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靓仔一個人啊?”
汪烙棘遁聲一扭頭,看見焦蕉正站在兩米外,男孩眼珠子調皮地轉兩轉,又定定地看着他。
他怔了怔,又笑笑地應道:“嗯,一個人。”
他們一個坐在高高的青板石上,一個站在下面的平地上,彼此看着對方,在夜色下四目相對。
焦蕉開玩笑地問,“深更半夜的坐在村口,汪先生這是在等車?”
汪烙棘也開玩笑地答道,“不等車,等你。”
男孩微微昂頭看着他,半晌就笑了。
汪烙棘敲敲大青石的面,挪出旁邊一個空位置來:“上來?”
“怎麽上?”焦蕉對着這大青石的高度犯起了難。
“輕功?”男人使壞道,“不然我抱你上來也行。”
嘴是貧了點兒,但他還是微微欠身,向站着不動的男孩伸出一只手去。
“可別小瞧了我,”焦蕉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掌,另一只手攀着一處粗糙的石面,兩腳一蹦就躍上了這塊大石頭。
兩人的手松開,汪烙棘暗暗地摩挲了指節,有些異樣的感覺在心裏發酵。
他仰起頭喝了一大口冰啤酒,一種冰爽刺激的感覺直沖顱頂,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啊——爽!”
這日子過得,太他媽神仙了。原來當肥宅會如此快樂!
名利雙收曾是他最大的快樂源泉,巨額的片酬意味着物質上的滿足,獎座和粉絲意味着成就感上的滿足,但這些都需要他拼盡全力地去換取,甚至付出某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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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那些快樂并不是太純粹。
不像現在,一聽啤酒七塊錢,涼爽的夜晚,安靜的角落,還加上一個可愛的人坐在身邊,然後收獲難以估價的快樂。
他轉過頭去問焦蕉:“怎麽你也出來了?”
“找你呗,因為知道你在等我。”焦蕉随口一說。
直男就是這樣,在別人聽起來有些暧昧的話語,自己聽起來卻是很正常。
汪烙棘一愣,雖然知道對方是在拿剛才的話開玩笑,但還是很不争氣地心動了。
焦蕉見對方不出聲兒了,以為是自己太過虛情假意,馬上撞撞他:“幹嘛,我真的是來找你的,小葉哥說您自己出來溜達了,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出來找你咯。”
汪烙棘輕哼一聲,嘴角卻止不住上翹:“我還沒到那麽路癡的程度。”
“好啦,其實是我自己也想出來散散心。”
男人再哼一聲,“就知道你不是特意為了找我。”
“就是為了找你啊,只是順帶把心也給散一散。哎呀呀,別那麽小氣啦。”
四條長腿自然地從青板石上垂下,百無聊賴地晃晃悠悠,任憑夜風在耳畔吹拂而過,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閑适與寧靜。
“焦哥啊,我……”汪烙棘忽然想把窩在心裏很久的事給說出來,說給對方聽,“我很不開心。”
“啊?”焦蕉對他的話大感意外,“你為什麽不開心?”
在他看來,汪先生的心情應該挺好的,剛才燒烤的時候還吃得挺歡,跟餓狗搶食一樣。
“可能是因為最近太倒黴了。”
說完以後,汪烙棘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便故作潇灑:“當然,我知道這世上不止我一個人這麽倒黴。”
他确實倒黴。
都是那個挨千刀的前經紀人害的。
前經紀人叫戴律茂,靠着詐騙粉絲集了一波資,跑路時順帶将汪烙棘的大部分錢給卷走。
最慘的是,這件事被那些媒體一渲染,“集*資詐騙”的帽子就扣到了汪烙棘的頭上。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卻因為這件事被毀了名聲。
對于一個藝人來說,沒了名聲就等于沒了事業。無論是廣告還是影視,各種因名譽損壞而要賠償的違約金與日俱增。即便財務負擔日益沉重,汪烙棘還是自掏腰包,把粉絲們被騙的錢都填了回去。
經歷了這燒錢式的一串破事,汪烙棘面臨一貧如洗的境地,事業也岌岌可危。
可這一切并非無妄之災,而是蓄謀已久。其因——
他把他經紀人給綠了。
那晚,汪烙棘被那女的下了猛藥,對方偷進他房間還爬上了床,千勾引萬勾引,就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啊。
就這樣,他糊裏糊塗地就把戴律茂的女朋友給睡了。
這件事終究還是被知道了,頭頂青青草原的戴律茂站在捉奸現場,對着酒店房間的門牌立下毒誓:
一定要讓汪烙棘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戴律茂化身鈕钴祿,機關算盡,精心設計各種坑,最終把汪烙棘坑了個死。
焦蕉想起之前看過汪烙棘的醜聞,恍然大悟,“您是說……新聞上寫的那些事兒?”
他的語氣很小心翼翼,問法也很委婉,生怕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傷了對方的自尊心。
汪烙棘挑挑眉,“嚯,沒想到你個賣水果的還挺關注娛樂圈。平時八卦看不少吧?”
“才不呢,我是特意去搜你的——”焦蕉怕自己說多錯多,立馬閉了麥。
汪烙棘倒是來勁兒了,“喲,特意搜的我?怎麽樣?有把本影帝的一些帥照收藏起來嗎?”
“.…..”焦蕉瞥他一眼,“沒,影帝你不是我的牆頭。”
“切,”汪烙棘勾着半邊嘴角,一口氣喝了半罐啤酒。
“所以,”焦蕉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心,“是真的嗎?”
一直以來,這個問題挺困擾他的。
一方面,他與汪烙棘切身相處,覺得這位大明星是傲嬌了點,但心腸不壞;但一方面,那些新聞又不免令他動搖,日久才能見人心,他跟汪烙棘認識不久,哪能肯定對方是人是鬼呢。
“你覺得呢?”男人不答反問。
“我覺得啊……”焦蕉思忖半天,還是沒敢回答,“這種事情……我還是不輕易下結論了。”
“如果我說,我沒做過新聞上說的那些事,你信嗎?”
“信。”
汪烙棘一愣,“謝謝。”
單是一個“信”字就足夠了,真信假信無所謂,因為全世界的人都沒一個肯對他說“信”字,包括他的父母。
把整罐啤酒都灌下喉嚨,汪烙棘跟他說道:“我有一個認識了快十年的經紀人,他是我在事業上最信任的人。後來他交了個女朋友,再後來,那女孩就成他未婚妻了。”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再再後來,那女孩睡了我……噢不是,被我睡了……這樣說也不對,是那女孩勾引我把她睡了。”
焦蕉:“.………..”這、這是什麽年度虐戀狗血大戲?
“你們城裏人可真夠亂的,”男孩讪讪道。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汪烙棘看見對方臉上鄙夷的神色,郁悶道:“那女的就一降龍羅漢,太彪悍了,使勁往我身上爬。是她給我下藥了我才把持不住的。那藥猛的,老子體內核爆你知道嗎?是條狗我都能撲上去日一頓。”
他說的是實話,當時那女的為了搞他,下藥往猛了下,早就超出了正常劑量。汪烙棘跟她搞完以後,直接被送去急診室搶救。
焦蕉臉上的鄙夷又加深了幾分,“然後呢?”
“老子被當場捉奸。”
“.……..”
焦蕉一度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并對如此驚人的信息量消化了很久。
“捉奸是捉奸,不過沒怎麽挨打,”汪烙棘回憶往昔,還有些感慨,“因為直接上救護車了,藥物服用過量。我在ICU躺了三天三夜,沒死。”
焦蕉發出一聲真心的驚嘆,“傳奇人生!”
汪烙棘對此深表認同,他的人生被這段情感紛争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人生嘛,就是這樣起起落落落落落……
焦蕉又奇怪了,“不過這跟你那些醜聞有什麽關系嗎?”
“有啊,我剛才給你交代前情呢,鋪墊鋪墊。”
汪烙棘盤起兩條長腿,神色嚴峻地對他說:“現在才開始入正題。”
說了半天連邊兒都沒沾着,焦蕉頭冒黑線:“.…..那哥,您說,我聽。”
“那個被我綠了的經紀人,他叫戴律茂。記住這個人,要考的,他是本場最大的反派。”
“嗯!”焦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像看電影看到最扣人心弦的高潮。
說着說着,汪影帝還有些自我調侃的口吻:“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嗎?”
焦蕉緊張地問:“什麽?打了你?綠了你?睡了你?”
男孩越講越離譜,但這些情況又确确實實在他腦子裏過了一遍。畢竟這年頭......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汪烙棘深呼吸,狂罵道:“他陷害我集資!還設局讓狗仔偷拍我跟某個女的開房。我開個毛啊!那女的結了婚的,我不搞已婚人士,我跟人家清清白白日月可鑒!然後那姓戴的還沒完,他送了我一頭會漲到三百斤把我家陽臺踩踏的家豬!老子還他媽養出感情來了!那撲街給我簽了一份違約金一億的農貿市場代言,就是你們這破市場!不然老子一光芒萬丈的金羊影帝,能他媽淪落到這種地步?!”
焦蕉震驚得石化,那嘴巴張得就沒能合上。
半天他才給出一句總結:“......卧槽,好慘一男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