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金子的心酸

? “一下子去了兩千精兵,皇上,臣請示是否從邊境調軍隊回來保護王城?”大殿之上,恒親王上前一步問道。

距離李宜安和陳紀谡離開大梁已經過了五日,諸位稱病的大臣也陸陸續續回來上朝,再也不是數日之前稀稀拉拉的景象,就連站在一旁的秦金看到此畫面也精神振奮,豎起耳朵聽着群臣的發言。

其實從前在看電視劇的時候,她總有一種疑問。明明宮中各處都遍布宮人,什麽大大小小的秘密都不避諱着他們,想知道點什麽通過他們簡直是最好的途徑。直到她自己做了宦官,肚子裏也咽下不少秘密之後才明白,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宦官,最不可少的,就是職業素養,最經常說的,也只是“不知道”這三個字。

不過其實她也發現,除了記憶裏超群的天才之外,平凡如她這樣的,一般下了朝之後,朝堂上群臣讨論的事情她就已經忘了十之七八......

不過這件事,她倒是記得很清楚。大概在送嫁的隊伍離開當晚,恒親王就曾經在私下問過李琛,當時他的回答是模棱兩可的,直說“再等等”。

所以恒親王等了五天,等不及了。

沒有什麽場合比朝堂之上更加嚴肅,這個問題許多人都旁敲側擊的問過,此刻李琛若是還想打馬虎眼糊弄過去可不太容易。

李琛聞言,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沒有回答。

別人或許不知,但如今站在這個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大梁的都城,其實并沒有看上去固若金湯。

向南有姜、趙二國,西北也有蒙古軍蠢蠢欲動。此番陳紀谡大搖大擺的帶着兩千精兵回去,若被有心人看到一定會趁機探聽都城守備的虛實。李琛知道,恒親王不是害怕被敵國探聽到精兵的數量,而是害怕他們會知道......調動剩餘精兵的兵符,都不在他手中。

當年,先皇親自訓練的精兵共有一萬人,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皇城,成為最後一堵牆。而調動這一萬人的兵符一共四塊,李琛那裏只有一塊,而且已經給了陳紀谡。

剩下的先皇曾經說過,交給了可信賴的人保守,可是至今為止,他都沒有查出究竟是哪幾個人擁有這幾塊兵符。

也就是說,現在除了宮中的三千禁衛軍外,就只剩駐紮在皇城外的一萬禦林軍可以供他調度。

多國小心翼翼的過了十餘年,如今姜、趙兩國雖小,但偷偷結盟一事已有探子回報,蒙古軍等待多年,也蠢蠢欲動。若是這個時候調動軍隊,必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屆時一旦戰争爆發,大梁城的安危就取決于那不知在何人手中的五千精兵。

萬一他們也趁此機會反......後果不堪設想。

要知道,雖然李琛屁股下面這個位子朝堂之上沒有一個人願意坐,但是外面還是有許多人正虎視眈眈的盯着它。

沉默了許久,李琛終于還是開口:“此事......容後再議吧。”

下了朝,秦金陪着李琛去禦花園散心。

說實話,大冬天逛禦花園确實挺奇怪的。春日裏的姹紫嫣紅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枝子,腳下的泥土還是前兩天下雨打濕的樣子,說實話,确實沒什麽欣賞價值。

秦金跟在後面斟酌再三,最後還是開口道:“皇上,不如奴才陪您去暗香園吧。奴才聽說,今冬暗香園的白梅開的甚美。”

李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沒事,朕覺得這裏景色也不錯。”

看他這樣,秦金也有些于心不忍:“政事繁重,皇上也要注意自己的龍體。”自從秦仲歡走了之後,他整個人都成熟了,也抑郁了,從前偷拿糕點這種經常幹的事兒也沒再叫她做過了。

他聞言瞥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深意的微微嘆了口氣:“從前你師父在的時候,朕總覺的自己就算再貪玩,也總有人給朕在後面收拾殘局。可是如今他一走,所有事情都排山倒海壓過來,朕實在是連氣都喘不過來。”

秦金聽他提到秦仲歡,心裏不免有些傷感:“皇上無需如此。”她說道,“您身邊不是還有恒親王和周太傅嗎?恒親王是您二叔,周太傅又是三朝元老......皇上,您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

過了這個生日,李琛就十三歲了。

先皇也是十三歲登基,繼承□□遺志,任賢能,除奸佞,将大梁發展的繁榮昌盛,人民安居樂業。而他自己更是在三十歲之前就創下了“大梁禦駕親征次數最多的皇帝”記錄,帶領親自訓練的精兵将整個大梁的邊界線掃的妥妥當當。

李琛若再不努力,一定會輸在起跑線上。

可憐他九歲登基,但上有少年天縱英才的父王,身邊還有少年天縱英才的七叔,也實在是壓力山大。

秦金也聽說過不少先皇的豐功偉績,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

李琛若有所思:“是啊,馬上就要到朕的生辰了。”這是第一個生辰,七叔不在他身邊。

“小金子。”他突然開口,“你......”他突然頓了一下。

“皇上有何吩咐?”秦金好奇的看他。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甩了甩袖子:“算了,沒事了。”

眼前的枯枝,失去了繁花的遮掩,在冬日裏才能顯示出下面真正的盤根錯節,它們并不似表面上賞心悅目,反而張牙舞爪,交錯縱橫。

如同大梁,如同宮中。

= =

猶豫再三,李琛還是和恒親王在當天晚上秘密召見了孫将軍和周太傅,四人在房裏商讨了一個多時辰,秦金也在門口站了一個多時辰。出門的時候,孫将軍和恒親王兩人出來的時候,表情非常凝重。

兩人在門口又說了一會兒悄悄話,秦金則是裝聾作啞的把自己隐在陰影中,一心一意的盯着門口,好不容易等到周太傅慢悠悠的從裏面走出來。

她立刻走上前:“太傅大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見周太傅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立刻從懷中掏出秦仲歡留給她的那塊玉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飛快的收了回去。

周太傅果然臉色一變,眼看四下無人,便随着秦金一起走到陰影處。

“你怎麽會有這個?”他抓住秦金的手腕,從她的袖袋中把那塊玉掏了出來,緊緊捏在手心,神情緊張,“大膽奴才,竟敢在宮中行偷竊之事!”

秦金心中一慌,連忙下跪:“大人明鑒!此物乃是奴才師父離宮之前交予奴才的,師父還對奴才說,若是有何事無法拿定主意,就拿着此物來找大人您。”她言辭懇切,眼神清澈而誠懇,“師父與奴才的關系想必大人也有所了解,奴才若是偷竊,怎麽敢講此物直接從大人您眼前取出呢?”

本以為一席話說完,周太傅會打消對她的懷疑,沒想到等了一會兒,眼前人還是一臉凝重的看着那塊玉,臉上各種情緒交織閃爍,看向她的眼神也更加複雜。

秦金吞了口口水。

良久,周太傅才嘆了口氣:“你起來吧。”他看了她一眼,把那塊玉重新遞還給她,“老夫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把這個送給了你。”

秦金從地上爬起來接過玉,小心翼翼的收進胸口。

周太傅将秦金從頭打量到腳,輕輕搖了搖頭:“既然他将此物交給了你,那就是對你的信任,你說吧,你有何時相求?”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秦金撓了撓後腦勺,“師父走後,奴才深知自己年輕無知,師父在的時候給他惹了諸多麻煩還不自知......大人,奴才只想先問大人一句,若是從大人府上派人去皇陵,是否方便?”

話剛出口,她就覺得有點不妥,又連忙補充道:“大人只管實話實說,不要在乎剛才那塊玉,若是困難,就當奴才今晚沒見過大人。”

周太傅捋了捋胡子:“你可知你師父為何讓你拿着這塊玉來找老夫?”

秦金老實的搖搖頭。

“因為老夫,乃是這宮中唯一掌管皇陵人手調配之人。”他眼中劃過一絲詫異,“凡是皇陵的守衛都是由老夫親自部署,這是宮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你是禦前的人,這件事竟然不知?”

秦金窘迫的搖搖頭:“奴才是在愚昧,從前師父辛勞,奴才也只是坐享其成......現在想起來真是慚愧。”她的眼神因為周太傅剛才的話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那派人去皇陵一事......”

“你先說你要派人去皇陵有何事?”周太傅打斷了她的話。

“奴才不敢說是‘派人’。”她的心頭有些酸澀,“奴才知道,師父和大人有點交情,所以才想到來找大人。序屬三九,不出三日又将降雪,奴才從前聽聞被打發去皇陵的皆是罪臣賊子,下雪天還要打掃殘雪......大人可能不知,師父曾經在三年前傷過膝蓋,實在受不得陰濕寒冷的天氣......”她說着說着,突然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奔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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