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是半個月,這半個月裏一邊忙新皇蕭譽登基之事,一邊要處理戰後三國留下的事端,還要照顧蕭譽,幾乎讓林玄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

“長主,西遼的官員除了一些不願意離開故土的自覺辭官,其他的都已經到奉天了,怎麽處理。”

此時正在給蕭譽喂藥的林玄只有三個字的批示“奉天驿”

“長主,奉天尹耶律楚問今年的賦稅收多少?”

“長主,前朝的官員怎麽處理?”

……

“長主,您什麽時候登基?”問這句話的人是楊欽,林玄現在是除了蕭譽之外的第二個能拿主意的人,幾乎每天很多官員都要在長亭宮進進出出,林玄也為一些問題頭疼不已,最頭疼的便是這個楊欽。

轉過頭看向蕭譽,蕭譽去過自己手中的巾帕兀自擦了嘴,也是一副探究的表情,似乎也在問林玄你什麽時候登基。

“蕭譽,這是你的西遼,我不該……”林玄看着榻上的蕭譽。

蕭譽輕輕拍拍林玄的手臂,示意她安心:“自你三裏坊開設之時,普天之下多少人受過恩施,你在我西遼為相,也是萬衆歸心,如今大臣凡事問你,卻不與我相商,你說這個皇帝你當得當不得?我本以為能把你的光芒掩蓋,困在我身邊,為我一個人照明,可我忽略了你自身的亮光,既然這樣,我情願拱手江山,讓你大放異彩。

“這……”

“陛下——”先是站得最近的楊欽跪了下去,再是滿殿侍衛,最後是正準備彙報稅收的戶部官員。

林玄看了一眼蕭譽,又看了伏跪在腳下的臣子,拿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今年自己二十二歲。

長虹聚頂,紫微照命。

“平身吧。”只是三個字,便有氣吐山河的壯志;只三個字,便有向命運妥協的無奈;只三個字,宣告了屬于女帝林玄的時代的到來……

為了盡快安定民心,林玄與蕭譽商議于三月十一登基。

三月十一,宜舉行儀式。

宣室殿妝臺前,林玄表情莊嚴而肅穆,任由數位宮女為自己将一頭青絲盤起,結髻于頂,換上玄色繡龍朝服,金線滾邊,裙擺十二條吞雲吐霧的金龍,自裙邊盤旋而上直至腰際。仿佛整個人就是真龍天子。

宣室殿正門緩緩打開,林玄盛裝緩緩走出,立于九九八十一級臺階之上,俯視着臺下所跪臣民。

“朕昭告皇天後土,即日登基,紫微觀照,天命所歸,民神不可乏主,遂藉樂推,膺此嘉祚。以茲寡薄,臨禦萬方,顧求夙志,永言祗惕。敬簡元辰,恭茲大禮,升壇受禪,告類上帝,克播休祉,以弘盛烈,式傳厥後,用永保于我遼。惟明靈是飨。”田能尖細的聲音劃破天際。

“從今日起,胡羌、奉國并入西遼,三國一統,定都奉天,我西遼如今不再是偏居西北一隅的小國,改國號為遼,改元為天元,今年便為天元元年。為表誠意,大赦天下。”繼而禮炮八十一鳴之後,林玄禮成為帝。

夜晚,華燈初上,一朵朵煙花在夜空相繼開放,新帝登上城樓讓萬民參拜。

正當林玄舉杯與萬民共飲時,一個禦林軍突然跪在林玄身側:“陛下,長亭宮起火了。”

林玄忘記,自己是怎麽趕到長亭宮的,頭發已經全部散開,看着長亭宮的已經逐漸熄滅的火,不知是哭還是笑。

林玄跪在那一堆焦土面前不哭不笑,只是靜靜的坐着,一只手還在不斷地撫摸着小腹,夜風起了,楊欽實在看不下去,便将手中林玄丢棄的禮服蓋在林玄身上。

林玄覺得有人碰了自己,連忙轉過身去,笑着看向那個人:“小欽,你說,他還活着是不是?”

楊欽看着對着自己笑的林玄,她究竟是有多痛苦,竟然……

一绺額發變白,在這夜裏是那麽刺眼,突然不忍心告訴她,他已經走了:“不知道,現在連屍體都沒見着。”

“是啊,沒有屍體說明他還活着,孩子,你爹還活着,我們等他回來好不好……”林玄再次轉過身,摸着自己的腹部……

楊欽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孟吾:“陛下她不會瘋了吧。”

“她只是太傷心,你放心會好的。”

從廢墟中走出來一隊人,是楊欽派進去搜查的。林玄看見他們出來,像是看見神仙一樣,強撐着自己站起來:“你們找到他了是吧?他在哪?”

“陛下……”那一小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個圓臉的道:“我們只找到了這個。”那人手心靜靜躺着自己的那只長簪。

自從蕭譽住進長亭宮後,那把長簪便由他戴着,終日不離身。

如今,它靜靜的躺在這裏,在夜色中泛着溫潤的光。

他,沒死?

尾聲

三年後,楊欽身後站着一排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子。

“陛下,您膝下沒有子嗣,請您……”

“楊相,你讓他們出去。”桌案前的林玄擡眼掃了那些年輕人一眼,大約都是些世家子弟,眉眼之間與蕭譽或多或少的有些相似。

只是那一眼,楊欽覺得,林玄老了,盡管她才二十五歲,那是一種無關年齡的滄桑。

“這……”楊欽想了想,便揮手讓這些男子下去了。

現在孟吾和清雪回去接受了玄闕,而自己身邊也之後楊欽了。

“小欽,我沒辦法再有孩子了。”林玄從椅子上起來,慢慢往裏屋走,楊欽只能跟在後面。

“他當年中的毒除了‘一剪梅’還有‘斷塵煙’,服下這藥的男子一生只能與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若是在與男子交合之後沒有孩子,他們便會終生無子。”林玄走進內室裏,看着窗邊挂着的蕭譽的繡屏,用指尖輕輕摩挲着。

……

又是一年三月十一,奉天偌大的皇城裏只有林玄一個人。

林玄每年的三月十一晚上,都會在萬壽節夜宴之後來到已經是一片廢墟的長亭宮,一壺酒,一個人獨坐一晚。

這是長亭宮天元元年三月十一女帝登基失火之後的第十二個年頭,林玄坐在長亭宮的廢墟上,腿上放着的是那把“瑤光”,不知如何,手指靈動之間便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就如同鏡湖初見時一樣。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他了,蕭譽,你如何這般狠心,你走了以後留下這麽多東西讓我一個人憑吊。

“報——”天将破曉之時,一個禦林小将的聲音響徹永巷,此時他正跪在長亭宮裏。

“陛下,一個人在城外将這個東西交給守城将,守城将讓我一定交給您。”那人林玄認得,是以前蕭譽的親衛之一,想不起來叫什麽名字了。

一塊精致的雕花玉躺在那人手心裏。

林玄再也控制不住,她認得那是她給蕭譽的:“他在哪?”

“應該還在城外。”

那個人看着自己的一國之君像是瘋了一樣,從長亭宮通向宮外的角門裏面奔了出去。林玄大概也是高興的忘記了騎馬,便一路到了城門口。

一個青衫男子,木簪绾發,背影清癯,只是他跌坐在一架木質輪椅中,晨光中,他微微擡頭,打量着城樓上‘奉天’那兩個漢隸。

是他嗎?林玄問自己。

慢慢往前走,輕輕喚了一聲:“蕭譽。”

那人聞言轉過身來,同樣的眉眼,同樣的邪笑,是他。

林玄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來:“帶我走吧!”

蕭譽看着她那绺蒼白的額發,似舊時微微一笑道:“好。”

☆、後記

? 從2015年6月至今,斷斷續續寫了八個月,這八個月我為這本小說哭過、笑過、放棄過,有的時候堅持不下去了,看看評論,突然又有了動力,感謝煙花不堪剪、英子愛喵嗚、呵呵嗒三位童鞋的評論,這也是我的動力,我從 2011年開始寫網文,期間因為學業,還有個人是在太懶放棄了許多坑,所以那些文已經變成了萬年深坑。

現在的這篇《長亭事之女帝臨朝》,是一笑唯一完結的作品,我的作品列表裏面還有一個坑《暮色行》是女帝之後的另外一個故事,也是一個自強不息,關于恩怨情仇的故事,不過可能要等一年多。

這一年我因為學業,又要把愛好暫時擱在一邊,可能不會經常上網站上看我的文的情況,所以如果有讀者評論,我會盡可能的回複,如果恢複不及時,還請大家關注我的新浪圍脖 晉江一笑傾

也希望真正喜歡我的讀者能等到我2017年夏天的回歸。

最後還是謝謝一直關注我、支持我的同學、讀者。

一笑傾 2016年2月16夜于家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