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芽芽我這邊有電話來,我先不跟你說了啊。”

自動屏蔽許芽芽張牙舞爪的抗議,聶晚意劃過插播提示接聽:“媽,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唐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大高興。

聶晚意賠笑道:“不是的媽媽,我巴不得你有事沒事就找我,不過我現在在開車,沒空跟你聊啊。”

唐荇說:“哦,那你就把車停到一邊去跟我聊嘛。”

“……”聶晚意覺得她肯定有事情想說,只是沒想到怎麽開口,自己的媽媽她還是很了解的:“媽,我覺得你最好還是開門見山,要不待會我真沒空跟你聊了,昨晚昊維的江佑傑被殺了,我趕着給徐橫舟送報告呢。”

唐荇想了想:“江佑傑死了?我前幾天跟你弟去逛街,看到他和一個男人吵得挺兇的,好像叫成什麽。不過不管了,我這邊有個小夥子人不錯,你什麽時候有空回來見見?你也不小了,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都跟你爸在一起了,你也不要總……”

“媽我這邊馬上要開會,先不跟你說了啊,有空我一定回去,就這樣。”聶晚意迅速挂了電話,心有餘悸的長舒一口氣,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她怎麽能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相親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了一整天雪……凍尿了……為了慶祝今年的第一場雪,明天放個超甜小劇場(ω<*?)

☆、又現屍骨

聶晚意路過榕江路,前面正好在堵車,伸頭目測了一下感覺半個小時之內是動不了了,索性決定去案發現場看看,随即把車停好便直奔江佑傑的家。

聶晚意從口袋裏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推門進了現場。

落地窗的窗簾自然拉攏着,聶晚意伸手拉開窗簾,陽光呼啦一下子照進來,這棟房子的采光性極好,物品擺放井井有條,每個房間都整理的一塵不染,看來他請的家政很負責。

玻璃茶幾上空空如也,晚意根據記憶想起來,那天這裏擺放着一瓶喝了一點點的紅酒。只是現在被鑒證科拿走做指紋和其他物質化驗。

聶晚意又推門進了卧室,有一張很大的床,估計可以睡五個人都不止,淩亂的擺着一條絨毯和一條浴巾。敞開的門通到與房子等長的走廊,右手邊有幾間房間,晚意推開虛掩的門,這是間客房,衣櫃裏全是女人的衣服,梳妝臺上皆是些名貴首飾,這些東西都在,證明不是搶劫殺人。

兇手用這種方式殺人,證明他心思缜密不是個沖動的人,兜這麽大圈子卻給了死者一個簡單的死法,應該也不是變态殺手,到底是兇手是出于什麽原因才去殺人?

聶晚意走回客廳,聽見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音,下意識往門口看去,卻沒有人影,但是空氣裏若有若無的一股香水味,證明剛剛有人到了門口,會不會是兇手?聶晚意擡腳就追出去。

“小姐。”一聽見晚意的叫聲,女子頭也不回撒腿就跑,沒有什麽人誤闖了別人家之後聽見叫聲會這麽慌張的跑,除非她知道這個地方是兇案現場?或者她和這個案子有關系?

女子穿着高跟鞋,自然跑不過體能極好的聶晚意,只追了半條街就靠在牆上跑不動了,臉通紅的喘着粗氣,右手按着胸口,左手朝晚意無力的擺動。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聶晚意微微笑着,緩步走上前:“我作息正常,不抽煙不酗酒,經常鍛煉,所以跑得比你快。”

“你有病吧,追我幹什麽?”女子憤怒的瞪着聶晚意。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你是方妙雨?”女子臉上畫着簡單卻精致的妝容,指甲上有漂亮的小花瓣。等到她擡起臉時,才認出來她就是本案的嫌疑人一號。

“不是,你認錯人了。”女子聞言便要走,被聶晚意一把拉住胳膊,死死的抵在牆上。

“方小姐,我想你需要抽點時間和我談談。”

這會是午餐時間,所以路上的人比較少,保安看見聶晚意又帶了一個女子回來,稍微訝異了一下,也沒說什麽便開了門。

聶晚意沒有權利問筆錄,所以給在不遠吃飯的許芽芽打了電話。推開案發現場的門,方妙雨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晚意發現她這個微小的動作,拉了把椅子放在她面前。

“坐,方小姐。”方妙雨依言坐下,眼睛卻緊張的在聶晚意和許芽芽臉上流連。

“我是許芽芽,星海市公安部刑警,現在我要為你錄一份口供,請保證你所說的一切均為事實,如有隐瞞事實或者假口供的事情發生,我們将起訴你妨礙司法公正,對此你有什麽疑問嗎?”

方妙雨搖搖頭:“沒有。”

“好,那麽我們現在開始,你案發當天,也就是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晚上六點到八點這段時間,請問你在哪裏?”

方妙雨咬了咬唇,纖長的手指攏了一下頭發:“我在家裏,那天我喝多了酒在家裏休息。”

“有人證麽?”許芽芽繼續提出問題,聶晚意緊緊盯着方妙雨,絲毫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微動作。

“沒有,但是那天我真的是喝多了,我怎麽可能殺的了他呢。”方妙雨顯得欲言又止,聶晚意知道她肯定還有些事情在隐瞞。

許芽芽坐回椅子上,也不跟她繞圈子:“你沒有時間證人,就不能證明你沒有殺過人,隐瞞事實對你沒有好處。”方妙雨扣着指甲,上面精致的小花被扣的殘缺,鐵了心不說話。

聶晚意從她臉上移開視線:“方小姐,許警官在問你六點到八點這段時間去了哪裏時,你一直在回避視線,并且肩膀不自覺的動了一下,這個動作代表你在撒謊,或者你對這句話非常不自信,你想逃避這個話題,等再問你有沒有殺江佑傑的時候,你似乎松了一口氣,真正殺了人的是不會有這個反應的,方小姐我想你還是說實話。”

方妙雨擡頭看着聶晚意,半天才咬着唇道:“那天我是來找過他,但是我很快就走了,走的時候五點四十左右,正好是門口保安換崗的時間,保安看見了我,對了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朝佑傑家裏的方向去。”

許芽芽接着問:“男的還是女的?”

“不知道,我和佑傑吵了架,我很生氣所以也沒有注意。”方妙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微微低着頭,這樣精致漂亮的女人,此刻一動不動的坐着,極度不安的扣着指甲上的花瓣。

“這段時間請你不要離開星海市,有需要的話我們會随時找你協助調查。”許芽芽剛交代完手機幾乎是同時響起來。

落星江旁邊有個荒廢多年的度假村,開發商收地開發,結果挖出一具屍骨,聶晚意和許芽芽取了車就往落星江去。

時至中午,陽光之下,長青綠樹成蔭,地勢崎岖不平,聶晚意無法将車開上去,只能停在路邊,和許芽芽徒步上山。

這座荒廢的度假村依山傍水,原始地貌沒有被大規模破壞,不難見到一路上的山澗溪水緩緩流入不遠的落星江。

不久就到了目的地,不知名的雜草随意生長,一片蕭條荒涼。聶晚意和許芽芽戴好證件進了警戒線內。

徐橫舟正站在樹下和一個男人說話,旁邊洛允正拿着筆記本記錄,應該是在錄口供,聶晚意稍微朝他示意便往屍骨發現的地方走過去。

湯峪正在用小毛刷清掃屍骨上的土和其他雜物,動作輕巧的保證不損傷到屍骨。

不久,湯峪在一邊做完所有的屍骨排列,徐橫舟也替屍骨發現者做完了筆錄,走過來看着森森白骨問道:“一般屍體腐化成這樣,需要多久?”

顧庭恪右手摩挲着嘴唇:“溫帶海洋性氣候,天氣潮濕炎熱的情況下,露天的屍體全身呈白骨化,兩個月。埋在土裏的屍體,大約兩至三年,如果土質幹燥,可能長至七八年才能完全白骨化。”

徐橫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回頭看着落星江,土質應該不會很幹燥,所以埋屍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四年。

聶晚意接話:“兇手埋屍的時候肯定會挖掘泥土,原本生長的樹根應該會被挖斷,那麽現在屍骨旁邊生長的樹根應該是新長出來的,只要計算出生長的速度和年輪,那麽埋屍的具體時間就可以推算出來了。”

聶晚意說完,四周靜悄悄的,徐橫舟自顧低着頭,大約在想案情,聶晚意又偏頭看了一眼顧庭恪,他居然正緊盯着她,清澈的眼睛裏居然還有一股笑意,看上去有點溫和,就像今天的陽光,和煦舒适。

根據現場來看,這件案子已經采集不到指紋,所以聶晚意并不是一定要出現在這兒,想到這裏聶晚意又悄悄擡頭看了一眼顧庭恪。

顧庭恪已經微微蹲下身,戴着醫用手套的長指握着頭骨仔細端詳片刻:“死者頭骨面頰骨突出,眼窩比較圓,應該是亞洲人,根據生長情況來看,年齡應該是介于三十三歲至四十三歲之間,盆骨較窄,骶骨比較長,推測是男性,手骨和腳骨正常,沒有骨質增生的情況,但屍體有發黑現象,應該是中毒而死。”

湯峪用斂屍袋将屍骨裝好,運回大學再做進一步的屍骨檢驗。

日光西斜,已經快下午兩點鐘了,徐橫舟的眉毛幾乎都要擰一塊去了,上一件案子還毫無頭緒,現在又突然挖出一個無名屍骨,不由得嘆了口氣。

聶晚意往山下走,被徐橫舟叫住:“晚意,你等我一會,我們跟你一起走。”

聶晚意回過頭,我們?

徐橫舟好顧庭恪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當然大部分都是徐橫舟在講話,顧庭恪根本不搭理他。徐橫舟要坐她的車走,能理解。但是顧庭恪怎麽也跟着一塊,聶晚意趕緊跟上去。

上了車之後,顧庭恪一動不動靠着,徐橫舟一直在旁邊說話,顧庭恪的左手微微撐着額頭,也不知道在閉目養神還是真的睡覺,聶晚意下意識将車開的更加平穩。

徐橫舟說了半天,見顧庭恪不搭理他,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iPad來,左右劃了一陣道:“對了,江佑傑的死因查出來沒有,是什麽毒素?”

顧庭恪的動作沒有變,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聲音淡淡的:“化驗結果江佑傑死于藥物過敏。”

徐橫舟一愣:“所以說,這個案子有可能并沒有兇手?”

顧庭恪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仿佛沒有一絲波瀾,平靜的好像在讨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不,他的這種藥物過敏通常死不了人,且在很小時候就會被發現,我在案發現場注意過,他所有的藥都沒有這個成分,兇手應該是個非常了解他的人,是個有計劃的投毒。”

徐橫舟的手指輕敲膝蓋:“方妙雨,趙蘇一,成正弘這三個人裏,依你看,嫌疑人裏誰最有可疑?”

聶晚意從後視鏡裏看見顧庭恪換了一個姿勢,手指撐着額角,有點倦懶的開口:“警隊裏沒有訓練過你的基礎偵查能力嗎?”

車內突然非常安靜,聶晚意瞥見徐橫舟像是被噎了一下,但看着似乎并沒有生氣,只是笑呵呵的。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家小哥哥,你再這麽下去我保證你會被老徐友盡的

另外,昨天說好的小劇場。

一:煎蛋記

一日,顧先生在廚房裏研究煎蛋,身後的餐桌上擺了幾十種不同造型和熟度的蛋。聶晚意從身後伸頭過來問:你煎這麽多蛋幹什麽?顧先生不答,目不斜視的盯着鍋裏剛打下去的新鮮雞蛋。

突然有一道閃電從在窗戶上劈過去,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兩只手捂住了耳朵。然後在雞蛋糊掉之前又轉過身繼續煎蛋。

聶晚意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吃醋。有着超高智商和邏輯的顧先生在面對愛情這種毫無邏輯的感情的時候,純粹的人讓她的心口一暖,從後面抱住了他:“如果你煎這麽多蛋是因為今天宋惟之那句話,那就請你一個人把它全吃掉吧。我對雞蛋過敏。”

顧先生手裏的鏟子啪嗒一聲掉在鍋裏,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徐橫舟發了條短信。

徐橫舟咬着雞蛋聽顧庭恪說讓他幫忙買只狗,疑惑了半天:“買狗做什麽?你一向沒有什麽耐心養小動物的,難道是晚意要買?”

顧先生把另一盤煎蛋推到他面前:“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徐橫舟咬着煎蛋淚流滿面:這就是單身狗的狗糧啊……

☆、心律不齊

日暮西斜,透過車窗的夕陽微微照在顧庭恪的側臉上,從後視鏡裏,聶晚意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了,挺拔的鼻梁,微微勾起的薄唇,和線條幹淨漂亮的下颌,更顯得清俊異常。

徐橫舟道:“成正弘,和死者争執過,有殺人動機,也沒有明确不在場證明,根據他的口供,他當天去了酒吧喝酒,但沒有給別人留下什麽印象,所以不能排除嫌疑。

趙蘇一在劇組拍戲,可以排除嫌疑。最後最有嫌疑的就是方妙雨,前女友。對他很熟悉,可能知道他對什麽過敏,江佑傑對她也不會防備。”

聶晚意道:“來之前我在案發現場遇見方妙雨,根據她的口供,她說還有另一個打扮怪異的人去找江佑傑,但是沒有注意是男是女,按照閉路電視裏的那個喬裝的人,會不會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聶晚意和徐橫舟都朝顧庭恪看了一眼,想聽聽他對于案子的想法,就在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顧庭恪低沉溫涼的嗓音突然道:“首先,兇手是從門進去的,沒有人會在殺了人跳窗之後還順便把窗臺用清潔劑清洗幹淨,所以兇手是從正常渠道進入現場,如果不是他有鑰匙,那麽就是死者替他開的門。兇手的出現是江佑傑沒有預料到的,他即将出門卻有人來找他,所以應該不會在房裏呆很久。

排除趙蘇一,還剩成正弘和方妙雨。不是成正弘,江佑傑将他趕出昊維,他心裏有怨氣,假設江佑傑會給他開門,給他機會下藥,前提他也要知道江佑傑對什麽過敏。

方妙雨,前女友。方妙雨不想跟他分手,肯定會去糾纏他,江佑傑不想再跟她見面,所以有可能會開門準備和她說清楚,但她不會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很大可能就是方妙雨看到的那個人,她不敢說可能是因為被威脅。”

**

天色将黒,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來,流光連綿。回到市裏的時候已經将近七點了,聶晚意将徐橫舟和顧庭恪送到大學,就調頭回了住處,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洗了澡打開電腦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聶晚意看了一眼來電提示又撥回去,很快那邊就接起來,聶晚意劈頭就問:“聶寒江,你要打電話就打,搞什麽鬼。”

聶寒江也不樂意道:“還不是你的貓,我剛撥完電話就被它一腳踩挂了。”

聶晚意:“……”真是個不懂事的貓,聶晚意來上班的時候怕沒什麽時間照顧它,就把它留在家裏托付給了聶寒江。

聶寒江道:“聶晚意,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我看你微博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最近都開始轉發懷孕的注意事項了。”

聶晚意正在随便浏覽網頁,突然看見一條新聞,也沒注意聶寒江說的什麽:“恩,先不說了我這邊有點事,待會給你打回去。”不等聶寒江反應直接就把電話挂了,上下浏覽了一遍新聞,緊接着就給徐橫舟打電話。

徐橫舟也剛好看到這條爆料昊維老董事長近期将宣布繼承人的消息,此時,顧庭恪的面容重組已經做出來了。資料比對之後,證明是三年前失蹤的江峥頌,也就是昊維老董事長的大兒子,于三年前一次出差中失蹤。

聶晚意搜索了一下江峥頌,其實三年前昊維集團的繼承人之争就已經開始了,但那時候江闳亦還沒有認祖歸宗,所以只是江峥頌和江佑傑之間不和,現在江峥頌和江佑傑分別先後中毒而死,綜合兩個案件之間的相關聯系,大致調查方向基本可以确定在江家。

剛挂了電話,聶寒江又打電話過來,聶晚意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他說:“你怎麽挂了電話就在通話中,奶奶回國了,就快到家了你要是還想瞞着她繼續做這個工作,最好今晚就趕回來。”

聶晚意看了眼時間,都這個點了奶奶還回來,好在星海市和A市不遠,兩個小時也就到家了,稍微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一邊下樓一邊給許芽芽發了短信,告訴她這段時間回A市一趟。

銀月高高懸着,高速上的一排小松樹形成一片濃黑的樹影,涼薄的寒風無孔不入的吹進脖子裏,聶晚意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從一上高速不久就抛錨了,聶晚意下車檢查很久也沒找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最終放棄自行修理,打開危險報警閃光燈、示寬燈和尾燈,又從車裏找出圍巾手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靠在應急車道的護欄旁,看有沒有路過的車願意停下來替她修修車。

晚意靠在欄杆上等了将近三個小時,給許芽芽打電話她說剛和徐橫舟從江家回來,待會就要給江闳亦和現任董事長夫人胡雪妍錄口供。

聶晚意挂了電話,重新靠在護欄邊兒等路過的好心人。就在她即将要凍僵的時候,終于有一輛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汽車頭燈的強光裏,一片灰霾濃厚,星海市的空氣質量還真是差的可以。男人打開駕駛門走下來,直射的強光下晚意很難看清他的臉,只能稍微看清他身形颀長高大,從強烈的車燈後逆光而來,襯着周圍的一圈霧影光芒,整個人都柔和而虛幻。

高大的身形突然頓住,良久,叫出一個名字:“聶晚意?”聲音清朗淡漠,像是這大半夜的冷風一樣清涼薄潤。

聶晚意整張臉都埋在圍巾裏,只留出一雙澄澈的眼睛,此時正微微仰着頭,可愛的毛線手套扒拉下圍巾,白皙的臉被凍的泛紅,顯得嬌俏可愛。

聶晚意擡手遮着眼睛:“顧教授,好巧啊。”

顧庭恪走到聶晚意跟前,整個人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居高臨下的遮住了所有來自車頭燈的強光,在她面前投下一道巨大的陰影,這是她第二次這麽近距離的看着顧庭恪,狹長漂亮的眼睛清俊銳利,鼻梁高挺,皮膚白皙的甚至有些清瘦,如果不說他是個法醫,其實他更像個溫和內斂的醫生。

當然,只要他不開口說話的話。

顧庭恪繞過她,從大衣口袋裏伸出右手,曲起修長白皙的手指敲了敲前車蓋:“什麽問題?”

聶晚意道:“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間不走了,我給客服打電話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按理說,顧庭恪應該是個路見不平視而不見的人,現在突然這麽熱情,晚意覺得不勝惶恐,不由得擋在車前蓋前道:“顧教授,幫我修車沒有什麽附加條件吧。”

聞言,顧庭恪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聶晚意:“你能給我創造什麽有利的附加條件?”

晚意氣結,顧庭恪認真的檢查,側臉映在燈光裏,更顯線條明朗清貴,檢查了一會突然道:“你要去哪兒?”

晚意愣了,下意識回答:“A市。”

顧庭恪已經走回他自己的車,整個人又重新籠罩在充滿灰霾的燈光裏,聲音清亮:“我也要回A市,帶你一程。”

聶晚意給拖車公司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所在的位置,然後拎着行李上了顧庭恪的車,車裏沒有開空調,依然冷的有點哆嗦,剛想摘掉的圍巾又緊緊攏了回去。

顧庭恪啓動引擎,聶晚意坐在副駕,看着漆黑的樹影飛速略過,再一轉頭看見顧庭恪的指尖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白皙修長。

聶晚意忍不住道:“顧教授,能不能開個空調,我冷。”

顧庭恪沒出聲,但卻依言開了空調,聶晚意感覺舒服不少便解開圍巾和手套随意放在後排座位上。

環境暖和起來,聶晚意也不自覺跟顧庭恪閑聊。

“顧醫生是A市人?”

顧庭恪不發一語。

聶晚意又繼續問道:“顧醫生回A市是探親還是有事要辦?”

顧庭恪還是不發一語。

聶晚意又重新開口:“今天發現的那具屍骨,顧教授已經檢驗完畢了嗎?”按理說顧庭恪不是個會把工作丢在一邊就走的人,明顯他對工作的熱情高于對其他所有的事情。

這次顧庭恪有了些反應,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敲,道:“面容重組和DNA抽取結束,如果湯峪連等報告和DNA資料庫對比這種事情都需要我親自做的話,那麽她除了能幫我煮咖啡之外……當然她煮咖啡的技術完全可以超出她所獲得的酬勞。”

顧庭恪的嘴角似乎有一抹笑,在車內昏黃的燈光裏都顯得溫柔了不少,這麽一想,聶晚意的心忽然覺得悸動了一下,但還沒等開口,顧庭恪又突然開口。

“你的心剛剛不正常的跳動了幾次,雖然很快恢複,但是不排除是有心率上面的問題。”聶晚意一僵,剛剛自己的心跳聲居然已經大到被他發現了麽?想到這裏不由得臉上一紅,偏過頭再也不說話了。

今天更新的晚了一點,因為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感恩節,為了感謝我可愛的讀者旁友們,我寫小劇場去了。

感恩節:

某日,聶晚意在辦公室裏糾結要不要送顧庭恪禮物。

宋君君探頭過來:“聶姐,你想什麽呢?眉毛都擰一塊了,我能幫你嗎?”

聶晚意恹恹:“聽說明天是感恩節,你說我要不要對顧庭恪表示一下他的救命之恩啊。”

宋君君果然認真的開始幫忙出主意:“不然你送個禮物給顧教授好了……不行不行,買的禮物太不走心了,不然你替他做個東西?做個什麽好呢……烤個蛋糕吧怎麽樣?又有新意還能體現聶姐心靈手巧。”

聶晚意:“可他不愛吃甜食啊。”

宋君君:“那不然這樣,我聽說送人圍巾是纏住他的意思,不然你打一條圍巾送給顧教授。”

聶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顧庭恪的聲音在身後:“送圍巾,是這個意思?”

宋君君忙不疊點頭:“我是聽人說的。可信程度就跟花語差不多。”

顧庭恪微微一笑:“是麽,我倒覺得很可信。”

某日四下無人,顧庭恪突然道:“其實我挺愛吃甜食。”

聶晚意:“啊?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甜食?”

顧庭恪:“傻白甜的甜。”

聶晚意的臉騰地一紅:……

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才傻!

祝大家感恩節快樂(說好的留言呢,辛辛苦苦寫出來的小劇場都沒人表示鼓勵好心塞……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顧家小哥哥其實是個樂于助人古道熱腸的暖男(霧……

☆、真相大白

高速上的矮松迅速略過,一彎銀月始終高懸,四周一圈光暈朦胧。聶晚意把頭磕在車窗上,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是在路邊被冷風吹傻了,才會覺得他溫柔。和車內的溫暖相比,車窗上異常冰冷,結着一層薄薄的水汽。

聶晚意伸手在車窗上随手畫了一只小鴨子,思索片刻還是不解的問道:“今天為什麽你會覺得方妙雨不是兇手?”

顧庭恪居然嘴角勾起一個明顯能稱為笑意的表情:“方妙雨會去找江佑傑,代表她對江佑傑還存有愛意,或者是還想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東西,比如金錢利益之類,按照她的性格,如果和江佑傑發生沖突肯定會有肢體接觸,例如扭打或者是抓咬等,江佑傑的屍體衣冠整齊,可以排除。”

聶晚意仔細聽着顧庭恪的分析,贊同的點點頭。

除了說到案件的時候,顧庭恪會有一點反應,其實稱得上是很有反應,似乎從那雙沉黑如寶石的眼睛裏,幽幽閃着光一般。但只要提到和案件沒有關系的事情時,幾乎完全就是充耳不聞。

聶晚意轉過頭,靠在車窗上往外看,快到收費站,逐漸有燈光逼近。

顧庭恪突然道:“你是兇手。”聶晚意一愣,立刻偏頭看着顧庭恪,随即反應過來,接話往下道:“我為什麽要殺他?”

顧庭恪的指尖輕輕敲打方向盤,眉眼似乎溢出一點微笑,只稍微牽動嘴角,是個有一點贊賞的表情。

“昊維集團有兩大繼承人,但那只是表面,明眼人都知道江佑傑不如異母胞弟江闳亦,能知道江佑傑對什麽過敏一定是非常親近的人,親人、朋友,都有可能,排除尋仇的可能,假設他死了對誰的利益最大?”

聶晚意突然反應過來:“江闳亦?”

顧庭恪敲打方向盤的指尖突然停了一下,然後微勾嘴角輕笑:“還不算太笨。”

聶晚意怔住,沒想到他笑起來是這個樣子,眉眼柔和了不少,和認知裏那個眼神銳利冷漠的形象判若兩人。

顧庭恪沉靜的眉眼微微斂着:“昊維老董事長有三個兒子,實際上最有繼承權的是江峥頌,畢業于紐約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擁有金融及國際商務MBA學位,還曾作為畢業生在畢業典禮上致辭,不幸的是三年前下落不明。”

聶晚意瞬間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江峥頌的死和集團繼承有關系?”

顧庭恪的表情沒變,甚至連眉眼都沒有擡,但是似乎正有一朵光芒正在絢麗綻放,然後極緩慢的點了一下頭:“昊維老董事長曾說過,繼承人就在他的孩子裏頭選,江峥頌死了,對二子江佑傑和現任妻子胡雪妍的利益最大,但胡雪妍雖能得到一部分遺産但不能繼承公司,所以最大的受益人還是江佑傑,江峥頌死後不久,江闳亦認祖歸宗,那麽如果江佑傑也死了,最後的受益人就只剩江闳亦。”

聶晚意點點頭,随即又皺着眉頭道:“可是案子總歸還沒破,你現在走了可以嗎?徐橫舟那兒……”

顧庭恪淡淡道:“我的工作職責只包括解剖,找出死者的死因,并不包括抓犯人,那是徐橫舟的事情,與我無關。如果他連這點能力都沒有,可以從那個位子下去了。”

聶晚意一想也是,徐橫舟的破案能力其實很不錯,但因為顧庭恪身上不可忽視的光芒,很自然的就把徐橫舟比下去了。

聶晚意在心裏默默對徐橫舟說了句抱歉,然後看着他專注開車的側臉忍不住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顧庭恪瞥了一眼聶晚意,因為車裏開了空調,白皙秀氣的臉此刻暈着淺淺的粉紅,漆黑的眼瞳流光婉轉,嫩粉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又緊緊合上,緊張又期待的盯着他,顧庭恪從裏面讀出了聶晚意所表現出的大部分情緒,但……

“不認識。”顧庭恪毫不遲疑的三個字,不夾雜任何感情,說完補了一句:“我應該記得你麽?”

聶晚意眼神淡了一下,但随即絲毫不在意的笑起來,右頰顯出淺淺的梨渦。

“原來如此,我随口一問,你不用放在心上。”

顧庭恪淡淡應了句:“恩。”随後,兩人都不再說話。

聶晚意偏頭靠在車窗上,剛才随手畫的小鴨子已經完全消失,表面上看着不留一絲痕跡,其實任何事情只要發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包括記憶,只是表面看不出來。如果這世上的所有痕跡,都能用指紋粉還原的話,那該多好。

**

陽光從窗簾縫隙裏照進來,恰好照在聶晚意的臉上,透過玻璃的微弱光芒在臉上暈出一圈柔和的光暈,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精致而透明,漆黑的頭發鋪在雪白的枕頭上,聶晚意在隐約的香味中醒來。

聶晚意瞬間醒過來,猛地坐直身體,在床上僵硬了足足五秒鐘,記憶才逐漸歸位。

昨晚她上了顧庭恪的車。

聶晚意立刻掀開被子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除了大衣之外,其他的全部都完好的穿在身上。環視了一下房間,極簡的裝修風格,基本上全部采用原木色的家具和擺設,極寬的大床上床單枕套全部都是純淨的白色,窗簾卻采用了遮光的黑色,形成一種異樣的感官刺激。

聶晚意下了床找不到鞋子,只能随便穿了地上擺放整齊的一雙拖鞋,看上去是男式的。也許是顧庭恪的。

聶晚意順着香味和聲音,走到了廚房,看見了顧庭恪正背對着她站在流理臺前,切菜的動作緩慢而流利,聶晚意不由得聯想到了他站在解剖臺前的樣子。

廚房向陽,有一扇實木窗戶稍微開了一點,伸進窗口的樹葉上有一層即将融化的薄霜,瑩瑩發亮。聶晚意從顧庭恪身邊湊過頭,低頭聞着剛盛出來還未端上桌的清炒蝦仁。

“好香啊,我能嘗嘗嗎?”剛剛低下頭就被顧庭恪伸手點住額頭,慢慢支起來往後,直到視線與他平齊。

顧庭恪打量了剛起床的聶晚意一下,頭發微亂,眼神迷蒙,半晌才皺着眉道:“先去洗洗,洗完再讓你吃。”

這個角度,聶晚意微微仰着頭,顧庭恪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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