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 結婚第三天，韓廷還抱着薛芮歡沉沉睡着的早上，被薛媽一通電話叫醒。薛媽嗓門大，被接通不等對方詢問直接說，“你哥和你嫂子都準備去回門了，你們也趕快收拾收拾回來。”
薛芮歡嫌吵，縮着往被子裏藏，手抱着能觸碰到的精瘦腰，緊緊攀附着。韓廷眯着眼睛，要醒不醒的腦袋短暫的空白後，理智稍微回歸，禮貌應答，“我們知道了。”
薛媽聽着女婿低沉模糊的聲音，看了看牆上的鐘表，挂了電話嘀咕：怎麽還沒起，等他們回來，可得說說他們，不能仗着年輕就夜夜消耗。
薛芮歡這幾天格外愛睡懶覺，韓廷先起床去洗漱，回來見她還懶洋洋地窩在被子裏。用帶着清新牙膏氣味的唇湊過去，咬住她的下唇吮，“快起來，去晚了，你媽要發火了。”
“能不能不去？或者改天去？”薛芮歡困難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放大的俊臉。
韓廷冰涼的手伸進被子裏，貼在她後背上，薛芮歡冷得一個激靈，靈活的蛇一樣在他手下扭動。韓廷單膝跪坐在床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她的臉頰，聲音溫和帶着笑，“我們早去早回，回來你接着睡。”
薛芮歡眼睛又閉上，嘟囔，“你和我媽，叫我起床的方式一樣。”在家時，薛芮歡賴着不起床，薛媽叫了幾遍不耐煩道“起來吃過飯你再接着睡”，哪有人吃過飯還睡得着的。
“回來，我陪你睡。”韓廷的唇貼着她的臉頰，似有若無地碰着。
薛芮歡的瞳孔突然放大，扭着閃到另外一側，掀開被子麻利地下床，一溜煙往浴室快走。邊走邊說，“我不瞌睡了，一點都不想睡覺。”笑話，韓廷陪她睡，她寧願坐着打瞌睡。
薛芮歡不習慣在手上戴首飾，如果不是韓廷寒着臉一直盯着她的手，表情不悅，薛芮歡還不會發現，她沒戴戒指。
拉開抽屜找首飾盒，拿出戒指戴在手上，眼睛一晃看到一包未開封的粉紅色的衛生用品，心裏嘀咕：大姨媽好像推遲了。
韓廷在外面叫她，薛芮歡匆匆合上抽屜，小跑着出去對他揚了揚手上的戒指。韓廷瞧了一眼，轉開頭，臉色稍微好看一些。
到薛家住的小區，遠遠看到薛爸在樓下，和幾位同小區叔伯在聊天。薛爸看到女兒女婿驅車過來，又是大包小包地提下車，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線，笑着和熟人打招呼，“你們先聊，我們回去。”
幾位叔伯，住在同一小區是看着薛芮歡長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韓廷看。薛芮歡結婚那天，他們在一旁圍觀來着，可時間匆忙沒看仔細，只聽老伴說歡歡嫁得如何好，心裏還直嘀咕：薛家那半個兒子一樣的薛芮歡能嫁個多好的。現在人站在他們面前，溫和有禮地打招呼，幾個老人仰着頭看帥氣的韓廷，不得不承認老薛家的女兒的确嫁得好。
薛芮歡挽着父親的手臂往自家走，她小聲嘀咕，“我認識家門，你幹嘛在樓下等我們。”天寒地凍的，父親竟然在等她回來，這可是難得的待遇。
薛爸嘿嘿一笑，“是你媽讓我在樓下等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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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薛芮歡好奇，雙手提着禮物走在一旁的韓廷，同樣不解地看着薛爸。
“你媽說以前左鄰右舍一直笑話你嫁不出去，現在嫁出去又嫁的好，一定要讓他們眼氣眼氣。”薛爸解釋，“我站在樓下，別人問我做什麽，我就說接女兒女婿的。”
薛芮歡聽得汗顏，她不屑地撇嘴，“你們兩老可真虛榮膚淺。”
“我覺得你媽說的有道理。”薛爸樂呵呵地看了看韓廷，一向不擅長誇人的薛爸真誠地稱贊，“韓廷長得好家庭條件又好，就得讓他們都看看，羨慕羨慕，省得總叫你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薛芮歡偏頭過去對韓廷做鬼臉，“我回自己家還是沾了你的光，謝謝呀。”怎麽突然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心裏還是高興的，因為她喜歡的人，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韓廷心裏卻是存了其他感覺，韓半輝去世得早，曾芳林又整顆心放在張銳達身上，她對張自強都比韓廷要上心得多。韓廷曾經覺得自己擁有得太少缺失得太多，他能記得的全部是關于陰暗的發黴的肮髒事情，個人身上甚少發光點。可親耳聽到薛爸薛媽自豪語氣地把他介紹給別人，瞬間感覺到，他竟然是可以讓人驕傲的。
家的感覺，韓廷在薛芮歡家體會到。沒有大富大貴，有的只是父善母慈兄妹親和，家庭和睦其樂融融，卻已足夠。
薛媽今天穿了件熱熱鬧鬧大紅色的針織衫，頭發是精心打理過的，聽到開門聲笑呵呵地迎出來，歡歡喜喜地接過禮物，臉上要笑出褶子來，“路上堵車不堵？累不累？”
薛芮歡噗嗤笑出聲，“開車才一個多小時，能有多累。”覺得父母勞師動衆的實在誇張。
薛媽狠狠地白了一眼女兒，繼續微笑着和韓廷說話，“你先陪着你爸坐會兒，飯馬上就好。”轉頭又叫薛芮歡，“你跟我到廚房學學怎麽做菜。”
薛芮歡不樂意，嘟着嘴巴，“我坐車很累，韓廷會做飯，我不用學。”
薛媽虎着臉硬生生把她拽進廚房，關上門，恨鐵不成鋼地訓她，“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晨晨和你哥結婚後，可是搶着洗碗拖地的，雖然我不會真的讓她做，可我這心裏是真高興。再看看你，以為結了婚就萬事大吉？婚姻是需要經營的，要不怎麽那麽多離婚的。還有，你怎麽能讓韓廷做飯，他是個男人。”
“可是家裏，平時是爸做飯。”
薛媽哼了一聲，“你爸能比得上韓廷嗎，韓廷是要做大事的，怎麽能把時間浪費在做飯上。”
“媽，其實你是婆婆吧。”薛芮歡不滿地反駁，“他媽都沒管教我怎麽當老婆呢。”
薛媽語重心長地勸，“韓廷這孩子挺好的，長得好脾氣又好，你不看牢了，外面不知道多少年輕小姑娘虎視眈眈瞅着呢。在外人面前要給他面子，回家要給他裏子，他才能眷戀家。”
“您以前不是這樣說的。”和韓廷結婚前，薛媽再三說，女人不能一心撲在老公和孩子身上，要拓寬朋友圈要有工作。
“那不是你們還沒結婚，不确定女婿是韓廷。”薛媽樂呵呵地說，“你可得把韓廷給我看好了。”
薛芮歡嗤一聲笑，“您是不是擔心我們離婚，你和爸又要被人戳脊梁骨。”
薛媽被直接拆穿也不惱，繼續笑呵呵地說話，心情不錯的樣子，“還就是這樣，我挺喜歡韓廷這孩子。你知道王奶奶昨天酸唧唧地對我說什麽？”薛媽根本不用薛芮歡猜，她繼續說，“說‘你家歡歡看着男孩子一樣竟然嫁得這樣好，你家女婿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薛媽學着王奶奶的說話方式，複述。
薛芮歡笑得前仰後合，“王奶奶肯定沒有這麽酸。”
“你和你哥結婚後，我和你爸走路都擡頭挺胸的，我倆沒事就去樓下溜達，我就是要讓別人知道，我兒子娶得好，我女兒嫁得好。”薛媽氣哼哼地說，“氣死那些小心眼的。”
薛芮歡把做好的菜端出去，沒見薛爸和韓廷在外面，書房那邊倒是有說話聲音。薛芮歡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在狹小的書房裏，韓廷挺拔地站在旁邊，手裏拿着一件帶着土的不知什麽形狀的物件在看。
薛爸情緒激動地揮着手，描述，“那人說這是蓋房子從老宅裏挖出來，用錢急着賣，才便宜賣給我。”
“您在哪裏買的？”韓廷把物件翻過來，看底盤。
薛爸小心翼翼地看韓廷，有些緊張，“怎麽了？不是真的？”
“是真的，只是磨得有些模糊。”韓廷沉穩地說。
薛爸這才朗聲笑，“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歡歡媽非說我被人騙了，我正七上八下呢。”
薛芮歡走進去，扒着韓廷的手，好奇地湊過去看，“這是什麽？”
薛爸趕快藏在身後，神經兮兮地催促他們先出去，“什麽也沒有，是不是該吃飯了。”又輕聲對韓廷打暗語，“你幫我問問有沒有人買。”
走出書房，薛芮歡好奇地問韓廷，“我爸和你說什麽？”韓廷微笑着搖頭，并不見不耐煩。
薛展鵬和金晨晨回了娘家，薛芮歡和韓廷加入，還是其樂融融的四口之家。飯桌上，薛媽薛爸以韓廷為中心，不是添菜加飯就是噓寒問暖，愣是把薛芮歡這個親生女兒變成了路邊撿來的。
吃過飯，薛媽再次把薛芮歡叫進廚房，示意她關門。薛芮歡直覺薛媽是有話要對她說，果然門關上，薛媽就問，“你們婚已經結了，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薛芮歡心裏咯噔一下，有些疼痛，她不知怎麽想起曾芳林曾經說韓廷想要孩子的事情，那段時間韓廷情況特殊，她瞻前顧後地忙碌，一時忘記這件事情，現在風浪過去，再細細品味，還是覺得難受。
薛芮歡把碗筷堆在池子裏，心不在焉地說，“我們打算暫時不要。”
“為什麽？”薛媽瞧着她的臉，猜測，“韓廷不想要？”
“不是。我們都挺忙的，要個孩子會照顧不開。”薛芮歡費力地想着借口。
薛媽解釋現狀給她聽，“你哥他們打算過兩年要孩子，不如你們趁這兩年要。時間錯開了，我和你爸也能幫着你們帶。韓廷那個媽，我看着啊，讓她出錢可以，讓她照顧就算了。”
“我們再想想。”薛芮歡嘟嘟囔囔地敷衍。
薛媽見她态度不積極就知道她肯定是不太樂意的，“韓廷從小沒有爸爸，肯定是想要個孩子組成正常家庭的。你問問他的意見，如果他說暫時不要，你們就再等等，如果他說要，你不能拖後腿。”
“嗯。”薛芮歡哼哼唧唧地回答。
薛爸薛媽送他們下樓，薛芮歡接過薛媽給他們準備的肉幹，眼睛看到薛爸把一件用袋子裹着的物件塞給韓廷，明顯背着自己。等上了車，薛芮歡把袋子拿過來，反反正正地看，不知道是什麽，“我爸給你這個做什麽？”
“讓我幫他賣掉。”韓廷哭笑不得。
“這是真的？”薛芮歡敲了敲又摸了摸，完全看不懂。
韓廷簡短回答，“假的。”
“假的！”薛芮歡吃驚，“他又被人騙了？你知道是假的還答應幫忙賣？”
“可以賣。”韓廷篤定地笑。
薛芮歡想了想，歪着頭猜測，“你不會是想高價買了吧，然後告訴我爸賣掉了？”
“是的。”韓廷挑了挑眉說。
薛芮歡把物件包好放回原位置，單手撐着頭望着車窗外，心裏亂糟糟的。韓廷偏頭看她，看她臉上有些倦色，單手執着方向盤，另外一只手去握她的手，“媽把你叫進去兩次，和你說什麽了？”
“讓我給你留點面子，要學會做飯，一些小事。”薛芮歡精神不太好地說。
回到家，各自洗漱過後，薛芮歡先躺在床上。後來韓廷過來，掀開被子一角擠進來，緊緊地貼着薛芮歡，用灼熱的呼吸蹭她的脖頸。薛芮歡閉着眼睛側身躺着，輕飄飄地說，“我想睡覺了。”
韓廷單手撐起來，去看薛芮歡的臉，後知後覺地猜測，“我買你爸的假古董，你不高興？”
“沒有。”薛芮歡躲開他的手。
“他花一萬塊錢買的，如果告訴他是假的，他肯定失望。”韓廷說，“下次我不幫他買了。”
薛芮歡突然睜開眼睛看着韓廷，“你做什麽事情或者說什麽話，是不是都會提前盤算好利弊，才會去做。”
韓廷不解地看着她，“他是你父親，我才幫他的。你若不願意，我就告訴他實情。”
薛芮歡眼睛又閉上，“随便你。”明知道是假古董，他願意出雙倍的價格買下來，因為那是她父親是他需要讨好的人，他就盡心盡力地去完成。
那麽他想讓她懷孕呢？是不是也是盤算好的呢。
新婚第三天，兩個人背對着背睡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