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喜歡的人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孩子,我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将此身所有喜悅與他共享。
這愛意是我最真誠的寶物……
少女如是想着,望着少年離去的背影便無數次的憎恨為他帶來苦惱的自己,明明不應該帶給他負擔的,沒必要讓他和我承受一樣的地獄,可同時,她也在心底萌生了一絲卑鄙的期盼——
盼望着一切結束後,能夠,能夠……
能夠怎麽樣來着?
啊啊,現在腦子一團亂實在是憶不起來,想不清楚了,那一片神經光是觸碰一下都覺的頭疼到要炸裂了,她的眼眶蒙了一層眼淚,看東西就像是隔了一層凄凄切切的水霧,朦胧模糊又那麽的濕冷,那時候的少女看不清戀人的表情,也不想看見,她甚至想直接忘掉這個少年的臉。
“我真開心,既然都已經訂婚了……那你來親親我也可以吧?”自她的漆黑的眼眸中綻放出了美麗的紅色,殷紅的火熱的像是即将流淌出的血淚。來自惡魔的蠱惑像是灼熱的岩漿迅速的溶開一顆冰冷的心,緊接着那可怖的火舌将觸碰到的一切灼成黑灰。
她帶着甜美地笑容,哄騙所愛之人垂下那高貴的頭顱,用冰冷地手指兇狠又癡纏地絞上他襯衫的領口,那印在少年臉上的嘴唇卻像是秋風中打顫的枯葉那般可憐的抖着。
仿佛猛然觸電了一樣,赤司在那刻繃緊了神經,他垂下眼簾,深紅色的睫毛微微顫動,用藏在那之下的異色眼眸深深看着她,那手臂小心翼翼地圈上她的腰肢,無聲地接納她的任性。這舉動多溫柔啊,多動人啊,就像面對心愛的女人似的。
可她才不信,才不會再次上當了。
這個人總這樣,總這樣!溫柔的騙了人好多年。
吸血鬼扯着他衣衫的手越發用力了,狠狠地幾乎想要直接擰上少年的肉,接着她用尖銳地獠牙刺破那薄薄的唇瓣,當她舔過腥甜的血液後,那紅色便更加濃重更加熱烈了幾分,少女愉快地眯起眼睛,以變得尖銳的指甲輕松地劃破了少年胸前的一小片衣衫,然後柔軟的手掌便貼上了他溫熱的胸膛。
“既然你已經為我做了那麽多,那麽再多給我一點也不要緊吧。”
“來抱抱我嘛,我難過的就像是要死掉了……”
可這種時候,尤加利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她用手臂纏着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喉結,一遍又一遍用着惡魔的力量催促,撒嬌祈求“來吧,說愛我嘛。”“說愛尤加利。”然而再火熱的擁抱也好,就算是不斷在她耳邊說着愛語直到聲音嘶啞也罷。只有那樣一個聲音在她心底歇斯底裏地尖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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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少女只是開心地笑着,她撒嬌一樣地說着着這甜言蜜語如何讓人感到喜悅,像最親呢的情人般依偎在他的懷裏,與他分享體溫,然後在一切不斷攀升,一切瀕臨崩潰的時候,無需任何指導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她收攏手指,用鮮紅的嘴唇親吻他的耳垂,将他送到了最肮髒最甜蜜的頂峰,發出最冷酷的詛咒。
“下地獄去吧。”
下地獄去吧!!
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
第一次使用魔力的吸血鬼不知克制地從少年身上追求愉悅,直到對方因為疲态而沉沉睡去,才讪讪止住了自己的貪婪的索求。
那時候正是午夜,她用手指漫不經心地滑過赤司頸上那一圈青紫的指印,眼神溫和而柔順就像在觸碰什麽愛的證明一樣……
尤加利像是一個在深夜裏徘徊的孤魂野鬼,她輕輕越過戀人的身體,從衣櫃裏找出一條低胸的連衣裙,那設計成熟大膽,極具誘惑的展現出女性柔軟迷人的曲線。
她把它藏在衣櫃的最角落,像是小心翼翼藏着掖着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做過的夢,每次偷偷看時,都會像做了壞事一樣害羞得滿臉通紅——
快一點,快一點長大啊,想要變成大人,自由而肆意,熱情地擁抱喜愛的男人。
……
然後,在皎潔的月色之下,吸血鬼坐在梳妝臺之前開始打扮自己,挑了一只血紅的口紅在嘴唇上細細的描。一層又一層的塗上去,妖豔又冰冷的紅。直到那個鏡子裏的人那抹青澀的影子變得妖豔變得惑人,像是一個熟透的果實,芬芳馥郁,瀕臨腐爛。
現在她是個女人了。
所有想要的東西在今夜都到手了,單單憑借惡魔的力量這東西,多簡單多快速啊。
那需要付出什麽真心實意溫柔去愛啊。
那種東西誰需要啊……
誰要啊……
少女着迷地看着鏡子,仿佛靈魂也入了鏡裏那般呆愣,她手裏的口紅不小心錯了位置,從嘴角那裏斜斜劃開,一道醜陋的紅痕割開了那張漂亮的臉,将美麗的女人變成了猙獰的怪物,然後那黏膩的紅色錯亂的攤開,把她的臉龐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太不小心了,尤加利。
這樣就不可愛,不漂亮了啊。
她在心裏無奈地嗔怪自己的失誤,撚起口紅沿着那溢出的紅色拉出一道上揚的弧線,給自己畫出個燦爛的笑容,像是讨人喜歡的小醜那樣滑稽而瘋狂的笑臉。
“你要笑啊,尤加利。”
因為這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啊……
少女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那般無聲地笑,混雜了睫毛膏的淚水淌下臉頰,劃出一道漆黑的印子。
這就是我要的東西麽?我真的得到了麽?吸血鬼在心中反複地問自己是否感到滿足,是否感到快意,情緒不斷起伏染成蔻紅的指甲在不經意間地刺進掌心,那尖銳的疼痛給予她最好的答複。
……不夠,一點都不夠。
從出生在清浦家,成為赤司征十郎名義上的妹妹之後,她就再也得不到愛了,已經變成一份沉重的責任、一個應盡義務,即便是做了這樣的事,或者正是因為做了這樣的事……
她就像是她的外祖母所詛咒的那樣,一文不值,除了這個唯一的親人,再也,再也不會被人愛着了。
從一開始他就不愛我。
這生活太過委屈了,在逃離清浦家後只不過是換了另一個籠子,她被人壓着,被人束着,一點都不自由。
……我已經不想要……
……
《《《
名為尤加利的女孩子從小被當做狗一樣飼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有着一百張的面孔,哪一張都是自己的,哪一個都是她。
她的心中有一條流淌的河,激烈變換的感情如流水一沖而過迅速地走向遠方,再快一點吧,快一點吧,把那些黑的,壞的都沖走,畢竟那被留下的些許痛苦作為碎石悄悄沉落,便已經足夠讓人感到痛苦了……
于是赤司征十郎在第二天的清晨,當他醒來看到的依舊是自己純真可愛的妹妹,屬于女人的妩媚與柔軟并沒有出現在她身上任何一個角落,尤加利的眼角還帶着孩童般的澀意。
她坐在床沿上,疑惑地看着自己兄長的面頰,對他的身體表示關切,可那眼神離自己實在是太遠了,仿佛第一次來到赤司家那樣,溫和又疏遠。
“怎麽了,你看起來很難過?你做噩夢了麽?”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深深印在少年的腦海中,如此清晰,如此鮮活,又如此地讓人感到痛苦。赤司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脖頸,仿佛有尖銳的魚骨卡正在他的喉中,難耐的窒息感讓他只能艱難地喊出少女的名字。
“尤加利。”少年伸出手指,像是在撫摸一個單薄的影子般,小心地觸碰未婚妻的面容,手下的柔軟令人慶幸,好像碰的到的依舊是他的所屬物,只要她還依賴着自己,還戀慕自己,就會甘受束縛,無條件接受所有他認為正确的事物,乖乖地待在他身旁……就像是從前她所做的。
他的傲慢,控制,占有欲同他的溫柔,體貼,責任感一樣,都是他愛的一種體現。
尤加利喜歡我,所以她會懂我的性格,她依舊會原諒我。
也正如他想的,少女沒有躲閃,她安穩地坐在那裏,柔順地接過了少年的掌心。
一個動人的微笑在她臉上綻放,事情似乎正向着他期望的方向發展。
然而,接下來少女卻一字一句否決了所有發生的一切,她硬生生把一切都扳回常态,什麽也不肯留給他,什麽都沒有給他留下。
“你只是在做夢罷了……”
連痛楚都是虛假的,曾經被親吻被撫摸又被狠狠勒住的脖子形狀完好,膚色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