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個春天
? 二年級開學的前一夜，坐在桌前整理課本的绫濑暮接到個電話，打開手機看見屏幕上聯系人的名字，微微笑了。
“小薰？”绫濑暮從桌前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朝後一躺仰卧在柔軟的床鋪上。
“啊拉，小暮啊！好久不見了呢！”宮園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即使看不見表情也能通過聲音想象那張漂亮的臉頰上的笑容。
“是啊，好久不見了呢！”绫濑暮翻了個身，突然感覺側躺着似乎會舒服些。
“和黃濑同學的春游還還愉快麽！”
“恩，很愉快啊！”想起那幾天，绫濑暮把臉頰埋進被子裏，不大好意思地笑出了聲，那幾天是這些年來自己最開心的幾天。
“哦啦，聽起來很不錯啊！要主動交代什麽麽？”聽着她帶着絲狡黠意味的語氣，绫濑暮可以想象到她此刻滿臉求八卦的表情。
“沒什麽，就是玩的很開心啊！沒有什麽進展，”绫濑暮嘆了口氣，确實沒什麽進展，作為朋友的大家玩的很開心很愉快，僅此而已，“還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啦。”
“啊拉啊拉，主要還是小暮你那個倒追的計劃太幼稚啦！”
“可能吧。”绫濑暮閉上了眼睛。
沉默了一會兒，宮園薰的聲音裏帶上些認真。
“吶，小暮還記得有馬公生麽？”
“恩？”绫濑暮倏地睜眼，怎麽會不記得，多年前最負盛名的鋼琴天才，連绫濑初都會憧憬的對手，簡直各種鋼琴青年組的大boss，“怎麽了，那不是你喜歡的人麽？”
“啊，這種事情你還記得呢！”
“當然，你們不是同一所中學的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還在憧憬着黃濑涼太的绫濑暮接到宮園薰的電話，電話裏她的聲音很激動，告訴她自己竟然和有馬公生在同一個學校，最後又有些失落的告訴她，有馬公生身邊已經有了一群很好很好的朋友，她似乎無法插足進去。
“恩，是啊，今年可能是最後一年同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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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濑暮微怔，電話那端，宮園薰說出這句話時聲音裏的失落即使不仔細去聽也能感受到，是在憂慮未來麽？這麽想來，明年的這會兒她也會像小薰這樣失落而焦急麽，她不想深想。
“啊，是啊，小薰都三年級了呢！”绫濑暮輕聲回應。
“恩，所以啊，我還是決定試着去走進他的生活了啊！”帶着一絲堅定，和期待的語氣。
绫濑暮聽完她的話，輕輕笑了，終于還是決定走進他的生活了啊，不知道有馬是個什麽樣的男孩兒呢，是不是像黃濑這樣輕佻，看似陽光好相處但實際最難深交的人呢，之前見過幾次，似乎是個呆呆的男孩兒，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沉默寡言，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男孩兒呢！
“你想怎麽做呢？不是說他身邊已經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了麽。”绫濑暮輕聲問。
“謊言…”宮園薰嘴唇輕啓，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謊言？”绫濑暮有些不解，“你今天怎麽老這麽話說一半啊！”绫濑暮只覺得自己快要炸毛了。
“宮園薰喜歡有馬公生的好朋友渡亮太…”宮園薰輕聲解釋道，“不知道最後會怎樣，希望這樣子能把他帶到我的身邊。”因為，我的時間不夠了啊。
再次陷入沉默，绫濑暮攥着手機，靜靜地沒說話，總感覺宮園薰今天說話怪怪的。
“如果最後我成功了，要借鑒我的方法讓黃濑同學走向你麽？”語調忽然間又帶上一絲輕快。
“才不要啊，我們已經認識一年了！”绫濑暮撇了撇嘴，“誰知道這樣的方法會讓有馬離你越來越近還是越來越遠呢！”
“不知道，要看他是不是如我所想象的那樣的人了！”
“恩！”
“好了，今天就聊到這裏了呢！下回見面我們再聊。”
“好，那，再見了！”
“恩，再見了！”
挂了電話的宮園薰對着鏡子取下隐形眼鏡，吃了一顆桌邊擱着的可露麗。
四月初，櫻花自南九州起又開始盛放了，相識的第二個春天，相遇的第三個春天。
绫濑暮站在帝光中學的大門口，看着出入的一年級新生，不由得有些感慨，所有的社團照常在校園的主幹道上擺點招新，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氣氛，一時有些恍惚地覺得時光重現了，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也是這樣背着書包站在門口，看着裏面熱鬧的世界，目光在人群中尋找一個背影，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時間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年了，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細想起來處處皆是回憶，大致想去不過她曾經把黃濑涼太帶入了自己的音樂世界，最後黃濑涼太離開了這個世界。
沿着校園的主幹道，細細地看着這一路風景，回憶着自己比這個時間更早一些的時候，自己制定的那個可有可無的倒追計劃，不由得輕笑出聲。一年過去了，還是只是朋友吧。
櫻花瓣繁密的樹下，绫濑暮走到樹幹下，輕撫有些粗糙的樹的表皮，就是在這兒，故事開始發生的地方。樹的對面還是吹奏部的招新點，坐在桌前的卻已經不是當初的藤原前輩，再也不會有為了吸引某人目光而在這兒彈鋼琴的男孩兒，也不會再有坐在某人沒有注意的地方偷偷看着他的反應的女孩兒。
黃濑涼太，這一年我從不後悔。
往事如潮水般襲來，绫濑暮靜靜站在樹下，櫻花瓣飄落在頭頂，肩頭和腳邊。
“小绫濑在發什麽呆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绫濑暮身後的黃濑涼太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說。
沉溺于往事中的绫濑暮猝不及防地怔住，回頭看見那張分外熟悉的臉龐和那頭耀眼的金色的頭發，有一瞬差點忍不住落淚。
“啊，想起去年這會兒的事情了呢！”绫濑暮仰頭看着漫天飛舞的櫻花瓣，擡手掩住自己的眼睛，“今天陽光真好，和去年這會兒一模一樣呢！”
“哈，是啊！我記得就是在這兒，第一次見到小初在這兒彈鋼琴呢，那時候我真的覺得他很厲害啊，然後發現我們在一個班的時候甚至有點驚喜呢！”黃濑涼太一如既往地喜歡在站着的時候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無論在哪裏這幅樣子都能吸引一大群女孩兒的目光。
“這樣子啊！”绫濑暮笑了，果然是失策了吧原來對哥哥的印象這麽深刻，知道是這樣子的話當初真不該把他當做磚頭抛出來啊。
“小绫濑我記得你也會彈鋼琴吧，”黃濑涼太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說道，“其實我從來沒見你彈過鋼琴呢！”
“恩，會有機會的！”绫濑暮睜眼，移開掩在眼睑上的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櫻花瓣陽光下白皙修長的手指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小绫濑你的手真的很好看。”黃濑涼太輕笑，看着绫濑暮的手指。
绫濑暮歪着頭，笑了，被誇獎了呢！
“一年了呢，”绫濑暮垂眸，嗓音輕柔，像是落在頭頂的花瓣，“認識了一年了啊！”
黃濑涼太低頭靜靜地看着她，唇角上揚，“是啊，一年了呢。沒想到，小绫濑你是個這麽容易就會感慨很多的女孩兒啊。”
笑着擡頭看他，绫濑暮開口問：“我平時看着很理性麽！”
“恩啊，可不是呢嘛，”黃濑涼太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多少次都一樣的溫軟的觸感，“吃東西從來都很節制的，這樣子一點都不可愛啊！”
“恩？”绫濑暮微怔，每次一起出門吃夜宵她确實都吃的很少，大部分時間幾乎是不吃的，“在南九州的那幾天也算節制麽？這樣子的女孩子不可愛麽？”
前不久的春假，他們三人一起去了櫻花最先開放的南九州游玩，小鎮，海邊。
白天他們四處游玩，吃最好吃的食物，看最漂亮的風景。起初猶豫着不大敢随意吃太多的绫濑暮看着情緒高漲的他們，覺得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思量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和大家一起吃喝玩樂。
那幾天在她這些年裏是最肆意，最像一個十四歲少女的時期。
“在南九州的那幾天是我認識你以來，我看過的你最開心的一段時間。”黃濑涼太看着表情有些認真的绫濑暮，揮了揮手，“倒不是說克制着自己不吃東西不可愛。”擡眼望着把天空遮蔽得只剩下方方角角的櫻花瓣，他笑了，“果然我還是喜歡不束縛自己也不去束縛我的人了。”
不束縛自己也不束縛你的人麽？绫濑暮仰頭看着他白淨的側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走吧，在我心裏，小绫濑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黃濑涼太見她低頭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麽似的，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走吧，回教室了！”
“恩。”绫濑暮應了一聲，靜靜走到和黃濑涼太并肩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