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t.Johnswort-2
一旁的警察一聽這個,扭頭就要走。
秦墨喊他,“周典,你先別走。”
周典回頭,聲音疏遠,“幹嘛。”
秦墨掙紮着站起來,身高勉強到他肩膀位置,“這案子狐貍負責,她走不開,你送我去。”
周典猛的摘下警帽,他雙唇緊抿,棱角分明的五官配合這身警服更加顯得他英俊幹練。
不過他心情不好,說好也沖,“秦墨,自己的事兒你自己解決。”
秦墨搶在他之前解釋,“我這就解決……那個,我胳膊擡不起來,開不了車。”
周典一下子氣勢癟了下去。
不過開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沖秦墨發起了火,“你幹嘛還不和他離婚!?”
秦墨坐在副駕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今天怎麽來了?你現在不是緝毒組嘛?”
周典小聲嘟囔了一句。
秦墨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戲谑道,“鬧什麽別扭啊!?”
周典甩開她的手,見她呲牙咧嘴,又想起她胳膊受了傷,最後撇了撇嘴,小聲說道:“我正好路過,聽說你在這裏。”
秦墨逗他,“怎麽,擔心我?”
周典猶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狼狗,一下子炸毛,“我擔心你?哈-哈,您年紀大老眼昏花了吧!自作多情,你開玩笑麽?”
……
路上非常堵,路口紅燈,周典打開了車載cd。
流暢的男聲響起。
秦墨笑道,“zaire,是你最愛的歌。”
周典也淡淡的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堵車絲毫沒有減輕,就在秦墨昏昏欲睡的時候。
周典輕聲說道,“胳膊疼麽?脖子那裏,需要去醫院的。”
秦墨含糊,“沒事兒。”
“哦。”
叮叮咚咚的音樂填充着整個車廂。
秦墨猛的想起來,這張cd,似乎是自己高中時候給周典刻的。
終于變了綠燈。
周典猶豫了下,說道,“你爸爸,我媽媽,都很擔心你。你找時間,回家一趟。”
秦墨怔了怔,勉強自己笑了笑,“我都多大了,不用擔心。”
見她态度疏離,周典也不多說話。
兩個人走走停停,快九點的時候,才到了權正舉辦生日派對的亞都酒店。
“你就這樣進去啊?”周典指了指她的衣服。
秦墨低頭一看,自己本來穿着一塵不染的警服,不過因為剛剛的舉動,已經皺巴巴的。
她把襯衫領口扣好,遮擋住了脖子上的劃傷。
然後從車後座套出制服。
“我進去和他說句話就走。你先走吧。”
周典一臉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氣鼓鼓的開車離開。
整個酒店頂樓都被權正包了下來。她剛剛一進門,就被人狠狠的捏着胳膊拉到一側。
“你怎麽才來!?”
扯到了胳膊上的傷處,陣痛傳來,秦墨擡頭,看到的是臉色冷若冰霜的權正。
上次兩個人見面,還是過年時候。
結婚整整2年了,兩個人見面的次數一只手可以數的過來。
不同于自己的一身狼狽,權正看上去很好,不,應該是非常好,琥珀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迷人,線條優雅的下巴,不厚不薄的嘴唇,他穿着定制的高級西裝,衣領一絲不茍,看着儒雅而又禁欲。
不過他此刻正一臉不耐煩的握緊了秦墨的胳膊,“你就穿這個?”
和周典一模一樣的問話。
秦墨點點頭,“我馬上就走。”
權正松開手,很疏遠的說,“随便,我媽有話和你說。”
他說罷就邁開步,去遠處和新來的客人打招呼,甚至是懶得看她一眼。秦墨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胳膊。
權正的母親,顧悅。正在頂樓旁邊的包廂等她。
顧悅,一手創立了整個“顧悅”集團。現在的亞都酒店,就是顧悅集團下屬的地産。
秦墨推門進入,看到顧悅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着一本相冊。
“您找我?”她直接切入正題。
顧悅從相冊中回到了現實,看到她的臉,皺了皺眉頭,極為厭惡一般,“小正的生日,你這個當妻子的,居然這時候才來?”
“去年的生日,他明确說過,不想見我。”
屋內燈光明亮,秦墨幹巴巴的站着,末了,她清了清嗓子,“再說,您今天也不想見我吧,否則為什麽沒通知我。”
顧悅“啪”的一聲,把相冊甩到了秦墨面前,“你還頂嘴?!”她聲音尖利,氣急敗壞,“我為什麽不想見你,你身上一股死人味道你知道麽!?小正今年就要接手整個集團,你這樣,讓我們臉往哪裏放!”
結婚兩年來,這樣的指責,秦墨沒少聽,她今天累極了,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懶得反駁。
“這是我的工作。您還有別的事兒麽?”
顧悅一愣,秦墨的冷淡反應完全不符合她的預期。
不過她迅速恢複了平時的神色,一臉公事公辦的不耐煩,
“你把工作辭了吧。這些年你們兩個都沒孩子,接下來,安心準備生孩子。”
秦墨手指微微彎曲了一下,不過她臉上還是挂着笑容,“您恨我,所以幹嘛不讓我們兩個離婚呢?”
顧悅一聽她說離婚,立刻變了神色,她返回頭,上前“啪”的一巴掌,甩到了秦墨臉上。
“不要臉,你還敢提離婚?!你知道當年你爸爸欠我多少錢麽!?”
“你爸那點本事,也就是當法醫騙騙公家的錢,學別人下海從商,笑話!”
“你聽到沒有!明天就去辭職!”
“身上一股死人味,我是多倒黴啊……”
秦墨揉了揉嘴角,她胳膊疼的厲害,耳朵也嗡嗡響。衣服後背濕濘着,沾着肌膚,膝蓋也在疼。
好煩,眼前的女人還在說話。
好煩,脖子上的傷口因為鹹熱汗液的浸入開始隐隐作痛。
她口幹舌燥,顧悅接下來在說什麽,已經完全聽不進去。
“我不會辭職的。”秦墨說罷,轉身就要走。
顧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額頭上青筋暴露,精致的妝容也無法遮掩猙獰的面孔,“你說什麽!?”
秦墨重複了一遍。
顧悅松開手,似乎如釋重負一樣,冷笑一聲。
“你還真和你那個媽一樣,下賤。”
這是秦墨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關于自己母親的事情。
她擔心無法控制自己,緊緊捏着拳頭。
“不許你說她!”
見秦墨表情痛苦,顧悅終于如願以償的松了松肩膀,
“不過也難怪,你媽那種女人,你爸這樣的窮鬼,她怎麽會看的上。她丢下你們父女兩個的時候,你多大?7歲?8歲?”
秦墨上前一步,她沉聲說道,“你還知道什麽?”
顧悅仿佛想起了什麽,臉上一瞬間閃過驚慌的神色,不過很快她換上了那副厭惡的面孔,擡起眼皮瞧着秦墨,冷笑着,“還用問麽?你爸說她是失蹤,我看她壓根是沒臉回來!”
她說完,手機響起。
一接起電話,顧悅臉上的神色瞬間變成了那個精明能幹的女企業家形象。
“徐部長您來了,對,頂樓,我們在門口接您。”
……
她挂斷電話後,似乎懶得和秦墨說一句話,急匆匆的走出了屋。
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秦墨再也忍不住,她肩膀不住的顫抖。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爸……”她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話。
“小墨啊,什麽時候回家來呢?”秦父沒有察覺出她聲音的異樣。
“爸……我媽她……”秦墨還沒說完,及時住了嘴。
因為她聽到自己父親身旁響起溫柔的女人的聲音。她在叫他吃水果。
秦父似乎也很尴尬,他有些僵硬的說,“小墨,先這樣,我等會兒給你打電話。”
“嘟嘟嘟……”手機忙音還響着。
秦墨垂下手。
頂樓是巨大的落地窗,在窗上,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孔,皺巴巴的警服。
一臉落魄,還有淚痕沒擦幹。
又是一個人了。
真蠢啊。腦中有個聲音在嘲諷着。
大概是因為沒有吃晚飯,大概是因為那瓶過期飲料。
胃中的劇痛傳來。
秦墨痛苦的屈身蹲了下來。
好疼啊……
好辛苦。她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堅持。
想到這裏她痛苦的靠着牆角坐了下來。眼淚再也無法抑制。
她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淚眼朦胧中,她看到面前扔着的手機亮了起來。
打開一看。
是一個sns賬號發來的訊息:
【etta:我回國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忘了嗎?想你,想你想的快瘋了……我們見面吧。——miller】
秦墨捏着手機,再也無法抑制焦躁的情緒。
這位米勒先生,就是權正,這件事,她早就知道。
權正不聰明,而自己,也是個蠢貨。
五年了,誰會心甘情願的默默陪着另外一個人五年呢。
她突然産生了一種惡狠狠的黑暗心态。
要是權正知道了這個和他相伴五年的etta,就是深惡痛絕的自己。
那時候他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秦墨想了下。最終還是删除了那條訊息。
她勉強站起身,推開門,一路搖搖晃晃的走到樓門口。
看到權正正站在門口,正一臉焦急的看着手表。
見她過來,權正臉色恢複了冷淡,冷哼一聲,“你要走了?”
“嗯……”
權正看到她臉色不佳,眼角紅腫,似乎剛剛哭過。結婚兩年來,兩個人見面次數屈指可數,但是他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秦墨。脆弱的,可憐兮兮的。
他張張嘴……打算說些什麽。
這時候身邊傳來柔和的女聲,“小正,生日快樂。”
權正回頭,整個神情都亮了起來。
“陳佳。你來了。”他聲音中難以壓制的歡喜雀躍。上前就握住了陳佳的手。
秦墨笑了笑,發現陳佳正在看着自己。
“小墨,你變漂亮了。”陳佳走上前,大大方方的和秦墨握了握手。
“學姐,你好。”秦墨不做痕跡的後撤了一小步。
陳佳看了看一旁僵硬的站着的權正,又看了看秦墨。
然後捂嘴笑了起來,“你們兩個,吵架了麽?”說罷指了指權正,佯裝生氣道:“小正,你要讓着小墨一些,你脾氣不怎麽好,別以為誰都和我一樣包容你。”
權正急忙辯解:“我們沒什麽的!佳佳你誤會了……”
陳佳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看了眼秦墨。
卻發現對方正遠遠地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們兩個人,仿佛在看戲一樣。
陳佳想到,至少現在,面前這個女人,還是權正法律上的妻子。她面色一變。狠狠瞪了權正一眼。
然後氣沖沖的越過秦墨走進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