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03)
高揚翻個白眼,滿臉嫌棄朝他一瞥,冷冷說:“你以為都像你?滿腦袋黃色廢料。”
趙英超将眼一瞪,當即嚷嚷道:“你的黃色廢料倒是不在腦子裏盛着,都身體力行了。”
高揚不滿地睨他,“說了有人睡覺,你不能小點聲?”
“隔着門呢!”趙英超向緊閉的門板一努嘴,忽地眯了眯眼,別有深意地打量他,“這麽緊張?這是看上了?”
早看上了。
然而……
不等高揚說什麽,趙英超面上忽而嚴肅,極正經地道:“我說羊羔子,你玩歸玩,可得有個分寸。小媚娘和你之前那幾個可不一樣,抛開她自己性子不說,她是小耘的朋友,你外公外婆也拿她當自己孩子。你要是弄出事來……”
“行了行了,我知道!”那些話句句戳在心上,高揚煩躁地将他打斷,只說,“兔子都不吃窩邊草,我明白這道理。她……我就想照顧她一下,沒打算幹什麽。”
趙英超瞥着他,狐疑問:“真的?”
“真的!”他加重語氣強調着,忽地臉色一變,又用質問的目光盯着趙英超,冷笑說,“呵,你以為我是你?專門打自己人的主意!”
趙英超近來與唐耘走得很近。
好幾次唐耘有事,高揚抽出時間,殷勤地預備着接送妹妹,結果她都說:“不用你了,趙英超來了。”
一提這個,趙英超臉上讪讪的,咳嗽兩聲,低頭去看表,極生硬地轉移話題說:“那什麽,哎呦,一點半還多了,聯賽快開始了!”
高揚“哼”一聲,仍舊警告道:“以後離我妹妹遠點兒!”
趙英超只如聽不見似的,自顧自地說:“哎,這場比賽也不知道梅西上不上場?聽說上次拉傷還沒好利落……”
“……”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扯着,周經理匆匆過來,見辦公室門口兩位老板,腳步一頓,臉上幾分詫異。
“周哥,”趙英超笑問,“有事?”
周經理道:“呃,巴薩那個包間裏,客人來的差不多了,比賽也快開始了。”
趙英超又看看表,點頭道:“是到點兒了,那你去安排呀。”
“呃……”周經理看看兩位老板,略有兩分為難,“今天定的包間裏服務員,是小許。”
讓許曌到高揚辦公室來寫作業前,他還叮囑了兩遍,一點半要開始準備。
許曌答應的好好的,可現在都過了十分鐘,還不見人影,他只好過來找人。
但是……
此時兩位老板替她守着門口,那架勢倒如兩個保镖似的。
有那麽一個瞬間,他忽覺這小許人如其名。
曌啊!
兩個前球星、現老板、一對帥哥給她站崗,真是個女王啊!
“你先去布置就好,服務員的事我來辦。”高揚淡淡開口。
周經理答應着去了。
走廊裏兩人立在門框兩側,面面相觑。
最後,高揚說:“今天那包間就麻煩小趙總你了。”
趙英超瞪大眼,“什麽玩意兒?讓我去頂服務員,伺候那群球迷?”
“嗯哼。”
“你太重色輕友了吧!這活兒不是小媚娘的?”
高揚朝門內一揚下巴,淡淡說:“是她的,你要是好意思,你去把人叫醒啊。”
趙英超:“……”
人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苦巴巴到夜店來打工,中途抽點兒時間寫作業,累得睡過去了。他又不是周扒皮,哪好意思真去叫人?
咂了咂嘴,他吃下這啞巴虧。
正打算去包間,旋即覺出不對,又扭頭質問高揚:“不是……就算不叫小媚娘起來,那你怎麽不去頂她的差事?”
“我車禍後就是個玻璃人兒啊,你好意思讓我受累?”
趙英超:“……”
一向顧忌他受傷的事,每次都小心避開這話題,可這人自己反倒渾不在乎。
他咬咬牙根,不滿地罵:“你這是‘我弱我有理’啊!你玻璃人兒也不是我撞出來的,我憑什麽慣着你?”
高揚掀掀眼皮,懶洋洋說:“哦,那……這酒吧我投資六成,你只有四成。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賣慘,我只好以大老板的身份命令你了。”
趙英超:“!”
最終,還是小趙總當了一晚服務員。
不過那些球迷也沒當真使喚他,不過大家一起喝酒看球罷了。
到球賽結束,趙英超同球迷們一道離開。
高揚送他們下樓,順路買了酒釀圓子和蝦餃,慢悠悠回酒吧裏去。
他辦公室裏,許曌趴在桌上,還沒睡醒。
湊過去看兩眼,見她略皺着眉頭,顯然這樣睡得極不舒服,必然是累得狠了,才一直醒不過來。
有心讓她接着睡,可這姿勢久了,明天說不定要落枕。于是拎着盛酒釀杯子的塑料袋,故意碰了碰她的臉。
她被燙一下,皮膚微微的疼。
半夢半醒間恍惚是十三歲那年,剛從姑姑家來到父母家。
因水土不服,她初來浮遠時上吐下瀉加上高燒,早晨軟在床上起不來。
她母親喊她兩遍,見沒動靜,立刻失了耐心,怒沖沖到她小房間裏,拿起一旁床頭櫃上燃着的蚊香就往她胳膊上摁,嘴裏罵罵咧咧地,“睡睡睡,睡死你算了!把你接回來,這是請回來了個菩薩!早早給你做好飯,巴巴叫你出來吃,還得三催四請!你當你是個什麽東西!給我起來!”
蚊香頭上猩紅的一點火屑将皮膚燙出泡來,她瑟縮着往單人床角落裏躲,嘴裏呢喃有聲:“媽……別!疼!”
見女孩子夢話裏帶着哭腔,高揚忙收回手,輕輕拍她肩膀,“醒醒。”
“疼!媽……”
他籲一口氣,哄着說:“醒過來就不疼了,醒醒。”
又輕輕晃了她一下,女孩子一個激靈,終于猛地彈坐起來。
惺忪睡眼怯怯地望着他,視線裏一片模糊,只見高大人影立在面前,下意識瑟瑟地問:“……媽?”
“誰是你媽?醒醒!”
高揚沉聲,她略一搖頭,終于醒過神過來。
見不是她母親,先松了口氣,旋即看清是高揚,雙眼大睜,又提心吊膽起來,“你你你……你怎麽在這裏?”
見小姑娘雙臂縮在胸口,一副防狼的姿态,高揚不由哼笑,“你看看這是哪兒?你說我怎麽在這裏?”
許曌懵然環顧一下四周,霎時間徹底清醒。抓過鬧鐘細看一眼,小臉兒立刻就白了,“呀!四點多了!那、那比賽……”
小丫頭片子一驚一乍的,看得高揚忍俊不禁。
他把夜宵留在桌上,自己往一旁沙發上一仰,翹起二郎腿說:“比賽?賭球的人看了比賽樓都跳完屍體都涼了,虧你還能想起來有比賽。”
他滿口戲谑,許曌卻是真緊張,皺着一張壓出褶痕的小臉兒,嘴裏碎碎念個不停:“我、我明明訂了一點多的鬧鐘啊……那麽大動靜,不能沒聽見吧?!”
鬧鐘不響的罪魁禍首暗笑,故意忽悠她說:“誰叫你睡那麽死,和小豬一樣。”
許曌不疑有他,只是自責:“這可怎麽辦?第一次負責包間就睡過去了!”這才拿泛紅的眸子看向高揚,赧然問,“你、你去看那場球了嗎?包間裏怎麽樣?是不是有人給我代班了?周經理……他生氣沒有?”
看女孩子真往心裏去,高揚不再逗她,只淡淡說:“放心,有人代班。”為叫她安心,又補充道,“就算沒人代班也不要緊。來這個包間的大半是我朋友,熟的不能再熟了,只要有球看,他們什麽都不挑。”
許曌略略寬心,只悶悶地自言自語:“看來下回要訂兩個鬧鐘……”
說着又朝鬧鐘看一眼,淩晨四點十五分。
盯着時針與分針,她忽地倒抽一口涼氣,遲鈍地意識到,這個時間她和高揚共處一室,正是半夜三更孤男寡女……
臉上莫名有些熱,想到孫妍又覺心虛,她忙從桌後走出來,看也不敢看高揚,讪讪地說:“既然比賽都結束了,那、那我回休息室去了。”
說完,把幾本習題冊抱在胸前,轉身就想逃走。
小跑到高揚坐的沙發前方,被他伸出長腿一攔,險些被絆倒在地上。
“小心點兒。”高揚笑着扶了一把,自己也站起來,立刻高出女孩子一個頭,身體投下巨大一片陰影,只讓人有種沉沉的壓迫感。
許曌往後一縮,他從沙發上拎起個小袋子,遞給她說:“先拿着這個。”
許曌雙手環抱着習題冊,一雙清水眼戒備地盯着他,不接。
他越發好笑,只得解釋:“孫妍給你的。她從夏威夷回來了,這是禮物,你和那群野猴子都有。”
聽見學姐的名字,許曌越發覺得不自在,咬咬唇才倒換一下抱書的手,把袋子接過來說:“你、你替我謝謝學姐。”
高揚懶洋洋道:“要謝她你自己去,我可替不了你。”
“……為什麽?”許曌懵懂問。
高揚故作郁悶地長嘆一聲,煞有介事說:“因為她也送了我一份大禮。”
許曌越發糊塗,蹙緊了眉頭,只好順着問下去:“學姐送你什麽了?”
高揚再次仰面跌進沙發裏,整個人輕輕彈了下,才緩緩地說:“……一頂綠帽子。”
許曌:“……”
許曌雖沒談過戀愛,可她不傻,當然也看得出來,高揚和孫妍誰都沒有認真。
所以此刻聽見這消息,也不覺如何詫異,甚至心頭漫起一點淺淺的歡喜。
可旋即又覺可恥。
即便他們分開又如何呢?高揚很快會找別人,反正不是自己。
但是……
但是總歸,他現在是一個人了。
至少,在他找到下一個女朋友之前,她可以不必過分小心地與他劃清界限。
一念及此,許曌才終于敢擡頭,在淩晨四點鐘的燈光下,光明正大地看他一眼。
他人窩在猩紅色沙發裏,沙發過分潋滟的顏色襯着他一張冷白面孔,越發顯得硬淨如玉。他嘴邊帶點兒痞氣的笑,下巴朝辦公桌方向一點,也不再多言孫妍的事,只笑說:“放心,我不攔着你走。那邊袋子裏是宵夜,過去把它吃完,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兔子都不吃窩邊草,而小高總和小趙總卻是一對兔子都不如的貨~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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