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薛芮歡起來的時候，韓廷已經不在家，他今天會去星瀚，薛芮歡知道。好不容易爬起來熬了點粥，做好了卻沒半點胃口。從刷牙開始一直幹嘔着難受，嘴巴裏只想吃點酸的辣的刺激下，尤其想吃酸辣粉。
薛芮歡抱着半盒酸梅，窩在家裏看電視。嘴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才稍微壓制住胃裏翻騰的難受。
很狗血的偶像劇，傻白甜的女主角，躲在洗手間裏手裏捏着兩條扛的棍棒看，說是懷孕了。已經能猜到的後續劇情，女主帶球跑了，酷炫狂霸拽的男主死纏爛打要孩子撫養權，最後買一送一的戲碼。
薛芮歡手裏的酸梅卻打翻掉在她身上，她的手輕微顫抖着放在平坦的腹部，什麽都感覺不到，心裏卻是一陣驚。
電視機裏女豬腳在抓狂地暴躁，嘴裏不停叫着：怎麽辦怎麽辦怎麽會懷孕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薛芮歡拿着包去了最近的醫院，其他來檢查的都是夫妻兩個人，臉上均是歡歡喜喜的表情，只有薛芮歡是傻呆呆地坐着，覺得呼吸不過來，腦袋裏亂七八糟地想一些事情。廣播裏叫了兩遍她的名字，薛芮歡才恍然大悟，急匆匆站起來走，走了幾步又發現包忘在凳子上。
醫生是女士，擡頭看薛芮歡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懷孕五周，準備在哪裏生？”
薛芮歡緊緊地拽着手裏的背包肩帶，喉嚨眼裏幹澀，話幹巴巴的，“我懷孕了？”
女醫生冷漠地看她，“不想要？打算什麽時候流掉，我們醫院有無痛……”
“我想想。”薛芮歡拿着結果出來，愣愣地坐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我想想，這個孩子是什麽時候有的，為什麽會有？
韓廷回家，家裏冷鍋冷竈，薛芮歡躺在沙發上發呆，他走過去問，“你吃飯了嗎？”
“沒有，不餓。”薛芮歡雙手疊着放在肚皮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房頂，“你自己做飯吃吧。”
韓廷洗手去做飯，廚房那邊傳來輕微的聲響。薛芮歡閉着眼睛，輕聲說，“我今天去醫院了。”
“你生病了？”韓廷問。
薛芮歡靜了靜才開口，“不是，我懷孕了。”廚房那裏傳來砰地一聲，是盆子掉在地上的聲響，薛芮歡想，他這是高興還是吃驚呢。
韓廷緩慢地走過來，手輕輕地放在她肚皮上，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臉上看不出來高興，“你懷孕了？”
Advertisement
“是啊，我懷孕了。”薛芮歡直直地看着他，“我為什麽懷孕，你不是更應該知道。”
“你知道了什麽？”
“你是不是一直打算瞞着我？”薛芮歡輕聲問，“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什麽事情？”
薛芮歡覺得他是真的要裝糊塗到底的，“改變性別啊，不是你和你媽有約定，我懷孕你就可以改變性別，你終于要如願以償了。”
韓廷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去廚房，接着做飯。薛芮歡躺着生悶氣，呵呵，真是把我當生孩子機器嗎？一個人又胡思亂想，連他求婚和結婚都變成別有用心的安排，只是為了讓這個孩子變得名正言順。
真是好大一盤棋呀，哼。
韓廷做好飯，一人一份叫薛芮歡來吃。薛芮歡走過去拉開凳子，毫不客氣地拿過來盤子吃，話冷冷的，“這個孩子我不想要。”
“好。”韓廷說。
薛芮歡吃驚地擡頭看他，“我說孩子，我不要，要做掉。”
“好。”韓廷擡頭看着她，“我有說不好的權力嗎？你憑別人的一句話否決了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如果我說不好，你是不是又要以為我別有用心，早就策劃讓你生下孩子。”
“你就是這樣。”薛芮歡說，如果不是你有計劃，我能懷孕嗎。
“對，是。”韓廷冷笑，“我他媽的腦子有病才想讓你懷孕，只有你能生嗎？如果我想要個孩子，哪裏會缺女人。”
薛芮歡愣愣地看着他，韓廷仿佛氣急，推開凳子甩手走了。
這是認識以來，韓廷第一次發脾氣。薛芮歡低頭吃飯，小聲嘀咕：誰讓你先斬後奏，不經過我允許就讓我懷孕的。
直到睡覺，韓廷都沒進房間一步，薛芮歡背着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他，家裏就這麽大，薛芮歡要找他根本就不花費時間。
屬于韓廷的那間書房裏，煙霧缭繞，推開門就是一股嗆鼻的煙味。韓廷坐在煙霧的盡頭，身影看不清楚，薛芮歡單手捂住鼻子，走過去打開窗戶，“你幹嘛抽煙？”
“不用你管。”韓廷氣哼哼地說。
薛芮歡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怕她變成遺腹子。”
“你都不打算要她了，我還多活做什麽。”
“你生氣了？”薛芮歡明知故問。
“沒有。”韓廷抵死不認。
“你有。”薛芮歡覺得他眉頭緊鎖的樣子，竟然有不一樣的帥氣。
韓廷暴躁，狹長的眼睛竟然瞪得老大，“你都要做掉我的孩子了，我就不能生氣了！”
“我現在不想做了。”薛芮歡笑着說。
韓廷擡頭看她，揉着發痛的眉頭，“我早晚得精神病。”
“你這樣挺帥的。”薛芮歡花癡地贊美。
“嗤。”韓廷倒抽一口氣，把她推遠一些，手裏的煙熄滅在桌面上。
薛芮歡又走近，“你如果好好對我說想要孩子，我不會不同意的，何必用這樣的方式。”
韓廷蹬地，椅子往後滑出一些，“你一定會同意？”
“不一定。”薛芮歡又往前走一步，“沒結婚，我為什麽要給你生孩子。”
“那段時間，總是擔心你會離開我，想用什麽留下你。”韓廷低聲說，“我沒什麽能留住你的。”
薛芮歡聽他聲音低低的，她得到的東西一直是圓滿的，所以不曾嘗到患得患失的滋味，可韓廷不一樣，他從不曾真正得到什麽，就算得到薛芮歡的親口表白，他仍舊是不放心，偏執到可憐。
“我不需要你留，我不會走。”薛芮歡伸手摸着他頭頂的發，“你什麽都不說，我們之間太多誤會，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嗎？”
韓廷順勢攬住她的腰，“我胃疼。”想到什麽他趕快放開手，滑着椅子再往後，一直退到牆壁邊上，“你離我遠點，別碰到你。”
薛芮歡故意往他跟前走，指了指肚皮，“你剛才還抽煙，讓我聞二手煙，她都聞到了。”
“我被你氣昏了頭，以後不會了。”韓廷想伸手摸她肚皮，到半路又退回來，站起來離得遠遠的，“你快些去睡吧。”
薛芮歡看他緊張的樣子覺得有趣，“我現在不困。”又眨巴眼睛說，“如果你肯陪我一起，我可能可以睡着。”
韓廷當即表示樂意奉陪，只是躺在床上比他想得要困難得多。韓廷直挺挺地躺着，雙手交疊着放在肚皮上，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房頂，一動不敢動。
薛芮歡蜷縮在他旁邊躺着，感覺到他全身的防備，“你以後都要這樣睡覺嗎？”
“我去其他房間睡。”韓廷滿頭大汗，“我睡覺會碰到你。”
“不會，你睡覺很老實。”薛芮歡見他拿枕頭真要走，咬着嘴唇叫住他，“我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晚上真有點事情怎麽辦？”
站在門口的韓廷俊臉扭着，為難地看着她，“把你媽叫來照顧你。”
薛芮歡撐起來坐着，又虎着臉命令他，“哪有懷孕一個月就照顧的，你回來接着睡。”
韓廷只得抱着枕頭回來，讓薛芮歡離他遠遠的，他僵硬地躺着陪她說話。漸漸的，薛芮歡染上睡意話說得朦朦胧胧，韓廷仍舊精神抖擻，折身起來把被子給她蓋上，視線落在她平坦的肚皮上，一股說不出來的滿足在胸膛裏激烈地升騰着。
韓廷有自己的家了，有妻子有孩子，就算曾芳林不肯要他，他也不是一個人了。
兩家老人知道薛芮歡懷孕，表現各異。薛爸薛媽帶着大包小包登門來，一件件拿出來說這個是給外甥的，說這個是外甥女做的鞋子，兩位老人高興得不得了。薛媽拉着薛芮歡說話，“你現在懷孕，大意不得，不能再那什麽知道吧。”
薛芮歡拿着薛媽帶來的小衣服看，滿不在乎地點頭，“韓廷現在連碰都不敢碰我。”
“為什麽？”
薛芮歡很無奈，“我告訴他我不會那麽容易受傷，可他還是不敢觸碰到我。”
薛媽聽了哭笑不得，“這幾個月他可怎麽熬。”又說，“要不我住過來照顧你們。”
“哥和嫂子剛結婚，你住過來不好吧。”薛芮歡拍着心口保證，“現在還沒有感覺，等再大些，你來照顧我。”
薛媽想想的确是這樣，離開前再三叮囑薛芮歡，哪些不能吃不能碰。
曾芳林也來了，遞給薛芮歡一個紅色錦盒，薛芮歡打開，裏面放着完整锃亮的鎖片。“這是韓廷小時候戴過的，一直留着，現在給孩子吧。”
“謝謝媽。”薛芮歡接過來，禮貌地道謝。
曾芳林坐着也沒什麽可說的，兩個人尴尬地面對面。“沒什麽事情，我就走了。”曾芳林站起來說，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薛芮歡，“最好是男孩，像韓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