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薛芮歡幾乎是狂奔的速度返回公司,還是被嚴厲的領導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她負責跟蹤的一個項目出現了運行故障,客戶打她電話聯系不到人,找來公司。

被罰了獎金的薛芮歡習以為常地打開電腦,想到什麽,探頭去問隔壁的女同事,“感冒吃什麽藥好?”

“發燒嗎?”同事問。

“應該不發燒吧,就是沖了涼水澡。”

“不發燒就不用吃藥,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薛芮歡回答,“萬一發燒呢,吃點什麽藥?”

“男朋友?”同事明了地笑,“難怪你火急火燎的,吃藥的話……”薛芮歡把同事說的幾個牌子記下來。

沒到下班時間,薛芮歡已經收拾好雙肩包準備打卡走人,被領導看到,又是一頓挑鼻子挑眼的挑剔,“你是不是不想做了?多久沒加班了。”

“我回家做。”薛芮歡一溜煙地跑去電梯間。

恰好有部電梯從樓上下來,薛芮歡低着頭走進去,與從裏面出來的人擦肩而過。立在電梯裏摁下關門鍵,隐約聽到有人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聲音熟悉,一時竟想不起來是誰。

林旭升站在走廊裏,看着下行的電梯數字,久久無語。同行的男同事揶揄地撞了撞他的肩膀,調侃,“你的小跟班今天怎麽這麽急,看到你都沒打招呼。”

“可能有急事。”林旭升冷淡地說。

兩人往裏走,經過薛芮歡已經空蕩蕩的辦公桌,這男同事一向愛熱鬧,問薛芮歡隔壁位置的女同事,“薛芮歡今天怎麽下班這麽積極,是不是家裏有什麽急事?”說完眼睛看向站在不遠處漫不經心的林旭升。

薛芮歡的女同事熱情地回答,“她男朋友生病,下午還問我什麽藥好,沒見過她這麽細心過。”

男同事故意捏着聲音嘆氣,“薛芮歡和男朋友感情真好,結婚是早晚的事情吧,誰娶了她好福氣。”看着林旭升頭也不回地走進辦公室,男同事樂得不行。

誰說男人不愛落井下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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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芮歡回韓廷家之前先去藥房買藥,她問工作人員,“我不知道他對什麽藥過敏,但是吃這個藥會不會過敏。”

“小姐,這種藥很少會過敏,如果有過敏症狀停止用藥不會有其他副作用。”

“就是說還是會過敏。”薛芮歡指着另外一盒藥,重複問,“這個呢?”提着近兩百塊錢的相關藥,薛芮歡才踏進韓廷家。

韓廷仍舊在床上躺着,他皮膚幹淨白皙,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兩排漂亮的刷子似的。如果韓廷是個女孩子,一定是很漂亮的。他的女裝,已經至少迷倒兩個人,實在不敢想象真的是女子,會怎麽樣。

薛芮歡沒那麽好命,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放在腿上,屈膝靠着床坐在地上,加班。

韓廷是被饑腸辘辘的感覺餓醒的,房間門沒有關上,飄散進來淡淡的香味。韓廷撐着坐起來,才看到坐在地上的薛芮歡。

窗外月亮已經高挂,屋內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散着冷冷清清的光,照在臉面油乎乎的人臉上。

她沒什麽形象地席地而坐,做到為難處,伸手撓已經亂糟糟的短發,十根手指在鍵盤上靈活跳躍。凝眉聚神,沒了平時傻乎乎的沒心沒肺,倒是難得的認真。

他坐在床頭,看着床下的她,久久出神。

終于把大致框架做出來只剩下些細節修改,薛芮歡轉着僵硬的脖頸,一轉頭看到不知什麽已經醒來的韓廷。她心裏一喜,臉上就直接表現出來,“你醒了?餓嗎?”

清淡軟糯的白粥撒了蔥花,味道淡無味香味入鼻,韓廷吃了半碗。薛芮歡把藥拿過來一個個講解用途,韓廷閉着眼聽,末了感謝她的好意卻一個沒吃。

薛芮歡心裏氣:等你發燒,有你好受。

不知道是薛芮歡心裏嘀咕的時候太過虔誠還是怎麽,韓廷竟然真的發起燒來。薛芮歡手忙腳亂到處找溫度計,憑手感覺得溫度肯定很高。

在韓廷常用聯系人電話本裏,薛芮歡找到一個署名為醫生頭銜的電話號碼。

打過去,對方很快接起,準确地稱呼,“韓廷。”還好是熟悉的醫生。

“他發燒了,我給他吃了藥,他一直在亂動。”薛芮歡急得鼻尖冒汗,她用手摁着韓廷亂揮舞的雙手,不時被他撓幾下。

“我很快到。”醫生簡單明了地說,并叮囑不要讓韓廷傷到自己。

門鈴響,薛芮歡跑去開門,來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戴着副無框眼鏡,白色襯衣斯斯文文的。

薛芮歡心裏起疑,這人看着年輕,靠譜嗎?

醫生站在門外,見薛芮歡打量他,不惱,溫和地微微笑,“韓廷在哪裏?”

“在房間。”薛芮歡趕快把門打開,把人讓進來。

年輕醫生進到房間,檢查韓廷的身體狀況,并把韓廷口中的毛巾拿出來。

薛芮歡站在一側,解釋,“我怕他咬傷自己,就用毛巾……”

“你做得很好。”年輕醫生溫聲說,轉身走到桌旁,打開帶來的醫藥箱,修長的手指挑出幾支藥,就着垃圾桶敲碎,吸進針管內。

薛芮歡看着尖銳的針頭心怵,“要打針?”在醫生來之前,韓廷已經發作過兩次,時間不長,幾分鐘,現在他閉着眼睛躺着一動不動,汗水打濕劉海,臉色又是透白。

“韓廷一直用這支藥,不會有副作用。”年輕醫生紳士地說,“如果害怕,可以去外面等。”

韓廷的身體半蜷縮着,顫抖、抽搐,眼睛發直,面色無改變要下床,對薛芮歡的呼叫無應答。

年輕醫生用一只手制止住韓廷,拿着針管的另外一只手半舉着,擔心會誤傷韓廷。年輕醫生對薛芮歡說,“你能幫我摁住他嗎?我一只手不方便。”

薛芮歡單膝跪在床上,她從身後雙手緊緊地抱着韓廷,韓廷掙紮不肯讓人觸碰,年輕醫生無從下手。薛芮歡被渾身僵硬的韓廷帶的東倒西歪,她用手輕拍着他的手臂,“你不要動,我抱不住你了。”

韓廷似是聽到了,眯着眼睛看她。

年輕醫生趁着韓廷走神的間隙,對着手臂把針管紮下去,韓廷很快躺着不再動。

“他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嗎?”薛芮歡身強體壯鮮少生病,可她知道普通的感冒發燒是不會這樣的。

年輕醫生把藥拿出來放在桌上,“把藥給韓廷,他知道藥量。”

“他是癫痫發作。”年輕醫生擡頭看薛芮歡,年輕的臉上帶着疑惑,“你不知道?”

薛芮歡怔怔地搖頭,“不知道,我以為他是普通發燒。”

癫痫,民間俗語稱法叫“羊角風”,只在書上看到過的三個字,第一次,離她這樣近。薛芮歡想,韓廷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他最近遇到什麽造成情緒波動較大的事情嗎?”年輕醫生頓了頓,補充,“或者見了什麽人?”

“沒有。”薛芮歡快速回答,她莫名其妙不想讓別人知道韓廷的異常是從韓家開始的。

年輕醫生看了看薛芮歡把一管藥遞過來,“你手燙傷了。”待薛芮歡道謝并接過來,年輕醫生才不慌不慢地收拾藥箱,“不用擔心,韓廷很少發作。”

“我沒有擔心。” 薛芮歡龇牙咧嘴地把藥塗在起水泡的位置。

“薛小姐很勇敢,你是第一個聽到癫痫,卻沒有問有沒有後遺症的。”年輕醫生溫聲笑。

“啊!會有後遺症嗎?”薛芮歡傻眼。

年輕男醫生摸着嘴角笑出聲,“薛小姐很有意思,難怪韓廷會喜歡你。”

薛芮歡把年輕醫生送走,她返回房間,疲憊地靠着桌子站着。認識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重新打量那個睡着的男子,明明是一張簡單帥氣的臉,卻有這麽多的秘密。

穿女裝、噩夢連連、有癫痫……他要變成她不認識的韓廷。

年輕醫生走出韓廷住的那棟樓,坐進車子裏不急着發動車子,而是拿出電話,簡單明了地概括,“韓廷今晚上癫痫發作,我剛給他打過針,薛芮歡在。”

“藥劑一樣。”年輕醫生笑,紅唇白牙在黑暗的環境裏笑得瘆人,“這下你相信他真的是癫痫了吧,你的試探成功了。”

那邊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年輕醫生還是笑,“不用感謝我,韓廷應該感謝有您這樣關心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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