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我不像您這麽高素養,把自己的兒子逼到這樣的程度。”薛芮歡咬着牙說,“你哪怕有一點做母親的樣子,有一點關心他,就不會在他這時候來逼他簽所謂放棄星瀚的文件。”
曾芳林氣得眼前一片黑暗,高素養的架子端着太久,一時竟然卸不下來說不來回擊的話,“這是我們韓家的事情,你做好自己的本分。”
“本分?你的本分呢?謀害丈夫虐待兒子?”薛芮歡冷笑,“見到你後,我才知道,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心如毒蠍的人。”
曾芳林氣呼呼地看着她,想起什麽冷呵呵地笑,“你以什麽資格質問我,我的兒子我想怎麽教訓輪不到外人來教育。”曾芳林頓了頓,蔑視地看着薛芮歡,“韓廷讓你懷孕了嗎?”
“你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吧,幾個月前,我曾給韓廷一份文件,同意他改變性別,只是需要你懷孕。”曾芳林說,“我猜他應該已經做出決定,我的兒子我了解。”
“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薛芮歡轉身往回走。
曾芳林卻不肯輕易放過她,“韓廷一直在騙你,他不值得你的同情,他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他是不是騙我和你有關系嗎?我願意被他騙着,你管得着嗎?”薛芮歡突然轉過身,吓得曾芳林往後退了幾步,薛芮歡用力瞪着她,“再讓我發現,你欺負韓廷,我和你沒完。”說完又一把從她懷裏拽回來文件,撕得粉碎,扔在她臉上。
薛芮歡在韓廷突然提到要孩子和之後那麽多莫名其妙行為時候,真的猜想他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可她自認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哪裏想到,他想從她這裏,得到的是一個孩子。
薛芮歡是氣勢洶洶追下樓去質問的,卻是耷拉着肩膀有氣無力地上樓,菜放在桌上沒有看一眼,經過韓廷房間時,忍住擰開門把手安慰他的沖動。
我累了,薛芮歡想,我想一個人呆着靜靜,我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薛芮歡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韓廷為什麽願意娶她,他說不愛她,他的母親希望他娶他便娶了;韓廷聽到她軟件告白卻沒有回應,是不想回應吧;他只說過一次愛她,帶她去旅游,是想讓她生孩子吧。
薛芮歡覺得頭疼欲裂,在她以為看到的就是事實後,現在完全推翻,似乎韓廷每個行為背後都藏着什麽目的。他的接近是目的,他的情話是目的。
他從來沒有愛你,薛芮歡得出結論。
薛芮歡回了一趟薛家,呆了幾個小時才回家,回家竟然沒在家裏看到韓廷。躺在沙發上回想在薛家的談話,薛媽薛爸猶猶豫豫地試探問她什麽時候和韓廷結婚。薛芮歡搖頭說不知道,兩位老人唉聲嘆氣地憂愁模樣讓她再也呆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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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這樣和韓廷分手?薛芮歡只是想想就心疼不已。就算是一塊雞肋,也是她自己選的,丢之心疼,不丢又難受。
薛芮歡連續幾天擔憂韓廷,沒有安心睡着過,這時躺在沙發上竟然沉沉睡過去。醒來,屋裏漆黑什麽都看不到,窗外零星幾點寒星,窗戶開着,夜風灌進來,冷得渾身打顫。
薛芮歡爬起來去廚房做了晚飯,這才去敲韓廷房間的門,“韓廷,吃飯了。”屋裏沒有任何回應。
薛芮歡試着擰門把手,門竟然開了,屋裏空蕩蕩沒有任何人。
韓廷不見了,薛芮歡焦急地等了幾個小時,把能聯系的人全部找了一遍,沒有一個說見過韓廷的。葉玄清和向榮添不能立刻趕回來,倒是派了人出去找。
到第二天,薛芮歡再也坐不住。月份已深,白天已經能感到陡峭的寒意。薛芮歡檢查過,韓廷沒有穿厚外套出去,他衣衫單薄能去哪裏?
薛芮歡不能一味在家等着,開車去外面轉,找了她認為韓廷可能在的地方,全部沒有。車子七拐八拐的不知怎麽來到韓廷曾帶薛芮歡來過一次的小旅館,那次,在不遠處的快餐廳,他們等着魏遲。
薛芮歡停車去小旅館問,還是那個中年婦女,用着大嗓門說,“沒有,天冷成這樣,哪有客人來住旅店。”薛芮歡又去快餐廳,形容了韓廷的外貌給服務員,都說沒見到。
薛芮歡失望而歸,走到門口時,拿着拖把的大嬸小跑着過來,“你說的人我好像見過。”
“在哪裏?”薛芮歡驚喜地問。
大嬸說,“昨天下午,有個年輕人來了不吃飯,就坐在那張桌子邊上。”大嬸回想着說,“別人都穿羽絨服大褂子,就他穿了件薄毛衣,我才注意到他。”
“他往哪裏去了?”薛芮歡抓住大嬸的手臂,着急地問。
“出門往左走了,不知道具體去那裏。”大嬸說,“年輕人在這裏坐了挺久,看着像是有心事。”
“謝謝你。”薛芮歡道過謝,出門往左一直走,沒有開車。
這條是小路狹窄得很,路兩邊是些小檔口的門面店,走出這條百十米的小路,外面豁然開朗。薛芮歡卻覺得格外眼熟,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學,她和薛展鵬小時候就是在熙熙攘攘的路邊上小學,為此,薛媽和薛爸沒少吵架。
韓廷為什麽會來這裏?薛芮歡猜,他又會去哪裏?
有一個膽大的猜測在腦袋裏不斷翻滾着,一邊說着不可能,一邊說着有可能。
薛芮歡走了二十多分鐘,停在一處半廢墟的小區樓房外。這裏是家屬院,門口有着大大的鐵門,已經生鏽得只剩下一扇,小時候需要仰頭才能看到頂的院牆倒塌一片,牆角生長着頑強的小草。
沒有走近,能看到牆壁斑駁的樓房,岌岌可危的窗戶要掉不掉地懸挂着。薛芮歡自從搬走不曾再回來過,聽父母閑時聊天說過,說他們轉手賣給的那家,後來又賣了一次,說這裏廢棄了。
這裏,薛芮歡曾在一家飯館的菜單紙上,寫過給韓廷。
薛芮歡以為這裏荒廢就不會再有人,往裏走竟然看到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大爺在院裏活動。老大爺看到薛芮歡,抖着手和腿和她打招呼,“不能再往裏面走了,這樓不安全。”
“您有沒有見過一個一米八三四的男人,比較瘦有些白。”薛芮歡形容韓廷的外貌,“他有沒有來過這裏?”
“沒有。”老大爺雖然年齡有些大,聲音還算洪亮,“你看看這荒廢成這樣,哪裏會有年輕人肯來。也只有我這樣老頭來看着,省得有人來偷磚什麽的。”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薛芮歡請求。
老大爺說,“這樓什麽時候倒了都不知道,可不敢走近。”
“我以前住在這裏,就是那棟樓。”薛芮歡指着左邊第三棟樓說,“聽說這裏要拆掉,我回來看看的,進去一會就出來。”
“你以前住這裏?後來人都搬走了,聽說這裏要拆了建游樂場。”老大爺樂呵呵地說,“你說住這裏我想起來一個人,一個年輕姑娘,漂漂亮亮的,有段時間總來,說住在這裏,估計是精神有問題。”
“高嗎?”薛芮歡的聲音激動得顫抖。
老大爺想了想,“好像是挺高的,我沒大注意。”
“除了他,還有其他人來過嗎?”薛芮歡說,“比如另外一個女生?”薛芮歡基本能确定韓廷應該是來過這裏,那麽他口中的丁舍是不是也來過這裏。
老大爺笑呵呵地看着薛芮歡,覺得她說了什麽笑話,“來一個我已經覺得奇怪,怎麽會來兩個,這裏又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
“我能進去看看嗎?”薛芮歡詢問。
老大爺見她執意要進去也沒強攔着,想着人家可能真的是來懷舊的,還是叮囑,“你可注意點,樓老化得厲害,不安全。”
“謝謝您。”薛芮歡再三表示感謝,才繞過地上堆着的廢舊物品往裏走。
“老李,這堆東西怎麽還堆放在這裏,天氣預報說降溫要下雪。”一與老大爺年齡差不多的老頭,提着醬油瓶從門口經過,進來打招呼。
老大爺揉着腰說,“老王頭廢品給的價格太低,先不賣了。我今晚上就搬進樓裏,省得淋濕。”
“這堆東西可得小心看着,不能碰到火,易燃易爆的。”拎着醬油瓶的老人走過來,伸腳踢了踢地上被袋子裝着的廢品。
老大爺笑呵呵地說,“這裏只有我一個人,連點人氣都沒有,哪裏來的火夠它燃起來。”
“要說也是,都堆了這麽久,不差這幾天。”拎着醬油瓶的老頭說,“我剛才從門口經過,看到有個姑娘進來,是幹啥的?”
“說是以前住在這裏,聽說樓快拆了,來瞅瞅。”老大爺說,“這姑娘覺得在哪裏見過,一下子記不起來,好像見過相片。”
“咱們上了年齡記性都差,我早上把一百塊錢放在兜裏忘記藏起來,被老伴給拿走了,這幾天打麻将不用叫我了,沒錢。”兩位老人進屋去唠嗑去了,忘記了進樓的薛芮歡。
走過樓下堆着的廢舊牆壁,走進樓梯間。那時候電梯還只用在大商場裏,院裏的樓房不高大多六七層的高度。薛芮歡走上樓梯,內裏黑乎乎的,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麽,她趕緊伸手扶住欄杆,再拿開手,手掌裏滿是灰塵。
這裏薛芮歡再熟悉不過,樓梯間以前總放着薛爸上班用的自行車,薛芮歡最愛坐在前梁上,薛展鵬只得坐在後座。樓梯拐彎處有個碩大的垃圾桶,各家把垃圾放進去,每天會有人背着籮筐,搖着鈴铛來收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