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整個下午,結束工作後的汪烙棘都在房間裏吹空調玩手機,沒想到這種快樂肥宅生活,竟真會有一天輪到他的頭上來。

有種提早退休的錯覺......

然而很快,汪烙棘躺在一床大紅喜被上翻來覆去,抱着手機不得安生。

因為焦蕉不停地給他發聊天信息。

當然,這不是在微信上,而是在游戲的私聊框裏,對方以“烤焦的芭娜娜”的名義發過來一大堆消息——

焦蕉:“寶寶,你怎麽忽然不理我了啊?”

汪烙棘OS:不是不想理,而是不能理。

焦蕉:“是我哪裏做錯了嗎?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汪烙棘OS:你沒做錯,錯的是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焦蕉:“是因為你不想加我微信嗎?那就不加呗,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汪烙棘OS:回不去了,我們都回不去了。

焦蕉:“寶寶,親愛的,我好想你啊,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汪烙棘OS:我……我也好想跟你說說話啊。

焦蕉這卑微得,就像一個真心錯付的姑娘被渣男冷暴力,還苦苦哀求對方回應自己一聲。

汪烙棘這狠心得,一句也沒回。

男人的手指在鍵盤上反複徘徊,有好幾次都已經輸入了一大段文字,最終也還是沒有勇氣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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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是一個騙子,還是一個懦夫。不僅罪惡滔天,還慫得像一個孫子,怯弱又下作地逃避着自己犯過的錯。

汪烙棘捏着他的手機,化身五官猙獰的咆哮帝:“為什麽?!為什麽你偏要是焦蕉呢?哪怕你是小葉都好啊!”

報應,這真的是報應。

他一個人在床單上滾來滾去,滾着滾着就睡着了,夢裏經歷了一遭折磨人的十大酷刑,被焦蕉鞭笞得體無完膚。

“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焦蕉化身地獄修羅,拿着一條帶刺的長編,往汪烙棘身上狠狠地抽着。

“啊!啊……啊~~~”男人的哀嚎聲變了調兒,痛苦地從喉嚨裏溢出來。

男孩沒有因眼前人的奄奄一息而住手,他扔了手中染滿血水的藤編,從背後抽出一把鋒利的砍瓜刀。

他盯着汪烙棘下面的那處,幽暗的目光變得詭異而兇狠:“你不是要裝女人嗎?好,今天我就成全你,讓你變成真正的女人。”

男孩一步又一步地邁着魔鬼的步伐,漸漸靠近被綁在刑架上的男人,手裏的砍刀閃着致命的光芒。

汪烙棘已成逃脫不了的獵物,他只能聲淚俱下地哀求着:“焦哥,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對不起,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我真的不能當太監啊啊啊……”

男孩的心已經被傷得麻木了,豈會因為一兩句求饒而心軟,他冷血無情地擡起汪烙棘的下巴,輕描淡寫地落下一句可怕至極的話:“現在說‘對不起’?晚了。”

他用下午劈西瓜時的淩厲架勢,手起刀落!空氣瞬間被一道刺眼的銀色刀光破開!

“啊——!”汪烙棘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淋漓地布滿了整個額頭。

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甚至已經錯過了晚飯的時間。

剛才焦蕉過來叫他吃飯,敲了半天門沒人應,男孩怕裏面出了什麽事,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從門縫裏探出個腦袋,便見到汪烙棘還在睡。

這大明星睡得連肚皮都露出來了,四肢張開頭毛亂飛,時不時地發出“哈魯哈魯”的打呼聲,像極了他女兒香香睡覺時的模樣。

爬上了年紀的人容易着涼,焦蕉便拉過被子幫他蓋了蓋,将風力強勁的空調調高了一度,并沒有把人吵醒,任他繼續睡。

暗色的房間裏,焦蕉盯着汪烙棘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心想:“您應該是累壞了吧?今天早上被太陽曬得皮都褪掉了一層,汪先生,辛苦你啦。”

時間就這樣滴答滴答地又過了三個小時,漸漸黯淡的太陽公公慢悠悠地下了山,換上雍容華貴的月亮娘娘來值班。

揉着亂糟糟的腦袋,汪烙棘暈暈乎乎地從床上坐起來,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他擡眼看到那臺老式的“小狀元”空調,才記起自己是在一個叫沙扁村的地方,是來搞農貿市場代言的。

他正睡在焦蕉的房間裏,睡在焦蕉的大床上。

可能是中暑的後勁太大,要不是剛才的噩夢太過恐怖,他差點就埋在枕頭堆裏長眠不醒了。

這一覺醒來,恍若已經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啊——”男人洋洋地伸了一把懶腰,骨頭軟軟地爬起來,極盡舒展着自己的長手長腳。

他走進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頓時清醒多了。

照着那面缺了個角的鏡子,汪烙棘摸着自己的俊臉,發現下巴處冒出了幾點小胡茬。

不過懶得刮了,就當是走随性派。

沒吃晚飯,肚子還是有點餓的,他推開房門,準備到樓下去覓食。

趿拉着一雙十塊錢的家居拖鞋,男人晃晃悠悠地下了樓梯,他一轉角就發現樓梯口杵着個焦蕉。

男孩靠在高傲房間的門口,腦袋半倚在旁邊的牆上。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條大浴巾,右手挎着個不鏽鋼洗臉盆,裏面盛了些要用來換洗的衣物。

他左手還拿着個手機,堅強努力地輸入着文字——

“寶寶,我們聊一聊吧,給哥哥一個哄哄你的機會啊!”

焦蕉一按發送,不到0.01秒的時間,汪烙棘兜裏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他遁聲轉頭,看到了靜靜站在樓梯階上的汪烙棘——

男人面目滄桑,站在樓梯的陰影裏,像詐屍還魂的怨鬼。

吓得焦蕉差點把手機甩到他臉上。

“汪先生?你醒啦?”焦蕉餘驚未消。

“嗯,有點睡多了,”汪烙棘多走了兩步下來,與他站在同一高度,問:“你杵在這兒幹什麽?”

“我來我舅的房間洗澡啊,不過他可能在洗,所以我還得等他洗完。”男孩揚揚手裏的手機,“嘻嘻,就刷刷手機,打發打發時間咯。”

焦家就三間浴室,一間在焦花的房間裏,一間在焦蕉原本的房間裏,也就是汪烙棘現在正住的那間;還有一間則在高傲的房裏。

焦蕉一般不會進姐姐的房間洗澡,也不想打擾汪烙棘這個客人,因此就只能到高傲的房間裏洗了。

汪烙棘看他兩眼,想了想,捏捏鼻子有話想說,但總覺得說不出口。

“或許……可能……大概……maybe……”男人支支吾吾老半天,不自然地道:“你要來我房間洗嗎?不用等。”

焦蕉一愣。

這一愣僅僅是一瞬,卻足以讓汪烙棘捕捉到那雙瞳孔裏的遲疑。

害,沒準兒人家根本就不願意呢。

扭捏個屁,老子都不像是老子了!那個活得潇灑不羁随心所欲的汪烙棘呢?!那個有話說話有事說事的直爽漢子呢?!那個說好了不為情緒所支配的情場浪子呢?!

在心裏狠狠地罵過自己一遍,他重新調整好心态,擺出一張對全世界皆無感的冷漠臉,淡淡道:“不要就算了。”

幾乎是在他開聲的同時,焦蕉脫口而出:“那好吧。”

“………”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有些尴尬,所以這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啊?不就洗個澡,這倆人還僵持上了。

焦蕉是真的圖個方便才想去汪烙棘房間洗的,至于汪影帝,他想什麽就沒人知道了。畢竟演技精湛,裝得還真像一副無私幫助好朋友的模樣呢。

“那我上去了,”抓了抓脖子上的浴巾,焦蕉踩着個拖鞋“噠噠”地跑上樓了。

汪烙棘從飯桌的果盆上順了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在衣服上随便擦兩擦,就“咔嚓咔嚓”地啃着也上樓去了。

他進房間的時候,焦蕉已經沖進浴室打開了花灑。因為身上全是臭汗的味道,他的衣服上甚至已經結出了白色的鹽晶,捂得脖子上都快長痱子了,實在受不了。

浴室裏排氣扇“呼呼”地輪轉,花灑的水“嘩嘩”地直澆而下,男孩戲耍着拍打起身上的水花。

他用肥皂在身上均勻地搓出一團又一團的泡泡,香噴噴又滑溜溜的,把所有髒污和汗水全都沖幹淨。

後腳進來的汪烙棘關上房間門,一如常态地坐在床邊玩手機。

他刷刷時政新聞,再刷刷體育新聞,最後再刷刷舊浪微博,各種類型的信息他都攝取一波。

這位過氣影帝甚至關注了一堆他曾嗤之以鼻的八卦營銷號,沒別的,就是想看看最近又有哪個小明星忽然爆紅了,又或是哪個行差踏錯的倒黴蛋跟他一樣糊掉了。

“今年金羊獎競争激烈,寧涵有望再次沖擊影帝寶座”

“當紅小生唐壺祿疑似被曝戀情,與某神秘女子同游柬埔寨”

“印象派畫家施逸的佳作再次被拍賣,成交價再創新高”

“.…..”

林林種種的新聞标題、熱搜标題,層出不窮,每一條都有專屬的主角和焦點,有來日可期的歌壇新秀,也有紅透半邊天的流量小生。

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被讨論得熱火朝天的新聞每天都有,只是不會再有他汪烙棘的名字了。

熱度不會再是他的,人們的關注點也不會再是他的,娛樂圈這個名利場早就把他驅逐出場了。

其實這也沒什麽,只是提早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而已,雖然對于汪烙棘這個曾被衆星拱月的大明星來說,“平凡”這兩個字确實有點殘酷。

如今,他已經是沒有任何新聞價值的普通人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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