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7)
個,完全就是西天取經路上的魑魅魍魉。”
顧庭恪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宋惟之正好點頭微笑,朝徐橫舟道:“今天差不多了,我當事人現在很累需要休息。如果有需要請改天再繼續詢問。”
宋惟之站起身,朝徐橫舟伸出右手,兩人手掌交握,然後很快的松開。臉上始終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每一句話都是微微勾着嘴角,帶着一股高深莫測的笑意。
出來時,他朝聶晚意走過來,又恢複了平時那張和煦溫暖的臉,一口牙齒潔白整齊,朝顧庭恪伸出手:“這位想必就是司南大學顧庭恪教授吧,我聽晚意提起過你。我是宋惟之。”
顧庭恪眼神始終未從審訊室裏的陶棕臉上移開,淡淡說了聲:“我沒聽晚晚提起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嗷卟……标題本寶寶實在想不起啥好了
☆、二十年前
徐橫舟緊接着也從審訊室裏出來,徑直往會議室去。許芽芽和洛允還沒來,聶晚意坐在和顧庭恪分別坐在左邊的兩個椅子上。等了一會他們先後推門進來,徐橫舟曲起食指輕敲了下桌面:“現在開會。有沒有查到陶家有什麽人有癫痫這類病症?”
洛允:“陶家沒有這類病症的人,也沒有人服用抗驚厥的藥。安語的口供表示,她從十七歲就跟着陶晗了,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她的人了。不可能對她下毒。在所有人眼裏果決淩厲的女強人,其實是非常寂寞的母親,她的孩子都不愛她,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坐在陽臺上看照片。而案發當天,陶晗剛吃完飯,讓她先去忙,自己要一個人在陽臺坐一會再吃藥。”
徐橫舟擡頭看向顧庭恪:“你那邊有什麽發現?”
顧庭恪姿勢不變,微微擡眼道:“陶晗是死于中毒,由死亡時間往前再推三至四個小時,那段時間和她接觸過的就一定是兇手。我在陶家的藥品櫃裏沒有發現苯妥英。所以不排除有人帶了藥,或者是混在了其他藥品裏給她吃。”
許芽芽接過話問:“有沒有可能是把藥下在食物裏?”
顧庭恪:“這就看你們能不能從哪些傭人嘴裏問出來,是誰再做菜的時候下了毒,或者是端給她吃的時候下毒。”
徐橫舟:“在胡納盛身上發現的熒光物質,同樣出現在了陶晗身上,不排除兩件案子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這兩者之間的共通點也許就是破案的關鍵。從口供看上去,依然是陶棕和梁介的嫌疑最大,兩者不外乎都是為了錢。洛允去催催陶家的監控有沒有修複好。”
聶晚意想了一下:“昨天我聽君君說一件二十五年前的新聞,陶晗以前不叫陶晗,叫梁茵。她和寧照塵是初戀,兩人從高中到大學一直在一起,因為兩人外形漂亮還被攝影師拍過幾次。但是後來在陶晗大學畢業之前兩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就分手了。緊接着她就跟後來的老公出了國,一直到幾年之後有了陶棕才回國。而寧照塵就娶了後來的老婆。但是據說她給梁介的那枚戒指是屬于寧照塵的,那是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徐橫舟喃喃重複了一遍:“梁茵,梁介。”
許芽芽會意:“我立刻找人去查。”
徐橫舟靜默了一下,又道:“芽芽,據你所知,寧照塵的家庭情況怎麽樣?”
許芽芽沉思幾秒:“據我說知,他們家庭條件一般,不缺錢但是也沒有什麽錢,要說随便就能送一個女人一枚幾千萬的戒指,應該不可能。如果這戒指真的是他們家的,也許是個傳家之寶之類的東西。那他可真夠愛陶晗的。”
徐橫舟:“洛允,你去查查梁茵當年和寧照塵分手的原因,還有那枚藍寶石戒指。芽芽你去查查寧韞的事情。”
啪嗒一聲,許芽芽手裏的筆不小心掉在地上,半天反應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筆。愣愣道:“這件事跟寧韞有什麽關系?”
徐橫舟:“我懷疑寧韞根本就沒有死。”
剛撿起來的筆,又掉在了地上。
兩下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徐隊長,有人報案。案發地點在谷溪路178號,死者肖晟。”
徐橫舟一頓,和顧庭恪對視一眼。
昨晚他們才查到肖晟,今天他就出事了。看來這件案子一定是和二十年前的懸案有關系,胡納盛,陶晗,肖晟這三者的關聯,就一定是破案的關鍵。徐橫舟走在前面,聶晚意和顧庭恪也一起坐上車,趕往案發地點。
警車上鳴着響亮的警笛,兩邊的車迅速讓出一條道。顧庭恪少有的沉肅表情,眼神靜靜的看着前方,徐橫舟也不說話。聶晚意奇怪道:“肖晟是什麽人?你們認識他?”
顧庭恪回過頭:“肖晟在二十年前是當地有名的幫會老大,手下的人作過不少案。我母親的死就是他的司機酒後駕駛。而且父親死前曾經也見過他,不僅這樣,我在家裏還找到一些關于他二十多年前曾犯案的線索。由此推斷父親死前應該是在追查他。”
聶晚意一頓,回頭看他:“你怎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顧庭恪一頓,緩緩道:“你在睡覺。”
在他家的這幾天她醒的時候都和他在一起,他哪有時間背着她看資料。此時他一說,她才反應過來他是在什麽時候去看的卷宗。偷偷看了一眼前面的徐橫舟,見他正低頭看卷宗,便偏過頭去不再說話。
很快便到了案發現場,這次媒體沒有比他們先一步知道消息,只有在附近住的居民遠遠的看着,并不敢上前。所以還算安靜。警員利落的拉起警戒線,将他們都隔絕在外面。
徐橫舟踏進大門,有幾個傭人瑟縮着站在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徐橫舟從左至右的打量了他們一下,然後對着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問:“誰報的警?”
一個小姑娘舉了手,帶着一點恐懼的往前走了一步:“是我,是有先生的電話來找他,所以我就上樓找他。但是沒想到他已經死了。”
徐橫舟擡頭,往樓上看了一眼問道:“死之前他在做什麽你們誰知道?”
小姑娘又繼續道:“先生一般喜歡這個時候睡午覺,他很讨厭別人打擾他的,所以我們平常這個時候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敢上樓的。”
那個年紀稍大的男人也接過話道:“先生的脾氣很壞,他們這些小姑娘平常做錯事,打破了什麽東西經常要挨打的。”
徐橫舟一挑眉:“他對你們這麽壞,為什麽你們還願意留在這裏?”
小姑娘瑟縮了一下,和旁邊的人對視一眼不敢接話,年紀稍大的男人嘆了口氣:“誰也不想留在這兒啊,主要是先生給的錢多,再加上先生不讓我們走,說如果我們走了,我們的家人就別想有好日子過。就這樣我們忍忍也就過去了。”
徐橫舟點了下頭,肖晟本性兇狠,對待家裏的傭人非常嚴苛,在外仇家也衆多。如果不是仇家尋仇,也有可能是家裏的傭人忍無可忍殺了他。餘光看見宋君君和湯峪已經趕過來了,他轉過身對幾個傭人道:“待會我的同事會為你們做一份詳細的筆錄,你們暫時不要離開這裏。肖晟的屍體在哪裏,帶我們過去。”
年紀稍大的男人彎了下腰,然後率先走上樓梯。雖說是幫會老大,住的地方卻很有藝術氣息,看來還是個有文化的幫會。一面牆高的實木書架上擺着各領域的專業書,最下面一排還擺着幾本心靈雞湯和一些言情小說。
徐橫舟打量了一下,這個幫會老大還是個有少女心的老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男人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住腳步:“就是這裏了,先生死前跟我們說自己要睡午覺,吩咐我們不要進來打擾他。我們發現他死的時候也沒有動過他的屍體。接着就報警了。”
徐橫舟點了下頭:“你先在門口等着,有事情我再叫你。”
聶晚意輕推開門,上下打量了一下,門鎖完好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取出工具輕輕撣去門鎖上的灰塵,然後小心的在把手上套取指紋。如果兇手從門口進來,他碰到把手就一定會留下指紋。
肖晟的卧室看上去非常整潔,簡單的黑白兩色布置的非常冷硬,簡單卻不顯得空曠,看來他不僅有少女心,還非常具有專業眼光。地上散落着一些藥丸,還有一個打翻的藥瓶,聶晚意拿起來看了一眼藥名,是安眠藥。
枕頭上有一根粗黑的頭發,聶晚意用鑷子夾起來放進證物袋,回頭看了一眼肖晟。他此時正背對着門口斜斜的躺在陽臺的躺椅上,雙手耷拉在兩邊垂到地上。頭發灰白微長,看來這根粗黑稍短的頭發不是他的。
采證結束,聶晚意對門口的顧庭恪道:“可以進來驗屍了。”顧庭恪回過身,聽從徐橫舟指示站在一旁的男人看見他的臉愣了一下,然後神色複雜的看着顧庭恪進了房間,戴上醫用手套,緩緩在肖晟面前彎下腰。
聶晚意注意到他的表情,走過去問:“你認識這位法醫?”
他正盯着他的動作出神,聽見有人問自己話,收回視線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搖搖頭:“沒有,可能只是在哪兒見過一面吧,有點眼熟。”
☆、相視一眼
初步驗屍結束,顧庭恪環視了一下整個房間,走到陽臺的地方,伸手觸摸了一下欄杆,然後往下看了一眼。回頭問道:“肖晟下午要去見什麽人?”
男人回答道:“我不知道,這個要問司機才能知道。”
顧庭恪:“不,你知道。你還知道兇手從什麽地方進來,殺了人之後又從什麽地方出去。”
男人看了顧庭恪一眼,又快速低下頭:“不,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而且你剛剛不是說先生死因不明嗎?怎麽又成被殺了?”
顧庭恪背對着窗戶站着,逆光下的他眼神微斂,狀似淡然:“死因不明是指的兇器不明,并不是指的自殺和他殺。你從我們一進來就一直跟在後面,徐隊長讓你先出去忙,你卻一直守在門口,應該等的就是肖晟是自殺還是他殺的結論。當然你可以說是關心主人的死因,或者是有什麽能幫我們的,但是你的表情沒有一點傷心,更多的着急。你的手腕有傷,所以經常不自覺的揉動傷處緩解痛苦。身上有藥膏的味道,看來沒有時間去看醫生,是靠自己解決。你和其他的傭人手背上均有疤痕,看上去極像煙疤,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肖晟燙的吧。”頓了頓,擡起頭:“你們,很恨他吧。”
男人走上前,冷笑着開口:“我當然恨他,他是什麽人想必你們都知道。我們在這裏工作有多辛苦卻不是你們能想象的,打罵那都是最輕的。可我沒有殺他,樓下那些小姑娘被打了只敢偷偷哭,要是敢下手,早就殺了他了,還能等到今天。”
顧庭恪一挑眉:“知道包庇兇手,妨礙司法公正要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嗎?”
他低下頭:“我真的不知道,你再問一百遍,我還是這個答案。”
顧庭恪也不再追問,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也許兇手會感謝你的執着。但那并沒有什麽作用,遲早我會親手将他找出來。如果你知道兇手的聯系方式,請你盡快通知他。”
說完,脫掉醫用手套,遞給站在門口低眉順眼的男人,跟着湯峪一起回了解剖室進行詳細的司法解剖。
許芽芽走過來,小聲靠在徐橫舟耳邊:“陶晗的遺囑公布了,本來她的律師是胡納盛,但是由于他遭遇不測,所以遺囑改由目前事務所負責人宋惟之宣讀。陶家那套房子歸安語,其他的遺産全部都留給了一個叫顧彥白的人。”
徐橫舟一頓,側頭看着她:“顧彥白?”
許芽芽點了下頭,嚴肅的道:“是個美籍華僑,最近剛剛回國。具體的資料我還在查。還有寧韞那邊的消息有了,他十八歲那年和養父母一起死在一場火災裏了,另外我去機場和車站查過,沒有他的乘坐的記錄。另外梁介的身份查出來了,他是陶晗也就是當年的梁茵,一個遠房侄子。”
徐橫舟和她相視一笑:“看來,這個案子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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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證物化驗完,踏出鑒證科大樓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半了。從下午開始就開始下的雨,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顧庭恪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大概要晚一會來接她下班。
聶晚意站在凸出的沿子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整個空氣裏的清爽,感覺心口的憋悶也被掃清了不少。她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除了暗戀他的這些年,其他和別人比簡直幸運的不像話。總覺得應該再添一點坎坷才像正常的生活,一直這樣平坦,反而讓她越來越忐忑,總覺得會發生什麽。
這幾天她的右眼皮總是跳,心口也覺得一陣陣的抽抽,給聶寒江打了幾十遍電話,他都說家裏很好,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最後還不放心的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胡納盛、陶晗、肖晟、寧照塵這些人都和二十年前的案子有關,真正危險的應該是正在調查這個案件的顧庭恪。還有那個至今悄無聲息的神秘人,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危險。想到這裏,她的右眼皮又跳了一下。
正想着,突然一道強光一閃而過,她眯了眯眼,在微弱的路燈下看清那是顧庭恪的車。雨落在車山上,激起綿密的細霧。顧庭恪從雨幕中緩緩而來,右手撐着一把漆黑的傘,與夜幕融成一色,只有連綿不絕的雨滴落在傘面上,彈起小小的水花。
逆光而行的他臉上看不見任何表情,只有緩緩前行的身姿高貴挺拔。腳下偶爾踩上小小的水窪,濺濕他的褲腳。聶晚意突然想到某個電影裏的男主角曾這麽說:‘風吹亂我的秀發,因為他也嫉妒我的俊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聶晚意跳下臺階,顧庭恪順勢接住她:“笑什麽?”
聶晚意搖搖頭,背着手看他:“你猜。”
顧庭恪把傘往她那邊挪了一點,遮住她的微微打濕的肩膀:“那我來猜一猜,如果猜對了有沒有獎品?”
聶晚意考慮了一下:“沒有。”
顧庭恪跟在她的身後,她在前頭背着手跳過一個個積水的小坑,他突然道:“晚晚。”
聶晚意一回頭:“嗯?”唇上立刻被貼上一物,軟軟溫熱。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到一顆不知道什麽人扔在那兒的小石頭,整個人立刻向後仰去,顧庭恪眼明手快拉住她手臂,将她拽了回來。
“都說了沒有獎,而且你也沒猜就想要獎品。”
他理所當然的攬着她的腰,緩緩前行:“答案就在我心裏,我肯定一定是對的。如果你想反駁我,就請先走進我心裏。”
聶晚意突然停住腳步,拉了下顧庭恪的袖子。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手,又看着她:“怎麽了?”
欲言又止半天,覺得這樣做實在不夠妥當,終于還是搖搖頭,又繼續挽上他的胳膊:“唔,今晚我想吃花炊鹌子、炒鴨掌、雞舌羹、鹿肚釀江瑤、鴛鴦煎牛筋、菊花兔絲、爆獐腿、姜醋金銀蹄子。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出?”
他頓了頓,居然也煞有介事的回答:“黃賢弟,靖哥哥做不到啊。”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來,聶晚意沒想到他也看這類小說,感慨道:“如果真的生活在那種年代,你說你會選擇郭靖那樣的家國天下,還是楊過那樣的只為一人?”
顧庭恪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擡起左手将她垂下來的頭發仔細掖進耳後,才道:“不管生活在那個年代還是現在,你就是我的家國天下。”聽他這麽一說,她忍不住鼻子一酸,伸出雙臂緊緊的摟着他的腰,重重的吸了下鼻子。
“你恨不恨他們?那些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害死伯父的人。你一定很想找出他們,然後親手把他們送進監獄吧。”她埋頭在他胸口,悶聲問。
顧庭恪擡手輕輕的揉了下她的發頂:“當然,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一個躺在解剖臺上的人都是不幸的。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奪去別人的生命,或是危害別人生命的人,都必須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誰都不能例外。”
聶晚意擡起頭:“讓你忘記伯父的死我做不到,我知道你也不會答應。可是再調查下去一定會很危險的,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冒險我也做不到。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你一起調查,還所有人一個真相。”
他的手一頓,輕輕的把她拉進懷裏,然後她聽見了他沉穩的心跳聲,此刻正略微快速的跳動着。于是用他當初說過的話一本正經的戲谑道:“你的心髒正在不正常的跳動,有可能是心率方面的問題。”
兩人走到車旁,剛想上車就聽見他的手機響起來,上面的來電提醒顯示是徐橫舟打來的。他接起來,不等說話就聽徐橫舟問:“你在哪裏?”
顧庭恪:“你樓下。”
徐橫舟:“你站在那裏,哪都不要去。”緊接着便挂了電話。
聶晚意疑惑的問:“徐橫舟打過來的?他說什麽了?”
顧庭恪擡起頭看了一眼徐橫舟辦公室的方向,淡淡道:“不知道。”說完又補了一句:“他讓我等一等。”
很快,徐橫舟便下來了,身後跟着洛允。強烈的光源直直的照過來,顧庭恪下意識遮住眼睛,然後背過身站着。他的眼睛雖然痊愈了但還是不能經受任何強烈光源的刺激。聶晚意擋在他身後,微微斜着傘面擋住光源,他才轉過身來。
徐橫舟快速的走過來,在他面前站定:“顧庭恪先生,現在懷疑你和三宗謀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啪。
傘掉在地上,濺起一地的水花。突然一道彎曲閃電在遠處劈開,映照出徐橫舟的表情肅穆之極。四個人面對面站着,她從未感受過那樣的寂靜,靜的仿佛每個人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緊接着一聲驚雷轟隆炸開。
聶晚意率先開口:“你剛剛……說什麽來着?”
徐橫舟面無表情,靜靜的重複:“案發當天,陶家和肖家的監控裏都有顧庭恪出現。而且和案發時間吻合,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和這三宗謀殺案有關,現在請你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嗷,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升職加薪,考試不挂科,有另一半的更恩愛,沒有的快脫單。想什麽來什麽,另外有留言的小夥伴兒們均有紅包送喲,愛你們麽麽噠
☆、指紋吻合
聶晚意好不容易找回聲音:“是不是弄錯了,他怎麽會殺人呢?你比我更了解他,他不會殺人的,一定是有哪裏弄錯了……”
顧庭恪伸出食指,輕輕抵在她的唇上,淡淡笑着:“別擔心。”
聶晚意呆呆的望着他,淡然的朝徐橫舟伸出雙手:“需要铐起來麽?”
徐橫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平靜的在他臉上打量了一陣,然後偏頭看了一眼聶晚意,轉過身踏進雨幕裏。兩人的腳步聲在沉寂的夜裏顯得異常清晰,啪嗒,啪嗒。交錯的腳步聲一聲聲越來越淺,直到全部都隐入黑暗裏,睫毛沉重的挂着綿密落下的水珠裹成一道水流淌下來。
她顧不上抹,說他殺人她怎麽樣也不會相信的。顧庭恪這樣驕傲的人,只會親手把嫌疑人送進監獄,絕不會殺人,那樣他會覺得弄髒了自己的的手和人生。但是有什麽辦法能夠證明他是無辜的?
案發現場的監控裏出現他的臉,那幾乎是可以确定兇手的直接證據,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加能證明他不兇手?聶晚意語無倫次的念叨:“指紋、熒光物質、DNA,對,頭發裏抽取的DNA。”
DNA……他剛才吻了她,她的唇上一定還殘留着他的DNA,只要驗出這個DNA和在現場找到的頭發的DNA不符,就一定能證明他不是兇手。
她快步返回鑒證科,上樓的時候撞上了正在下樓的宋君君。被她一把拉住,擔憂的問:“聶姐?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發生什麽事情了?”
聶晚意完全聽不見宋君君的詢問,一揮手甩開她的手,一階階的跑上樓梯。嘴裏不停的念叨:“DNA……DNA。”
宋君君看着她腳步虛浮的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上樓梯,擔心她有什麽事,不放心的跟着追上去。印象裏聶晚意一直是很冷靜沉着的,從她進入鑒證科,跟着她以來,就從來沒見過她這麽緊張的時候。
一打開實驗室的門,就看見地上她此時正套着白大褂,手套口罩一樣沒忘的正站在儀器前。頭發濕濕的往下滴水,白大褂的肩膀處已經差不多全濕了。背後手臂上也透着水漬,剛才淋了雨她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穿了。
宋君君走上前:“聶姐,要不我來吧,你先去換件衣服。要不一會感冒了。”
聶晚意頭也沒回,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儀器上的數字:“我沒事。”
她将兩組數據全部輸入進電腦裏,明明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她卻覺得漫長而煎熬。如果結果是吻合,那麽就證明他真的在案發現場裏出現過,監控裏的就是事實。再加上案發時間吻合,他就會被作為三宗謀殺案的兇手逮捕。
而如果結果是不吻合,那麽他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事情應該怎麽解釋。她閉上眼,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心已經暗潮洶湧,緊握着雙拳,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如果不吻合,起碼還為他争取了一些時間,那也是好的。
一定不會吻合的,一定。
做完這套心理建設,她緩緩的睜開眼,電腦屏幕上赫然寫着大大的吻合。兩組數據完全吻合的提示一一标注。她頭一懵,腦子裏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蚊蟲振翅的聲音,嗡嗡作響。
再輸入一次,吻合。
連續輸入了十幾次,結果依舊是吻合。
宋君君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打斷她的動作,擋在電腦面前:“聶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組數據是誰的?”
聶晚意坐在椅子上,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屏幕上的數據:“顧庭恪。”
宋君君的嘴巴張的有兩個大,半天沒反應過來:“你說這組數據是顧教授的?這不是我們在案發現場采集到的頭發樣本嗎?如果這是屬于顧教授的,那麽豈不是說顧教授就是……”說到這個結論時,她下意識捂住了嘴:“會不會是哪裏搞錯了,只是那天顧教授看案發現場時不小心掉了根頭發在現場也是有可能的。”
聶晚意撐住頭,閉上眼睛:“陶晗死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出現在案發現場。那天是湯峪驗的屍。”
宋君君轉過身,把電腦的顯示屏移動到自己的方向,不敢置信的又輸入了一遍數據,得到的結果依然是溫和。也頹然的坐到椅子上:“這麽說,顧教授真的有嫌疑?”
聶晚意站起身,徑直往公安部去,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顧庭恪會殺人。聲控燈一閃一閃,随着她的腳步聲亮起來,又随着她遠去而熄滅。整個樓梯裏寂靜至極,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胸腔裏那顆心跳動的頻率。
她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審訊室裏的顧庭恪,雙手交握着放在腿上,一如在家裏般淡然。許芽芽走過來,淡淡的開口:“今天晚上技術組把修複好的監控錄影帶送過來,隊長看了十幾遍确認那就是他,才決定抓顧庭恪。親手抓自己最好的兄弟,他心裏一定比我們更加難過,你不要怪他。”
聶晚意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表情。輕輕的笑了一下:“那是他的職責,我為什麽要怪他,而且我相信顧庭恪沒有殺人,所以我更不需要怪徐橫舟。我只是來看看他。”
許芽芽:“你相信他是一回事,他有沒有做過又是另一回事。你要知道他出現在監控裏就是最大的指證。而且那天給陶晗驗屍的時候他在哪裏?又為什麽那麽巧在他和隊長查到肖晟和當年案子有關的第二天他就死了?你說的熒光物質是用于生化和醫療方面,在所有的嫌疑人裏,誰是這方面的人,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
聶晚意靜靜的聽完:“你覺得是他殺了人?”
突然被她這麽一反問,許芽芽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順着她的眼神往審訊室看了一眼。明明所有證據都指向他是兇手,明明這件案子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但真的說是他殺了人,反倒是不太相信了。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魔力,讓人能夠無條件相信他。即使坐在審訊室這種地方,他依舊沉靜泰然。即使面對自己好兄弟的審問,殺人的指控,他依舊平淡從容。
突然間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聶晚意能喜歡他這麽多年。他确實是個異常優秀的人。
徐橫舟從審訊室走出來,看見站在外面的聶晚意,頓了下腳步然後什麽也沒說的就往朝着辦公室走去。聶晚意又站在窗外看了一會,突然想起他說顧伯父死之前曾交給父親一些東西,聶晚意直覺認為那些東西一定有用。
聶晚意伸手貼上玻璃,雖然他在裏頭看不見外面,也看不見她。但她還是輕輕的說了一句:“等我。”說完就轉身下樓,雨下的越來越大,她沖進雨裏時甚至覺得雨點砸在身上都生疼。取出手機給聶寒江打了電話,他說父親這幾天都在家。
她挂了電話,發動引擎就連夜前往A市。雨勢很大,砸在玻璃窗上發出咚咚的聲音,雨刷快速的撥動着,依然不太能看清前方的路況。等回到家的時候都半夜11點了。明明是相鄰的兩個城市,星海市暴雨滂沱,A市卻星明月朗,滿天星河寂靜明亮。
唐荇聽見聲音,一打開門就看見聶晚意一身潮濕的站在門口,頭發一股股的擰在一起,神情狼狽。唐荇一頓,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就往客廳走:“怎麽弄成這樣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什麽人欺負你了跟媽說,媽給你讨回公道。”
聶晚意鼻子一酸,抱着她的肩膀,忍了一晚上的眼淚嘩的一下就往下掉。嘴裏卻什麽都不肯說。唐荇拍拍她的肩膀:“先去洗洗澡,有什麽事等你換完衣服出來再說。”說着就把她推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唐荇和聶謹言坐在并排坐在沙發上,聶寒江斜斜的坐在一側。聶晚意走到聶寒江旁邊坐下,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道:“爸爸,顧錦初死之前是不是交給你一些東西?”
聶謹言一頓,偏頭看了唐荇一眼,然後道:“沒錯,你問這些做什麽?”
聶晚意雙手交握,緊張的手心都開始出汗:“那你有沒有看過裏面的東西?”
聶謹言:“沒有,他交給我那些東西的時候也交代我不能私自打開。除非有真正需要的時候,才能打開。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生什麽事,我也沒有關心過裏面是什麽東西。”
聶晚意:“爸爸,請你把那包東西交給我。”
聶謹言打量着女兒始終嚴肅的表情,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連夜趕回來問我要這樣東西?而且你知道這裏面裝着什麽你就跟我要?”
聶晚意頓了一下,緩緩道:“如果猜得不錯,那裏面應該是關于二十年前滅門案的線索,還有他對于自己被殺的一些推測。”緩了緩,又鄭重道:“顧庭恪被抓了,理由是與三宗謀殺案有關,現在也許只有這些東西能給我一些線索救他,爸爸請你把它交給我。”
☆、真兇現身
聶謹言和唐荇相視一眼,女兒大了,有些事情也不能再一味的阻攔她。畢竟事情沒有發生,誰也不知道怎麽做才是真的為了她好,聶謹言低低的嘆了口氣。然後起身往卧室走去,片刻之後,取出一包東西。
唐荇在這過程中始終一句話都沒說,但看見聶晚意結果檔案袋就往門口走時,沉聲道:“聶晚意你站住。”
她轉過身,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聽母親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不由得心一沉。
唐荇走上前:“你和他在一起太危險了,上次被綁架就差點讓你丢了一條命,現在你又要去冒險,無論如何我不能答應。”
聶晚意一頓,立刻朝坐在一旁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像人肉背景板的聶寒江狠狠瞪了一眼,他委屈的看着她,撇了撇嘴。
“你別瞪他,他什麽都沒跟我說。要不是你爸爸的同事說在醫院看到你那慘樣,看上去就跟丢了半條命似的,我還不知道你在外面瞞着我都幹了些什麽事。你們倆白眼狼,眼裏還有沒有我跟你爸。”
聶寒江聲音淺淡:“聶晚意白眼狼跟我有什麽關系。”
唐荇頭都沒回:“閉嘴。”聶寒江撇撇嘴,換了個姿勢繼續和慕若發微信。
聶晚意走回來,溫聲安慰着她:“媽媽,你別擔心。上次的事情是意外。而且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又沒少塊肉。這次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