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怎麽淪落到此了？
當阿照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見了雪，琉璃窗外，飄蕩着漫天的雪。
初冬時節，雪已紛飛。
淚水滑過臉頰，她想起了那一年的雪、雪中凄迷而美豔的紅梅、老梅樹下奄奄一息的男
人......如果不是那個雪天，她應該不會在這裏吧？
阿照不知道，即便沒有那場大雪，她依舊會遇見趙景川，不是冥冥之中的命定，而是一些她根本就不會知道的安排。
她坐起身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屋外是笙簫悠揚，屋內是一片昏暗，她卻不願意點燈。
赤腳下床，這是個不大的屋子，屋內的擺設卻很精致。阿照感到一陣心碎，難道以後的日日夜夜，都要在這個地方度過麽？
她心中大恸，淚水不受控制往下滴落。
景川，你可以不要我，你可以為救你的王妃而取我的血，你甚至可以殺了我。是......為什麽要把我送到這個地方。我愛你，自始至終都只是愛你，你卻何必這般恨我？
她拿起桌上的一個瓷杯砸在地上，碎瓷片崩了滿地，把她赤裸的腳踝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她亦不去理會，只顫顫巍巍地撿起一片碎瓷。
她不想死，活着多好。即便再悲苦的生活，還是能在朝陽升起時得到一絲慰藉，在清風拂面時得到一些清涼；當桃李成熟的時候，還可以從中嘗到甜蜜的滋味；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還能感受到他不經意的溫柔。
活着多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可是阿照不願意被景川以外的男人染指，這是她最後的尊嚴。若誰要來打碎這僅剩的尊嚴，她也唯死而已！
忽然之間，腳步聲從外面響起，阿照緊緊捏着那細碎瓷片，驚恐地望着映在門上的那個男人的黑影。
木門被推開，只聽一個男人的聲音輕笑道：“黑燈瞎火，美人在何處？”
阿照輕輕閉上了眼睛，她把瓷片放在自己的脖頸處。腳步聲在屋內響起，她雖閉着眼睛，卻能感受到屋內一亮。
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這燭火燃燒的氣味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裏聞過的......在哪裏呢？阿照猛然一驚，是啊，這是姑姑山洞中鯨魚膏油燈的氣味！
Advertisement
睜開眼，便看到一張極其俊美的臉龐。那人面如冠玉，一雙狹長丹鳳眼眸，帶着一絲媚氣。雖是個男人，卻生的比女子還好看。身披素紗單衫，手持一盞油燈，正蹲在阿照跟前笑眯着眼睛看着她。
阿照不由得一抖，連忙把頭轉過去不看他，手中捏着的瓷片上前幾寸，已經劃破了脖頸處的肌膚，鮮紅血珠頓時向外滲了出來。
那人呵呵一笑，“師妹，你怎麽淪落到此了？”
阿照縮在角落：“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師妹......請你......請你快走。”
那人笑着“哦”了一聲，一本正經道：“我花了銀子來尋樂，你那麽急着叫我離開作甚？”
他一伸手，動作快如閃電，便将阿照手中的碎瓷片奪了下來。
阿照大驚，卻見那人搖着頭啧啧嘆息道：“那個涼王殿下趙景川真是好不憐香惜玉啊！”
“你......你是誰？ ”阿照吃驚地望着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他怎麽會知道趙景川。
“我啊，就是個孤魂野鬼。”那人微笑着看着阿照，并不急于向她解釋那所謂的師門緣分，“梁間燕子太無情，你可以叫我梁間燕。”
隔壁房間傳來一陣呻吟聲，時而嬌柔，時而高亢。不用深思便知裏面在發生些什麽。
阿照面滿通紅，梁間燕卻依舊是一臉的微笑：“看來這個青樓并不怎麽高檔啊。趙景川就是這樣對待服侍過他的女人麽？”
阿照晈了晈纖薄的嘴唇，輕聲卻決絕：“你不要逼我，我死也不會......”
“死？你現在似乎連死都是奢望了。”梁間燕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不如你就從了我，看看我的功夫比之趙景川如何？ ”說着便要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阿照已經被逼到了一個角落，她猛地晈牙，回身一頭撞在牆上，眼前一黑便再無知覺。
次日，天蒙蒙将亮，阿照猛地睜開眼，她夢到那個叫梁間燕的男人撕碎了她的衣服，夢見趙景川在一旁冷笑着并不言語。
可怕的夢，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還沒來得及慶幸只是噩夢一場，她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雙腿之間冰涼一片，而渾身竟是一絲不挂！
她的心猛然一沉，瞬間淚如雨落。
卻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平靜道：“哭什麽？”
阿照愣了愣，不會是夢吧？那聲音不是旁人，正是趙景川。
她轉過頭，便看見他雙手交疊枕放在腦後，身上披着一件中衣，一臉平靜地望着自己。
阿照泣不成聲，一把緊緊摟住趙景川：“王爺，王爺......求你快帶我走吧......我不要在這裏。”
可是，那個被她緊緊抱着的男人，卻是無動于衷，良久之後，等阿照的哭聲漸漸小了，才平靜說道：“阿照，這裏會更适合你一些，我說過，我會來看你的。”
阿照擡頭，怔怔地看着他，淚水從她的臉頰滴落到他的面上，他沒有伸手擦拭，而是平靜道：“本王很不喜歡被欺騙，阿照，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阿照輕輕斂眉，“我沒有騙過你......”
“昨天，有沒有誰來找過你？”
阿照愣了，随即想到那人最後輕薄的模樣，她害怕讓趙景川誤會，更加不知自己是否已經被毀了清白，心中恐懼至極，沉吟了半晌才搖頭道：“沒......沒有......”
趙景川盯着她，忽然笑了，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很好！”
他猛地翻身，将阿照壓在身下，對着她凄涼的眸子，嘆息道：“你這假裝楚楚可憐的本事，當真是爐火純青啊！”
阿照驚恐萬分，卻也糊塗萬分。
唇舌相交，趙景川的動作中帶着暴戾，他心中憤怒而不甘，為他曾經竟然幻想過這個女人完完全全屬于他而惱怒，現在看來不過就是個笑話！
雪越下越大，一切平息之後。在趙景川的瘋狂索取下，阿照累極了，閉着眼睛縮在床上，臉上帶着一絲蒼白與凄涼。
外面傳來一個壓低的嗓音：“王爺。”
趙景川斂眉：“何事？”
“那人自稱梁間燕，說是......阿照姑娘的師兄。”
趙景川一笑，忽地一腳将阿照踢出，強忍着怒氣道：“本王送你去與你師兄相見！”
阿照腹部撞在了桌角處，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她擡頭望着趙景川，強忍着劇痛，眼眸由驚恐變成凄涼，始終沒說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