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不說還好, 一說,反倒更戳中了蘇沫兒心頭那片委屈,眼眶越發紅, 淚珠兒越發落。
趙景煥看的頭疼不已, 只得再次道了句:“別哭,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這次的語氣稍稍加重了點, 蘇沫兒雖有心示弱,卻也知曉适可而止。
見他如此, 這才稍稍收了點,道:“殿下既沒有怪我的意思,為何又如此質問奴家?”
趙景煥一時被噎住:“……”
那邊的丫鬟見狀,個個暗呼不妙,這蘇姑娘竟似個妖精, 如此惑人!
方才殿下那模樣看着那般可怕,竟被她哭了幾哭, 三言兩語就給消磨了去?
頓時個個越發驚恐起來,生怕太子一個不好,就将怒火發在他們身上。
領頭的兩個丫鬟面孔閃過絲絕望,可他們收了好處, 又被人拿了把柄, 如今已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是以,對視一眼,紛紛跪上前,大聲喊冤:“殿下, 殿下恕罪啊!奴婢們雖不該在背後嚼舌根子, 可所言句句屬實啊!這蘇姑娘入府前,的确與那長州柳家的公子柳岩澤糾纏不清, 咱們這府中近來也是流言四起,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令人去詢查一番便知。”
兩人倒盤瓜落似的,飛快的将事情說了遍。
蘇沫兒聞聽,眸底不經意閃爍幾許,心道果然。
這兩人一瞧,就是有備而來,說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這般想着,她不禁又去瞧身前的男人,因一直被捏着下巴仰着臉兒,她這動作也頗有些難受。
眸底卻帶着期待,如此簡單明了的局,相信他這樣的人,一眼就能看破了罷?
卻沒想到,她的動作令趙景煥回看了她一眼,随即,寒眸微閃,心底輕嘆了聲,對她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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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兒卻未動,還是拿眼看着他:“殿下若是不信奴家,奴家今日便長跪不起。”
話語中帶了濃濃的幽怨柔婉,眸卻似勾人的刀子,一點一滴将他的心勾動的疼起來。
他沉下臉,也不再多言,徑直将她提了起來。
蘇沫兒驚呼一聲,便已被他擁入了懷中。
地上的丫鬟見狀,大驚失色:“殿下,她是個騙……”
話未說完,便見趙景煥掃眼而過,頓時地上的衆人噤若寒蟬,紛紛啞了聲。
而這時,趕至的李公公見了這幅模樣,不由驚詫:“殿下,這是……”
趙景煥打斷他,寒聲道:“将這些背後嚼舌根子的都捆了送去楊大人處,這都尉府,該好生整頓整頓了。”
無需多言,李公公便知曉怎麽做了,雖然不知道具體生了何事,可眼前這些人定然是惹惱了殿下。
李公公立刻應是,招手便喚了人将地下跪着的丫鬟們捆成了粽子,這些丫鬟還想求饒,可侍衛哪兒會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随後這些人被送到了都尉楊薦跟前後,自是惹得對方又驚又怒,将這些人全都狠狠杖責了頓,聽聞當場就死了幾人,其餘的全都發賣進了勾欄院。
而緊接着,又立刻對都尉府關于蘇沫兒的謠言進行排查等事,以致于後來別人見了蘇沫兒紛紛跟見了讨債鬼似的。
這些都是後話,此時自按下不表。
趙景煥盯着懷中的柔媚少女,見她雖未曾像先前那般哭泣,面頰上卻還是不時劃過絲淚珠。
他無聲的嘆了聲,擡手将她面頰上的淚珠擦拭:“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蘇沫兒感受着他粗粝的拇指在自己面頰上劃過,有些疼,可心底卻又酸又澀:“奴家不想哭,可奴家委屈,奴家只想知道,殿下為何這般?可是奴家哪裏做的不好?令殿下生厭了?”
她看似退了步,沒在糾纏這個話題,反而責怪起自己來,但話語背後的不依不饒趙景煥如何聽不出來?
也是如此,她的委曲求全,反而讓他心頭更壓抑。
他默了默,見手掌撫在她臉頰上,反而令她嬌嫩的肌膚微微發紅,不由再次嘆了口氣。
他收了手,湊近了蘇沫兒,這才凝視着她瞪大的眼瞳和微微張合的朱唇,神色認真:“沒有,你做的很好,我方才說了,我沒有怪你,是認真的。”
他的溫柔以待,令她羞澀不已,別扭張口:“既如此,那殿下方才……”
趙景煥已打斷她道:“首先,是你自個跪下的,其次,我既問你那話,便是給你一個處置他們的機會。你卻一字不發,既如此,那只能我代你處置了。如何,可還覺得委屈?”
“……”蘇沫兒張了張嘴,一時就不知說什麽:“所以,殿下真的就這麽相信奴家嗎?”
好半響,她聽見趙景煥道了句:“你真以為,我會是那種人雲亦雲的人?”
蘇沫兒忙道:“沒有,奴家,奴家就是在意殿下,所以才沒能明白過來殿下的好意。”
趙景煥深深凝視了她一眼:“有時候,比起耳朵,我更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比起眼睛,我更信心中感受到的。”
“那假若心中感受到的也不成呢?”她反問了句。
他若有似無的牽了牽唇,指了指蘇沫兒的腦袋:“心中的感受也不成,自該靠腦子去思考。”
蘇沫兒不禁呆了呆,随後反應過來,卻迅速思考着。
方才她看似不依不饒,實則一來是想用這樣的笨方法證明自己清白,二也是想借着此事,将禍水引到柳霏霏那邊去。
如今看來,太子心中定有自己的一番思量,只怕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他全然看在眼中,卻也什麽都不說。
想着這些,她心底莫名升起絲絲安穩與慰貼,這是她自上次太子為自己治腳腕後第二次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在意。
她默了默,卻是突然道了句:“殿下,其實,方才那些話,雖不實,卻也的确與柳家公子有幾分關聯。”
趙景煥聞言,未曾開口,只盯着她。
她心中有些許緊張,可還是強自鎮定的,将自己與柳岩澤的事情說了出來。
今日之後,再有這樣的事,相信不論如何,自己也不會如今日這般被動了。
當然,若是最好,還是能早日侍寝太子,徹底成為他的女人。
“說完了?”趙景煥聽完,眸光劃過絲考究,卻按下不提。
蘇沫兒正忐忑等着他示意,卻沒想到他全然沒理會,愣愣的點點頭:“說完了。”
趙景煥颔首:“天色暗了,說完了便回罷。”
兩人回了定西樓,蘇沫兒從一開始的忐忑,到最後的平靜,徹底安定下來。
她也想清楚了,自己已經将所有事情都說明了,若是太子心中還是有什麽想法的話,她也無能為力了。
如此一來,反倒輕松自如了許多。
待回了定西樓後,趙景煥卻突然頓住,負手轉身,詢問道:“不管怎麽說,赈災一事,你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可有什麽想要的嗎?”
蘇沫兒反應過來,不由暗惱,竟是差點兒忘了這事。
她聞言似是遲疑了片刻,這才低柔開口:“奴家本不該居功,可殿下厚愛,奴家也只能愧領。奴家沒什麽別的所需,只來了都尉府也有有些許時日了,卻一直未曾出過府門。又恰巧聽聞長州都城中秋節,入夜的中秋燈會極是熱鬧。此番得殿下垂憐,若是可以,不知殿下可不可以允奴家與諸位姐妹燈會那日,一同出府游玩一番?”
趙景煥未免意外,沒想到只是這樣簡單的要求:“如此簡單?”
蘇沫兒便面頰微紅,羞怯道:“于殿下自是簡單,可奴家長至如今,卻是從未見過那般場面的。”
趙景煥不由沉默了片刻,就在蘇沫兒以為無望時,便聽他颔首說可:“既如此,那我便做主,允了。”
蘇沫兒立刻欣喜起來,盈盈拜謝,低垂的眸子微轉,又仰起小臉兒,大着膽子詢問道:“聽聞,殿下今年中秋節也會在府中過,若是可以的話,奴家能否邀殿下同往?”
太子同不同意,可關乎了自己他日的籌謀。
她就像是個孩子,得到一點,便要求更多,對于向太子索取,她便如一直小小的貔貅,從來不會有滿足。
望着她那雙靈動的眸子中半是緊張忐忑,半是期待憧憬的模樣,趙景煥慣來冷硬的心莫名一軟,用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溫柔語氣,颔首說了聲好。
那語氣中的寵溺,不強烈,卻也令前邊兒的李公公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殿下,您可醒醒啊喂,您還是奴才那冷若冰霜,不茍言笑的殿下嗎?
得了趙景煥的準話,蘇沫兒緊提的心瞬間放了下去,真心實意的綻開一抹甜膩的笑,盈盈拜謝。
随後,因着杜鐘和都尉等人前來找趙景煥議事,蘇沫兒不便叨擾,便先告退了。
趙景煥看着她款款離去的身影,在暗夜中兩旁的燈籠倒影下顯得搖曳生姿,腦海裏卻想着她方才的那番話,想到她長這麽大,卻連花燈也未瞧過,心頭略有絲不适。
他轉身走了幾步,卻又突然頓住,李公公正是不解,便聽聞趙景煥吩咐道:“此番既應了她的請求,那我也不該草草了事。既答應了逛燈會,便好生安排下去。”
見李公公瞧着自己滿臉驚詫的模樣,他不禁垮下來,面無表情道:“如此,也算作是給她的些補償。”
李公公聞聽,立刻滿臉堆笑,意味深長的應了聲:“殿下放心,奴才定好生籌辦。”
趙景煥懶得去理睬他,只臨走前又特特兒交代了句:“此事你暗下裏去做就行,切莫走漏了消息。”
……
……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殿下表示:甜蜜能源不足,諒請諸位看官訂閱支持則個,改日繼續發糖~至于洞房花燭……我也很期待,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