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次日,薛芮歡早早起床,白色短袖灰色短褲穿着草綠色的人字拖,百無聊賴地在韓家寬敞的院子裏溜達。韓家是兩層的獨棟小樓,沿着小路往後走,是塊空地開辟成花圃,種植些薛芮歡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阿姨,這個是什麽花?”薛芮歡站在外側。

站在花圃裏的人聞言轉過身,身高一米六左右偏瘦偏小,戴着的帽子有寬大的帽檐,膚色偏黑,臉上有星星點點的斑點,普通的樣貌。她站在成排的幼苗前,手裏拿着修剪樹木的剪刀,指了指嘴巴,搖頭。

薛芮歡來韓家次數少,但家裏的傭人還是見過一遍的,這位中年婦女卻是第一次見。

後來青姨來找薛芮歡,說曾芳林已經起來,叫她回去吃早飯。薛芮歡跟着青姨往回走,“她是誰?我怎麽沒見過。”

“哦,她是燕子,以前在家裏做事,結了婚跟着丈夫回了老家。今年丈夫去世,生活困難才回來做工,夫人念舊情收留她。”

“她不會說話?”薛芮歡想起剛才她的動作。

青姨點頭,“燕子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做事認真心細,夫人對她十分信賴。對了,少爺小時候是燕子帶大的。”

早餐是白粥配三份小菜,薛芮歡的手機一直響,她把手機設置為靜音倒扣着放。曾芳林見了,問,“你怎麽不接?說不定有急事。”

前幾個電話是公司領導打來的,劈頭蓋臉的罵,“薛芮歡你是不是不想做了,不想做就趕緊滾。”

有一通是林旭升打來的,莫名其妙問,“你是在考驗我嗎?薛芮歡,你贏了。”

還有一通是韓廷打來的,薛芮歡回電過去,韓廷那邊很快接起。薛芮歡礙于曾芳林在不遠處,不能和韓廷明說,只能嗯嗯啊啊地回答。

“薛芮歡。”

“嗯。”

“回來。”韓廷停了會說,“我那天态度不好,向你道歉。”

“好。”薛芮歡答。

Advertisement

“我和我母親的事,和你沒有關系。”

“不是。”

韓廷察覺到她的奇怪,“她在附近?”

薛芮歡如蒙大赦,趕緊答,“嗯。”

“你真的不回來?”

“嗯。”

“照顧好自己。”

薛芮歡回答,“你也是。”終于突破一個字的聊天。

電話被狂轟濫炸,薛芮歡請同事幫了幾次忙,實在頂不住,拿着雙肩包老老實實回公司上班。運行中有一處bug,修改起來比較麻煩,一直到下班時間,薛芮歡還沒等到對方的回複。

林旭升沒有走,拉了張凳子坐在薛芮歡旁邊,似乎有什麽話難以開口,“歡歡。”

薛芮歡手上忙着,嘴上應答,“嗯。”

“我和徐瑩瑩分手了。”林旭升期期艾艾地說。

薛芮歡轉頭看他一眼,“哦。”

林旭升看着自己的手,醞釀許久謹慎開口,“我一直以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目标明确地追求,現在才發現那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哦。”薛芮歡回應。

“我……現在才知道你才是真正合适我的,很抱歉這些年對你的無視。”

薛芮歡急,“師兄,這個問題有點嚴重,你不要一直和我說話,我不能專心看代碼了。”

這下輪到林旭升幹巴巴地回答,“哦。”

薛芮歡一門心思想着趕快解決完問題,好趕快回韓家,長久戰打下去她是耗不起的。等她忙完,轉頭一看林旭升竟然還在,她不由得吃驚,“師兄,你怎麽還沒走。”

“我不趕時間……”林旭升笑着想要說什麽。

“師兄,對方一直不在線,你幫我發給客戶,有問題給我打電話,我趕時間。”薛芮歡已經撈了雙肩包,腳離開座位,“謝謝師兄,我先走了。”

林旭升尴尬地站在薛芮歡的位置,讪讪地舉着手,看着薛芮歡已經跑出公司。他苦澀地想,以前薛芮歡是不是也這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然後幫他加班趕工作。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薛芮歡趕回韓家已經過了十一點,經過矮樹旁她又看到那輛黑色的車子,這次她走近往那邊看。韓家只有曾芳林和韓廷,韓廷的車子低調普通,曾芳林的車子她認識,唯獨不是這樣霸道的車型。

青姨尚未休息,薛芮歡問,“青姨,家裏買了新車子?”

青姨不知道薛芮歡為什麽這樣問,“沒有啊,怎麽突然這樣問。”

“哦,沒事,在門口看到一輛車子,以為是家裏的。”

青姨說,“可能是別人臨時停在那裏的,很晚了,你快些休息吧。”

薛芮歡往房間走,又問,“媽呢?”

“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夫人有些不舒服,早早就休息了。”

薛芮歡的房間在二樓,原來韓廷房間的旁邊,曾芳林的房間在樓梯的另外一側。薛芮歡把鞋子脫掉提在手裏,蹑手蹑腳往樓梯的另外一個方向走,雖然是三更半夜,樓下只有青姨一個人,薛芮歡仍舊小心翼翼。

終于挪移到曾芳林門外,薛芮歡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面靜悄悄的。沒多久裏面有腳步聲往這邊走,薛芮歡差點魂飛魄散,趕緊躲進對面的一間房。

曾芳林房間的門打開,說話的卻是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什麽聲音?”

“可能是青姨關門的聲音。”曾芳林的聲音柔得要滴出水來,“已經這麽晚了,明早再走不行嗎?”

男人說,“她最近身體不好,我要回去看看。”

“她要多久才能死。”曾芳林竟然怒嗔着說。

男人笑,“她死了,你想嫁給我嗎?”

“想。”曾芳林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想,你兒子未必肯同意,他現在心眼多得很。”

“只要你願意,韓廷不會是障礙。”曾芳林扒着男人的手臂,熱忱地問,“你真的會娶我,對吧?”

“當然。”男人說,“韓廷不再是能被輕易擺弄的小孩子,別看他平時低眉順眼的裝窩囊,心裏肯定藏着不少心思,他不是已經開始在公司培養自己的人,學會巧設明目轉移資金。你這兒子,早晚要飛出去。”

“我手裏有牽着他的線,就算飛得再高還是會摔下來,他不可能放棄韓半輝留下來的公司。”曾芳林執着地問,“你到底什麽時候娶我?韓半輝都死了這麽多年。”

“你在逼我?”男人的聲音裏沒半分笑意。

曾芳林的聲音倒是瞬間柔了,帶着絲委屈,“你不要生氣,我不是在逼你。只是這麽多年,我為了你做了這麽多事情,連自己的兒子都算計,卻連個名分都沒有,心裏不舒坦。”

薛芮歡把門縫打開一條,看到男人伸手摸曾芳林的臉頰,低聲哄着,“不會讓你等很久,只是孩子都長大了,我們不得不想的周全。”

“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只是和你發發牢騷。快些走吧,路上小心。”曾芳林學小姑娘墊腳在男人的臉上親吻一下。

男人揉着她的腰把她抱進懷裏,低聲調,笑,“你說薛芮歡住進家裏?她對韓廷真有用?”

“說是和韓廷拌嘴來住幾天,她心眼少不會想那麽多。”曾芳林自信滿滿地說,“韓廷喜歡名字裏帶‘歡歡’字的,他肯娶薛芮歡不就說明問題。知子莫若母,我再不喜歡這孩子,他到底是我生的,心思我了解。”

“還是謹慎些,我們不能出差錯。”男人低聲說。

男人走開,曾芳林穿着白色的低領睡衣站在門口望了很久,等樓下沒半點動靜,才喜滋滋地轉身回屋,表情像十五六歲約會情郎的嬌俏姑娘。

這樣的曾芳林是薛芮歡從未見過的,沒有端莊沒有雍容華貴,只是個普通戀愛中的女人。

薛芮歡後背貼着門板,心突突直跳,那個男人是張銳達。上次在韓家見過張自強,經薛展鵬科普,薛芮歡自己在網上查過資料,所以能一下子認出張銳達的臉。

曾芳林有情人,是張銳達。

次日天不亮,薛芮歡就出了韓家,直奔韓廷家。打開門跑進卧室,推醒還在睡的韓廷,興沖沖地說,“我發現你媽媽的秘密了,她有個情人。”可這件事情,她不應該高興吧。

韓廷正睡着,被吵醒迷迷糊糊,“什麽?”

薛芮歡得意地笑,“我說我知道你媽媽的秘密,她和張銳達有關系。”

“我知道。”韓廷随口答,擡手把鬧鐘拿過來,看清上面的時間,“你怎麽回來的?”

“你怎麽知道?”薛芮歡吃驚地瞪大眼睛。

韓廷從容地說,“我父親還在世,他們已經在一起。我再告訴你,我父親不是癫痫發作死亡,是被我母親殺死的。在星翰,我處在被架空的職位,我媽攬着公司大小事務不撒手,張銳達才是真正的掌舵人。”

“你竟然早就知道。”薛芮歡傻眼。

韓廷撐起來坐,仍舊問,“你怎麽回來的?”

薛芮歡低着頭發呆,幾秒鐘後轉身出去,“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韓廷掀開被子下床,把放在床頭的衣服随意地披上。

“你媽媽的秘密對你很重要?”薛芮歡問,“如果你知道,是不是就擺脫他們的束縛?”

“沒那麽重要。”韓廷說,“除非有确切的數字做證據,證明我媽這些年與張銳達之間,不規則的資金流轉情況。。”

“我知道了。”薛芮歡愣頭愣腦地往外走,“你睡吧,我自己去上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