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韓廷開着車一直往前開,從城市的這端繞到城市的另外一側,最終停在一家裝修差勁的旅館外。薛芮歡好奇,“他在這裏?”
“魏遲和他女朋友臨時住在這裏,我們去附近的餐館等他們。”韓廷把車子停在路邊,帶着薛芮歡拐進一家快餐廳。
“魏遲?怎麽沒聽你提起過。”等面對面坐下,薛芮歡才有機會問。
“我和他以前認識後來見面次數少,他最近遇到麻煩,需要我的幫助才聯系我。”韓廷想了想,提醒薛芮歡,“魏遲改變性別,你見到他不要驚訝。”
薛芮歡捧着杯子喝水的手,頓了頓,“好。”
這是經歷林旭升事情後,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的坐着,都是有些尴尬,不去看對方的臉。薛芮歡杯子裏的水喝完,覺得應該說些什麽,“錢已經給了林旭升的父母。”
韓廷低垂着頭,蹙眉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聽到薛芮歡說話,有些吃驚,愣愣地看着她,“嗯。”
“你什麽時候回醫院複查?”薛芮歡又問。
“過幾天。”
薛芮歡摸着水杯邊緣,“複查時候,我陪你去。”
韓廷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回過神來喜出望外地看着薛芮歡,憔悴的臉上笑出褶皺,“你原諒我了?”
“我沒怪你。”薛芮歡說,“我怪自己沒有察覺到危險,沒有攔住他。”
韓廷伸手過來,輕輕地蓋住薛芮歡的手,“你不和我分手了?”
薛芮歡哭笑不得,他的手蓋上來的力道輕盈的只是手心觸碰到手背,他以為自己會反感才沒有用力氣。“我什麽時候說和你分手了?”
韓廷用力笑,用瘦卻大的手掌牢牢地抓住薛芮歡的手,“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韓廷在醫院叫來薛展鵬照顧薛芮歡,薛展鵬問他為什麽不自己照顧,韓廷當時躺在床上,無力地苦笑,“她不想看到我。”
兩個聊着天,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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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芮歡提醒韓廷,“魏遲怎麽還沒來?是不是有事情耽擱住,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韓廷同樣等得着急,電話撥出去,他的手指毫無節奏地敲着桌面,且越來越快的節奏。
韓廷很緊張,薛芮歡感覺到。
“他沒接。”韓廷放下手機,額頭上上出了一層汗。
“你很緊張?”薛芮歡遞紙巾給他,“他們可能在路上,我們再等等。”
韓廷接過紙巾順勢握住薛芮歡的手,“擔心你不會喜歡他,認為他奇怪。”
“他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和他做朋友。”薛芮歡反握住他的手,微笑着安慰,“你喜歡的人,我也會喜歡。”
韓廷這才放松一些,可手機頻頻拿起來看,又不停地往門口張望,神情慌張。
薛芮歡離開座位說是去洗手間,可快餐廳裏面洗手間出了故障在維修,店服務員熱心地指了公廁的位置。
這一塊在老城區,住的多是外來務工的打工者,樓層低樓間距近,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線路。薛芮歡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這裏,他們搬家前的老房子距離這裏隔了兩條街,約二十分鐘的路程。
從公廁回快餐廳的路上,經過那間簡陋的旅店。薛芮歡心思一動走進去,前臺是位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在無聊地嗑瓜子。
“能幫我查下是不是有位叫魏遲的先……女士住在這裏?”
中年婦女好奇地打量薛芮歡,“你是誰?我們怎麽能随随便便告訴你。”
“我是他朋友,我們約好在附近的快餐廳見面,已經等了兩個小時,想問問他是不是已經從房間出來。”
中年婦女半信半疑地把本子拿起來看,敷衍地回答,“沒有你說的這個人。”
在中年婦女翻找的時候,薛芮歡仗着身高優勢,扒着一米半的臺子探頭去瞧,把入住登記表格裏名字那排看了個一清二楚,巧的是,入住的人中,連姓魏的都沒有。
薛芮歡返回位置,把這件事情和韓廷說了,“你是不是記錯位置,他沒有住在這裏。”
“不可能,他不會騙我。”韓廷執着地說,“他和女朋友沒有地方去,請我來帶他們回家的,我不會記錯地方,我有他發過來的地址。”韓廷翻着手機找短信,翻來翻去沒找到,他急得直出汗。
“我們再等等吧。”薛芮歡說着已經哈欠連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趴着睡着。是韓廷把她推醒的,韓廷微笑着說,“魏遲剛才來電話說趕不回來,讓我們先回去。”
可接下來的幾天,韓廷每天早出晚歸,急匆匆地出去急匆匆地回來。薛芮歡奇怪地問他,“你回星翰上班了?”
“不是。”韓廷解釋,“我去等魏遲。”
“他是不是換地方了?你打他電話了嗎?”
“他不接我電話,我找不到他。”韓廷着急地說。
“你先別急,你們平時用什麽方式聯系?”
“我不記得了。”韓廷轉着眼睛費力想,搖頭,剛坐下又站起來,“我再去找他。”
薛芮歡見韓廷這樣着急,被他弄得跟着着急,“你和我說說魏遲遇到什麽事情,我幫你一起找。”
“魏遲年齡和我一樣大,身高……”韓廷想了想,伸着手比劃,“和我一樣高,魏遲改變性別,和女朋友被家人趕出來,他們沒有地方去。”韓廷把魏遲和他女朋友最近經歷的事情和薛芮歡說了一遍。
薛芮歡聽得心裏不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現在三更半夜,她只想着先安撫韓廷,“明天找我哥,讓他幫你找。”
“好。”韓廷這才安靜下來,肯洗漱去睡覺。
睡到半夜,薛芮歡模模糊糊伸手去摸旁邊的位置,冰涼,韓廷不在那裏。薛芮歡揉着眼睛爬起來,把卧室的燈打開,洗手間裏空蕩蕩的韓廷不在。
薛芮歡披了衣服走出房間,“韓廷。”她叫他的名字。
走廊盡頭那間房間的門半掩着,裏面有燈亮光。薛芮歡走過去,推開門,看清裏面的人,韓廷穿着那件紫色的連衣裙,臉上是狼狽的妝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韓廷。”薛芮歡吃驚地叫他。
韓廷搖頭,疑惑地看着她,“我不是韓廷,我在找韓廷。”
薛芮歡被吓一跳,又問,“韓廷,你是不是夢游?”
“不是,我不是韓廷。”韓廷說,把薛芮歡推出房間,關上門。
第二天的早餐桌旁,薛芮歡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你有夢游的習慣?”
“沒有。”韓廷說,他奇怪地反問薛芮歡,“怎麽了?”
“你昨晚夢游了,說自己不是韓廷。”薛芮歡伸着手指想描述昨晚上看到的畫面,她只是回想就寒毛直豎,打了個寒顫。
韓廷堅持,“我昨晚好好在房間睡覺,連夢都沒有。是不是你做夢了?”
薛芮歡想反駁他,又覺得昨晚上看到的畫面的确漏洞百出,那明明是韓廷,他聽得到怎麽可能不承認呢。薛芮歡搖着迷迷糊糊的頭,“可能真的是我做夢了。”
“你記得幫我找魏遲。”韓廷離開餐桌前,再次提醒。
薛芮歡打電話給薛展鵬,“哥,你幫我找一個叫魏遲的男人。”
“他是誰?”薛展鵬手手忙腳亂,抽空問。
“韓廷的朋友。”薛芮歡想了想,補充,“也可能叫魏燕,是個女人。”
“到底叫什麽?”薛展鵬被她不準确的信息弄得頭暈腦脹,語氣差了些。
薛芮歡跟着煩躁,“魏遲,男的;魏燕,女的。兩個人你都幫忙找一下,很着急。”
韓廷安靜過一天又出門找魏遲,薛芮歡用盡借口攔不住他,她心裏有些吃味,怎麽一個男人的吸引力比她還要大。
薛展鵬過了兩天打電話給薛芮歡,愁眉苦展地說,“你說的兩個人都沒找着。”又傻呵呵地笑,“不過,你得回來一趟。”
“回去做什麽?”薛芮歡好奇。
薛展鵬好不得意,“你哥,就是我,又找到女朋友了。”
薛展鵬新女朋友叫金晨晨,是個醫生,個頭不算高長得秀秀氣氣,像漂亮的洋娃娃。說起兩個人的戀愛史,薛展鵬感慨萬千,“我打破她一個花瓶,還她一個,她禮尚往來的回禮,就賴上我了。”
薛芮歡對薛展鵬同志的自述式戀愛方式,選擇百分之一的部分相信。
金晨晨聽得在一旁咯咯笑,“薛展鵬你有臉沒有,明明是你非要塞花瓶給我,還分幾次給,就是為了約我吃飯。”
“厚臉皮是薛同志一貫的風格。”薛芮歡對金晨晨印象很好,年齡相仿,話說得就多一些。“你是醫生,有沒有遇到很特別的病人?”
“有啊,尤其是我們精神科。”金晨晨甜甜地笑,“蛇精病的聚集地。”
“如果一個男人喜歡穿女裝,這個算精神方面的疾病嗎?”薛芮歡想了想,裝作無意地問。
金晨晨在剝橘子,以為她只是好奇,平靜地解釋,“喜歡穿女裝,這要看是異,裝,癖還是易性,癖。大概來說,這兩個都屬于心理疾病的範疇。”
“喜歡穿女裝有區別?”薛芮歡傻眼。
金晨晨笑着點頭,“當然,異|裝|癖只是通過穿女裝來達到視覺的刺激,是心理滿足。易|性|癖卻是不同的,他們厭惡自己的身體構造,最終目的是要達到身體構造與心理|性|別相同。”
“也就是說,易|性|癖是一定要改變性別的?”薛芮歡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她想到的魏遲,然後想到的是韓廷。
“一般來說,用心理治療和精神治療的方法效果甚微,大部分用手術方法才能最後解決問題,而且這是最有效、最經濟的方法。”金晨晨好奇,“你的朋友?”
薛芮歡入贅冰窟久久無法回神,愣愣地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