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金子上街(1.0)

? 隊伍移動的很緩慢,等珠玉和松蘿兩個人走到秦金面前的時候,秦金已經在地上一會兒,來回的侍衛侍女都在偷瞄着她,不過她臉皮厚,依舊背挺得筆直。

好在皇上的房間門口需要安靜,沒有議論聲,秦金于是輕輕阖上眼,假裝沒有感受到周圍人的側目。

半個時辰後,小皇帝從裏面走了出來,秦仲歡跟在他身後,手裏捧着一個小木盒,眼神平視前方,看都沒看旁邊跪着的秦金一眼。

許多人的目光在秦仲歡出來的那一刻都落在了秦金身上,大家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傻子都看出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了,一個在門開的瞬間緊繃身子挺得更直,另一個從出門就一直面若冰霜,身上的寒意隔着十幾米都能感覺到,卻沒有一個人敢大着膽子上前觸他倆的黴頭。

不過可惜,小皇帝并不是這其中之一。

他剛打開房門就看見秦金低着頭跪在那兒了。

“做什麽跪着?”李琛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側面的秦金,難得眉頭輕輕皺了皺眉頭。意外地是,秦金竟然還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關心。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十二歲的少年天子心裏,在秦金和秦仲歡這一對師徒中,他更喜歡秦金多一些。原因并不是他嫉妒秦仲歡各方面(當然除了生育)能力都遠勝于他,而是因為在他心裏,秦金才是那個從小陪伴他長大的玩伴。他與她年齡相仿,自他登基那天開始,她就是他的近侍,伺候周到,有求必應,嘴甜也不多事。

他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頭還多的男人,把他板着臉平視前方的淡然表情盡收眼底。

他仿佛記得,這對師徒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他平時閑得無聊的時候也觀察過這兩人,小小的太監,在秦仲歡這棵大樹的照拂下小範圍的興風作浪,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勢。這種架勢非但不招人讨厭,反而當他看到她臉上時常露出的那種谄媚的笑容的時候,那滑稽的表情還有點讨人喜歡。

現在看來,可能只讨了他這個主子的喜歡。

李琛轉念一想,這不就夠了嗎?他是整個皇宮最大的主子,皇宮裏所有人做的事情,不都是在讨他喜歡嗎?

這個念頭一起,他立刻轉頭正兒八經的看向秦仲歡。秦仲歡收到他的目光,立刻側過身彎腰,頭頂略比站直了的他低一點,恭敬的行李:“皇上有何吩咐?”

李琛挺了挺腰:“這一大早的是怎麽了?小金子做錯了什麽要在朕的房門口罰跪?”

秦金癟了癟嘴。這個問題實在輪不到她來回答,她也不能回答,她總不能告訴李琛,說她之所以被罰跪是因為把秦仲歡的衣服坐在了屁股下面?而且那個屁股的主人還是陳洛?和太監群體水火不容的禦前侍衛副統領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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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歡不扒了她的皮。

秦金腦袋垂的更低,巴不得直接埋進地下。

“回皇上,小金子年紀小不懂事,方才在門口喧嘩,險些驚擾陛下安眠,故奴才讓她在這裏跪着以作懲戒。”秦仲歡平靜的說着。

李琛不以為然的大手一揮:“都說了是‘險些’,那就是沒吵到朕咯?朕覺得剛才睡得甚好。”他朝地上的秦金勾勾手指,“小金子,起來,陪朕出去走走。”

秦金小心的望了秦仲歡一眼,後者的表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陰霾,而是和平時一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有些失望。這一刻,她倒是希望他臉上能點表情,惱羞成怒才好,表情越激烈,就表示內心越激動。

可惜他什麽表示都沒有,只是不肯看她:“皇上叫你去你就去,這次便宜你了,還不快謝恩?”

秦金咽下湧上喉頭的苦澀,一個頭問問當當的磕下去:“奴才,謝過皇上,......也謝過師父。”

= =

既然到了渭南,這個不管是風土人情還是繁華程度都與前面那個小鎮截然不同的地方,李琛自然要出去走走。

小皇帝第一次出門,難免有些興奮。他在房間裏指揮着所有人按照他的想法扮成各種民間身份。

陳洛還是護衛,斯文的青年禦醫被分配到了大哥這個角色,站在一旁有些戰戰兢兢手足無措,一時不能接受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尊貴身份。秦金是書童,頭發被人強制紮成一左一右兩個包子,她自己照了照鏡子,感覺很傻很春麗。

輪到秦仲歡的時候,年輕的皇帝似乎有點犯愁。

“可是朕已經有一個‘大哥’了啊。”他咬了咬嘴唇,目光幽幽的落在一分鐘前剛成為‘大哥’的禦醫身上,“要不.....當個二哥?”

“使不得使不得!”禦醫連連拒絕,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連忙跪下,“臣知罪,一切但憑皇上吩咐!”他伏在地上,身上冷汗嘩嘩全都吓了出來。

李琛撇了撇嘴:“行了,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不跪的,愛卿現在是朕的‘大哥’,不是禦醫了,一會兒出門的時候可別跪了啊!”

“臣領旨。”抖抖袖子從地上站起來,禦醫悄悄擦了把汗,眼神偷偷瞄了不遠處的秦仲歡一眼,後者低眉順目,一副‘一切都聽皇上的’的表情,看向他的時候眼神裏沒有絲毫芥蒂,他這才松了口氣。看來剛才和皇上頂撞還是做對了,否則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當秦仲歡的大哥啊!

秦仲歡思索了片刻,沉吟道:“依奴才和陛下的年齡差距,奴才不如鬥膽,當一回皇上的......”

“叔叔!”李琛突然眼睛一亮,看向秦仲歡的眼神中跳動着興奮的火花,“不如你就當朕的叔叔吧!”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激動,似乎是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非常滿意,“雖然你和朕的皇兄年齡相仿,但論氣質朕的是和朕的皇叔也相差無幾......”他不由得秦仲歡反駁,直接拍了拍掌,“就這麽定了,咱們出發吧!”

秦仲歡:“......是。”

渭南,是個地區,也是個城市的名稱,八百裏秦川最寬闊的地帶。絲綢之路開辟之後,這裏也成了南來北往商人必經的要道。

走在渭南的石板路上,随處可見人高馬大五官充滿異域風情的商人,他們穿着各式各樣的服侍,嘴裏說着不太流利的漢語。他們的臉上大多都帶着些許憔悴,想是長途跋涉的艱辛給他們的臉上平添了不少風霜。

這些,就是商人。他們給這個國家帶來的經濟上的貢獻和他們低下的社會地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些讀書讀了一身窮酸臭的年輕人自诩人上人,瞧不起他們,似乎以為自己通過兩篇文章就把自己置于了人類的最高點,殊不知就因為這樣的人存在,國家才始終留有致命的隐患。

秦金看着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時有一些怔忡。

不過落在李琛眼裏,他只當秦金是沒見過世面,被這些和漢人長得不一樣的大胡子吓呆了。他雖然也是第一次出宮,但卻從小接受周邊藩國的朝拜,各國使者見了不少,也算是做到了不出門便見過許多事。

他回頭看了秦金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惡作劇般的笑意:“小金子,你去跟那個西北來的商人交談幾句,問問他賣的什麽,行情如何。”

秦金聞言,瞪大了眼睛,拼命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陛......公子,真的?”

李琛見狀更開心:“當然!快去吧,打聽不回來今天晚上不給你飯吃!”想到一會兒能看到秦金窘迫的樣子,李琛心裏有幾分惡作劇成功的開心。

秦仲歡則是皺了皺眉頭。

不過秦金壓根兒沒往他那邊看,人在聽到李琛吩咐的時候就激動的不能自持。要知道,她之所以渾身顫抖,那根本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啊!

她領了旨,轉身頭也不回的朝那個目測身高有一米九左右的大漢走過去。

大漢牽着一匹馬,馬後面拉了一個簡易的板車,板車上放着一些顏色鮮豔的布料,她湊近了彎下腰細細翻看了一番,發現針腳密實花紋新鮮,有幾處繡的花樣還十分精致,遠了看更是花花綠綠一片,非常好看。

大漢看她過來翻看,便轉過身熱情的招呼他:“妹子,這布是我家媳婦兒自己織的,好看,厚實!”

秦金一聽這口音更加激動了:“大哥,你是東北人?”原來不是西北,是東北!聽這标準的東北口音,這濃濃的碴子味兒,憨厚的長相和樸實的話語,讓秦金恍惚間有一種自己置身現代的感覺。

“東北?”大漢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眼裏閃過一絲困惑,不過很快就了悟,“我是從遼東過來的,那旮沓确實是在渭南的東北方向。”他看到秦金眼中興奮的表情,便知道她是對自己的貨感興趣,介紹起來更加賣力,“妹子,這布是俺媳婦兒自己做的,你買塊兒回去,縫被子,冬天不用生炭爐都暖暖活活的!”

秦金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大漢對自己的稱呼,忙糾正道:“大哥,別叫我妹子。”這話她說出來心頭有點酸,“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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