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金子與戰争
? 最後，周太傅還是嘆了口氣：“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老夫就幫你這個忙。”他捋捋胡子，“其實就算你不說，你師父和老夫......相識一場，老夫也會派人去關照的。”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問道：“你真的沒有什麽東西要老夫幫忙捎，或者有什麽話要帶給你師父嗎？”在門口等了一個時辰，就只是為了讓他幫忙送兩件棉衣？
沒想到秦金真的點了點頭：“僅此一事了，奴才多謝大人！”兩月之期已經過去十五天，原本以為難熬的日子在終日忙碌中也過得飛快，她原本就不求他能回來，也不求自己能有機會和他想見，只求他在皇陵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裏，秦金一直都在為李琛的生辰忙碌着。
有一件令她大為意外的事情，那就是經過上次和周太傅的談話，這老頭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經常派人有意無意的給她捎一些秦仲歡在皇陵那邊的消息。比如他到了皇陵的第三天就成功戰勝皇陵“棋王”成為新一代智慧代表啊，毫發無傷的穿越三十道機關進入皇陵最裏面啊等等的，讓她終日懸着的一顆心也總算是落了地。
她也就可以更加安心的鋪下身子張羅壽宴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李琛今日越來越頻繁的召見恒親王和周太傅，還有各部大臣，通常會在房間裏一呆就是一下午，白日裏學習也更加認真刻苦，絲毫沒有從前偷懶的現象，小東子作為他的陪讀，偶爾也會叫苦不疊。
“皇上今日來總是讓我考他背書，偏偏我不識字，你知道皇上說什麽，‘不會就去學’！”小東子站在後院對着秦金大吐苦水，“我只是個小小宦官嘛，識那麽多字幹嘛？”他靠在柱子上，按了按自己發青的眼圈，“不瞞你說，我現在估計是宮裏最有文化的宦官了......當然，除了秦公公以外。”他每日不但要學習寫字，還要被逼着背誦各家名篇，雖然只是記下題目不需要內容，但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本身的學習量。
秦金聞言從手中厚厚一沓單子中擡起頭，笑了笑：“知足吧，皇上這是拿你當太子培養呢！”
小東子立刻臉色一邊，飛快的沖上來捂住她的嘴：“你瘋了！”他四下看了看，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才松開手，皺着眉頭責備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就你敢說了，大紅人！”秦仲歡走之後，禦前的大小事務都由秦金主管，她接收了他的工作，似乎也接替了他的地位。
秦金笑笑不說話。
手中的單子，是各宮送來的壽宴所需準備的物件，上面标注了需要準備的時間和日期，她要靠它們來調整李琛的檔期。
小皇帝剛滿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衣服幾乎是每隔一個月就要更新一批，但是衣服同時也是耗時最長的，尤其是壽辰當天宴請百官和各國使節，宮裏的繡娘們更是從半年前就開始繡制布料......她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小東子看秦金不理他，便坐在她旁邊發呆，享受難得的休息時光。
“小秦公公，小秦公公！”一個小宦官從不遠處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沖到兩人面前，一下子剎住腳步。
秦金被打亂思緒，略有不爽：“什麽事，慌慌張張沒個樣。”秦仲歡走後，秦金暫且頂替了他的職位，而這個小宦官是剛剛調到禦前的小方子，進宮不久，難免做事不夠穩重。其實原本還有個太後宮裏的公公更老成一些，但她偏偏挑中了他，就是因為她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小方子平複了呼吸，連忙說道：“小秦公公，皇上有急事，叫奴才立刻尋公公回去！”
秦金一聽，立刻起身，将手中的單子卷卷收進袖袋：“你可知是何事？”她出來的時候皇上正在午睡......她擡頭看了看太陽，現在明明還不是李琛起床的時辰。
小方子搖搖頭：“這奴才不知，不過方才似乎有從西南傳來的急報，不知和皇上說了什麽，總之皇上出來的時候，連鞋都沒來的及穿，就在四處找您了！”
“不早說！”秦金一聽立刻一路狂奔，索性她只是在寝宮後院沒走遠，剛轉過彎就看見李琛一個人站在門口，腳上和小方子方才說的一樣，只着布袋站在地上。
“皇上恕罪！”秦金直接跪在地上，“奴才這就伺候皇上更衣！”
她轉身就想進屋拿鞋子和衣裳，卻被身後的人叫住：“等等。”秦金轉身看向李琛，他的面色黑的吓人。
“你立刻去傳周太傅和恒親王祿親王前來見朕！”說完，他黑着臉轉身走進房間。
秦金給身後的小房子使了個眼神，後者立刻跟了上去，而她則按照李琛的吩咐，派人飛快的去幾位大人的府邸傳話。
只是沒想到，她派出去的人還沒出宮，就在禦道上碰見了匆匆趕來的周太傅和恒親王，兩人的臉色也是甚為凝重。
秦金片刻都不敢耽擱，立刻引路将兩人帶到寝宮，并關上門。
聯想到這幾日李琛頻繁召見他們，還有好幾天沒上朝的孫戰将軍，還有剛才小方子說的“急報”，她似乎也能猜出二三。
恐怕李琛的這個生辰，要在動蕩中度過了。
= =
接下來的幾天，李琛幾乎沒合眼。
雖然他年紀尚輕，對于一些決定多半還是要聽從恒親王和周太傅的意見，但他還是強撐着在紫宸殿中，聽着從前線傳回來的或喜或悲的軍情。
孫戰将軍受命調動三萬軍隊回皇城，卻在途徑姜國時被趙、姜兩國的軍隊一頭一尾堵在了峽谷之中，雖然三萬不是小數目，但那道峽谷可以稱得上是姜國最有利的天險之地，大軍被困在裏面就猶如甕中之鼈，進退兩難。幸虧孫将軍經驗豐富，立刻率少量軍士迅速占領高地，指揮大軍利用地形頑強抵抗了三日，才方有傳令兵從一小口突圍，将此事傳至宮中。
李琛聽聞這件事連夜下旨，命駐守益州的張粱将軍率兵五萬前去增援。
至此，大梁和姜、趙二國的戰争算是正式開始。
前朝忙的焦頭爛額，後宮也不得平靜。
李琛幾夜沒合眼，孫輕華也幾夜沒合眼。她雖然不似其他随軍将士的家屬那般傷心垂淚，卻也是每天不是立在院中，就是站在窗前，眺望着姜國的方向。
“娘娘，好歹吃點東西。”秦金輕輕推了推桌上的糕點。
戰事開始以來，禦前增加了近一倍的宮人，負責每日的傳話下旨，準備壽辰的事情雖然沒有擱置，但眼下這種情況，戰争不知何時停止，這個壽辰就算是操辦，也不可能像以前計劃的那樣花樣繁多了，秦金也得以休息下來喘口氣，偷溜到孫輕華這裏看她。
孫輕華面無表情的撚起一塊糕點遞到嘴邊咬了一口，最後還是放下了。
“孫大人常年在外征戰經驗豐富，再說皇上也派了張粱将軍率軍增援，他們倆也是老搭檔了，沒問題的。”秦金嘆了口氣，安慰道。
孫輕華搖搖頭：“我從鑽研機關術，一方面确實是興趣使然，還有一個原因，其實就是希望自己研制出的兵器可以助爹在戰場上可以披荊斬棘，這樣娘也不用再每次爹出征的時候，都魂不守舍，在沒有捷報的時候終日茶飯不思。”
身在武将世家，她确實有被人羨慕自由的資本，但卻也有別人所無法感同身受的艱難。
進宮之後，孫将軍就請命調回皇城，所幸皇上也允了，孫輕華在宮中也能安穩的過自己的清淨日子，可誰成想......
秦金看着她這樣，心裏也有點不舒服。
“不用太過擔心，不是還有我嗎！”秦金笑着拍拍她的手臂，“放心吧，雖然我不能多說，但總歸是可以告訴你，這兩天從前線傳來的都是捷報，放心吧。”
她轉了轉眼珠，岔開話題：“啊，今日我過來的時候，沿途幾個宮殿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吵鬧，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那個啊。”孫輕華皺皺眉頭，“是陸婕妤和容嫔。”
她這麽一說，秦金才想起來，陸婕妤的母親似乎是姜國人，而容嫔則是去年李琛壽辰的時候趙國獻上的美人，她們倆平時也算是安分守己，如今這樣吵鬧，估計也是受戰争的影響吧。
孫輕華搖頭：“本也不是她們的錯，只是在這後宮之中無聊之人實在太多。”
秦金聞言朝她投過去一個欣賞的眼神。
又做了一會兒，聊了幾句，秦金看孫輕華精神恢複了不少，便拍拍衣服下擺起身：“皇上那邊随時都可能找我，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麽急事叫陳副統領來通知我就是了。”陳洛自上次她替這二人引見之後，兩人相談甚歡并互相引為知己，經常拿她做擋箭牌見面讨論機關術。
孫輕華點頭：“你快回去吧，若是有情況你派個人來回我一聲便是。”
回到紫宸殿，殿門還是緊閉着。
陳洛站在門口閉目養神，見到秦金過來，便招呼她站在自己身邊。
“你知道嗎，皇上預備調動兩千精兵和神機營了。”他小聲說道。
“什麽？”秦金驚呼，繼而眉頭深深皺起，“不是這兩天傳來的都是捷報嗎？難道張粱将軍他......”
陳洛搖頭：“和姜、趙的對陣大梁已經漸漸占了上風，但是北方蒙古最近蠢蠢欲動，皇上的意思是速戰速決，好節省下更多的軍力投入到與蒙古人的戰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