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吟晚卯不準他意思,照心裏頭想的老老實實道,“還是等緩過這陣子,我剛從大嫂那接了掌家鑰匙,好多事兒忙。”

“嗯。”

這麽明顯的推托之詞,封鶴廷那似乎沒什麽反應。

茶水喝完了,時辰還尚早。

宋吟晚拿起眠春找來的話本子打發時間看,封鶴廷明明有書房可去,可偏沒去,就着博古架旁的書桌用。

兩邊沒挨着,但也沒隔多遠,氣氛靜谧好極。

侍候的下人識趣退了,燭火悠悠晃晃,房裏只餘下唰唰的翻書聲響。

看了一會兒,宋吟晚有些口幹,還貪着白日在豐樂樓嘗到的新鮮味道,便叫枕月去把冰鎮的梅子酒拿過來。

仍是一冰盆子裝的,擺在桌上,頓時漫開一股清冽的香氣。

宋吟晚接到了封鶴廷投來的目光,咧嘴一笑,“秦太醫囑托過,侯爺切不可貪涼。”

如此,便只有自己獨享了。

她抿了一口,入口清涼爽口,回味是甘,不由地微微眯起眼睛,體會的是從前不曾有過的痛快,甚是滿足。

封鶴廷看破她那點心思,什麽也沒說,光是用眼瞧。瞧那被酒液浸潤了的唇,在燭火映照下的面龐,蒙上滢滢玉光,随着吞咽動作,媚而不可方物。

偏某人還不察,小舌舔過唇上殘留的酒液,微張的唇瓣,想也可知的潤澤柔軟。

封鶴廷微蜷起抹過她嘴角的左手在身側,忽而繃緊了身體,咳了一聲,“豐樂樓的酒往往是後勁足,貪多易醉。”

“是麽?”宋吟晚攏共也才兩杯,還覺得怪香甜,并不拿他的話當回事。合着是他喝不上,殊不知那話尾音拖長,已經是有些微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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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如白玉的小臉兒透出粉潤,黑亮的杏眼彎彎,兀自樂呵着。

“能喝酒就這般高興?”

男人不知何時來了她身邊,高大的身影投下蔭翳,眼眸裏還有一絲拿她不可奈何,“我倒不知你能喝,一人飲醉,豈不可惜?”

那聲音略雜着風寒未愈的鼻音,低沉渾厚,撩撥過耳,像有蟲子順着爬進了耳朵裏,麻麻癢癢的。

宋吟晚冷不防對上他的目光,那一瞬的炙熱情潮撲湧而來,火速席卷,讓人毫無抵抗還手之力。

“四……侯爺。”

“我乃綏安侯,家裏行四,可沒有四侯爺的說法。”封鶴廷眼底隐着促狹。

“我喝多了。”宋吟晚認得那叫一個快,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酒量淺,一會兒工夫就迷糊,要不怎看到四叔笑容奸猾的樣了?

“無論是四叔還是四郎,合着是個稱呼,好過侯爺生疏。你且随意。”

“哦。”

宋吟晚應了,發現封鶴廷眼裏似帶有笑意。再眨眼看,又像是自己錯覺。盯得久了,這才發覺湊了面前,連彼此呼吸都近得可聞。

“嗝~”

宋吟晚打了個酒嗝,接着第二個,愈是想壓卻壓根壓不下去。迎着封鶴廷的注視,臉上酒意熏出來的緋紅頓時化作豔色漫了開去!

“秦卿的本子,你好這口?”封鶴廷的目光終于從她移到了她手裏的話本子上。

宋吟晚忙不疊點頭,減了些許迫視的壓力。

旋即手裏的本子轉了封鶴廷手上,“绛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檀郎捉了莺姐兒柔荑帶入懷……漫漫夜長,心去無人制,情來不自禁。”

宋吟晚在聽到秦卿的名字時便心底咯噔,再聽他字正腔圓念內容,猛撲上去就要奪。封鶴廷舉高了話本子,“漫漫夜長……”

“這不是我原來看的,定是眠春拿錯了!”宋吟晚臉通紅,踮着腳伸手撩封鶴廷手裏的本子。

奈何酒勁上來了,腳像踩在了雲端上,還真應了‘雲步轉虛’那話,一個不穩,卻是直撲了封鶴廷懷裏。

溫香軟玉,磋磨起的火鋪天蓋地。

宋吟晚瞧着封鶴廷那眼神不對勁,便想要退,下一刻就被人箍得牢牢的。“四叔!”

封鶴廷聞聲眼眸更暗,唇還貼着唇厮磨着,仿佛是從縫隙裏擠出來的,“再喚我一聲。”

宋吟晚被眼下這局面驚得窘迫極了,連手帶腳想要掙脫開,卻根本抵不過封鶴廷的力氣。

“封鶴廷,我吃的酒,又不是你,耍什麽哪門子瘋,你可看清楚我是誰了!”宋吟晚說不上的着惱,雙眸清亮,眉眼間別樣的生氣。

“我看清了。”

我看清了是你,是上天憐憫,才将你送到我身邊。

宋吟晚壓根不知,封鶴廷是如何着魔的,只覺得覆在唇上的吻簡直兇悍的要奪走她全部呼吸心神了。

她連躲都不及,後腦勺就被一只大掌牢牢控住,睜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貫冷清的人眉眼間染上了濃烈情、欲,那是毫不掩飾的,想要将她扒了拆吃入腹的直白。

宋吟晚從心到身都在顫抖,從未經過如此激烈的情形,她生澀而笨拙的躲避,怎敵得過封鶴廷猛烈的進攻。

細碎而急促的呼吸撩撥着封鶴廷,那不再是他一人費心的取悅,而是引誘着,喝迷糊了的人屈從本能的沉淪。

“晚晚,吐氣。”他聲音壓抑分開了唇,帶着三分暗啞。

宋吟晚猛地緩過了一口氣,差點閉過氣去。這才不住喘息,胸前飽滿的弧度随之起伏不已。

封鶴廷牽起的嘴角,一凝。眼裏燃了幽邃暗火,他抱緊了她碾着她的唇,恨不得把人融進骨血裏成為一體。

那樣的眸光令人心悸。

宋吟晚個沒經驗的,臨到昏過去前想的,都是那人亮灼灼的眼。

以及耳畔落得那句,“這便是新上的酒麽,滋味甚好。”

于是在夢裏,宋吟晚給封鶴廷拉了一車的酒,兩人推杯至盞,把封鶴廷喝昏過去,抓着他手按下了和離書。

嘎嘎嘎。

可美的很。

等到第二天醒,宋吟晚便覺着手裏抓了什麽,再一看是男人的胳膊,就順着瞧見了封鶴廷的睡顏,猛地的就把手裏的給丢了出去。

封鶴廷被吵醒,揉了揉胳膊,“醒了?”

“侯爺怎麽在這睡了?”宋吟晚滿心打鼓,還好,他是就着凳子趴床沿邊睡的。

封鶴廷一愣,再看她一副迷迷糊糊,半點沒有該有的反應。“昨兒夜裏的事你不記得了?”

“嗯?”宋吟晚只記得自己喝了點,然後便沒了印象,可看着四叔面色越來越奇怪,弱弱問,“可是我喝醉了胡來事兒了?”

封鶴廷沉着臉點頭。瞧着她那般,心裏頭那一團的火如被忽至的瓢潑大雨澆滅,只剩下一點灰燼與擴散的波紋。

“酒之一物,果然誤事。”宋吟晚作痛心疾首。

“……”封鶴廷默然。

宋吟晚又小心喚了一聲‘侯爺’,她都如此悔悟了。

封鶴廷眼神涼薄,“你昨夜裏喊的四叔。”

“!”

“還輕薄與我。”

“!!”

宋吟晚一雙杏仁眼瞠圓溜了,心跳如鼓,恍惚還真憶起有這樣的畫面片段。

“可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宋吟晚往邊兒怯弱一站,“侯爺,要誤上朝了。”

“……”

封鶴廷最是了解她這模樣,若再繼續逗,把人逼急定會縮了她那一方天地裏。再扒拉就難了。她昨兒夢裏念着‘和離’發笑的樣子他還記着。

他不單想要人,從頭到尾最想要的是她那顆心。

“你且等着。”

宋吟晚目送人拂袖離去,心思惴惴。非禮四叔,她吃的哪是酒,那是熊心豹子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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