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三回到私人地圖的時候依然覺得有些心塞的
——其實和自己沒多大關系了吧？
但心中總有莫名的煩躁與某種久違了的粘膩情感。記得當初結束傑西卡的任務時，她也是這種感受——像立刻甩開這些愚蠢的東西，但又有點舍不得他們立刻離開自己的世界。
——讨厭又愚蠢的人類。
她想。
每次和人類接觸久了以後，總沒有什麽好事情發生。密密說得對，她和他們不一樣，脆弱的人類身上肯定有什麽病毒一樣的東西會影響到她這樣的住民，讓她出現一些奇怪的情緒。雖然沒有研究發現證實她的觀點，但十三覺得肯定錯不了。
她決立刻聯絡密密，終結這個漫長的、讨厭的新手任務。她有經驗，只要時間一久，這樣的感受就影響不到她了。
這樣想着，十三調出了通訊界面。
然而發現裏面已經有三封未讀信息，來自三個再熟悉不過的ID。
[21:54:48 L.V.：新寵狀況如何？新家怎麽樣？]
這個是最近接觸最多的ID之一，來自那個奇怪的神級論壇版主。說起來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去論壇游蕩或者給他寫郵件了。但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甚至更早之前，這位版主就像是能預料到這些情況一般，給她非常及時有用的反饋。
“謝謝，”她選擇用語音直接回複，對于這位好心的陌生版主，十三充滿了莫名的信任，“任務已經結束，拉茲有了自己的私人地圖模塊，雖然建得有點奇怪……但是好歹也算有自己的地圖了。非常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說完，還發送了一小段鞠躬的全息視頻，以表達自己無上的謝意。
和往常一樣，這位大神并沒有立即回複。
下一條信息是來自于D.D.。
不久前解除了黑名單後，十三收到了好幾條來自于這個ID的郵件，內容的全都是清一色的[最近如何？]。要不是忽略系統标記的時間完全随機，她幾乎要認為這些郵件都是系統自動定時發來的垃圾郵件。
也許是因為剛剛和那位神級版主發了郵件的緣故，十三心情平和了許多。沒有任務的壓力和失敗的挫折，她難得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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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D.]
等了會，同樣石沉大海。
從某種意義上這家夥和那版主還真有些像。十三不無諷刺地想。
她懶得再等，找到了最後一封，來自傑西卡。
[16:48:52我馬上就來！等等等等等等等我！！！！！]
——真是一點沒變啊。
看着滿屏的驚嘆號，十三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正想轉身去把聖少女的手辦包好，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重新看了眼信息。
現在差不多已經接近一天的零點，傑西卡和絕大多數人類一樣，将私人地圖的出口設定在了墨丘利區附近，離她所在的阿波羅區并不算太遠。傑西卡的神經素質向來不錯，可以承受相當程度的直接跳躍——也就是說無論是選擇直接跳躍還是空間列車，基本都該到她這兒了。
——不會……出了什麽意外吧？
十三想到了一種可能。偶爾會有人類在跳躍的時候因為承受不了信息強度而昏迷過去。
這樣想着，十三趕緊開啓聯絡。
“滴滴——滴……”清脆的電波音忽長忽短。
她聽着這樣的聲音，神經也慢慢緊繃起來。畢竟太久沒有聯系了，她甚至想不出來，應該怎麽問好。
——嗨，你還好嗎？
聽起來真傻。
——最近如何？
不行不行，居然和那家夥一樣。
、
——你的聲音聽起來變了很多啊。
這個……感覺自己好像很想她似的。
就在十三苦惱的當口，耳邊忽然傳來了“叮——”的清響，顯示接通。
“啊，傑西卡……”
“十三對不起！我現在突然碰到了一點事！收好我的手辦！回頭再去找你！愛你！！”
[傑西卡已中斷通訊]
——這人類！
從前出任務就習慣性放她鴿子，讓她在集合點像個傻子一樣地等，毫無時間觀念，最後還背信棄義，賺夠了儲存點直接和她一拍兩散。這麽多年還真是一點沒變。
十三徹底憤怒了。當下将手辦扔回了床頭櫃中，決定下回哪怕傑西卡抱着她的大腿求解釋，自己也絕對不原諒她。
……
事實上，傑西卡确實遭遇了一些“意外”。一些意料之中，預料之外的意外。
發完拜訪預告後，她立刻就離開私人地圖。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十三的住處，還特地用上了愛艇“深紅舞蹈者”。然而在即将離開墨丘利區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想到，好久沒見，自己或許應該給十三帶些禮物。
挑選禮物并沒有耽擱太久，傑西卡很快就買了一捆毛茸茸的趴趴熊，想着可以放在十三的壁櫥裏——如果她房間的布置變化沒有太大的話。然而在即将離開紀念品店的時候，她陰差陽錯地瞄到了街口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本來她是可以忽略那個人的——如果這不是她最讨厭的人的話。
本來哪怕是最讨厭的家夥，她也是可以勉強無視的——因為急着趕路。
但是當傑西卡看到，她最讨厭的家夥鬼鬼祟祟地跟在一個身材熱辣的金發美女身後，在五十米遠的地方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心中正義的怒火頓時被徹底激起。
少女一個箭步沖到那人身後，飛起一腳朝他後背心踢去。然而那個人像是感受到了危險一般，立刻側身閃過。
“喂！”
跟蹤者滿臉慌亂，不停豎起食指在嘴邊筆劃，示意她輕聲。
——這藏頭露尾、畏畏縮縮的模樣簡直了！
無視面前人滿臉哀求的神情，傑西卡咬牙抓住他的衣領，将之拖入了轉角，“砰”地一聲狠狠掼到牆上。
“混蛋！”
被她壓在牆上的家夥發出痛苦的悶哼。
“我混賬？你才混蛋呢？”傑西卡當即瞪大了眼睛，“你說你平時抽煙酗酒騙騙小女孩也就算了，竟然玩起了跟蹤和偷窺！”
“不是……”
“還說不是？那女人一看就是個極品！那清晰度在妖靈芭的富婆圈裏也很少見。你是打算騙財還是騙色啊？”
“X！你胡說什麽呢！”
被她抵在牆上的青年徹底怒了，當即伸手反抓傑西卡的領口想要将她推開，然而後者雖然個子和他差不多，卻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真是服氣了……你這女人。”各種糾結抓狂，又掙紮了半天後終于放棄，一臉灰敗。
“弱雞。”
看到他這幅沮喪的模樣，傑西卡松手後退半步，覺得心情愉悅了不少。
有着亞麻色半長卷發的青年整了整的襯衫，仰臉似乎想狠狠朝傑西卡啐一口，但看到後者眯眼，立刻轉頭，生生将動作憋了回去。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死胖子？”
狠話剛出口，又是“砰”的一聲，挺起來比剛才還要響得多。
“當心你的舌頭。”傑西卡冷笑，“吉米。”
“我特麽是倒了血黴才會這裏也能撞到你吧？”吉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我休假出來看個美女也能碰到你這個死胖子。”
“有種再說一遍？”
“死胖子！死肥婆！有種上飛艇來幹|我啊！哦對了，載着你這胖子再好的飛艇也飛不起來吧！”
傑西卡慢慢收起了笑容。
“說完了？”她慢慢松開了手。
“怎麽，你還要聽？”吉米也不甘示弱，努力瞪大眼睛表達自己的輕蔑。
“滾回你那筷子一樣細的飛艇上。”傑西卡抱拳，咧嘴露出一對尖銳的虎牙，“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孽緣
在傑西卡的挑釁下，吉米果然暴怒，當即調出了他的飛艇“月桂勞洛爾”號。
和她所形容的“筷子”不同，勞洛爾號其實是一架深藍色的飛梭形護衛艦，兩翼線條優雅得像美人的腰肢，每次吉米進入駕駛艙前都會在那裏摸上一把，動作極為暧|昧情|色。
而此刻吉米心情糟透了，甚至沒有像往常那樣撫摸他的愛艇，反是像發洩般一巴掌在側翼，擡腳重重一蹬躍入駕駛艙。沒等傑西卡反應，勞洛爾號已經“轟”地一聲啓動，明藍色的冷焰自尾部推進器噴射而出。
“喂。”傑西卡趕緊閃邊，沖駕駛艙大吼，“你瘋了嗎？這裏不是賽道地圖！”
顯然吉米根本聽不見，下一秒勞洛爾號就同他的主人一起發瘋似地沖了出去。
“這尼瑪瘋子啊！”傑西卡咬牙低咒，露出有些瘋狂的笑容，“不過這樣才有趣。”說着她也不耽擱，直接狂奔沖進了她的“深紅舞蹈者”——期間順便将和十三的約定抛在了腦後。
帶着尖銳得仿佛能劃破空氣的呼嘯聲，紅藍兩架護衛艦一前一後開始在墨丘利商業區的上空開始了漫長的追逐競速。
傑西卡死死咬着前方的艦艇，幾次想要超過，卻都被它以靈巧的卡位和加速擋住。
狡猾的家夥。
傑西卡啧了一聲。
這場城市地圖競賽，其實有着潛在規則：在商業區競速需要小心規避那些可以被摧毀的障礙——比如高樓外挂滿的冷豔高貴的奢侈品标識——每一樣都足以讓他們兩個平民給商家免費工作三年；同時因為護衛艦內置的“自動駕駛保護”會影響手動操作手感——只要兩艘飛艇接近，就會自動滑開到安全距離，這樣習慣地球上飙車方式的傑西卡，就不能靠強制碰撞來超車。
相對于傑西卡喜好加速的生猛風格，吉米的操作就要精巧得多。兩人在高樓林立的商業區追逐了一陣後，吉米操縱着“勞洛爾”一個靈巧的翻轉九十度，側身滑進了兩幢摩天高樓間的狹長通道中。
“別想跑。”傑西卡也是一把好手，當即一扳操縱杆，操作着飛艇以同樣的姿勢側生滑了進去。
而進去的剎那，傑西卡就發現自己大概是上當了。在這樣狹窄的空間中，她基本只能上下移動，這樣反倒更方便吉米卡位。
——出去了再收拾他。
傑西卡暗啐。
這時吉米的飛艇猛地加速，甩開了她一小截。傑西卡想也沒想同樣加速跟上。然而下一秒，明藍色的發動機火焰驟然變暗，吉米一個急減速将艦頭甩向上方，借着整架艦艇橫着劃了一個利落的U形弧度，直接從她的飛艇上方側翼滑了過去，同時露出前方盡頭空地上的巨幅聖少女全息投影：銀發的少女從漆黑的背景中鑽出，如舒展羽翼般沖來人張開雙臂。
傑西卡下意識的一個急剎，生生頓住。剛操作完立刻反應過來，那不過是投影。想要重新發動引擎再追，周圍卻有數道黑影墜下：八個中心亮着碩大紅燈的球體将她團團為主，刺眼的光打在她的飛艇上，讓傑西卡不敢稍動。同時一條系統信息跳了出來：
[根據他人舉報，您在非競速地圖超速駕駛并已被證實，請繳納相應數額的罰款。]
“X！”傑西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因為駕駛技術過硬的緣故，傑西卡僅僅需要支付超速罰款，但數目也着實讓她心疼了一把——她需要打一個星期的免費工才能賺回來。
這個認識讓傑西卡很是難受了一路，直到回家也依然怏怏不樂。
比起儲存點上的損失，更讓她難受的是，自己居然被吉米那個弱雞王八蛋徹底擺了道——明明就差一點。
從她放棄偶像事業，加入疾風事務所認識吉米後，他倆一直都是這樣相互較勁着。從搏擊到扳手腕，再到喝酒、劃拳，吉米似乎沒有什麽能比得過她——除了飛艇。
吉米在艦艇上有一種野獸般超然的直覺，無論多麽複雜的賽道，什麽型號的艦艇，他駕馭起來都像是在叢林間穿梭跳躍的豹子，靈活得不可思議。傑西卡自诩運動神經不輸任何人，駕駛技術也堪稱一絕，但每次和吉米比賽，總是差那麽一點。
每次都差那麽一點，久了也就形成了一種可怕的習慣：習慣性地覺得自己下次一定能贏回來，就像個窮兇惡極的賭徒。
但傑西卡并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什麽問題。
她喜歡挑戰，喜歡一切烈性的、難以馴服的事物，喜歡沖破可能與不可能之間那一線的距離。
她覺得，自己很多時候只是差了點運氣。比如今天，她要是直接沖過全息投影，沒準吉米就完蛋了；比如今天要不是碰到吉米這個黴神，她沒準已經拿到了自己心愛的手辦；又比如……
傑西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遇見吉米就容易吵起來——明明兩人屬于同一事物所，但就是一直不斷比，不斷吵。
——到底哪裏不對了？
傑西卡起身站到了衣櫃旁的全息投影穿衣鏡前：影像中的少女如雙生子般站在她面前，眉眼修長，一頭紅色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毫不順服，身材高挑健美，穿着跨欄背心牛仔短褲的模樣完全稱得上性感。
——哪裏肥了？
傑西卡捏捏胳膊上鼓鼓的肌肉。和在地球上時一樣，她保持着鍛煉的習慣，勤于維護神經，所以成像和清晰度融合得非常完美。
她又看了眼影像，做出一個挑釁的鬼臉。發現對面少女歪嘴挑眉看她的樣子，瞧着多少有些欠扁。
“噗。”傑西卡噴笑，她想也許吉米就是見不得她這個表情，所以每次只要自己一露出這個表情，他就暴跳如雷。
傑西卡撿起床頭的一個相框，裏面塞着兩張永久性動态圖片：一張是她和十三臉貼着臉，沖鏡頭露舌頭比劃奇怪的手勢，看起來甜蜜而又歡樂；另一張是她某次酒後扳手腕贏了吉米老板搶拍的照片。吉米那張漂亮的臉定格在發現偷拍的瞬間，驚恐的雙眼瞪得圓極了，對比她眉飛色舞的表情，顯得喜劇效果十足。
傑西卡把後一張看了又看，不由嘆了口氣。
——然而不管抓拍得多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倆人都不像天生的一對。
……
吵吵鬧鬧的沖突就這樣繼續裝點着傑西卡平靜的樂園生活。
繼那場商業區狂奔之後，她和吉米又恢複了往常的相處模式，扳手腕、猜拳、鬥酒，只是兩人都莫名的沒再提起飙飛艇競速，這讓競速賽的愛好者、他們所在事務所老板的頗感郁悶。
“你們真的不來賭一把嗎？”傑西卡的老板蔔艾特是個圓臉的中年大叔，向來精力十足，熱愛麻煩——雖然後者一直堅稱自己只有十八歲，但傑西卡覺得，如果有人在十八歲時就能完全預見三十歲的樣貌，也算得上是種悲劇。
“沒心情。”
“沒空”
兩人同時回了句後，又不約而同地輕哼一聲，甩過頭去。
“啧。怎麽可以沒空啊？”老板不滿地敲了敲他擺滿了各種模型的操作臺，沖在工作間飛艇上爬上爬下的兩人吼道，“再過半個月就是祭典了！忘記你們光榮的任務了嗎？”
“哦。”傑西卡眼皮也沒擡一下，繼續擦“舞蹈者”的外殼。
吉米倒是配合蔔艾特回了句：“參加祭典是很光榮，能看到聖少女的表演者也很光榮，但可惜我們開的只是護衛艦啊——徒有其表、幾乎毫無戰鬥力、離主艦最遠的護衛艦……”可惜內容全是抱怨。
“這是表演！表演！飛那麽快誰看得清楚？要競速的話你們還不如去競速地圖？”因為激動，蔔艾特那和臉一樣短而圓的眉毛猛地抖動了幾下。
“咦？”傑西卡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打斷了蔔艾特的抱怨，“老板，有客人。”
驗證身份，進入請求通過後，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所謂的“客人”。
“你好，有什麽是我們能幫忙的嗎？”蔔艾特笑眯着眼問面前的少年，很好地掩飾掉眼中懷疑——這樣瘦弱的身軀與普通的樣貌，怎麽看也不像是一條肥魚。
少年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先是在三人的身上繞了一圈，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他的神色就變得堅定。
“請問你們能幫我變強嗎？”他問。
作者有話要說： 傑西卡是傳說中的金剛芭比~
☆、變因
“變強？”蔔艾特的微笑明顯凝固了一瞬，“你指的是？”
“嗯……神經強度？”
黑發少年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口齒有些含糊，看起來是很确定的樣子。
“噗。”傑西卡忍不住嗤笑出聲，“我說你是哪裏來的菜鳥？提高神經強度請直接聯系第五區治療中心的家夥，只要你出得起儲存點，他們可以将你的神經改造得像英雄候補生那麽強大。”
少年點點頭，像是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如果不能的話，那麽請問你們還招人嗎？”
——這是什麽情況？不能接受他的任務就反過來求取任務嗎？
傑西卡目瞪口呆，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無知而又無畏的菜鳥。
相較傑西卡明顯不信任的表情，蔔艾特的反應就淡定得多。他很快收起了面上的驚訝，恢複了原先的好脾氣笑容：“請問你知道我們這裏是做什麽的嗎？”
“你們……是飛艇駕駛培訓中心？或者運輸中心？”少年猶豫了一下給出了他的理解。
傑西卡簡直要噴笑出聲。難道看到工作間裏有飛艇就是培訓中心麽？這個菜鳥完全什麽都不懂，真不知他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哦，那你來培訓中心……或者運輸中心是打算做什麽呢？”蔔艾特不輕易得罪任何人，出于謹慎他又問了一句。
“我需要儲存點。”
“那麽你應該直接通過網路發布的任務來賺取，那會輕松很多。”
“可是，我需要非常多的儲存點……我什麽都能做，學起來很快的。”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急切，落在傑西卡眼裏，和任何窮瘋了又想不勞而獲的家夥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拜托，”她終于忍不住出聲嘲諷，“我們所有人，都是從菜鳥任務開始，一步一步積累起信用等級和完成率的好麽？哪有一開始就想接大魚的？你想要儲存點來進行神經改造，我還想要一晚上成為英雄候補呢。”
“夠了，”蔔艾特打斷傑西卡的抱怨。他臉上并沒有憤怒的神色，但傑西卡知道，他不會允許這樣的菜鳥繼續浪費他們的時間——雖然大部分時候，時間在樂園中沒什麽意義，但不包括有任務需要準備的情況。
“抱歉，你似乎并不清楚我們這裏是做什麽的？而且我們現在并不缺人手。”蔔艾特瞥了眼傑西卡，示意她趕人。然而還沒等她動作，從少年進門起就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吉米突然開口。
“我來吧。”
雖然不知道吉米想什麽，但是見他難得主動，傑西卡樂得偷懶。
“你要去哪？”吉米微笑，神情溫和，看起來脾氣好極了，和面對傑西卡時完全判若兩人——如果不是确定吉米面前的是個樣貌普通的男孩子，傑西卡幾乎要以為他又有什麽不良企圖。
“嗯……”少年低頭，似乎在查找什麽，“去阿波羅區吧。”
“坐标給我，我送你過去。”
“哎？”少年微微瞪大了眼睛，“不，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怎麽回去？坐慢吞吞的空間列車麽？”吉米眨了眨左眼，“新手的儲存點可不好掙，你應該剛建立私人地圖吧？剩下的肯定沒多少，還是省一點吧。”
“你怎麽知道？”少年看起來有些不安。
吉米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輕松：“別怕，我沒有偷窺你個人信息的意思，也做不到。不過你一直穿着新手系列的黑袍——剛才傑西卡說了，我們都是從菜鳥過來的。”
“但是……”
“沒事，”吉米露出一個足以迷倒大多數審美正常的人類的微笑，“就當是給我個服務新手的任務吧。”
少年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搖搖頭：“不，我真的能夠自己回去。節點跳躍還是很方便的。”
“啊？”
“跳躍？”聽到少年的話，吉米和傑西卡同時出聲，露出古怪的表情。
“你是說你……從阿波羅區過來是直接跳過來的？”
阿波羅區和墨丘利區之間隔了至少有60個節點，而正常人類能承受的極限大約是在30上下。
少年點頭，随即又露出了那種新人特有的茫然不安的表情：“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傑西卡記得自己第一次沒有借助任何工具與設備進行節點極限跳躍時，從高速通道出來後，整個人像是被拆散成了數據碎片一般，那種感覺比宿醉還要痛苦一百倍——至少宿醉還可以通過嘔吐來緩解不适，但是在樂園中，數據化的肢體除了幹嘔外什麽都辦不到。
而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居然告訴他們，他可以進行60次節點跳躍？
“不會是吹的吧？”傑西卡狐疑。能夠承受節點跳躍的次數和神經強度成正比，并且對人類來說，一旦到達極限值，每提升一個節點，對神經強度的要求成幾何系數上升。
“要不我們出去試試？”吉米說這句話時望向了蔔艾特，後者沖他回點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兩人大約消失了半個小時左右，傑西卡估算了下，大概是30次節點跳躍的時間。而當他們重新出現在工作間時，結果再明顯不過：一個已然趴下，一個還站着。
少年看起來依舊和剛來的時候一樣，成像不算十分清晰，但穩定無比，沒有任何數據壞點或者碎片，神情中除了有一些不安之外，沒有任何異樣。而他背後的吉米顯然已經到了極限，進入工作室的瞬間就跪趴在了地上。
——這簡直是怪物一般的神經強度。他真的是人類嗎？
傑西卡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認知。
而他們的老板蔔艾特在看到少年進來的瞬間，眼神就亮了起來。
“真是不錯……”他直接無視得力手下吉米的慘狀，像個喜新厭舊的懷|春少女般，踮着腳尖來到少年面前。他似乎怕驚吓到後者，特地在兩步遠的地方站定，雙手合十，用輕柔得讓傑西卡暴起雞皮疙瘩的口吻低喃，“你們知道嗎？我有一種美妙的預感。”
“什麽？”傑西卡有種不妙的預感。
“傑西卡，你帶他再去做一下神經敏銳度的測試。用ICARUS7758號地圖。”
“你确定嗎？讓菜鳥用噩夢級別的飛行航線來測試神經敏銳度？”
“确定。”
“那個……”少年終于插|上一句話，“請問是需要我進行神經……測試嗎？還要飛行？但是我并沒有學過如何操作飛船。”
“傑西卡會教你。”蔔艾特搓手，“而且你不是說你學東西很快嗎？那麽就讓我們看看你學得到底能有多快吧……如果你能通過那張地圖的測試，我會給你一個任務……大任務。保證你做三年新手任務也絕對賺不到那麽多儲存點。”
“……”
“如何？你願意接受嗎？”
……
“現在确實需要人手。你知道，每當慶典到來的時候，人類激素的分泌會達到峰值，最容易出現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辦公室內，密密雙手交抵下巴，皺緊眉頭，仿佛深受困擾的樣子，“而慶典的順利進行無論是對樂園住民還是對人類來說，都是意義非凡。”
“真的需要我嗎？”十三瞪大了眼睛，一副十分興奮的模樣。
“……是的。”雖然難得看到十三對任務如此積極的模樣，但密密完全高興不起來，“所以一會兒請自行去第三區治安中心報到，那邊會派治安官和線人同你一起行動。”
“好！”
“再重複一遍任務內容？”看到十三興奮的模樣，密密莫名感到不安。
“近期自殺事件導致的人類數據變異情況越來越多，而我們懷疑真的存在幕後黑手操縱一切。根據線人的舉報以及我們的調查指示，上個月自殺變異的13人多少同尼普頓區某個私人性質的社區有關。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同線人一起潛入，調查自殺變異的來源。”
“同時保證線人的安全。”密密補充了一句。
“是。”
“還有不要濫用武力。”
“是——”十三翻了個白眼，顯然對于密密的習慣性啰嗦又開始感到不耐。
“去吧。”密密話音剛落，便看到十三像久閉的小動物般雀躍着離開。
望着少女消失後留下的信息殘影，他不禁嘆了口氣，調出通訊名單，點開“上級”一欄中的[MARS]：
[M.M.：她已經接受任務。]
[MARS：哦哦哦，小兔子終于過來了嗎？]
[M.M.：……報告，請問任務難度等級确實适用于“使者”吧？]
[MARS：你怕什麽？]
[M.M.：只是為了确保下屬的安全罷了。]
[MARS：呵呵，自诩為監護者麽？]
[M.M.：請問……]
[MARS：啧，你的作風怎麽和你那死鬼上司一樣，整天和個人類似的黏黏膩膩，實在讨厭。安全，對她來說，絕對安全。]
讀取最後一句話時，密密仿佛看到了那只白毛野獸露出的微笑，出了名的自信而又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 唔，傑西卡的事務所到底是幹什麽的呢？拉茲寶寶接下來能不能順利賺很多很多的儲存點養（？）十三呢？
盛大的典禮正在緩緩接近，稍後更精彩，請不要走開 _(:зゝ∠)_ （被拖走）
☆、堕落的原因
第五區防衛中心的指揮大廳是個奇妙的地方。
從十三進入目标空間的剎那，深邃浩瀚的宇宙擁抱了她。翡翠色星塵自她腳下誕生并一路蔓延，帶着她緩緩游向空間的中心——一片暴風眼狀的星雲：豔麗的紫紅色塵埃環抱着中間金色的氣體，如一只安靜凝視着宇宙的巨大眼眸。不待她驚嘆欣賞，那光團突然迸發出如同十萬個太陽爆炸般的光焰，她甚至來不及閉眼，就失去了對神經的控制，連意識都出現了瞬間的空白，像是要在這足以焚毀一切的光亮中化為灰燼。
但這樣的感覺只存在了一瞬。刺眼的光亮很快散去，空間又重歸平靜。當她的感官重新恢複時，周圍的景象已然發生了變化：雖然依舊是宇宙中的景象，但原先腳下的那片壯闊深紅星雲已然不見。原本看不見邊緣的空間已經顯出了四四方方的模樣，如同一個漂浮在宇宙空間中的巨大生态球。穿着銀白防衛服的治安官們在廣闊的大廳中，沿着弧形的空間壁上下走動來往，穿梭于操作臺和微縮星圖之間。
曾經無數個夜晚，十三做夢也想進入第五區防衛中心。第五區負責整個樂園對內以及對外的防務，無論是清除內部變異數據，還是對外擴張開采資源，都由其提供所有的核心戰鬥力。
“你好。”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喚醒了尚有些失神的十三，“請問是EP10013嗎？”
“你好，我是。”十三點頭，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穿着普通防護服的年輕人，外貌年齡接近人類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白色短發向後梳起，紋絲不亂，面無表情，正是第四代住民的特征。
“我是馬爾斯大人的副官查爾羅伊特，請随我來。”
“啊。”十三收斂思緒，然而剛邁開步子，腳下居然有一絲踉跄。
查爾羅伊特伸手輕扶了把，似是了然：“因為是指揮中心，所以需要經過系統徹底二次驗證。”
原來如此。
十三點頭，剛才那星雲化為光焰的景象應該就是一種驗證的具象化。
“不好意思，我的神經強度……”
“不，外來訪客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驗證都需要相當一段時間恢複。像你這麽快就能行動自如已經是非常少見。”查爾羅伊特拍拍十三的肩膀，帶着她走向球形空間的頂端。
“啊，是嗎？”十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
“是的，”查爾羅伊特原本冷淡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狂熱，“以後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加入防衛中心。我們歡迎所有英雄候補。”說到最後幾個詞的時候，他特別加重了語氣。
若是放在從前，十三大概會一口答應下來，然而想到某個家夥，還有密密整天抱怨人手不夠的可憐樣子，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還只是使者，英雄候補暫時就不用想了吧。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
“怎麽？沒有信心麽？”他伸出手，做出歡迎的姿勢，“或者你可以檢查一下，沒準能充分挖掘自身的潛力。”
“不！”十三想也不想就回絕了。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激烈，“我的意思是，沒有必要。我以前檢查過的。”
“哦？”
十三點頭，笑得有些勉強：“我以前來第五區報名過，但是測試與評估結果并不符合要求。所以沒必要了，真的。”
查爾羅伊特皺眉：“我可不記得……”
“啊，那是指揮臺嗎？”十三突然生硬地轉移話題，指着前方問道。
他們前方是個巨大的環形指揮臺，正是幾個像查爾羅伊特一樣打扮的副官安靜地站在指揮臺前，不時地擡手動作，像是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