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薛芮歡獨自坐了會,輕輕地推開韓廷睡着的那間房門,她輕手輕腳地進去。韓廷還在沉沉地睡着,薛芮歡站在一旁,簡單地看着他眉眼舒展的睡容,竟然覺得心滿意足。自從韓廷提起魏遲,他焦躁得整夜睡不着,難得有這樣的睡眠。

韓廷什麽時候能好?好了她該怎麽辦?他們該怎麽辦?薛芮歡認真地想,想得投入,不知什麽時候,韓廷竟然已經醒了,他躺着愣愣地看着薛芮歡,迷茫又疑惑。

“你醒了?”薛芮歡微笑着伸手,想要摸他的臉頰。

韓廷突然閃躲開,他滾着緊貼着牆壁,戒備地看着薛芮歡,“我不想看到你,是你讨厭魏遲,是你害死他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薛芮歡擔憂她的靠近會傷到韓廷,她退得遠遠的,“我不靠近你,你不要害怕。”

葉玄清剛睡下,聽到有聲響又忽然坐起來,鞋子來不及穿,急匆匆跑回韓廷的房間。韓廷縮在角落裏像是炸毛的公雞,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薛芮歡,薛芮歡已經退到門口。

“韓廷,你怎麽了?”葉玄清走過來安撫他。

韓廷躲在葉玄清身後,只伸出來一只手,指着門口的薛芮歡,“我不想看到她。”

“我出去。”薛芮歡說,聽到葉玄清叫她,薛芮歡無奈地笑了笑,狼狽不堪,“我沒事,我在外面等你們。”

等薛芮歡走了,葉玄清輕聲安撫韓廷,她頗為頭疼,“歡歡是你女朋友,你這樣對她,她會很傷心的?”

“她傷心會怎麽樣?”韓廷問,好像是無關痛癢的問題。

葉玄清靜了靜,覺得需要和韓廷聊一聊,“燕子離開你,你是不是很難過,不想她離開?”

“嗯。”韓廷點了點頭。

葉玄清耐心地解釋,“你的态度對歡歡來說,就是在傷害她,在離開她,她很難過。”

“我喜歡燕子,燕子離開我,我會傷心,可她為什麽難過?”

“她愛你啊。”葉玄清讓他坐好,一字一句慢慢地告訴他,“韓廷,我知道過去的事情對你來說很痛苦,要走出來很難,可是你現在必須走出來。魏遲死了,你要自己承擔着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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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走出來。”韓廷固執地說。

葉玄清嘆口氣,“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你要走?”韓廷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追問。

“我有丈夫有女兒,他們需要我,我要守在他們身邊。”葉玄清說,“魏遲只是一個幻覺是不存在的,他走了你還是可以繼續活得很好。你現在足夠強大,不需要魏遲再幫你承擔痛苦。”

“你為什麽要回到他身邊?他強迫過你,你不恨他嗎?”

葉玄清搖頭,“我恨過可是現在不恨了,我愛他。我不想折磨他,也不願再折磨自己。”

“不是這樣的。”韓廷抱着頭,痛苦地說,“他們所有人都勉強你,讓你跟了他,你是不願意的,你在哭你在掙紮,你現在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葉玄清捧着他的頭,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韓廷,我現在很幸福,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不要再責怪自己,這些不是你的錯,而且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一直都沒有。”

葉玄清把手機拿過來,翻出來幾張照片,“這是我們的女兒,小名叫迢迢,我現在過得很好,真的很好,你放過自己吧。”

韓廷怔怔地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個閉着眼睛睡着的小肉團,白白嫩嫩的撅着小屁股趴着睡覺,他喃喃地說,“你很幸福?”

“是。”葉玄清用力點頭,她流着眼淚說,“所以韓廷,你也要幸福。”

幸福,這兩個字在韓廷唇齒間反複地念,呆滞的眼神裏是兩汪死水,毫無波瀾,“燕子找到喜歡的人,魏遲死了,我該去哪裏?”

“回你該回的生活裏。”葉玄清耐心地引導他,“歡歡在外面等你,她是值得的人。”

“不是。”韓廷執着地搖頭,“她不是,丁舍是,可丁舍也走了。”

“丁舍是誰?”葉玄清楞,這個名字,她确信是第一次聽到。

韓廷把頭放在膝蓋上,“魏遲的女朋友,可她不要他了。”

葉玄清不知道她的話,韓廷具體聽進去幾分,只是能感覺到,韓廷對她的依賴似乎有所減少,他不再需要睜開眼睛就看到她。可讓葉玄清放心不下的是,韓廷的精神越來越差,她心裏有些不安。

“燕子是魏遲心裏的痛,過去的事情對韓廷來說是傷。話已說開,他的這個心結解開,不見放松反而像是失去了支撐,人越來越沒精神,這可怎麽辦?”葉玄清急的坐立不安。

“不知道。”薛芮歡承認她頹敗了,被韓廷幻想中的世界打敗,她走不進去不容許靠近。

“丁舍。”葉玄清腦袋裏閃過這個名字,心裏一喜,“燕子對魏遲來說是心結,丁舍對魏遲來說像是致命傷,韓廷一直說,丁舍離開魏遲不要魏遲了。你可曾聽韓廷提起這個名字?”

薛芮歡用力想,無力地搖頭,“沒有。”

“韓廷的幻覺裏的魏遲雖然一直存在,但不影響韓廷的正常生活,一直相安無事,是韓廷最近遇到什麽事情?對他情緒影響比較大?或者是他熟悉的什麽人離開他了?”葉玄清說,“我能在韓廷的幻覺裏以燕子的形象,丁舍應該也是韓廷生活中的什麽人,而且比較重要的人。”

薛芮歡呆若木雞,用力想,韓廷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異常的?他第一次提魏遲是什麽時候?他第一次急切地想要自己去見魏遲是什麽時候?那時間,韓廷遇到過什麽事情?

腦袋裏亂轟轟的,有無數條根線,卻抓不住重點。

葉玄清的手機響,是向榮添打來的,說迢迢發燒問常吃什麽藥。葉玄清這邊急的不行,又不能質問,“怎麽發燒了?燒多少?什麽時候吃得藥?”說了常吃的藥,先好歹把燒退下去。

薛芮歡見她着急,就安慰她,“迢迢還小,生病難免哭鬧,向先生是男人哄不住,你快些趕回去吧。”

葉玄清自然擔心女兒,可她看了看閉着門裏的韓廷,“韓廷怎麽辦?”

“韓廷情緒穩定一些,我可以照顧他,再說還有我哥哥幫忙,沒有問題。”薛芮歡推着葉玄清回房間收拾行李,“要不等迢迢好了,你帶她來,韓廷看到她,說不定就跟着好了。”

“是啊,韓廷還沒見過迢迢。”葉玄清來得匆忙沒什麽可收拾的,她仍舊放心不下,再三叮囑薛芮歡,“韓廷有什麽事情你馬上給我打電話,如果韓廷傷害自己,你能制得住他最好,如果不行要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薛芮歡送她出門去車站,“我能照顧好自己,我也能保護好韓廷。”

薛芮歡送葉玄清去車站,在路上又去買了些吃的讓她在路上帶着,來回折騰幾個小時過去。薛芮歡在回來的路上買了菜,匆匆忙忙回家,竟然看到韓廷弓着腰,在翻冰箱。

“你在找什麽?”薛芮歡放下手裏的物品,走過去,輕笑着問,“你餓了?”

“沒有。”韓廷冷冷清清地說,眼睛卻看着薛芮歡放在桌上的面包袋子。

薛芮歡把面包打開,揭開袋子塞進他手裏,“你先吃着,我很快做好飯。”說着已經挽袖拿着菜進了廚房。

韓廷沒有馬上進房間,他拿着面包坐在餐桌旁,吃着面包眼睛看着在廚房裏忙碌的薛芮歡。韓廷覺得似乎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看薛芮歡,她瘦了不少,嬰兒肥的臉不再肥嘟嘟的,顯出來尖尖的下巴,瘦長的身材顯得越發高。少了以前的中性風,多了份女性的柔美,比以前好看不少。

薛芮歡把菜泡在盆子裏,轉身過來看韓廷,見他盯着自己看。她走過來把袋子裏的其他吃的拿出來,“你還想吃?還可以再吃一個的。”

韓廷把手放在面包袋子上,正要拿。

薛芮歡沒轉過身,卻說,“你還是吃半個吧,飯做好就吃不下了。”韓廷頓時覺得很沒面子,手讪讪地縮回來。

“做什麽飯?”韓廷背着手,走過去問。

薛芮歡想,韓廷應該是真的餓了,竟然有精神來廚房巡視,她手裏加快速度。韓廷也只是站着看看并不幫忙,薛芮歡蹲着剝蒜,站起來時候頭頂上是來不及拿開的刀柄,韓廷眼疾手快把刀拿開。

薛芮歡站起來,吃驚地看着韓廷站着,手裏握着刀,吓得她手裏的蒜掉了。韓廷把刀放在案板上,轉身出去了。後來,韓廷去洗手時發現,廚房連把剪刀都看不到。

韓廷的情況好了兩天,可也只是兩天,在曾芳林來家裏後急劇下降。那天薛芮歡把家裏的刀和所有利器全部收起來,再三叮囑韓廷在家等她,她才出門去買菜。

等她回來,與下樓的曾芳林走對面,簡單打了招呼就各走各的。韓廷關在門裏不出來,薛芮歡察覺到不對勁,在客廳看到曾芳林留下的同意放棄星瀚繼承權的文件,才恍然大悟。

薛芮歡拿着文件沖下樓,曾芳林還來不及走,薛芮歡直接把文件塞進她懷裏,“有你這麽算計自己兒子的嗎?他已經這樣你還不肯放過他,一定要逼瘋他嗎?”

曾芳林不防備,被薛芮歡推得後退幾步,端着的高貴和氣質終于不見,她惱羞成怒,“就這麽和長輩說話?有教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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