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薛芮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她打開門,表情複雜地看着韓廷。韓廷正準備出去,他高高興興地,對薛芮歡的奇怪表情毫無察覺,“我找到魏遲了,我們去見他。”

薛芮歡聽到那個名字,觸電般縮回手,躲開韓廷伸過來的手,“韓廷,你以後不穿女裝好不好?”

“怎麽了?”韓廷不解地看着薛芮歡。

薛芮歡知道自己無理取鬧,可她必須這麽做,“你也不要和魏遲再有聯系,可以嗎?”

“為什麽?”韓廷蹙眉,有些受傷地看着她“你不喜歡他?你認識說不定就會喜歡他的。”

薛芮歡撇開頭,有些話說出來殘忍,可他們生活在現實中,本就鮮血淋漓的殘酷,“魏遲是變|性人,我不希望你變成一樣。”

“魏遲是因為燕子變成女人,他不是奇怪的人,你不要讨厭他。”韓廷着急地解釋。

薛芮歡吃力地解釋,“魏遲是不是改變性別,又是為什麽改變性別,和我沒有關系,我一點都不在乎,我不想和這樣的人做朋友。我在乎的是你,你想和他一樣,要改變性別嗎?”

“你說愛我的。”韓廷望着她,受傷地喃喃地說。

薛芮歡連連後退數步,回來的路上猜測過無數的可能,韓廷可能只是一時的好奇,他最近沒有穿女裝,他為了她可以改變的。薛芮歡崩潰地抱着頭,“我可以接受你偶爾穿女裝,我可以接受你偶爾的異常情緒奇怪舉動,可是你怎麽怎麽能……變成女人。我是女人,你是女人,我怎麽愛你。”

“魏遲找到喜歡的人,他已經後悔改變性別,他告訴我不要改變性別,我不會改的。”韓廷拉着薛芮歡的手,執着地請求,“魏遲在等我們,我們去找他,他需要朋友,他害怕一個人。”

“我不要去見他,你也不要見他。”薛芮歡反握住韓廷的手,緊緊地抓住,“你這樣我很害怕。”

“魏遲遇到麻煩他很絕望傷心,他需要我的幫助,你幫我勸他好不好?”韓廷哀聲求。

“你在騙我,一直在騙我,你還是要改變性別的。”薛芮歡傷心,心裏一時爽快說出最決絕的話,“如果你繼續和他見面,我們,分手。”

薛芮歡承認那天提分手是沖動之下的口不擇言,當時只想着說些什麽阻止韓廷去找魏遲,仔細想想,魏遲似乎是韓廷肯提起的唯一朋友。她那天是不是應該陪韓廷去見見魏遲,見了再勸韓廷和他斷絕關系。

薛芮歡心神不寧在家等了兩天,沒等到韓廷的任何電話,她心裏存了愧意便自覺回家想要向韓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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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家裏的門窗全部關着,屋子裏一股悶氣,韓廷應該不在家。

薛芮歡把門窗打開,拿起抹布打掃衛生。打掃到小房間時,聽到裏面有聲響,她遲疑地打開,韓廷蜷縮着躺在地上。

“韓廷。”薛芮歡走過去輕聲叫他。

韓廷聞言擡起頭,他臉色灰敗,眼睛無神,愣愣地看着薛芮歡,第一句話是,“魏遲死了。”

薛芮歡心裏咯噔一下,“他生病了?”

“不是,他自殺了。”韓廷喃喃地說,蜷着的身體縮得更厲害,“沒人喜歡他,大家都覺得他是奇怪的人,他很孤單就死了。”

薛芮歡做飯的時間,韓廷已經從小房間出來,他穿了套純黑色的西裝,急匆匆往門口走。薛芮歡探頭問他,“你去哪裏?”

“魏遲今天下葬,我去送他。”韓廷說。

薛芮歡把火關掉,她跑出來,拿掉圍裙,“我陪你去。”

薛芮歡和韓廷到靈堂時已經來了不少人,無論男女全部黑色的衣服,白色的花,臉色沉重,痛哭聲不絕于耳。薛芮歡和韓廷一起上前,三鞠躬向家屬默哀。

從來這裏,韓廷臉色一直不好,薛芮歡密切注意他的舉動,韓廷一直盯着臺子上的遺像看,眼睛直直地看着,臉色蒼白唇色不帶血色。薛芮歡沒見過魏遲,只見相片上的魏遲瘦瘦弱弱的,長相文氣,很普通的長相。

對不起,薛芮歡在心裏默念。如果那天,她陪着韓廷去見魏遲,魏遲是不是就不會死。

中間休息時,家屬聚在一起,兩位稍微年輕的女士,坐在一年齡稍長的女士左右,拍着她的肩膀痛聲安慰,“去了對他來說也好,省得活着的痛苦。”

“我知道,可一想到……再見不到他,我這心裏就難過,他就算活得生不如死,好歹是有口氣在。”稍微年長的女人哽咽着說。

“家裏為了給阿斌治病花了不少錢,他都知道,不想再連累你們才想不開。”一年輕女士說。

另外一年輕女士說,“是啊,只是可憐了他剛出生不滿一年的孩子,連爸爸都不會叫。”

薛芮歡隔了兩張凳子,她原本想等兩位年輕女士離開,和稍微年長的女士說幾句節哀的話。薛芮歡走過去,突兀地問,“請問,今天是誰的葬禮?”

三位女士齊刷刷地看着她,兩位年輕女士面面相觑,稍微年長的女士嚎啕大哭。一位年輕女士不滿地指責,“你連誰的葬禮都不知道,來幹什麽?”

“是魏遲先生嗎?”薛芮歡覺得自己這句話很不禮貌,而且傻裏傻氣。

另外一位女士嗤一聲,“死者叫趙斌,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休息過後,家屬乘車去墓地。薛芮歡搶過開車的任務,讓韓廷坐在副駕駛座位,他沒有異議,只是精神不太好,坐着似乎要睡着一樣。

到了墓地,他們站在最後面,無人注意到的位置。有人在長篇大論的為死者朗讀文章,站得稍微前面的親近家屬,無不失聲痛哭,稍微後面的,大多是些不得不應付的場面,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薛芮歡偏頭去看韓廷,韓廷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認真專注,狹長的眼睛眯着,薄唇抿着,俊臉蒼白。

“前面抱小孩的是誰呀?”薛芮歡頭靠近韓廷,輕聲問他。

韓廷順着薛芮歡指着的方向看過去,站在最前排,一個紮馬尾的年輕女士懷裏抱着個七八月的孩子,母子兩個哭得要昏厥過去。“不認識。”韓廷冷冷清清的嗓音說。

薛芮歡卻入贅冰窟,她驚訝地看着韓廷,韓廷專注地看着前方在進行的葬禮。

韓廷不認識死者的妻兒,卻帶她來參加葬禮。而且,死者不是魏遲,卻是一個叫趙斌的陌生人。

韓廷像是處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他看到的與薛芮歡不同。

薛芮歡把韓廷送回家,她開着車匆匆忙忙來到一家醫院外。金晨晨對薛芮歡的突然到來,有些意外,還是高興地迎她,“你怎麽來了?來找我還是辦事情。”

薛芮歡滿頭大汗,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她機械地被金晨晨拉着坐在辦公室的沙發裏坐下。愣愣地說,“我來找你。”

“找我?”金晨晨繼續好奇,“有事情?”

“如果一個人,總是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人,是生病了嗎?”薛芮歡的聲音輕輕的。

金晨晨疑惑地看着她,“具體什麽情況?”

“比如,他說一個朋友去世,去了是別人的葬禮,而且他不認識死者的妻子,他說的人完全不是葬禮上的那個人……”薛芮歡語言混亂地形容着今天所見,韓廷給她帶來的沖擊感。

“妄想中的人物?”金晨晨皺眉,臉色沉重,“不排除是精神分裂或者妄想症的可能,也可能是雙重人格,他看到的,可能是他想象中的人物去世。”

“怎麽會這樣。”薛芮歡自言自語。

“你的這位朋友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症狀?”金晨晨憂心地問。

薛芮歡搖頭,“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小時候可能有被虐待的經歷……”

“有一部分患者有這樣的經歷,他們會幻想出和他們經歷相似的人,嘗試着分擔痛苦和絕望,彼此支撐。他最近遇到什麽很痛苦的事情嗎?比如害怕和恐慌的事情。”

金晨晨頓了頓,看着薛芮歡擔憂着說,“他說他的朋友去世?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是危險的,他習慣有人與他同時存在分擔痛苦,現在,可能他會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痛苦。”

“謝謝你,我先走了。”薛芮歡急匆匆地提着包往門外跑。

金晨晨遙遙地在後面叫,“如果是你朋友,盡快帶他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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