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金子的頭疼事兒1.0
? 秦金腳步虛浮的回到寝宮,還沒進門就在門口被絆倒了。
一聲實實在在的悶響,緊接着是幾聲驚呼,門口站崗的侍衛立刻湊到她身邊。
秦仲歡聞聲從後殿走出來,一擡頭就看見自己徒弟半邊身子還貼在地上,兩邊正被侍衛攙扶着從地上拉起來。
她的表情有些魂不守舍,眼神一片茫然,估計是摔懵了,兩只手臂被侍衛一人一邊拉扯着,臉上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痛苦。
秦仲歡眉頭一皺,越過簾子快步走到秦金面前,低聲吩咐道:“松手。”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臉上。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緩緩松開了秦金的雙臂,慢慢把她放在地上。而秦金則是還保持着摔倒時候的姿勢,側臉貼地面,整個身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秦仲歡挑了挑眉,兩個侍衛頓時心領神會的退出寝宮,他自己則是負手站在一旁,英挺的眉毛擰成一條線,表情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放松過。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地上的人似乎動了動。
“能自己起來嗎?”他問道。
秦金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緩緩舉到半空中,比了個“OK”的手勢。這個手勢從前秦金也做過,并且主動告訴過他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好”。她向來有一些稀奇古怪而且看上去傻不拉幾的舉動,每次也都會盡數解釋給他,秦仲歡雖然沒有照樣做過,但卻了解其中含義。
于是他站在原地不動,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她撐着地面,緩慢的爬起身子。
寝宮門口守衛森嚴,來來往往的宮人也不少,秦仲歡竟然就這麽任由一個小太監趴在寝殿門口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而且并沒有責罰她!尤其是剛才想要扶秦金起來的那兩個侍衛,現在站在一邊偷偷瞧着,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方才他們倆心裏還想,秦仲歡趕走他們的原因興許是他們動作太溫和,想要親自拽秦金起來,沒想到他竟然就讓她趴在那兒,臉上也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而小秦公公趴在地上的姿勢,他們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在肩頭附近好像有幾分別扭,他們這才猛然意識到,或許剛才秦仲歡不讓他們去扶她,是因為怕他們強行扶她起來,反而弄傷了她?
向來對人不開笑臉的秦公公竟然會主動關心別人?尤其這個別人還是經常被他提着領子諷刺的體無完膚的秦金?真是邪門兒了。
兩個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金,看着她艱難的動作,心理默默為她捏了一把汗。
等秦金全身都離開了地面,整個人彎着腰,雙手還撐在地上的時候,從剛才開始就站在一邊一直沒有動作的秦仲歡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秦金爬了半天腳麻了,根本站不穩,索性把自己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他的肩頭,原地跺了跺腳。
“嘶——”腳麻的時候跺地的感覺真是不怎麽舒服,秦金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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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歡扶着她走到牆邊,看她一只手貼住牆面之後,就毫不留情的後退一步,松開自己的雙手負到身後。
秦金扶着牆,眼裏是磚紅色的一片。
“方才是怎麽回事?”秦仲歡皺着眉頭問道。
一提到這件事,秦金腦子就有點缺氧。她抿了抿唇,輕輕搖頭:“進門的時候眼一花,被門檻絆倒了。”她說完,立馬補充道,“奴才知罪。”
她垂着腦袋的樣子,讓秦仲歡莫名其妙的想起來從前先皇在世的時候某位妃嫔曾經養過的一只小松鼠。怯生生的,見了他就害怕的躲到人背後,結果最後被他逮到在偷看他。
後來那只小松鼠怎麽樣了呢?秦仲歡低着頭回憶了一下——唔,似乎是掉進水井裏淹死了吧,和養着它的主人一起。
這後宮從來不缺殺戮和亡魂,只是不知情的人總是被和平的外表蒙蔽了眼睛。李琛現在還小,再過三年......想到這裏,秦仲歡搖了搖頭——那也是三年以後的事情了。
眼下......
“陳國太子和随性的隊伍已經到了長安,現在就在長安的驿站落腳,晚些時候你與我一起去迎貴客進宮。”他看她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眉頭皺的更緊,“如果身體不适,就調休一天,叫小東子過來。”
秦金忙擺手:“不用不用,奴才好得很。”她一味的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看見秦仲歡眼裏一閃而過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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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一次出宮相比,這一次是要迎接陳國太子,陣仗自然要越大越能體現出對陳國的歡迎和重視。
秦仲歡與秦金皆穿了正式服裝,秦仲歡是四品太監服飾,一身黑色燙金邊的長袍穿在身上,配上他修長的身形和挺直的背脊,竟然比旁邊護開國侯家小少爺看上去還要像個皇親國戚。而她是少監,衣服粗看上去和秦仲歡差別并不明顯,但由于她個子矮,人又瘦小,騎在馬上生生比別人矮了一截。
也許是看她确實不太整齊,司禮監的陸長發公公征求了秦仲歡的意見,把她放到了第二排。她前面是開國侯家的小少爺,小少爺左右分別是陸長發和秦仲歡,三個人并排騎馬走在前面,确實十分整齊好看。
今日陳國人進城,引起長安城不少百姓都出門看熱鬧,他們早早的等在街旁,争先恐後的朝前面擠着。
從永寧門出來,秦金就被大街旁絡繹不絕的百姓吓了一跳。
之前皇上微服出巡,走到哪裏都恨不能低調再低調,她哪裏感受過這樣大的陣仗?可是當她真的騎馬走在街上,前面是三個挺拔的背影,她一瞬間真的有點恍惚,仿佛自己才是他們護送的“貴客”。
她突然發現,她穿越到這裏四年多的時間,竟然連這近在咫尺的長安城都沒有轉過一遍。她近乎貪婪的看着街邊優美的建築,繁華的市井景象,心裏暗想,她一定要攢錢,今後争取在長安城裏買宅子。
她知道秦仲歡在長安城裏有一間宅子,而且還不小,如果她努努力,說不定能多攢些錢,倒時候住在他隔壁?
驿站離皇宮距離不遠,約麽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就到了門口。幾人紛紛下馬,秦金等在門口,其他人則是進了驿站迎接太子。
秦金把所有馬車都檢查了一遍之後,幾個人還沒有出來,她也只能回到自己的馬旁邊,牽了缰繩站在原地發呆。還好等了沒多久,就聽見了談話聲從驿站裏傳來。秦金伸長了脖子朝門口看去,隔着前面重重侍衛,她也只能看見绛紫色衣袍的一角。
太子被小侯爺迎上馬車,陸公公和秦仲歡則是回到前面,騎上馬,隊伍立刻掉頭走上了回皇宮的路。
“秦公公,方才你可看到了,這陳國太子說話時的神态?”走了一會兒,陸長發突然轉頭看向秦仲歡,說道,“咱家在司禮監呆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這麽嚣張的。”他的年齡比秦仲歡長十歲左右,聲音卻比他纖細許多,雖是壓低了嗓門,但聽起來還是有點刺耳。
秦仲歡騎着馬,眼睛平視前方,并沒有因為陸長發的問題而轉過頭來:“太子性格直爽,乃是和陳國的民風不無關系。”
陸長發碰了個軟釘子,但看上去并沒有生氣,反倒是興致勃勃的說道:“奴才聽說,皇上已經下旨讓禮部備下了公主出嫁的陪送,看來這陳國太子求親的事兒倒是板上釘釘了。”
“哦?”秦仲歡開口說道,“這我倒是略有耳聞,只是不知道,皇上屬意哪位公主出嫁陳國。”
陸長發眉開眼笑:“還能是誰啊,依咱家看十有八九就是十一公主了。”聽到十一公主,後面的秦金立刻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着。
“我看未必。”秦仲歡微微垂下眼睫,“朝中大臣家中也不乏适齡的千金,宮中未嫁的公主統共就還剩那麽兩位,陳國乃邊陲小國,求娶公主原本就是大着膽子的事了,皇上若輕易應了他,豈不是自降身份?”他悠悠的說道。
陸長發聞言點點頭:“這倒不無可能。”
接下來的路程兩個人一路無話,而秦金則是被剛才秦仲歡說的話有所啓發。雖然不知道李宜安如何知道她的身份,但現在事實已經如此,她不得不應下幫她這個忙,方才秦仲歡提到大臣家的适齡女子,她好像突然有了幾分眉目。
直到回宮,秦金和小東子交接班後就匆匆去了明華宮,敲門進去,果然,李宜安還在裏面。
“公主殿下!”秦金吃了一驚,“您現在不應該再去晚宴的路上嗎?今日陳國太子進宮,合宮慶宴,您不能不出席啊!”
李宜安聞言眉間閃過一絲厭惡,擺擺手:“本宮就是在這兒坐一會兒,馬上就去。”秦金這才發現,李宜安今天穿了一件她平日裏最讨厭的嫩綠色,頭上也沒有什麽裝飾,只是以玉簪固定發髻,連耳環都是素雅的水滴子。
秦金很想提醒她,雖然她挑的都是自己最不喜歡的顏色和首飾,但搭配起來效果确實出乎意料的好,如清水芙蓉,一眼上去仿佛就看到了含苞待放的蓮花,連空氣中都是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