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需要你的血來續命

阿照捧看幾張幹淨梧桐葉回屋的時候,關山月手握一卷書冊,雙眼微紅。

“娘娘,這些葉子......”

關山月擺了擺手,“放在桌上吧,我要寫些東西,你幫我研磨。”

“是。”阿照将梧桐葉放在書案上時,卻發現關山月在看着她,帶着一種複雜的神情。

阿照心中一涼,第一次覺得王妃娘娘的眼神帶着月亮般幽冷的色彩,那種感覺叫人不寒而栗。

“剛才,我恍惚看到個人影,是王爺來了?”關山月語氣平靜,似乎是随口一問。

“他事情多,還沒來得及看我一眼,就又走了。”關山月笑了笑,心中卻想:“他每次來,真的是為了看我麽?”

“阿照,那日你在山上是怎麽回來的?”

“山上?”

“有流星的那一日。”

“後來......王爺帶我回來的。”

關山月笑了笑,手卻握緊了書冊:“看來他還是放不下你的。”

阿照有些尴尬,更是覺得她這話中帶着酸楚,連忙解釋道:“是王爺的侍衛發現我的,王爺就順道帶我回來了。”

她低着頭,面上有些發燒,心裏想着,王妃娘娘知道我喜歡王爺,是不會意的。可是若是王爺對我有一點點的好,娘娘就會很在意了。

關山月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是夜,她在燈下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家書,讓心腹死士送去了兵部尚書府。

初冬,天氣比往年更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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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卻沒有因為天氣的寒涼而冷淡下來,整個朝堂争的熱火朝天。因為發生了一件轟動朝堂的大事--徐、常、允三州兵變,京城陷入三面受敵的危險境地。

據各州刺使回報,三州共計三十萬鐵騎,舉着清君側的旗號,火速控制了三州的糧草軍政要地。

涼王對此不置一詞,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手握重兵的兵部尚書關蘇陽請旨親自率軍平亂。老皇帝雖有些遲疑,卻最終抵不過朝堂争辯、群臣附議,只好下旨派兵部尚書號令五十萬大軍,分三路出京平亂。

關蘇陽出城十日之後,這一晚涼王府駛出一架馬車,在京城主道上一路急行,駕車人氣機充沛無人能攔,馬車直接破城門而出。

車中,坐着兩個女子。

涼王妃關山月和婢女阿照。駕車人正是趙景川。

他本沒打算帶阿照出城,只是關山月堅持,也就只好将阿照也帶了出來。

馬車快速行進了一個軍營中,營中主帥關蘇陽親自相迎。她看着從車中走下的女兒,有些心疼地道:“情急之中,又讓你受苦了。”

關山月搖頭微笑道:“父親,我無礙。”她扶住阿照的手臂:“我們去營帳中吧,有些話我要對你說。”

趙景川心中一動,有些疑惑,關山月會有什麽話要對阿照說?

不容他細想,關蘇陽就拉住他的胳膊道:“賢婿随我過來,帶你看一看行兵路線圖。”

營帳中,關山月看向阿照,說道:“帳中的燭火太暗了,你多點幾根。”

阿照依言找了蠟燭點亮,帳內亮如白晝 。

“阿照,你可知我們為什麽要出城?"關山月看着那些蠟燭,漫不經心地道。

阿照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道。”

“因為,王爺要奪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阿照睜大了眼眸,有些想不明白。

關山月看了阿照一眼,含着一絲輕蔑意味,繼續說道:“如今,我父親擁兵五十萬在此地,王爺有老涼王舊部三十萬在徐、常、允三州,兩軍鼎力協作,便能直搗京城,颠覆李家廟堂!”

關山月的聲音顫抖,她臉色微紅有些激動。

阿照微微張大嘴巴,她終于明白,為什麽景川總是不開心,為什麽他那微笑背後總是氤氲着難以排解的憂愁。

原來,他心中是要謀取江山的啊!這樣的人,只會與關山月這樣的女子并肩而行,又怎麽會把她這個命如蝼蟻的人放在眼中?

關山月緩緩坐在椅子上,輕聲道:“這天下是逐鹿者的游戲,王爺要蠃得江山,就需要兵馬,只有我父親鼎力相助方能成事!”

阿照點了點頭,暗想:是的,景川的願望只有你能幫他實現。

“可是,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這麽早就走,我要看到景川做這天下共主才能安心。阿照,你知不知道王爺為什麽要帶你出城?"

阿照低着頭沒有說話。

關山月笑了笑:“因為,我需要你的血來續命。"

阿照頓時糊塗了,擡頭看着她,不明所以:“我......我的血可以救娘娘?"

關山月冷笑一聲:“難道你不知道?"

阿照搖頭:“不知。"

“好,那你現在知道了。王爺說了,今後的每一天,都讓我用你的血來續命......”

阿照愣住了,她的心好像被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是啊,他是王爺,王爺為了王妃,取她一個婢女的血又有什麽不對?

良久,阿照低下了頭,輕聲道:“奴婢的血能救娘娘,是......是奴婢的榮幸。”

關蘇陽帥帳之中,趙景川看着沙盤上的地形圖,問道:“岳父大人所說行軍路線圖在何處?"

關蘇陽驅退了左右,對趙景川道:“不急,你我翁婿許久不見,不如先話些家常。”

趙景川微微皺眉,心中疑惑,現在的情形之下,他哪有什麽心思話家常,看這位兵部尚書岳父大人的意思,倒像是有什麽事情要與他說。

他喜怒不形于色,看着關蘇陽坐下飲茶,心思卻是急轉。

“阿月最近的身子如何了?”

“回岳父大人,阿月身子每況愈下,您是知道的。"

關蘇陽端着茶杯的手一滞,随即重重哼了一聲,将茶杯猛然摔在地上,茶水濺了趙景川一身。

趙景川沒有動,看着關蘇陽,他緩緩道:“本王的心中唯有江山,岳父知道。本王對阿月心思如何,岳父也知道。當初是你求本王娶阿月,并不是本王主動找上門,岳父心中更是比誰都清楚。"

關蘇陽氣得渾身亂顫:“你......你......"

趙景川轉過身,平靜道:“阿月有詠絮之才,更兼無雙美貌。世間有這般風華絕代的女子,連男人都要自慚形穢。我向來敬重她,可是卻只把她當做妹妹。是岳父求我滿足一個将死之人的心願,我才會娶阿月。至于你承諾的舉兵相助,也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本王自認對阿月仁至義盡。難道岳父大人如今要來責備本王對她照顧不周麽?"

關蘇陽指着他,顫聲道:“你......你別忘了現在是在誰的軍中!”

趙景川笑了笑:“本王沒有于百萬軍中取上将首級的本事,不過從這軍中脫身還是輕而易舉,岳父大人何必以此相要挾?"

關蘇陽冷笑:“不錯,當初是我求你娶阿月,可是你別忘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今時不同往日,老涼王三十萬舊部在徐、常、允三州。而我駐軍此地,是相迎還是堵截,三十萬将士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間。"

趙景川灑然一笑,悠然落座,不過眼眸之中卻滿是殺氣:“岳父叫我娶阿月,我已經照做了。不知還有何盼咐,不妨說來聽聽。"

“有個叫阿照的婢女,她的血可以救阿月。” 關蘇陽一字一句道。

趙景川臉上的笑意消失,他咪起眼眸,冷聲道:“你聽誰說的?"

“老夫自然有辦法知道。用一個婢女的血,換取三十萬将士的性命和一座睡手可得的江山,如何?"

趙景川沉默不語,他握緊了雙拳,骨節交錯咯咯作響。

王妃營帳中,燭火熄滅。阿照縮在角落的一張冰冷地鋪之上,輾轉反側。忽然,營帳厚重的門簾被掀起,一個黑影走了進來。

阿照在角落中看到,那黑影沖着自己走過來,越來越清晰。

她不由一驚,坐起身來,望着趙景川陰沉的臉,說不出話來。

趙景川将她抱起走出了營帳,始終不置一詞。

關山月望着那個人影自來自去,她猛然坐起身,恨意湧上心頭,她恨阿照,恨她只是一個卑賤婢女,卻如何得了景川的青眼相加!

她忍不住渾身顫抖,嗓中一甜,晐出一口鮮血。

阿照在趙景川的懷中,怔怔地看着他,心亂如麻。她被送到了另一個營帳,落在了一張溫暖的大床上。

趙景川呼吸粗重,他一聲聲喚着阿照的名字,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衫。

阿照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發洩物,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則去。

她第一次反抗了他,捂住領口的衣衫縮在角落中,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趙景川一愣,他沒想到阿照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個女人的身子從來都是禁不起他挑逗的,每一次都會溫柔地回應他。

“你可知道我忍得有多苦?"他啞着嗓子紅着眼,盯着角落中的阿照。

阿照還是沉默不語。

趙景川忽然很憤怒,他讨厭阿照的沉默,每一次她的沉默,都像是在給他臉色看。

他吹過最冷的風,喝過最毒的酒,受過罪深重的傷,嘗過最痛苦的滋味,卻都不如阿照的沉默讓他心碎。

大婚前的那天晚上,他拎着梅子酒去過清霜院,他看到阿照捧腮坐在窗前望月,她憂傷、平靜,又勉強微笑。

那天晚上,他終究是沒有出來與她見面,因為第二天他就要為了完成自己多年的心願,而迎娶另外一個女子。

他只留下了一壇梅子酒,希望阿照能明白,終有一日他會光明正大地擁有她。

可是如今,他要為三十萬将士的性命,再次犧牲阿照,他沒法選擇。

他是個涼薄的人,他喜歡阿照,卻不能為阿照放棄多年的心願。正是那個心願支撐着他走到今天,他絕不能放棄。

這一晚,女人的啜泣聲在營帳中回蕩。他強要了阿照,因為阿照的抵觸,也因為他受制于人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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