅,俨然成為了新生代宅男女神。排行第三的鄒儀,則是帝都戲劇學院的優秀在校學生,網評階段的材料是一段視頻,重現了武俠巨制電影《酒海》裏的經典鏡頭,有青出于藍之勢。

前三甲風頭一時無兩。相比之下,最終以支持票排行第七的成績入圍下一輪角逐的詹綿,便顯得不那麽起眼了。

她最獨特的地方,不過是飛凰大學的出身。在一般人眼裏,飛凰大學的學生都是未來的社會精英,投身演藝圈已算相當離群的舉措,由此倒也吸引了不少好奇眼光。而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詹綿本身的水平亦有長足進步,所以倒也圈住了不少粉絲。

投票結束後的第三天,就要帶上随身行李去主辦方統一安排的酒店居住,并參加一系列的訓練課程,錄制節目了。

如果要把整期節目錄完,那麽學校的畢業手續就來不及辦理。詹綿開始考慮先找個住處租下來搬出寝室,這樣也不至于最後手忙腳亂。

她剛有這個想法,就接到了一封神秘快遞。

打開來,裏面是兩張A4紙,一把鑰匙。

第一張A4紙上,端正地印着兩個宋體大字“回禮”。

第二張A4紙上,是打印出的一個住址。

詹綿拿着鑰匙發了半天的呆後,拿出手機來給戴寒生打電話。

他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收到我的回禮了嗎?”

久違的通話,他的聲音,令她感覺親切。

詹綿忍不住微笑起來,卻道:“我已從周先生那裏拿到工資卡。一個月六千的薪水,對一個小學徒來說已高得過分,我想我應該自己承擔房租。”

戴寒生的聲音帶上一絲溫暖笑意:“我樂意在能慷慨的地方盡量慷慨。”

她皺起眉頭來,道:“炫富不太好吧。”

戴寒生笑:“不,我只是自嘲我人傻錢多。”

他傻?

好大一個笑話。

詹綿是真的笑出了聲:“誰會以為你傻?”

戴寒生道:“很多人。”

詹綿聽出來他語氣稍有沉郁。

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她下意識間,已小心翼翼起來,停了一會兒,才措辭謹慎地道:“這些人裏一定不包括我。”

再開口時,戴寒生的聲音裏,隐約的負面情緒消散了:“我會把你的話當做贊美。”

見他愉快,她亦放松了些:“認為你傻的人,一定會吃很大的虧。”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卻輕描淡寫地把話題轉回正軌:“不要擔心旁的事。你只要專心比賽就好。”

“是。”

“如果有十足把握,不必一開始就馬力全開。不斷進步,帶給評委和觀衆驚喜,更有利于勝出。”他叮囑她。

他似乎對她信心滿滿。詹綿笑了笑:“是。”

戴寒生遲疑了一瞬,道:“那麽,再聯系。再見。”

她輕聲地道:“再見。”

……

《離巢》選秀在網評之後,留下了十位入圍選手,一共還要進行四輪篩選,每周一輪。前兩輪輪每輪淘汰兩人,第三輪淘汰三人,最後入圍的三人參加第四輪,決出最後的人選。

所有入圍選手都入住了主辦方統一安排的酒店,進行封閉式的訓練。

詹綿跟網選排行第六的選手洛雲分到同一組。

洛雲十六歲,性格活潑。通過聊天,詹綿得知,她父親是一位富商,參加選秀也是希望借此順利進入娛樂圈。

洛雲心思不壞,性情活潑,詹綿不讨厭她。

遺憾的是,第一輪的選拔中,洛雲便遭到了淘汰。

第一輪選拔,通過分別表演一段獨白,由評委進行打分,淘汰兩名選手。詹綿第五個上場。前四位選手的表現她看在眼裏,她自認為晉級沒問題,于是表演的時候有意露出了些許破綻。

最終,詹綿在第一輪的比賽中,以第六名的分數晉級下一輪。

第二輪選拔,是雙人對手戲。抽簽後選手分為兩人一組,演四段對手戲。詹綿第三組上場,反串飾演一名中年男子,最終以第四名的成績入圍下一輪。

淘汰的女孩發表完感言離場後,節目組的章老師按例宣布下一輪比賽的方式。

“現在我宣布第三輪比賽的規則。第三輪比賽将不同于前三輪比賽的個人賽賽制,而将采取團體賽方式,除了考驗各位的演技外,更要考驗各位的團隊合作能力。因為抽簽後,你和你夥伴将一起面臨生死存亡。”

此言一出,六個幸存者的臉色都嚴肅起來了。

——誰也不想因為隊友的差勁導致自己淘汰。但此刻,也無人敢開口質疑比賽方式的公正性。

“抽簽将會把你們分成兩組。在本周內,這兩組将分別排練,最終同臺競演,由評委來評定各位的成績。”

最終,詹綿同呼聲甚高的白琳莉、鄒儀分到了同一組。而周南則同另外兩個女孩分到了一組。

第三輪選拔是團體賽。也就是說,經過抽簽後,三人命運聯系到了一起,要麽一同晉級,要麽一同淘汰。

自從進入封閉式訓練以來,戴寒生和周嘉恒就再沒同詹綿有過任何聯系,更沒有過任何暗示。晉級至今的每一個選手背後有怎樣的背景,詹綿不得而知。

她至今也不知道,戴寒生所謂的敵人是誰,而敵人派出的先鋒,又是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中的哪一個。

只是按照戴寒生的意思看,周南絕不會走到最後。那麽,這是否意味着,在這一輪中,他便會有所動作?

……

宣布第三輪的賽制并完成抽簽的當天。

周南回到房間洗完澡出來,手機裏出現兩條短信。

第一條短信來自“錢先生”,內容簡潔:“勿忘約定。”

第二條短信來自一串未存入手機的號碼,但周南非常熟悉這串數字。

是戴寒生。

“請給我回電。”

周南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戴寒生的電話。

“南南,我看到抽簽結果了。”他聲音溫和,卻開門見山。

周南道:“你覺得怎樣?”

“白琳莉演技不出衆,但人氣非常高。鄒儀實力卓越,不容小觑。詹綿雖不起眼,但也是飛凰大學的高材生,賣點還是有的。”

他說得很客觀。周南沉默了很久,才道:“那麽,你覺得我勝出的希望不大了?”

戴寒生在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笑:“如果你很想贏,還是有辦法的。”

她咬住了唇。過了一會兒,周南下了決心,說:“我很想贏。我要怎麽做?”

戴寒生沉默了幾秒鐘後,道:“你早點休息。我會再同你聯系。”

☆、意外

轉眼到了下一次競演的時間。

詹綿不知道其他人怎樣,自己反正專心揣摩角色,反複練習。這一次要淘汰三人,下一輪就是決賽,她不打算再藏着掖着,準備全力以赴。

當夜的舞臺似乎比前幾次都要華麗,觀衆席座無虛席。

今天兩組的戲碼一個是民國背景,一個是仙俠背景,劇情不同,但都是三角戀情戲。戲狗血惡俗,卻更考量選手的功力。就好像最簡單的蛋炒飯是很能考驗廚師技術一樣。

劇情和劇本早早放在了網上,方便關注節目的觀衆們有所準備。

詹綿是仙俠背景那一組的。她被安排的角色又是反串男角。

訓練組的徐老師非常欣賞她在上一輪裏的反串表演,所以在三人商議角色分配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讓她飾演劇中唯一的男主角。

詹綿穿着闊袖白袍,束起了頭發,露出光潔寬闊的額。

眼前的鄒儀和白琳莉明槍暗箭你來我往,最後總是把目光投注到詹綿處。詹綿的臺詞并不太多,目光透着淡淡的悲傷無奈。

“小林,夠了。”詹綿說了一句。對面的鄒儀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轉身離開舞臺。詹綿往她離開的方向邁出一步,卻又停下。

詹綿閉了閉眼睛,痛苦神色,從眼角眉梢露出來。

座無虛席的觀衆席,鴉雀無聲。

“周大哥。”身邊泫然欲泣的白琳莉輕聲地喊。

詹綿側過頭,看着她,目光沉寂而溫柔:“卓姑娘,對不起。感謝你的心意。但我已心有所屬。”

聲音沉着堅定。

白琳莉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為什麽?”

“……抱歉。”

詹綿轉身,決然離去。白琳莉跪倒在地上,捂住臉抽泣。大幕緩緩落下。

掌聲雷動。

詹綿坐在候場區認真看下一組的表演。

白琳莉坐在她身側,悄悄地道:“你今天的表演真的驚豔。”

詹綿笑了笑,謙虛道:“謝謝。但我覺得你們倆更出色。”

白琳莉聽她說得客套,便笑了笑,沒再找她搭話。

周南在民國背景的狗血劇裏飾演的也是男主角。雖然在網評階段,她主打中性風的MV贏得好評,但今天她的表演,卻實實在在跟詹綿不在一個層次上。

表演很快結束。

詹綿情知,如果評委那邊沒有意外,今天這一局,是她們這組贏定了。

但自比賽開始,周南一直順風順水。跟戴寒生的緋聞雖然昙花一現,卻越發引人琢磨,倒像是戴寒生為了保護她,刻意在輿論方面做了工作似的。

更何況周南本人實力并未差到離譜。

在詹綿看來,今天周南那組的表現跟她們這組的差異實在明顯。如果戴寒生要力保她入圍,也許會招人議論。

總之結局難測。

所以,在公布結果的時候,詹綿覺得心髒加速跳動起來。非常緊張。

不僅是她。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包括周南本人。

“我宣布,勝出的是——”

故意拖長的音調,引人焦慮不安。

詹綿調試着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一點。

“勝出的是,詹綿、白琳莉、鄒儀。”

詹綿心頭驀然一松。頭腦猶自有些空白,她下意識地朝着周南的方向看。

周南臉色慘白,流露出很明顯的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結局并不算意外。但周南的臉色表明,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詹綿想起來戴寒生不動聲色的臉。

周南自作孽,并不值得同情。可詹綿越發深刻地感受到戴寒生的無情,只覺得胸口有一股涼意,慢慢地蔓延開去。

她自嘲地想,如果戴寒生不是那麽冷酷而清醒,也許便不會那麽令她着迷了。

……

淘汰者離場,接受采訪。詹綿跟其它兩名勝者留在候場區,聽導演宣布最後一輪的安排。

最後一輪的比賽是為《離巢》話劇拍攝宣傳片和平面宣傳廣告。最終勝出的選手,所拍攝的宣傳片和平面廣告将直接作為《離巢》話劇的宣傳材料使用。

每位選手都配置了專業團隊進行全面策劃。詹綿團隊的負責人,正是倒數第二輪将她推上反串男角的那位徐導演。

詹綿知道徐導演本名徐應,是紅香劇社的話劇導演,也是整個節目制作組唯一一名來自紅香劇社的導演。徐導是專職話劇導演,熟悉紅香劇社的風格,就賽制來講,顯然是比較理想的策劃人。但在平面拍片方面,給詹綿配備的攝影師資歷較淺,徐導也無法給予有效指導,大概得依仗詹綿本人的能力。

團隊內部會議在第二天一大早召開。

徐導的方案早已定好,亦簡潔明了。

他希望詹綿能将《離巢》的□□戲演繹出來并進行錄制,後期制作再錄制一個片頭,由詹綿演唱《離巢》的主題曲。

至于平面廣告,則提議詹綿身着這段戲裏的服裝進行拍攝。

這裏只有一個問題。

就是徐導選擇的這段戲,牽涉到女主角青辰和戀人肖寧偷嘗禁果的一段,戲中青辰會有半裸鏡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詹綿,等她表态。

畢竟只是選角,未必最終能選上。但觀衆對女星“脫衣”都十分敏感,而此前詹綿一貫以知性清純的健康形象示人,最後一輪如果拍出這樣的鏡頭,是吉是兇,結果難以預測。

評委雖然都是專業人士,但未必不會受輿論壓力影響。

而且,這次選秀聲勢浩大,就算不能最後勝出,前幾名已有相當曝光率的入圍選手,如果妥善把握,借此機會順利步入娛樂圈還是有可能的。為今後的發展考慮,“脫衣”當然需要慎重考慮。

但是詹綿只垂着頭想了一會兒,便道:“我同意。”

衆人的表情各異。徐導演的眼裏,是滿滿的贊賞與驚訝。

詹綿起身,對徐導演微微躬身:“請您多指教。”

徐導演伸出手虛扶了她一把,道:“我會盡量把你的能力展現在觀衆面前。”

……

在正式錄制前,需要排練。詹綿在排練中馬力全開,再次令徐導演驚豔不已。

休息時間,徐導演甚至私下同詹綿說:“如果你不能最終勝出,就來找我,我會推薦你進紅香劇社。你是天生的演員。”

詹綿只是謙遜地微笑:“謝謝您。”

她想贏。非常想。

不僅僅為了回報戴寒生的知遇之恩,更是為了自己。

詹綿從未忘記,她不像旁人有顯赫出身、神秘背景。戴寒生雖然于茫茫人海中挑中她,但除了正常的培訓,從未予她任何偏愛。

她感覺,戴寒生是一個公正的人。詹綿相信,他選擇她,是真的因為她有良好天賦。

她同樣相信,如果她不能努力發揮自己的能力,戴寒生不會養一個無用閑人。

詹綿所能依傍的只有自己。

……

錄制話劇的時間定在本周五。錄制主題曲的時間定在下周一。拍攝宣傳廣告的時間在下周三。後期制作完成後,将于下周六正式錄制最後一期的節目。

周四下午三點,詹綿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今天結束的時間比平時早,主要還是考慮到明天就要正式錄制,所以給她留出多一點的時間休息。

詹綿跟徐導演道別後,先去排練廳外走廊的衛生間。

低下頭來洗手的時候,身後的隔間門被打開。

她擡頭看了一眼鏡子。

是個穿着正裝的年輕女孩,詹綿不認識她,只禮貌地對她笑了笑。

女孩走到她身後。

詹綿洗完了手,離開了洗手臺,剛準備拉門,卻忽然感覺腳踝下被人用力地勾了一下。

地面仿佛也比平時更滑。猝不及防下的詹綿,整個人都重重跌到地上。

她痛得發出一聲低嘶。

那個女孩拉開門跑了出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詹綿痛得發昏,過了很久,才勉強撐着地板坐起來。

腳踝劇痛,她一時間站不起來。

詹綿坐了一會兒,有人再度推開了衛生間的門。這次進來的,是詹綿眼熟的一位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小周。

小周看見她的模樣,尖叫了一聲,趕緊過來扶她。

詹綿在小周的攙扶下,回到休息室。剛剛離開的大樓的徐導演等人,收到小周發出的消息,即刻回返。

醫務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

初步的診斷結果,詹綿腳踝處韌帶拉傷。

徐導演看着詹綿蒼白的臉,即刻便提議:“明天的錄制延期好了,先錄歌曲和拍廣告片。”

詹綿連連道歉:“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這件事全是陰謀的味道,但詹綿并沒有說出去的打算。

她等人都散了,才在小周的陪同下回到附近她所住的酒店房間裏。

她想撥戴寒生的電話,遲疑良久,放棄了這個打算。

戴寒生交代過她,不可讓旁人知道他與她的關系。

詹綿最後打給了周嘉恒。

☆、探訪

周嘉恒聞訊,亦十分驚詫。

他說:“我先知會戴先生,稍後聯系你。你注意休息。”

詹綿躺在賓館房間的床上看劇本。晚上七點鐘,有電話打進房間,是酒店服務人員。聲音甜美的女孩,道:“我們現在把您的晚飯送過去,您方便嗎?”

詹綿想,主辦方算是周到,知道她此刻不良于行,所以派人将食物都送到房裏來。她禮貌地回應:“那麽麻煩你。”

過了一會兒,門鈴聲響起。詹綿略微揚起聲音,道:“請進吧。”

她聽見門卡刷上去發出的輕微的“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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