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10)
石一樣冷酷絕情。
而他始終是他們關系裏的主導。所以他說了“不”,她除了退卻,別無辦法。
詹綿想不出抵抗的辦法。
化妝前,她已經給張冉打過電話。他離奇地沒有接聽。
難道她真的背時到這種地步,還是說她的不識好歹終究自食惡果,令張冉最終喪失耐心。
詹綿搖搖頭,摸出手機,再次撥通張冉的號碼。
她耐心地數着鈴響。
鈴響第六聲的時候,謝天謝地,電話通了。
“綿綿。”張冉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但溫和如常,聽不出異樣。
“張先生。”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地呼喚他。
張冉笑了笑:“你叫我張先生,總讓我覺得自己很老。”
詹綿笑了一下,道:“這是為了表示尊重。”
張冉道:“你想我了?”
帶一點戲谑的口氣,頗能體現他本人的風格。詹綿想笑,卻又覺得勾動唇角的動作十分費力,異常艱辛。
她遲疑了一會兒,道:“晚上你有時間嗎?”
張冉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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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傻子。之前他對詹綿的追求堪稱熱切,但詹綿雖然看起來逆來順受,但鮮少有主動的表示。即便曾邀請過他慶祝生日,亦更多像是因他為她解圍而表示的感謝。
他過了一會兒,才盡量用平靜的聲音,笑着道:“算是約會嗎?”
充滿試探的一句話。詹綿想,她務必要把握這個機會,以完成戴寒生交付的重托。
她望着鏡子裏自己的臉,輕聲地道:“如果是,你會來嗎?”
張冉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種奇特的語調,說:“我很開心。真的。”
她聽出來他壓抑的情緒,不似作僞。
如果她不是做戲,而是真心愛他,也許就不至于冷靜得注意到,張冉只說開心,卻沒有答應她赴約。
詹綿問:“你不來嗎?”
不該是有心勾.引時合适的措辭。但她問出了口。
張冉停了停,道:“抱歉,改天我一定登門賠罪。但是我今天的确有事在身。”
詹綿輕輕地笑了笑,說一聲:“好。”
挂斷電話,詹綿覺得像是打了一場仗,手腳都在發軟。
之前的一切應酬也好,在酒吧登臺也好。她情知一切都有戴寒生在背後扶着她,所以她不覺得緊張。
但此刻,她卻覺得自己在玩火***。
張冉的拒絕,令她覺得解脫勝于失望。
詹綿在床邊呆坐了一會兒。
不能找戴寒生,她覺得心裏陡然被挖空了一塊。
心裏有股亟待發洩的壓力。詹綿鮮少有時刻覺得如此孤獨。
進入演藝圈不過短短數月,她與老友們已疏于聯絡。并非刻意,只是畢業以後,各奔各路,山水不逢。詹綿拿着手機,翻過通訊錄的一頁又一頁,發現自己的滿腹心事無處傾吐。
直到手機響起。
她吓了一跳。
除了父母,助理劉伶俐,經紀人周嘉恒,還有戴寒生和張冉,通常不會有其他人會給她打來電話。
今天是個例外。
屏幕上的名字,是徐應。她選秀時合作愉快的那位導演。
詹綿在演藝圈呆的時間甚短,徐應已算是同她關系極其親密的人了。她猶記得之前的選秀中,徐應對她的諸多照顧。
但她不知道徐應為何會打她的電話。如果是公事,應該會聯絡周嘉恒。
大約是私事。詹綿心裏轉過幾個念頭,而後接起來電話:“徐導演?”
徐應笑了笑:“你好。我是否打擾到你?”
詹綿立刻否定:“沒有沒有,您說。”
徐應道:“我女兒今天過三歲生日,邀請了一些朋友來家裏小聚。《一劍光寒》已收官,我想你大約有空,所以打電話問問你是否願意來。”
他的語氣平和。詹綿聽着,心裏漸漸湧上來一股暖意。
周南的死,引發了許多争議。詹綿雖然足不出戶,卻也能猜到,衆人對她的觀感絕不會因此加分。徐應的電話雖然來得遲了些,但已可算是仗義插刀了。
她不能拒絕他的善意,道:“我當然願意。My pleasure。”
徐應又笑了笑,溫言道:“那麽,我把時間和地址短信發給你。”
……
辛航在五點鐘的時候來到戴寒生的住所。
門打開,辛航聞到一股撲鼻的酒氣。
饒是他一貫鎮定自持,亦一時間難掩驚詫。
——辛航從未見過戴寒生如此失态的模樣。戴寒生穿着棉麻質地的襯衫,頭兩枚扣子散開着,臉色酡紅,醉意醺然。
但即使在醉中,戴寒生依然緊繃着臉,一副難以靠近的模樣。
辛航進了門,戴寒生兀自坐回沙發上,将長腿架在茶幾上面,全無形象。
茶幾上有兩個空酒瓶,第三個酒瓶裏的酒液只剩一半,而桌上的酒杯則是空的。
辛航皺了皺眉,坐到他身側。
戴寒生的狀态顯然不适合談公事,但他策劃的棋局已到收尾關頭。但醉成一團爛泥的戴寒生,似乎對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沒有多少興奮。
辛航望着他,沉默許久,才道:“唐紅游今晚會在慈善晚宴上宣布隐退的消息。看樣子你并不打算參加。”
戴寒生倚靠在沙發上,聞言,“哈哈”笑了兩聲。
他說:“我開了三瓶昂貴的酒來慶祝。你也應該來一杯。”
戴寒生說完這句,真的伸出手,将茶幾上唯一的酒杯斟滿,而後遞給辛航。
辛航接過來,皺皺眉,又放了回去。
戴寒生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來了。辛航順手将手機遞給他。戴寒生皺皺眉,伸手接過去,打開了屏幕鎖。
是一條彩信。
來自唐紅游。
戴寒生看了半天。辛航坐在身側,見戴寒生神色有異,起初以為他是醉得狠了,所以反應遲鈍。但過了一會兒,戴寒生忽然在屏幕上用指尖劃了幾下,而後把手機貼上耳朵。
辛航望着戴寒生,戴寒生回望過來,目光清醒而冰冷,雖然看着辛航,但注意力顯然不在這裏。
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将手機屏幕遞到辛航面前。
辛航接過來看。
彩信上,是一個年輕女孩的側影。照片下,寫一行字。
“你毀了我,總要付出點代價。”
辛航的臉色嚴肅起來。因為他發現,這條彩信來自唐紅游。
他說:“這個女孩是誰?”
戴寒生道:“她是詹綿。”
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
辛航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詹綿,是戴寒生親自選中推薦參加《離巢》選秀的那個女孩。辛航一直不看好她,且她最終一敗塗地。
辛航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戴寒生道:“麻煩你載我去她的住處。”
辛航亦是通透的人,聞言即刻會過意來。
——詹綿于戴寒生,是意義重大的人,所以他會緊張至此。
辛航沒有多說,即刻起身,道:“我的車就在樓下。”
他們在二十分鐘後,抵達詹綿的住所。路上,戴寒生幾次拿起電話,又放回去。
辛航感覺到了戴寒生的煩躁不安。但戴寒生始終一言未發。
當戴寒生摸出鑰匙打開公寓的門時,辛航不得不再度掩飾自己的驚詫。
戴寒生卻無暇顧及他的情緒,兀自打開了詹綿的門,鞋都沒換便踩進去,口裏叫了一聲:“詹綿!”
很大的聲音。如果卧室有人睡覺,也應該醒過來。
但是無人回應。
戴寒生最後,當着辛航的面,撥通手機。
辛航以為他是向旁人求援。
他猜錯了。
因為戴寒生站在他對面,對着打通的電話,平心靜氣地喊出了一個名字。
“唐紅游。”
輪到辛航驚惶起來。
因為戴寒生通話裏的詞句,令他産生非常不好的聯想。
戴寒生對着話筒,吐詞清晰地道:“你可以不必退休。”
電話那頭的唐紅游,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接話。
針對詹綿的行動,他的确有報複戴寒生的意思,但沒想到,居然收獲意外之喜。
戴寒生的話簡單粗暴,唐紅游無暇笑他愛美人不愛江山,道:“詹綿在去後田區的佳人華亭小區5棟2702室的路上。裏面有一群瘾君子,而隔壁則有警察據守,詹綿進門後,他們就會來抓人。你如果要英雄救美,還請盡快。”
戴寒生沒跟他多說,挂斷了電話,轉過頭對一側的辛航重複了一遍地址:“後田區佳人華亭小區5棟2702室。你開快一點。”
……
詹綿提着紙袋,走進小區。
紙袋裏裝着一只毛絨的熊玩具和一只紅包。她想拿出手機核對地址後,結果在身上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到。
手機可能是弄丢了。
天色已暗。詹綿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徐應的住所,送上賀禮,然後再想辦法解決手機遺失的問題。
她往單元樓裏走,并未想到這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她當然也沒想過,有一個後知後覺的傻瓜,付出巨大代價,奔在救她的途中。
詹綿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