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6)

人參與進來,而這些人一定不會比她簡單。調查這個案子注定會很危險,晚晚你怕不怕?”

聶晚意堅定道:“不怕。”

顧庭恪微微一笑:“不愧是我的顧太太。”

聶晚意臉一紅,推開他:“什麽顧太太,你別亂喊啊。我還沒嫁給你呢,而且你也沒跟我求婚。”

顧庭恪伸出左手,放在她的手上,十指交叉。語速低緩,聲音沉穩:“這個是我母親的遺物。她去世的時候,什麽話都沒有留給我。不過我想如果她還活着一定對你這個兒媳非常滿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做我的顧太太?”

那天他給她套上這個戒指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個戒指看上去有些舊了,而且尺寸也不是非常合适。她雖然一直沒有想通是為什麽,但是直覺覺得這個戒指一定有特殊的意義。沒想到居然是他母親的遺物。

這樣貴重的一樣東西,她覺得手指突然沉重起來。雖然那天她說哪有在醫院求婚的,其實不管是在醫院求婚,還是在多浪漫的地方求婚都不要緊,重要的是面前的人是他,那就足夠了。她怎麽舍得把戒指摘掉。哪怕是個草編的她也會當做寶貝般珍視。

聶晚意轉過身,面對着他:“哪天,帶我去見見……婆婆,好不好?”

顧庭恪嘴角笑意明顯,顯然他聽見這個稱呼,心情非常好,就連聲音都像帶着情緒:“好。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聶晚意抽出手,背過身去:“你才是醜媳婦呢。”

顧庭恪從身後攬住她的腰,把頭輕輕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磨蹭了兩下:“好,我醜。顧太太最美。”

聶晚意突然想起來下午解剖時只見湯峪的事情,問:“你下午去哪兒了?怎麽只有湯峪過來驗屍。”

顧庭恪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了聲:“沒什麽,上去吧。我也要回大學給陶晗做解剖。”

聶晚意嗯了一聲,他的背影在路燈下顯得異常颀長挺拔,淺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等到下一個路燈時卻突然消失成一個不規則的圓。然後他拉開車門坐進車裏,很快便消失在夜色裏。

綠化帶上的樹木已經長出了嫩嫩的葉芽,下午工人來修剪過草坪,到現在還能聞到清新的青草味。聶晚意轉身上樓,整齊遇見從另一個方向來的徐橫舟。

作者有話要說: 改……個……bug……

☆、以身相許

他朝她點了下頭,然後就徑直往電梯走。

聶晚意叫住他:“橫舟。”

徐橫舟停住,轉身看着她:“怎麽了?”

她走上前,然後越過他走進了一旁的樓梯間,那裏平時就沒有什麽人進出,現在下了班更沒什麽人來,相對來說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徐橫舟救她,和對她的感情,她不能選擇無視,那是對他的不尊重。

徐橫舟跟着走進來,裏面沒有燈,漆黑一片的樓梯間裏只有兩人的呼吸此起彼伏。聶晚意首先開口:“那天,謝謝你救我。”

徐橫舟的呼吸一窒,緊接着笑說:“沒什麽,要是我眼睜睜看着你有危險還不去救你,庭恪一定會把我活生生解剖了的。再說了我是做什麽的,人民公仆,哪有看見群衆有危險不去救的道理。”

聽見這句話,她更覺得心口一酸,以前她一直以為徐橫舟對自己只是朋友的感情。直到那個人挑明了這件事,她才想起來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遠不是朋友會做的。

她第一天進入鑒證科,被老師罵的狗血淋頭。他路過,替她買了一杯熱咖啡,然後陪她通宵拼了一塊玻璃。

她第一次去兇案現場,吐得昏天黑地,他從口袋裏摸出一顆酸梅遞給她。說吃了就會好多了。從那以後每次去兇案現場都能拿到他的酸梅,直到後來她習以為常,再也不需要那顆酸梅來抑制反胃。

……

從小到大,她的心裏只有顧庭恪,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是愛情,回想起來他曾做過的這些事情,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回應,甚至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面對他。這段時間她在家休養,不用面對他卻不能不想到。但今天在陶家看見他時,明顯的比之前瘦了很多,果斷淩厲的決策也掩蓋不了他滿臉的憔悴。

感覺到她的沉默,徐橫舟也靜靜的靠着牆。她不知道怎樣面對,他也同樣。

又沉默了一陣,他轉過身拉開門,原本就沒有開始的感情,也不需要結束。既然理不開,索性就不要理了。

聶晚意握了下拳:“橫舟,我不想說什麽謝謝你喜歡我的話,也不想說對不起。我知道那樣是侮辱你對我的感情。我們共事多年,你很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對我的好,我每一件都記在心裏。從小我就喜歡顧庭恪,從他搬到我家隔壁的第一天,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他。這麽多年的等待,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多辛苦的事情。我知道你和顧庭恪是很好的兄弟,也知道你面對我們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徐橫舟突然轉身,一把握住她的右手将她抵在牆上,聶晚意的後腦撞在牆上,悶哼了一聲。

徐橫舟的語氣低沉,咬牙切齒般開口:“你為什麽不自私一點,這樣我還能告訴自己,你其實不那麽好,我可以試着忘記對你的感覺。你說你知道喜歡一個人很辛苦,可你不知道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兩情相悅是什麽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你永遠不會懂。”輕笑了一聲,又道:“呵……我想讓你跟我在一起,也是想給你幸福。雖然出了點岔子,但總歸還是殊途同歸。那就足夠了,其他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如果實在覺得對不起我,那就讓我做你孩子的幹爹。”

聶晚意深深吐出一口氣,用力的點頭:“嗯,一定。”

徐橫舟揉揉她的頭,輕笑了一聲就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聶晚意沉默了一會,也拉開門從樓梯一階階回到了鑒證科。

宋君君已經累的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聶晚意取下衣帽架上的風衣替她蓋上,然後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走回證物桌前,一樣樣進行化驗。等所有的證物化驗結束已經早上五點半了。最接近地平線的地方露出一抹淺淺的橙黃色,在往上是厚重的藍黑。隐約還能看見星星。整個星海市異常沉寂,燈海霓虹都沉沉的沒在黑暗中,只能遠遠看的出一座座大樓影影綽綽。

聶晚意站起身,才覺得脖子已經酸痛的不行了。走向窗邊用力伸了幾下懶腰,擡手捏捏僵硬的後頸。宋君君在背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啊……我怎麽睡着了。你怎麽沒有叫醒我啊,讓你一個人化驗。”

聶晚意轉過身:“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今天放你一天假。”

宋君君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聶姐。你不走嗎?”

聶晚意:“我待會整理一下報告給徐橫舟送過去,你先回去吧。”

宋君君走後,她又坐回辦公桌前去,等整理完報告都七點鐘了。她脫掉白大褂,又鎖上實驗室的門才往公安部去。到的時候,辦公室裏幾個人都東倒西歪的睡着了。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徐橫舟的辦公室前,往裏看了一眼,他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面前的辦公桌上淩亂的擺着一些兇案現場的照片,和收集來的資料、口供等。腳邊的白板平靜的躺在地上,手裏還松松的握着一支筆。

她輕輕擰開辦公室的門,蹑手蹑腳的取下衣帽架上的衣服,蓋在了他身上。然後把化驗報告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又輕輕的出了辦公室。

回到家時,顧庭恪已經在家了。聶晚意一開門就聞到一股香味,她循着味道走到廚房。他正背對着門口煮粥,她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被他帶回家時,她醒來看到的也是這副場景。

走上前,攬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後背,笑道:“小娘子這麽賢惠,在下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顧庭恪姿勢不變:“在下?不想在上嗎?”

聶晚意突然抽出手:“變态。”

加了一夜的班,整個人都昏沉僵硬的不行。花灑沖下來的熱水,逐漸纾解了身體上的酸累。厚重的霧氣把整個浴室都籠罩在迷蒙中。聶晚意伸手在鏡子上抹了一把,裏頭是一個臉色紅潤的女人。剪短的頭發經常撩的脖子處的皮膚刺癢,幾乎從未短發的她,一時無法習慣,總想伸手整理。每一次碰觸到發尾時,總覺得那一切恍然若夢卻又歷歷在目。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指,已經消腫結痂的十指,留下淺淺的粉色疤痕。這個對她和他都有着極大威脅的人,至今還在逍遙法外。顧庭恪那日帶人沖進去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像是提前知道他們會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的消失無蹤。

她和徐橫舟雖然親身經歷,但卻拿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如果他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那麽他到現在都平安無事,無疑是個高智商罪犯。起碼在綁架她的這件事上,他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

聶晚意洗完澡,正好門鈴響起來,她走過去開門,是個快遞員。包裹寫的是顧庭恪收,聶晚意一驚,每次他收到快遞都沒好事,不知道這次又是個什麽東西。忐忑的簽完名,關上門把包裹放在餐桌上。

“第一次是心髒,後來是我的頭發,你說這次不會是個炸彈吧。”

顧庭恪端着粥出來,放在桌邊。順手取過餐叉劃開包裹膠帶,裏頭既不血腥,也沒有炸彈。只安靜的躺着一片照片碎片,那是最後一部分,只差它就能拼成一張完整的照片。他随手把快遞盒子放在一邊的椅子上,回廚房洗了手又走回來坐到餐桌邊,靜靜的盛着粥。

聶晚意:“不先看看照片嗎?”

顧庭恪把碗遞給她:“吃完再看不遲,又不會跑。”

兩人靜靜的吃着粥,他突然道:“你知道聶叔資助我的事情麽?”

聶晚意攪動勺子的動作一頓:“知道,怎麽了?”

顧庭恪擡眼看她:“我查到父親死的前一天,曾經把一些東西交給了他。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一樣,那天他很早就把我送去學校了,那是他除了報名,第一次送我去學校。”

聶晚意回想了一下:“按理說把你交給楊輕缈的父親,他的家庭條件完全有能力撫養你。我猜測應該只是讓你以被收養的方式,在楊家長大。我之前聽到他和我媽的談話,是想讓你平安的長大,沒想到你居然去讀了醫學和法學。你會回國調查應該是他也沒有想到的。我覺得,這個案子應該有一定危險。”

顧庭恪沉默了幾秒,然後擡頭看着她:“晚晚,如果再發生任何危險的情況,站到我身後,讓我來保證你的安全。”

聶晚意點點頭:“嗯。”

她低下頭攪動着碗裏的粥,如果發生了危險,我當然是希望也能保證你的安全啊。就像你所希望的我不會受傷,我也同樣希望你一樣健康。不止是你能保護我,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我也想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回來的晚了點,所以延遲了一會更新,我現在就去放存稿箱,明天絕對不會晚,看作者菌真摯的眼神。

☆、幼時夢魇

吃完飯,顧庭恪收拾了一下去了廚房洗碗,他已經恢複了照片,之前那個密碼失去意義,這張照片也沒有什麽價值了,唯一有的就是那是他和母親的合照。她握着盒子去了書房,取出之前拼好的照片碎片,再加上最後的這張碎片,正好可以拼成一張完整的照片。

那是顧庭恪和他的母親,她沒有見過她,只在照片上見過她的樣子。他是在母親死後才和父親搬到A市來的,所以連她的墓也沒有去過。油畫風格的照片,小男孩的下巴微擡,兩只手插在口袋裏,透過照片都能傳遞出來的自信倨傲。他身後的女人婉約沉靜,眉眼帶着溫柔的笑意,微卷的長發攏在肩膀一側。看着這張照片,聶晚意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詞來,時光缱绻,歲月靜好。

他洗完碗,回到書房的時候,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裏緊緊捏着照片的一角,紅潤的嘴唇微微抿着,有一縷頭發斜斜的搭在鼻尖上,輕輕皺了下眉,然後無意識的揉了下鼻尖,換了個姿勢。顧庭恪眼明手快的接住她的頭,才讓她免于摔到地上。趴在桌子上睡相也能這麽差,他輕輕搖了下頭,然後攔腰将她抱起來,走向卧室。

動作輕柔的把她放在床上,低頭吻了下額頭,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才出了卧室。

照片拼合完畢,那是他最後一次和母親的合照,在他生日那天。拍完照片不久,母親就在一場事故中身亡。他握着那張照片緩緩閉上眼睛,從小就比別人聰明,比別人記憶力更好的他,對于母親和父親的死亡,記得異常深刻。

母親死于車禍,是去接他放學的途中發生的。他和父親趕到醫院,母親溫柔的臉灰白平靜,冰涼的手指,靜止的呼吸。院方連同母親屍體一同交過來的還有染着暗紅鮮血的淺藍色裙子,粘稠的血液凝固,發出濃厚的腥味。

父親平靜的領回母親的屍體,抓了肇事司機。然後着手辦完母親的後事,十幾天裏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對前來吊唁的人視而不見。小小的他面對父母的親友,本能的鞠着躬。母親的黑白照片擺在正中央,照片裏的她溫柔婉約,笑意綿綿。

照片兩邊擺着她生前最喜歡的花,那是父親親手一支支插上的。他愛母親勝過了任何人,就連身為他們兒子的他都不能比拟。親友們沉重的握着父親的手,惋惜的說着節哀順變。

他不知道是不是參加每個葬禮都要說節哀順變,可有幾個能真正面對死亡能真正做到不難過。生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任何一瞬間所發生的事情,都不是能即刻接受并能作出應對的。

辦完了葬禮,父親帶着他搬到了臨近的A市,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帶他回過星海市,也沒有帶他去祭拜過母親。

父親越來越癡迷工作,一年幾乎有三百六十天都在警局度過,他自己一個人學會了怎樣照顧自己。隔壁那個有點驕傲有點煩的小姑娘,其實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比任何人都喜歡這個小姑娘來煩自己,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自從母親死了之後,父親幾乎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年幼的兒子,除了留下日常的花銷,他從未關心過這個幼子怎樣生活。即使他智商再高,他仍然是個孩子,需要父母的關心。

後來,他從照顧聶晚意這件事中,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覺,甚至于在她提出:喂,等我長大了你娶我好不好?這件事時,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給了她鄭重的承諾。

再後來父親去世,他放學回家看見圍在家門口的警車,從人群中鑽進去就看見父親躺在血泊中,仰面往上,雙目圓睜。他吓得坐在地上,書包掉在地上發出砰地一聲。有人看見了,喊了一聲把孩子抱出去,誰讓他進來的。

緊接着他就被人抱了出去,可看見了就是看見了,腦海裏還是一片猩紅。父親鮮紅的血還沒有凝固,白襯衫被鮮血染的通紅,空氣裏全是粘稠的血腥味。整個客廳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落一地的文件和摔倒的椅子。

他忍不住的發抖,身邊突然一片黑暗,什麽光都沒有了。空氣冷的仿佛都要結成冰了,他在黑暗中齲齲獨行,感受不到一點來自外界的陽光與溫熱。

……

聶晚意突然驚醒,坐在床上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掀開被子下床去廚房倒了杯水,回來的時候發現書房的門半掩着,隐約聽見一陣清淺的呼吸聲,她輕輕推開門,顧庭恪正趴在書桌面前,走近一看才發覺他睡着了。

極度不安穩的睡眠,額頭上密密的汗珠,她抽了幾張紙巾輕輕的替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清楚的感覺他在發抖,難道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突然被他一把勾住食指,她一愣,随即感覺到他的顫抖變輕了一些,便任由他握着手指。

換了一只手替他擦了汗,見他不再顫抖,呼吸聲也逐漸緩慢均勻。便試圖抽出手指,沒想到被他握得太緊一時難以掙脫。也只能站在一邊任由他握着,直到他醒來了。

聶晚意打量着他的睡顏,睫毛濃黑密長,皮膚在陽光下顯得異常白皙,卻讓眼窩下的淡青色更加明顯。鼻梁高挺,下颌弧線流暢。再往下就能看見他襯衫下漂亮的鎖骨。她甩甩頭,停止自己的遐想,擡手遮住照在他臉上的陽光。

時間一長她的手臂就覺得有點僵硬酸累,甩甩手臂活動了幾下。一看都已經下午了,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聶晚意眼明手快的接起來:“你好,我是聶晚意。”

對方頓了一下,道:“我是徐橫舟。驗屍報告和你交過來的化驗報告我看了。有點案情想跟你們讨論一下。”

聶晚意看了顧庭恪一眼,道:“我們本來也打算下午過去看看,大概半個小時到。”

**

到達公安部的時候,徐橫舟正在給陶晗的大兒子陶棕錄口供。

徐橫舟:“請問這個月的26號,也就是昨天11點到下午2點之間,你在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

陶棕雙腿交疊,神情自若的斜靠在椅背上,表情沒有一點驚慌:“我在陪我太太逛街,那天是她的生日。”

徐橫舟:“有人可以證明嗎?有沒有購物□□或者是可以提供給我們的刷卡記錄。”

陶棕雙手一攤:“很不巧,我太太并沒有喜歡的東西,所以我們什麽都沒有買。”

徐橫舟:“我希望陶先生能夠據實回答,你拿不出不在場證明,就代表你有殺你母親的可能性。據資料來看,陶晗女士曾經要求過改遺囑,她不止一次的在公司和家裏威脅要去掉你的繼承權。而在她死之前,你曾經找律師确認過遺囑的內容,是不是這樣?”

陶棕突然傾身向前,眼神淩厲:“她是我母親,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威脅我改遺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知道她愛說一些氣話。”

徐橫舟也微微傾身,看着他的眼睛:“你母親的律師是胡納盛,而在你找他之後的第二天,他就被殺了。我有理由懷疑,他拒絕透露你遺囑的內容,你懷恨在心,于是殺了他。”

陶棕:“我殺了他有什麽好處,他只是個小律師,我承認他說話很惹我生氣。但我不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就去殺他。殺他一個小律師毀了我自己?他配嗎?”

徐橫舟:“那最好請你如實交代,昨天11點到下午2點你在什麽地方。”

陶棕向後靠着椅背,偏過頭不再看徐橫舟:“我要找律師,律師來之前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徐橫舟從審訊室出來,看見窗外的顧庭恪,走過來:“怎麽了?一直盯着他看,你覺得他有可疑?”

顧庭恪轉過身:“嫌疑人還有誰?”

徐橫舟:“陶家的幾個子女和孫女裏頭除了陶棕都有不在場證明,應該沒有可疑。唯一有可疑的就是陶晗孫女陶櫻的男朋友,梁介。”

顧庭恪:“去看看。”

徐橫舟走進另一間審訊室,聶晚意和顧庭恪站在窗外看着。聶晚意突然發現這個梁介就是昨晚檢驗出指紋的那個梁介,只是比照片看上去更加清瘦白皙。

徐橫舟:“請問這個月的26號,也就是昨天11點到下午2點之間,你在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

梁介雙手交握,面對徐橫舟的提問顯得很緊張局促,緩緩的擡頭看了他一眼:“我和陶櫻在一起。我們去吃了飯。”

徐橫舟遞出一樣東西,輕輕推到他的面前:“這個是在你宿舍裏搜到的,按照你一個學生和你的家庭條件,應該買不起這個價值兩百萬的藍寶石戒指吧。我勸你還是說實話。”

梁介深吸了一口氣:“我那天去了陶家,這個是陶櫻奶奶交給我的。她說讓我好好對陶櫻,然後就讓我走了。”

徐橫舟:“據我說知,陶晗不止一次嫌棄過你的出身,還曾将你從陶家趕出去過,她怎麽會将一枚兩千萬的戒指交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超……準時

☆、嗷嗷嗷嗷卟

梁介雙手在桌子底下交握,小心的看了一眼徐橫舟才道:“我知道我配不上陶櫻,但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也清楚她奶奶懷疑我是看上了她的錢,但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我只想靠自己的力量給陶櫻幸福。昨天她把我叫過去,交給我一枚戒指。她說這枚戒指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能給任何人知道,還交代了一些讓我好好對陶櫻的話就讓我走了。”

徐橫舟翻了一下資料,問:“鑒證科的同事在陶晗的衣服上發現了你的指紋,是不是你進來偷戒指被她發現,索性将她推下樓梯,造成失足摔死的假象?”

梁介急切的搖頭:“我沒有推她下樓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可能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指紋。”

顧庭恪曲起食指在唇上摩挲了一會,拿出手機撥通了徐橫舟的電話:“按我說的問他。”

徐橫舟往窗戶看了一眼,點點頭。

“你碰到她的時候,她的皮膚怎麽樣?”

“有點涼,但是又有很嚴重的冷汗。”

“呼吸怎麽樣?”

“呼吸有點急促,就像是心髒病人病發時呼吸困難的樣子,但是又不是非常嚴重,她還提到了臭味。還在我面前說最近家裏的傭人越來越不認真了,連打掃都不做了。可是我并沒有聞到臭味。”

顧庭恪:“陶晗不是摔死的,是中毒。她有幻嗅,這是颞葉中風的症狀。這個病不常見,一般是服用了知了癫痫症或是帕金森氏綜合神經疾病的藥物引起的。看來之前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都要重新判斷。”

徐橫舟站起身,走到角落捂住嘴小聲的問:“如果陶晗是死于中毒的話,你驗屍的時候怎麽會沒有發現?那現在怎麽辦?”

顧庭恪回想了一下驗屍當時的情況:“她的大腦是正常的,沒有一般情況下中毒的大腦損傷。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做切片檢查,就能知道她死前中過什麽毒,報告我很快就給你送過來。”

手機傳進來插播的提示聲,又跟顧庭恪說了幾聲,接起電話出了審訊室。看見剛從另一間審訊室出來的洛允,道:“通知其他人,開會。”

聶晚意也跟上去,進了會議室。徐橫舟坐在中間的位置,投影儀的燈光有一點照在他的臉上,表情嚴肅沉重:“陶晗在星海市乃至全國的影響力大家都知道,領導極為重視破案的進度,我希望大家能同心協力,一切以破案為先,這段時間就辛苦大家了,破案之後我給大家放假。”

許芽芽轉了下椅子,手裏的筆在桌子上敲了幾下:“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不過這個陶晗死的還真不是時候……”

洛允在下面踢了下她的腳,提醒她小心徐橫舟的臉色:“你少貧嘴了。”

徐橫舟把眼神從她臉上收回來,屈指敲了下桌子:“看看大家手裏的資料。按照我們之前錄的口供裏可以看出,陶晗的子女們對母親的情況都知之甚少,唯一熟悉陶晗的就是她的貼身護士安語。許芽芽,那邊陶櫻是什麽情況?”

許芽芽坐直身體,正色道:“我問過陶櫻關于梁介的看法,她表示梁介不可能殺她奶奶,因為他們最近開始商量結婚的事情了。關于她奶奶平常吃什麽藥,她表示并不清楚,這一切都是安語在負責的。”

洛允翻了一下她的口供:“根據口供看來,她并不是很關心是誰殺了她奶奶。也不着急找出兇手報仇,有沒有可能是她聯合梁介殺了陶晗?”

許芽芽:“應該不可能,看得出來陶櫻對這個家族非常厭惡,她說陶家表面光新內裏腐朽。每個人只顧着把財産往自己的口袋裏攬,別人的死活根本無關緊要。大家什麽都沒學會,只學會了怎樣去害人。而這一切都是陶晗造成的。”

徐橫舟:“顧教授說陶晗有可能根本不是摔死,而是死于中毒。如果從這個方向來看,我更傾向于安語的嫌疑,因為她最了解陶晗吃什麽藥。但不排除陶棕和其他人也有嫌疑。”

洛允點點頭:“我們查到陶棕最近在拍賣陶家祖宅的房産,母親剛死他就急着賣房子,這會是他的作案動機嗎?”

一直沒說話的聶晚意突然開口:“現場有梁介的指紋,證明他的确去過現場,那枚戒指如果真的是陶晗給她的,就證明她已經接受了梁介。所以他不可能這個時候殺她。”

徐橫舟接過話繼續說:“但是如果說梁介是來偷戒指,這麽貴重的東西應該不會放在很顯眼的地方,而且如果不是陶晗叫他,他應該進不了陶家。”

聶晚意點頭贊同:“我化驗過陶晗衣服上的熒光物質,和胡納盛身上的是同一種。通常是用在生化或者醫療方面。另外頭發的DNA在資料庫裏沒有找到吻合的。所以這個人應該沒有前科。”

正說着,手機突然響起來,徐橫舟劃過接聽鍵,靜靜的聽了一會,表情跟着變了變。片刻挂了電話,表情嚴肅的道:“确定陶晗是死于中毒,她體內苯妥英的藥物正常服用劑量的三倍,根據她的肝髒損傷是在死前的四個小時之前服用。而這段時間什麽人出現在陶家,就一定是兇手。”

**

相比案發時圍的水洩不通的媒體和新聞車,現在的陶家大宅安靜的像是一座沉寂的古堡,從外而內的透着一股沉重的肅穆。

顧庭恪推開沉重的大門,吱呀一聲在空曠的大宅裏異常刺耳。踩上一階階的旋轉樓梯,腳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沒有開燈的房間光線暗沉,隐約能看清的家具擺設皆是最能體現奢華的。

進入到陶晗的起居室,他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的擺設。一如客廳那樣,看起來極具奢華。床頭放着一本書,還有一個看起來非常古樸的唱片機,她不僅生活健康規律,還很有情調。

顧庭恪徑直往藥櫃走去,拉開藥櫃的門,藥品一格格的擺放非常整齊,每一個都有便簽紙寫着用法用量。有治療心髒的,治療腸胃的,還有一些生活必備的緊急藥品,卻并沒有發現苯妥英的藥瓶。看來她沒有癫痫或者帕金森氏綜合神經疾病,起碼從前她沒有吃過這個藥。

徐橫舟說過,陶晗吃藥的時間很固定,從來不會誤差到半個小時以上。如果是刻意的下藥,兇手一定非常了解她的習慣,一定是身邊的人。

根據湯峪的初步驗屍報告和現場拍的照片看,她的領口微濕,證明剛洗過澡不久,頭發雖然淩亂,但是看得出之前的發型很細致嚴謹,臉上化着精致的妝容。司機的口供說她即将去公司開會,還說即将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自殺的。

她的身上有多處骨折,均是摔傷造成的,手臂上有防禦性傷痕,臉頰兩邊卻沒有被人強制掰開嘴造成的指痕,所以不是被人強迫把藥吃下去的。

顧庭恪環視了一下這間起居室,沉思着。到底兇手是用什麽辦法讓她吃藥。胡納盛被人做成摔死的假象,她也被人做成摔死的假象,胡納盛是她的律師,如果不是和遺産有關,那麽一定是和二十年的滅門案有關。

**

聶晚意站在窗外看徐橫舟審問陶棕,邊想着自己還有沒有什麽遺漏,證物化驗的時候有沒有什麽沒有注意的,突然被人輕拍了一下肩膀。

她轉過身,看見一張暖陽般溫和的笑臉。一愣:“你怎麽在這兒?”

宋惟之單手插在口袋裏,往裏看了一眼:“我是陶棕先生的委托律師。”

聶晚意看了眼有恃無恐的陶棕,正微微側着身靠在椅背上,對徐橫舟的問題極不配合,不由得對宋惟之冷哼了聲:“宋大律師還不進去救你的雇主。我可沒有錢雇你跟我耍嘴皮子。”

宋惟之搖搖頭,笑着擡手想摸摸她的頭,被她閃躲過去。也不生氣,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走到審訊室門口,擡手輕輕敲了兩下。洛允走過來打開門,他微擡嘴角對洛允笑了一下:“你好,我是陶棕先生的代表律師,在我當事人協助調查期間,必須有我的全程陪同。”

洛允坐回椅子上,徐橫舟始終沒有擡眼看宋惟之,只是等他坐下來之後,又繼續問着問題。這次有了宋惟之在場,陶棕回答每一個問題時都會先看看他的眼色。

聶晚意在外頭看的恨不得砸玻璃,咬牙切齒的低聲念叨,顧庭恪在身後輕咳了一聲:“你在念叨什麽?”

她轉過身:“是誰發明的律師這個職業,除了颠倒黑白還有給破案增加障礙。看看裏頭的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