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薛芮歡低頭,匆匆幾下寫完。再擡起頭,恰好看到韓廷單手執着樹杈,仰頭闊步,身材修長挺拔,到腿彎的大衣整齊筆挺。雪花輕盈地落在他肩膀上,他腳踩着白雪,迎着風雪,滿臉溫情朝着薛芮歡走過來。薛芮歡站在原地,微笑着等他走過來。

韓廷走過來,要看地面上的字。薛芮歡反應過來,以龐大和只是稍微遜色的身高快速擋住,“先玩游戲才能看。”

“什麽游戲?”韓廷哭笑不得。

薛芮歡看了看四周,想了想,“石頭剪刀布,誰輸了就蛙跳一步。到前面花壇,誰先到誰就輸了,最後看對方寫的。”

“行。”韓廷對破漏百出的游戲規則,吞下了異議。

第一局,薛芮歡輸了,她小小的蛙跳一步。第二局,韓廷輸了,他大大的蛙跳一步。薛芮歡偷着樂,韓廷真是死心眼,這樣距離累積下去,她肯定贏。

韓廷一個蛙跳頂薛芮歡三個,結果十分明顯。薛芮歡怒,“你糊弄我。”

韓廷很無辜地攤手,“我哪裏糊弄你了。”

“你一步那麽大,肯定更快到達。”薛芮歡繼續怒,覺得韓廷這人的确無趣得很。

韓廷追在她後面,“你贏了,可以先看我寫的。”

這是這游戲唯一的樂趣了吧,薛芮歡游戲玩得不盡興,只求韓廷寫的話不要太無趣。薛芮歡站在韓廷剛才寫的地方,面容複雜地看着地面上的字,然後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這不是你最想聽到的?”韓廷笑吟吟地拉住她。

薛芮歡掙脫不開,回身用頭用力撞韓廷的肩膀,氣急敗壞地辯解,“這不是我想的。”地面上的“我們結婚吧”似乎在嘲笑她紅着的臉。

韓廷笑得胸膛起伏,他單手抱着薛芮歡,佯裝妥協,“好,這是我想聽到的。”

薛芮歡不情不願地被韓廷半拖半抱着回到她寫的字前,新飄落的雪已經在字上薄薄的蓋上一層,可那幾個字仍舊清晰地刻在雪面上。韓廷看着那句話良久無話,薛芮歡吃不準他在想什麽,解釋,“我胡亂寫的,我們回去吃飯吧。”

“為什麽寫這句話?”韓廷拉住她的手,強迫她留在原地,定定地看到她眼睛裏,臉上平平靜靜,看不出來是喜還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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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芮歡舔了舔幹幹的嘴唇,“我會一直陪着你,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句話。”薛芮歡低頭看着兩個人距離極近的腳尖,“魏遲有丁舍陪着,你就讓他們走吧。你不會再孤單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薛芮歡最初想寫我愛你,可她想起魏遲,想起他陪着韓廷走過的難熬的那段日子,覺得這句平淡的話,或許比我愛你份量更重。這是她對韓廷的承諾,也是給魏遲的,一直陪着他,再不讓他一個人。

韓廷內心翻湧,掀起萬丈巨浪,一向怕水的他第一次覺得,對水不再有畏懼。韓廷突然用力把薛芮歡拉進懷裏,緊緊抱着,“謝謝你。”韓廷,從來都是一個人,他習慣了一個人,同時害怕是一個人,所以他幻想了魏遲,有個人真的陪着他,不會嫌棄他。

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有薛芮歡。韓廷閉着眼睛,心裏默默地說:魏遲你走吧,我有人陪着了。

魏遲似乎真的出現了,站在皚皚白雪的天地間,微笑着對他揮手。魏遲臂彎裏挂着一個瘦高的女子,她回頭沖韓廷笑,他第一次看清丁舍的模樣,是薛芮歡的臉。

魏遲為什麽會去找丁舍,不是燕子的指引,而是韓廷開始愛上薛芮歡了。魏遲和丁舍的每個變化,是韓廷和薛芮歡的直接反應。

魏遲謝謝你,讓我知道,我現在擁有很多,至少有她,至少不能改變性別逃避現實。

“你在哭嗎?”很久後,薛芮歡不确定地問。

“沒有,我流鼻涕了。”韓廷解釋。

“哦。”薛芮歡感覺到他抽鼻子的動作,她放開他,“我們回去吧,估計該吃飯了。”

“好。”韓廷說着卻沒放開薛芮歡,欲言又止的模樣。

薛芮歡奇怪地看着他,“怎麽了?”

“我手表掉了。”韓廷用奇怪的表情說。

薛芮歡吃驚,拉過韓廷的手腕看,的确已經沒有手表在上面。她着急,“掉了?什麽時候掉的?”

“不知道。”韓廷無辜地說。

“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我們趕快找找吧。”薛芮歡念念叨叨地,剛才抱在韓廷懷裏的溫情瞬間消散,腦袋裏只剩下一摞摞的毛爺爺。她說,“你手表這麽貴,得我寫多少代碼才買得起呀。以後還是不要買這麽貴的表,掉了多可惜,手表嘛,就是看個時間,走得準就行了。”

韓廷跟在薛芮歡後面,聽她絮絮叨叨地教訓。薛芮歡轉頭看他,着急地指揮,“你走在我後面,是我已經找過的地方。你去那邊找,這麽大個人了,真是愁人。”

韓廷往邊上走幾步,和她錯開位置,地毯式地搜尋。

薛芮歡猜測是不是剛才蛙跳的時候掉的,她先大致上走了一遍,沒看到,又用腳踢着雪走了一遍,雪地靴腳尖上濕漉漉的一片。難道是下樓時候掉的?薛芮歡急匆匆往樓梯間裏跑,聽到韓廷叫她,她也沒理會。

薛媽看薛芮歡着急地跑進來,問她,“你找什麽呢?韓廷呢,叫他回來要吃飯了。”

“媽,你見韓廷的手表了嗎?”薛芮歡連坐過的沙發都找了,她出了一身汗,把圍巾拿掉,“他的手表掉了,我們在找呢。”

“沒見着呢,要不我們找家裏,你快去外面找找,別雪下得厚了埋着了。”薛媽跟着着急。

薛芮歡又噌噌跑下樓,向韓廷彙報最新搜捕情況,“家裏我媽在找呢,我們找這裏吧。”

韓廷眼睛望着遠處,表情似乎在隐忍,“這塊我找過了,要不,不要了。”

“好好的東西幹嘛不要。”薛芮歡瞪着眼睛,“我們剛才寫字那裏,你找了嗎?”

“找了。”韓廷快速回答。

薛芮歡略一思考,說,“我再去找一遍。”說着往已經鋪了一層新雪的地方走過去。

韓廷剛才的确找過這裏,地面上的字已經被打亂,雪面不再平展有些高起一塊,有的低窪一片。薛芮歡伸出手去摸,雪伴随着咯吱聲音被壓下去,除了手心冰涼卻什麽都沒有。

“也許落在家裏了。”韓廷看得不忍心,提醒她。

“咦。”薛芮歡把手放平,平面似的摁壓,終于在一塊處感覺到什麽咯到她的手心。薛芮歡把雪扒開,先看到的是金屬的表鏈,她長舒一口氣,把表拿起來,又看到裏面有點帶着冰涼關的物件。

“咳,原來掉在這裏。”韓廷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左看右看,彎腰去拿。

薛芮歡一手拿着手表,另外一只手拿着地上找來的小物件,蹲着不說話。手表被韓廷拿過去,他慢條斯理地戴在手腕上,冰涼得告訴他在自作孽。

“誰把戒指掉在這裏了?”薛芮歡仰頭看着韓廷,面無表情地說,“我們看監控還給人家吧。”

“歡歡……”韓廷的嘴角輕輕抽了抽,“這不是別人的。”

“那是誰的?”薛芮歡問。

韓廷仰頭嘆了口氣,知道她是生氣了故意讓他難堪的。韓廷把戒指拿過來,放在手心裏,他單膝下跪,“是我要送給你的。”

“你幹嘛送給我戒指?”薛芮歡繼續裝糊塗。

韓廷苦笑,“我們結婚吧。”

薛芮歡站起來就走,韓廷趕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竟然有了着急和為難之色,“別走,我想了很久的求婚方式。”

“你耍我半天。”薛芮歡倒不是真生氣,只是覺得一下子下不來臺,又有點手足無措,只能色厲內荏地假裝生氣。

韓廷解釋,“上次求婚太草率敷衍,戒指你一直沒有戴着。這次,我認真地求一次,你認真地思考一次,然後答應我,好嗎?”韓導演清晰準确地說着求婚的流程,他單膝跪在冰涼的雪地裏,融化的雪水鑽進膝頭,冰涼刺骨。

“你求了,我不一定答應的。”薛芮歡仰着頭,雙手背在身後,眼睛卻時不時的看韓廷的手。

“歡歡,嫁給我好嗎?”膝蓋是涼的,手心卻是冒汗的,韓廷的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我窮極一生,定不負你。”

“……”薛芮歡不說話,低頭看着他。

韓廷心裏有些沒底,畢竟一直陪着他和要嫁給他,并沒有什麽直接關系。韓廷心裏着急想要說些什麽感動薛芮歡,先讓她答應求婚,心裏一急卻說了實話,“和我在一起會很危險會有波瀾,會有擔心,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保證,拼盡全力不讓別人傷害你……”

“你呢?你會傷害我嗎?”薛芮歡知道韓廷不會說什麽山盟海誓的話,如果他真說了,她倒是要好奇,這還是韓廷嗎。

“不會。”韓廷簡單快速地回答,簡單的兩個,他回答的铿锵有力。

薛芮歡如果害怕別人的傷害,她早就離開韓廷了,別人的傷害對她來說只是皮毛,她要的只是一個人的傾心和白頭到老。“你再求一次吧。”薛芮歡笑着說。

韓廷俊臉輕微的扭曲着,“歡歡,我們結婚吧。”

“好。”薛芮歡爽快地回答。

韓廷等的就是她這一個字,不由分說抓住她的手,蠻橫地把戒指套上去, “我們結婚,盡快。”韓廷着急地說。

薛媽剛好下來叫兩個人吃飯,看到韓廷跪在銀白的雪地裏,自家女兒笑得一臉幸福和花癡,薛媽看得心滿意足。“做什麽呢你們,快回來吃飯?”心疼女婿的薛媽還是發出聲音,叫兩個人。

“我們馬上回去。”薛芮歡趕緊扯韓廷,讓他趕快站起來,小聲說,“我媽都看見了,好丢人。”

“她老人家等我把戒指戴在你手上,才叫我們,實在好心腸。”韓廷倒是坦蕩。

“啊?”薛芮歡吃驚。

韓廷笑着幫她拍掉肩膀上的雪,“她怕打斷,你嫁人的時間又不知拖到什麽時候。”韓廷話少可是不傻,薛媽薛爸嘴上說着薛展鵬的婚事,眼睛卻一直看他,其中表示的意思,他再清楚不過。

他想娶薛芮歡,可不想讓她稀裏糊塗地就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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