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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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別對影子說

作者:秦十二

文案

傳言中,顧庭恪神秘,冷靜,只對屍體有興趣的權威法醫就像寂靜黑夜中的一彎皓月,遙遠而冷漠。

大多數時間都不搭理人的顧醫生,偶爾搭理人是這樣的:"你剛剛引用的這個東西,是我寫的。”

這樣的:“尊嚴和能力之間沒有直接聯系……當然,如果你認為有的話,只能證明你的尊嚴和智商一樣低。”

即使被打臉,也是這樣的:“我只是沒能成功切身理解你們這些人的心理,只能證明你們和我之間的差距,比我預想的還要多。”

其實只有聶晚意知道,這個看似毒舌的高智商權威法醫內心深處住着一只忠犬

只要愛上一個人,便永遠不會背叛。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甜文 情有獨鐘 婚戀

搜索關鍵字:主角:顧庭恪,聶晚意 ┃ 配角:徐橫舟,宋惟之,聶寒江 ┃ 其它:1v1,法醫,推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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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法醫

作者有話要說: 嗷……本文是個披着推理皮的法醫言情文,男女主發發糖破破案,如果覺得案件不夠燒腦那一定不是顧教授的錯,那是作者的智商不足。歡迎用評論和收藏砸死這個勤快的作者吧,麽麽噠……全文都是甜甜甜,每天發糖到手軟,真的不來一發收藏嗎

幽暗的夜色籠罩着,整個城市都陷入寂靜的黑暗中,外面是一陣一陣的大雨,從下午開始天氣就陰沉的像是要整個壓下來,整條路上沒有一個行人,綠化帶上淨是被狂風吹落的殘葉,深秋的枝幹幹枯蕭條的延伸在路邊的人行道上。

聶晚意在朦胧的雨聲中入睡,綿綿的雨聲交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半夢半醒間,窗戶上緩緩浮現一張極度扭曲的臉,辨不清五官的臉慢慢彎成一張笑臉,死死的盯着聶晚意,卧室裏本來一片漆黑,卻突然像有壞舊的燈泡在一閃一閃,甚至發出嘶嘶的聲音,窗戶山的那張臉越來越清晰。

聶晚意驚醒過來,呼吸急促的摸到臺燈開關,打開了床頭的一盞暈黃小燈,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被吓了一跳,從櫃子上撈到手機,屏幕上一閃一閃的名字顯示是公安部徐橫舟打來的電話。

“我是徐橫舟。”

聶晚意看了一眼挂鐘上的時間,晚上九點四十分,稍有些困倦打着呵欠:“怎麽了?”

徐橫舟的語氣有些沉重:“榕江路402號出了事,你盡快趕過來。”徐橫舟并沒有多做其他解釋,只是簡單說了一下地址,細節無關緊要,一切都等到了案發現場再說。

其實聶晚意一聽徐橫舟的語氣和這個時間打電話讓她過去,就已經完全明白,有案子發生。

聶晚意快速從床上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洗了臉,洗手池的鏡子上映出一張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臉,盡管有着極明顯的困倦。随意抽過毛巾擦幹臉上的水珠,又從衣櫃裏找出衣服換上,抓過鑰匙就出了門。

剛剛入冬,小區裏經常會有一些流浪貓躲在車底,靠近排氣管和發動機取暖,聶晚意低頭往車底看了一眼,拉開車門輕輕按了一下喇叭,确定沒有流浪貓才開車往榕江路去。

聶晚意一邊退出車道,一邊看了一眼房間的窗戶,一大片粗黃的枝葉遮住了多半片窗戶,也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

雨後的空氣清涼澄淨,聶晚意把車窗打開,空氣毫無阻礙的灌進車內。深吸了一口氣,腎上腺素像濃縮咖啡般刺激着神經,整條街道都靜悄悄的,仿佛所有白日裏不能做的事情都開始在這個時間段悄無聲息的進行着。

公路上空蕩蕩的,連晚歸的行人都不見一個,幾分鐘的時間就疾馳過披蒼路,只要再拐過一條街,就能到達位于榕江路的兇案現場,遠處的大樓燈光像寶石般熠熠通透,飛速掠過的綠化像鬼影般憧憧飄忽。

聶晚意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夢中那個扭曲的臉,嘴角詭異的笑意。她突然又睜開眼,急速行駛的車就要撞上一個人,聶晚意下意識踩住剎車,就在離她不到半米的距離停下,聶晚意被巨大的慣性用力往前送,腦門差點撞上方向盤。

反應過來的聶晚意立刻低頭解安全帶,準備下車檢查對方的傷勢,結果再一擡頭哪裏還有他的蹤跡,聶晚意站在車門邊環顧四周,而他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一道長長的剎車痕和巨大的橡膠摩擦産生的濃烈氣味,證明剛剛差點發生的車禍。

聶晚意打起精神,榕江路距離這兒不足五百米,只需要再過兩個紅綠燈,左邊是思源路,右轉就是榕江路。

從最後一個紅綠燈開始,遠遠就能看見警車上紅藍交錯閃爍的警燈,還有一些穿着睡衣和家居服的附近居民,三三兩兩圍在警戒線外議論,警員們耐心的攔住連珠炮般争先發問的新聞記者,榕江路402號前被圍的水洩不通,不遠的闊葉樹下還停着兩輛保安巡邏車,整條街都閃爍着各種顏色的燈光。

聶晚意把車停在巡邏車旁邊,一個攝影記者疾步從她旁邊跑過去,嘴裏一邊對後面的攝像抱怨來晚了,聶晚意快步走向死者所居住的108室,兩個身穿警服的男子站在門口的黃色警戒線前,正門洞開人聲嘈雜。

聶晚意邁步走上樓梯,被左邊的男子攔住:“小姐,這裏是案發現場,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聶晚意低頭一看,才想起來忘了佩帶證件,從口袋裏摸出證件随意套上脖子,警員這才讓她通行。

聶晚意踩過最後一級臺階,徐橫舟正背對着大門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讨論案情,從背影看那人修長挺拔,雖然很高大卻有些清瘦。黑色的亞麻質襯衫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得身姿勻稱筆挺。

聶晚意站的不遠,可以聽見男人的聲音沉淡悠遠:“死者是左撇子,左手磨損繭化的程度比右手嚴重,備忘錄上的字體很大,代表他為人自信,筆畫棱角分明又有力,證明他主觀霸道報複心和控制欲重,有很強的大男子主義。”

徐橫舟注意到身後的聲響,一邊說話一邊回頭:“照這麽說,死者……哎晚意你到了。”

旁邊的男人也轉過身來,他的左手背随意的墊在右手的手肘下,右手食指稍微曲成一個弧度,輕輕摩挲了兩下嘴唇。

男人側臉線條清瘦,微擡的眼神冷漠中略帶銳利,如墨般漆黑的眼瞳仿佛澄澈深潭裏的黑寶石,在和他對視的那一秒,聶晚意心頭一震。

顧庭恪的眼神只輕輕略過聶晚意便回頭看着屍體所在的位置,徐橫舟發覺兩人之間的尴尬,便輕咳了一聲替兩人做介紹。

“咳咳,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司南大學顧庭恪教授,也是本案的協助法醫。”

聶晚意盯着他的後背:“顧教授你好。”顧庭恪這次并沒有轉過身來,只是随意看着屋內的擺設,留給聶晚意一個挺拔的背影。

徐橫舟笑笑,又道:“這位是指紋鑒定專家,聶晚意。”說完不動聲色靠近顧庭恪,小聲補了一句:“說句話。”

顧庭恪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只稍微往旁邊偏了一點。

徐橫舟說:“……考慮一下跟人打個招呼,稍微給我點面子,別讓我在同事面前太尴尬。”

顧庭恪終于從一張合照上移開視線:“什麽?”

徐橫舟無可奈何的朝聶晚意笑笑:“晚意你不要介意,他這個人脾氣就這樣,沒有別的意思。”

聶晚意盯着他,稍微側身的角度讓他看起來更加清瘦挺拔,身姿卓越。即使此刻所處的地方是雜亂的案發現場,他給人的感覺依舊是清俊而疏離。

察覺徐橫舟的尴尬,聶晚意大大方方的道:“徐隊長,現在是什麽情況?”

徐橫舟帶着聶晚意走到死者所在的房間裏,面對死者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根據小區保安和鄰居所提供的信息來看,死者名叫江佑傑,平時很少住在這裏,他的侄女江骞骞有事來找他,發現他遇害。具體情況還要等錄完筆錄。”

聶晚意戴上一次性手套,稍微環顧了下現場環境。

鑒證科負責拍照的宋君君走過來,朝徐橫舟示意了下,然後對聶晚意道:“聶姐,可以進行采證了。”

聶晚意戴上暗黃的護目鏡,然後将激光設備的開關一一打開,激光棒立刻射出明亮的光線,像液态狀态下的寶石般宛轉浮動。

聶晚意慢慢的對照着,緩慢的動作就像是一場被慢速播放的電影,聶晚意專心致志的盯着每一處激光照射的地方,激光除了可以找出纖維和其他細小的證據外,最好的作用其實是它可以讓留在人體上的指印無所遁形,而一般的驗指紋粉就毫無用處。

聶晚意拿出一瓶粉末和一把指紋刷,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滾落的紅酒杯上刷粉,宋君君跟在身後,随時準備一次性封塑袋和鑷子,徐橫舟像是看見一絲希望。

“是完整的指紋嗎?”要知道,如果能在案發現場找到完整的指紋對破案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線索。

“還不知道,一般來說這個指紋……”

“只可能是死者自己的。”突然被打斷,聶晚意回頭看了一眼發出這道聲音的人,此時正站在門外稍有陰影的部位,只稍微露出半個身子。

晚意将酒杯上的指紋套取下來,站起身正視着他,反問道:“你怎麽判斷這個指紋是死者自己的?而不是兇手的。”

顧庭恪淡淡道:“客廳裏有一瓶打開不久的紅酒,初步判斷是死者死前才打開,酒杯卻在房間裏,死者身上沒有紅酒漬,應該不是被人強行灌下毒酒,排除前一種假設,那麽只剩下一種可能性。”

說完,偏頭看了一眼聶晚意:“聶小姐,你從進來開始一直在不自覺的按壓太陽穴,眼窩下有明顯的淡青,嘴唇偏白,額頭輕微冒冷汗,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就是最近睡眠質量不太好,建議多休息。”

聶晚意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說,一下子怔住,低頭脫掉手套:“顧教授可以進行驗屍了。”

徐橫舟看了一眼顧庭恪,後者眼裏似乎閃過一道光芒,因為極快的恢複沉靜,仿佛只是錯覺。

☆、人間極品

顧庭恪從陰影裏走出來,接過助手遞過來的一次性口罩和手套,戴了口罩的顧庭恪只露出一雙澄澈清朗的眼睛,微微低垂着眉眼,張開五指戴上一次性手套,動作流利自然。聶晚意站的不遠,可以清楚看見那雙手白皙而修長。

聶晚意和徐橫舟稍微往旁邊站了一點,顧庭恪在屍體前蹲下身,助手打開工具箱協助顧庭恪進行初步驗屍工作。

顧庭恪頭都沒擡的伸手:“屍溫計。”

湯峪利落的遞過去之後就開始解死者的褲子,徐橫舟輕咳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聶晚意,卻見她認真的盯着顧庭恪的一舉一動。

顧庭恪解釋道:“通常死者死後,屍體溫度在前十個小時之內,每小時下降一度,十小時後每小時下降零點五度。”說着從死者體內取出屍溫計:“屍溫下降三度。”

顧庭恪把屍溫計遞給助手,開始解死者的上衣。修長的手指将屍體翻轉了下,然後按壓着屍體:“死者背部有屍斑,加上屍溫下降三度,估測死者死亡時間為三至四個小時。”

徐橫舟提出疑問:“死者在自己家裏遇害,會不會是被人脅迫?”

顧庭恪看了一眼徐橫舟,似乎非常不樂意,但還是淡淡的開口:“衣服褲腳是濕的,不難發現是紅酒漬。但地上卻沒有脅迫造成的痕跡,鞋底沒有不正常磨損,證明這個推論是正确的。外面日歷上的标注顯示他一個半小時後有個約會,他照片裏的打扮都很休閑,以舒适為主,但今天他穿了西裝還打了領帶,可能這個約會很正式,所以他提早就換好了衣服,但距離約會還有一些時間,所以他開了一瓶酒用來打發時間。嘴角有少量白沫,初步估計死于中毒。”

洛允錄完筆錄走過來,目瞪口呆的聽着半天:“現場很幹淨,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有沒有可能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是被殺了之後才被抛屍……”

顧庭恪的動作停了一下,順着洛允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人會把死者的家裏選為抛屍地點,人死亡六個小時就會發出屍臭,相比較而言,海裏、懸崖、荒山都是比較理想的抛屍地點,另外死者死後1—2小時開始出現屍斑,你以為我按壓死者的屍斑是因為他的皮膚比你好?”

洛允恍然大悟,嘟囔道:“原來如此,怎麽我沒想到呢。”

顧庭恪淡淡道:“人的大腦至少擁有十六位元的信息處理能力,但這只是個平均數字,既然有人高于這個平均數字,那麽就有人低于水平線,這很正常。”

聶晚意:“……”

**

月色清朗,四周暈着一圈朦胧的清輝,聶晚意踏出案發現場時已經接近十二點,門口的原本聚集的居民已經回去休息了,記者得到的消息足夠他們寫新聞稿,也不再多做糾纏,新聞車一輛輛的駛出小區。

聶晚意發動引擎,聽見有人在另一側敲車窗,聶晚意把車門鎖打開,許芽芽笑眯眯的拉開車門坐進來。

“我剛還找你呢,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了,也不喊我一聲。”許芽芽抱怨道。

聶晚意把車倒出來,看了眼案發現場:“楊思明不來接你了?”

許芽芽扣好安全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根棒棒糖來,滿不在乎的剝糖紙:“哦,從現在開始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得回去住。我們分手了。”

許芽芽換男朋友的頻率像跟衣服一樣勤,聶晚意也不好說什麽,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希望能趕緊回家,她實在是太困了。

許芽芽嘴裏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靠在座椅上,突然冷不丁的問聶晚意,眼裏有着明顯的興奮:“我剛聽洛允說,剛才那個又酷又有型的法醫叫顧庭恪是不是?據說剛從國外回來,受邀在司南大學做了一場法醫學講座,緊接着就被聘為教授了。人帥錢多氣質佳,沉穩嚴謹身材好。這種人間極品你看看有沒有機會介紹給我。”

聶晚意盯着前方的路:“你跟楊思明才分手幾天,這麽快就從一段感情裏走出來是不是不太慎重?”

許芽芽偏頭往外,波瀾不驚道:“你懂什麽,我這叫用一段感情來麻木上一段感情帶來的傷害,再說了,跟顧教授比,楊思明這種凡胎算什麽。要是能跟他在一起,我還犯得着給楊思明傷心。”

許芽芽的眼睛簡直要發光了,越說越激動:“聽說他是有史以來用最短的時間獲得了聖法立大學的醫學和法學雙學位的人。我還以為一般學成這樣都差不多成了書呆子了,可是你看顧教授身上的那種沉穩洗練,啊……真是把隊長都比下去了。”

“是是,別人都是凡胎,就顧教授是神物,但是洛允給你八卦的時候沒告訴你他只對屍體和案子有興趣嗎?你要想讓他對你有興趣,我看你首先得躺在他的解剖床上。”

聶晚意哭笑不得的把車停進車位,許芽芽跟在後頭滔滔不絕:“你不覺得顧庭恪真的很帥嗎?”

聶晚意走在前面随口附和:“帥,他最帥。”

察覺出聶晚意的意興闌珊,許芽芽撇撇嘴,嫌棄道:“怎麽,還等着你那個青梅竹馬呢,你都給他寫了多少封信了,他給你回過一次沒有,你別這麽沒出息啦。”

聶晚意不答,白皙的臉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許芽芽從酒櫃裏摸出一罐啤酒:“要我說,你趕緊的把他忘了算了,我看隊長就挺好的,雖然沒有顧教授那麽帥,但是和楊思明那種凡胎比也是個優質産品,你要不跟他湊活一下呗?”

聶晚意哭笑不得的道:“我跟徐橫舟最多只能算同事,一般情況下他也不願意見我,因為每次我一和他在一起就代表有案件發生。”

許芽芽蹬掉鞋子,輕哼了一聲,轉身進了衛生間,就知道她肯定會這麽說。

**

初冬清晨,天空濕冷沉悶,車身上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許芽芽跟在聶晚意身後,不住的在雙手間呵着氣,拉車門的時候凍得一哆嗦,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唱:“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春天在小盆宇的眼睛裏,媽的春天到底在哪裏啊。”

聶晚意摘掉口罩和手套随意丢在車後座,啓動引擎:“誰讓你穿的這麽少?”

許芽芽說:“雖然溫度不讓我過春天,我就在穿衣上讓自己過春天,反正我才不要跟你一樣穿的跟個球似的。”許芽芽襯衫外面就套了件薄呢大衣,不凍她凍誰。

兩人住的地方離單位很近,出發的又比一般的上班族要早,沒有堵車所以只開了十幾分鐘左右就到了,鑒證科在公安部後面一棟樓,相隔不遠。

辦公室裏暖氣開的很足,一踏進辦公室聶晚意就把厚重的圍巾和口罩手套再次脫下來,順便把外面的厚毛呢大衣也脫下來搭在椅子上。

聽見外面有聲音,宋君君從茶水間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道:“聶姐你來啦,報告出來了。”

聶晚意打開電腦,指紋檢驗報告上證實,酒杯上的指紋确實是死者本人的,酒杯和酒瓶裏都未發現有任何毒素,但有少量羟氨苄青黴素成分。

指紋方面毫無進展,聶晚意抓過外套下了樓,到了公安部後,裏頭正在開會,徐橫舟坐在辦公桌的正中,雙腿交疊,右手撐着下巴看白板。

白板上寫着潦草卻極有風骨的字體,聶晚意盯着看了一會,是昨夜命案的重點,旁邊還貼着幾張照片。分別是江佑傑被殺後,還有一些最近和他有過過節沖突的人。

徐橫舟屈指敲了下桌子,然後清清嗓子:“洛允說一說目前所收集到的所有資料。”

洛允點頭,接着開始敘述:“按照死者侄女江骞骞的筆錄來看,死者名叫江佑傑,年齡三十一歲,昊維集團的繼承人選之一,女朋友很多,但大多都是看上他的錢,沒有實質性感情,上星期五剛分手一個。”說完在白板上寫了一個名字,習慣性畫了一個圈:“方妙雨。”

洛允向後退了一步:“還有個小明星趙蘇一,兩人傳過一段時間緋聞,還被拍到一同去酒店,看來也是看上他的錢,很不幸剛搭上這位太子爺他就死了。還有最後一個,成正弘,前幾天被死者從公司開除,放話讓死者小心點,目前所有可疑人物只有這三個。”

聶晚意靠在門邊聽了一會:“成正弘應該不會是兇手,他這種人很沖動,想殺誰一般會直接動手,不會繞這麽大圈子跑到他的家裏,而且江佑傑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如果兇手成正弘,江佑傑不會不反抗。”

徐橫舟聞言偏頭看着聶晚意,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聶晚意又仔細想了想:“怎麽?有什麽問題嗎?”徐橫舟不自覺輕咳了一聲,擺擺手示意沒事。

徐橫舟單手撐着顴骨左側兀自笑起來。剛剛下樓回大學的某個人也說過這番話,就連斷句都一模一樣。

洛允看了資料接着說:“閉路電視拍到去案發現場的人穿着風衣,從身形上看是個略微單薄的男人,當然也不排除是喬裝的可能性,閉路電視方面沒有任何線索,因為是個死角所以沒有拍到兇手的臉。”

徐橫舟站起身,拍掌做了下總結:“可以看出兇手很聰明,進入小區之前進行了比較全面的喬裝,洛允你去案發現場周圍查查有沒有類似這樣穿着的人進過小區,許芽芽去把這三個嫌疑人和江家的人帶回來問話。”

作者有話要說: 人帥錢多氣質佳,沉穩嚴謹身材好。這種人間極品我也想要啊

☆、跟蹤狂

上午十點,厚重的雲層被像是被撕開一個口子,微弱的陽光稍微驅散薄霧,聶晚意開車前往大學的解剖室,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大約半小時的路程,所幸并沒有堵車,聶晚意在二十五分鐘後到達大學,随便抓了個學生問了解剖室位置就直奔解剖室去。

突然看見顧庭恪朝對面一棟樓走去,聶晚意擡頭看了一眼,行雲流水的毓秀樓三個字,剛才那個學生明明說解剖室在最北面,可顧庭恪現在明顯是往南走,聶晚意在心裏嘆氣:現在的孩子都沒有誠實這東西了嗎……

聶晚意停了一下,随後跟着顧庭恪上了樓,他在電梯前停了一下,然後繞過電梯,徑直走進了樓梯間。難道,他要爬樓梯?沒想到他還有這愛好?也罷,反正他不在解剖室,驗屍也無法進行,索性就跟着他身後一層層往上爬。

顧庭恪腳步平穩的一階階往上,每層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會有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跟得太緊會被他發現,所以聶晚意刻意與他保持半層樓的差距,腳步聲先是平穩稍快,接着就開始慢下來,于是聶晚意也開始放慢腳步,一點點等他先走。

13樓,聶晚意沉重的喘着氣跟在後頭,突然就感覺腳步聲停了,一擡頭就看見顧庭恪居高臨下的站在樓梯的最上層,睥睨蒼生般俯視着她,把像跟蹤狂一樣的她逮個正着。

“聶小姐還有一大早爬樓梯的好興致?” 顧庭恪的表情依舊清冷淡漠,低着頭看她時,明明是戲谑的語氣,卻莫名讓人覺得頸後泛冷,靜谧的樓梯間倒像是個曲折的解剖室。

聶晚意白皙的臉窘迫的臉發紅滾燙,沉重的喘着粗氣,原本包裹住整張臉的圍巾已經解下來搭在手臂上,狼狽十足的站在最下層仰望着他。聶晚意擡手擦了下汗,口頭卻狡辯:“我第一次來大學不認識路,顧醫生介意給我帶個路嗎?”

沉默。

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毫無人聲的樓梯間裏寂靜無聲,樓下偶爾有一兩下高跟鞋踩踏的聲音,清脆可辨。

兩個人在樓梯間裏沉默對峙,長久的沉默讓聶晚意覺得心慌,于是她率先打破了僵局。

“顧醫生,徐隊長說解剖時間是十點半,現在已經十點四十八了,你看要不要……”

“你先走。”顧庭恪已經走下樓梯,站在同一層樓梯上,他的身高很高,像一堵牆一樣遮住聶晚意面前的陰影。

“什麽?”

不就跟在他身後一會麽,又不是跟蹤,果然就像傳聞裏說的那麽小氣,睚眦必報。

“先走就先走,沒人問路還不能找地圖了麽,心跟針眼一樣小。”聶晚意嘟囔着,從包裏翻出手機開了地圖,上面指示解剖室在最北面,那個學生說的是對的,顧庭恪來這兒也許是有事。

聶晚意看完地圖迅速繞過顧庭恪,朝電梯口走去,沒想到擦身而過的時候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你好像對我很好奇?”略帶銳利的冷漠眼神,晚意突然覺得他這個眼神像是打量屍體一樣,手卻沒有松開的打算。

聶晚意的右手被他死死鉗住,後背抵在樓梯扶手上,鉻的脊椎骨很疼。顧庭恪的身體稍微前傾,這個姿勢讓聶晚意覺得有點暧昧,整張臉漲得通紅,牙齒不自覺輕咬着下唇,形成一個小小的白色凹痕。

“我……”聶晚意第一次發現自己平時引以為傲的口才全然消失,好半天才想出一句:“你不知道我們科裏的未婚大姑娘們對你都很好奇嗎?我只是其中一個。”

發覺顧庭恪的手稍微松了一點,聶晚意又繼續道:“她們表示,如果能跟你一塊吃頓飯,少活三年都願意。”顧庭恪徹底松開聶晚意,往後退了一步,似笑非笑的勾唇看着她。

聶晚意在心裏腹诽,果然,這種人就是喜歡別人誇他,果然,越帥越優秀的男人就越自戀。

“還不走?”說着,顧庭恪率先往電梯口走去。

聶晚意撿起掉在地上的圍巾,小跑着跟在顧庭恪後頭,等上了電梯之後,晚意和顧庭恪各自占據一個位置,空曠的電梯四周像鏡面一樣将他的側臉照的一清二楚,他今天穿着白色立領襯衫,外面搭配了一件深藍色西裝,更顯得清俊明秀。

顧庭恪摁了一樓,聶晚意順口問道:“你不是來這裏拿東西嗎?”

“不是。”顧庭恪簡短的回答。

“那你來這裏幹什麽?”聶晚意更加疑惑的問出來,難道真是有特殊愛好?

“哦,我迷路了。”顧庭恪頭都沒擡,神色自如的一如那天在案發現場一樣漠然無二,聶晚意不禁覺得自己剛剛可能聽錯了。

許芽芽口中的那個顧教授有如神祗,優秀的不似凡人,沒想到居然是個路癡,這麽一想他其實還挺可愛的。

“啊迷路,嗯也挺萌的……”聶晚意一僵,随即輕輕的笑起來,白皙的臉上,眼睛微微彎起來,有一股秀氣溫婉的氣質。

“你居然能跟到十三樓。”電梯叮的一聲打開門,顧庭恪率先走出電梯,步履沉穩。

“……”聶晚意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說,是他發現了自己跟着他,所以他才爬樓梯的?聶晚意追出電梯,打算收回剛才說他可愛的那句話,這個男人這輩子大概也不會擁有這種特質。

這次顧庭恪仿佛有如神助般,連彎路都沒走直接就到了解剖室,晚意覺得他剛才根本是在耍自己,他怎麽可能會迷路,那比他其實平易近人更加不可信。

顧庭恪丢過來一套淡青色的解剖服,第一次進解剖室,濃重的消毒水味裏仿佛充斥着屍體的腐味,聶晚意跟在顧庭恪身後,努力平複着盡量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緊張。

屍體已經被放在了解剖床上,江佑傑的臉雪白僵硬,沒有一絲生命體征。生命其實脆弱的不堪一擊,□□,利器,毆打任何東西都有可能輕而易舉将人置于死地。相反聶晚意的複雜的心理活動,顧庭恪的表情嚴肅而沉靜,動作利落迅速,一絲不茍。

屍表檢驗的程序是從上到下,從外到內。

“驗屍對象,江佑傑。解剖時間,二零一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九點四十分。”湯峪站在顧庭恪旁邊進行詳細的驗屍記錄。

“屍體表面沒有明顯傷痕,排除外傷致死可能性。指甲修剪整齊,沒有皮屑殘留。右臂上有已愈合的牙痕,初步判斷起碼三到五年。後頸下有一塊凸起,應該是小結節或是腫瘤之類。”

“口鼻腔未見損傷,頸部皮膚未見損傷、淤血,眼睑內無出血點,排除窒息死亡可能性。”說着,顧庭恪接過湯峪遞過來的手術刀,從死者左側耳後開始下刀,利落的一刀劃至右耳側,刀子劃開頭皮時發出的聲音在靜谧的解剖室裏分外清晰,将頭皮上下翻開暴露顱骨,用電動開顱鋸輕松的取下顱蓋骨。

即使隔着口罩,依然能聞見強烈的氣味,腦組織大喇喇的擺在眼前,聶晚意的胃忍不住翻騰起來,顧庭恪發現她的不适,頭都沒擡:“怎麽?這就受不了了?屍體都受不了怎麽來看驗屍?”語氣裏不無諷意。

聶晚意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但依然嘴硬道:“一個人對一些事物有恐懼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能鎮定自若的取下顱蓋骨,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沒有害怕的東西的顧醫生。”

“是麽。”顧庭恪寬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一雙清俊狹長的眼睛在外面,還帶着防菌眼鏡,聽見這句話稍微挑了挑眉。

顧庭恪一刀劃開死者的胃,聶晚意瞬間覺得全身麻木,巨大的異味使她不敢大口呼吸,好不容易忍住嘔吐的感覺:“現場沒有指紋,死者身上也沒有指紋,會不會這個案子其實根本沒有兇手?”好不容易才說完這句話,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緊緊盯着顧庭恪的手術刀,一處處劃開死者的器官。

顧庭恪不予置評,只繼續往下進行解剖:“根據死者胃裏消化情況來看,遇害時間應該是剛吃過東西不久,從這段時間裏排查,應該不難找出兇手。”

聶晚意下樓時,大學裏的園丁正在修剪草坪,相對于解剖室裏的氣味,晚意深深的呼吸一下,覺得聞着青草香簡直就像是重生了一次。

根據顧庭恪的驗屍結果來看,只要查出江佑傑死前見過什麽人,兇手肯定是其中之一。聶晚意一看時間都十二點半了,剛把車倒出來,就接到許芽芽電話。

“晚意,你那邊怎麽樣了?我等你一起吃飯。”

晚意一聽吃飯就想到剛才解剖所見的場景,不由得一陣惡心,連忙道:“你別等我了,我不餓。”

許芽芽突然像恍然大悟般叫起來:“你是不是和顧教授一起吃飯去了?約哪兒了啊帶我一起啊。”

聶晚意空出一只手把耳機塞進耳朵:“我跟他一共沒說過十句話,還約吃飯,你想哪兒去了。”

突然手機發出有電話□□來的提示音,晚意低頭看了一眼,跟許芽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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