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腿上翻了個身,找了個舒适的位置躺着,“原來你的日子并不比我好過多少。”
樓濯撫着她的手背,沒有說話。
“你哥哥結婚了嗎?”
“還沒有。”
“那你爸媽怎麽不逼着他結婚?”以歆又從他腿上坐了起來,這樣反複折騰她也不覺得累。
“因為他沒有把心思花在哪個女人身上啊,這才是重點,只要你的生活重心全放在工作上,那麽你四十歲再結婚也沒問題。”
“額,真是奇葩的父母啊。”以歆感嘆道,她伸了個懶腰,想要從沙發上起來,卻被樓濯攔腰抱了回來。
兩個人面對面看了幾眼,以歆對他眨了眨眼睛,表示疑問:“幹嘛?”
“今天我生日。”樓濯一臉調皮地說道。
“然後呢?”以歆想要掙脫他,卻是徒勞。
“你不打算送我點什麽嗎?”
“你上次不是說不用送你禮物嗎?”以歆駁斥道。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
“那你放開我,我去給你拿禮物。”
“去哪裏拿?”
“車上,我剛忘了拿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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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改天再拿吧。”
“那你又說要禮物!你這人怎麽這麽難伺候!”以歆要掙脫他的懷抱。
樓濯卻抱得更緊,說:“一點也不難伺候。”
以歆一臉無奈地看着他,用眼神問他:“你到底想怎樣!”
卻不料樓濯俯身下來,暖暖的鼻息不規則地噴到以歆的臉上,以歆一陣臉紅,還沒來得及說話,嘴唇就被樓濯封住了。?
☆、let's get married
? 樓濯的吻來得又快又猛,他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齒直接奔着她的軟舌而去。以歆一時有點呼吸不過來,雙手在樓濯胸前狠狠地捶了幾下,樓濯并沒有因此而停下,感覺到自己在做無用功,以歆最終選擇了放棄……任由他索吻……
一切在毫無意識中發生又在迷迷糊糊中結束……
等疼痛傳來,她突然清醒,然而一切已晚……
伴着淚水結束一切,以歆的心突然空蕩得吓人,她望着天花板上亮得晃眼的華麗吊燈,眼神空洞。
脖頸處突然傳來濕熱的柔軟觸感,以歆回過神來,原來是樓濯在她脖頸處落下了親昵一吻。
“對不起。”樓濯突然輕聲道歉。在他看到她那空洞的眼神時,他的心裏很難受,他是不是傷了她?
“沒事。”以歆對上樓濯的視線,看到了他眼底裏的誠懇,內心的空落稍減了幾分。
“以歆。”樓濯忽然低低地在以歆耳邊喊道。
“嗯?”
樓濯用手撫了撫以歆的額前的秀發,那雙黑眸突然變得炯炯有神,神色也變得異常認真:“我們結婚吧?”
結婚?以歆愣了半晌,盯着樓濯那張無比正色的臉,突然感到迷茫……
樓濯看到以歆在猶豫,臉頓時沉了下來,嘴角顫動了幾下:“你不願意?”
以歆微微垂下眼睑,依舊沉默,她沒有答話……
樓濯一看急了,用手肘撐起自己的身體,無比緊張地盯着以歆問:“為什麽?為什麽不肯嫁給我?我就那麽不合你心意是不是?”
以歆重新擡起眼睑看向樓濯,她不知道該如何答他,答應他嗎?可是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心的,現在這個情況談結婚,會不會太過草率了?就算要談,也應該等各自都很清醒的時候談不是嗎?她沒有覺得他不合她心意,她也不是不願意嫁給他,只是覺得一切似乎尚早……或者尚急……也太過詭異和反常。
“這事以後再說吧……”她終于找到了一句話,開了口。
樓濯那黑長黑長的睫毛顫動了下,他也不再說話,無聲地翻身起床,朝着浴室走去。
生氣了……以歆揚了揚眉,無聲地笑了下,這男人真夠小孩子氣的……
“你就打算把我扔在床上自己跑去洗澡?”以歆突然開口說,語氣很是責備。
樓濯頓住了腳步,背對着以歆,雙手握成了拳頭。以歆在他身後挑眉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幾秒後,樓濯轉了身,黑着一張臉折路返回床邊,長臂一伸,将躺在床榻上的以歆橫抱了起來,再一次朝着浴室走去。
以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埋頭在他光滑結實的胸膛裏。她突然很傷感,突然很想哭,也許是因為這一刻太過于幸福,又或許是因為內心無止境的羞愧、抱歉和無力。
浴室裏花灑上的水嘩啦啦地噴落下來,兩個人站在旁邊都沒有說話,以歆主動走到噴落下來的水中,頓時頭發、臉、脖子、身子都是濕的,黑長的秀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她閉上了雙眼。
突然感到腰間一緊,後背有溫熱貼上來,她睜開雙眼回頭看去,樓濯在後面緊緊地抱着她。
“你信不信?你再也找不到一個像我這麽愛你疼你的男人。”樓濯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以歆突然就哭了,淚水混着花灑噴下來的水,分不出你我,眼睛混進了外來的水源帶來陣陣刺痛,以歆的心更酸了。
“傻,就知道哭。”樓濯低低的聲音也顯得有點滄桑,她為什麽要哭?是不是後悔了把自己給了他?
“你和小藝談戀愛的時候發展到哪一步了?”以歆突然問道。
“以歆……”樓濯抱着她的雙手緊了緊,他居然忘了這一茬,他忘了她內心會有的愧疚,“那不叫戀愛,那只是兩個人在一起度過了一些時日。”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應該跟你在一起,我糊塗了,之前發生了太多事,所以我糊塗了,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令人十分惡心的錯事。”以歆轉過身來看着他,一臉正色,嘴唇微微顫抖。
“以歆你別這樣,你說這樣的話不僅僅會自己難受,說得我更難受。我知道,常理來說我不應該喜歡上你,喜歡上了也不應該追你。”樓濯表情很掙紮,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可是我不想被這些東西困住,我喜歡的東西我就要努力得到,這是我的原則。”
“那我呢,沒有原則的我算什麽呢?現在我自己都惡心我自己。”以歆的眼淚掉得更狂了。
“如果你硬要責怪,那你就責怪我好了。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應該跟小藝走在一起,但是我想說,我和小藝的那段時間其實什麽都不算,口頭上的情侶,但情侶不像情侶,朋友也不像朋友。”
以歆別開臉,不再說話。她的肩膀時不時抖動一下,她在抽泣……
“你就因為這個?你就因為這個不願意嫁給我是不是?梁以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裝聖人?”樓濯突然就怒了,就因為他曾經是她妹妹名字上的男朋友?他突然很心累,為什麽上天要讓他遇見她之前先遇上了梁小藝!他嘆了口氣,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放以歆走的!
樓濯這麽一吼,以歆反而不哭了,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
“以歆,我們能不能不要顧忌那麽多?”樓濯聲音緩緩的,身心也疲憊,“我跟你說實話吧,那次去你家做客之後我就有了要和小藝分手的念頭,當然你是導火線。不過是因為你,我清楚了我和小藝之間沒什麽感情,純屬兩個人湊對。小藝當初之所以會追我,後來她跟我坦誠了,她說她本來也不是那種會這麽主動的人,但是那時候她跟她男朋友剛分手沒多久,她為了氣她男朋友所以才對我采取了行動,本來只是玩玩,沒想到我還答應了,後面就莫名其妙順其自然了。後來我跟小藝之間的分手,不是我提的,而是小藝她前男友回來找她了,她主動跟我提的分手。因為大家都有分手的心,所以我們是和平分手。我那時候還沒打算要追你,因為覺得這樣不合理。追你是在後來寝食難安下定決心之後的事。”
以歆沒有回話,一直背對着樓濯靜靜地聽,也不哭了。
樓濯扳過以歆,雙眼布滿紅絲:“以歆,咱們今天把話攤開來說了,我知道你很難解開心結,但是我不管你最後做怎樣的決定,我只想告訴你,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包括你,也包括我。”
“你做這些都是認真的?”以歆終于開口了,語氣很平靜,有點無厘頭。
“廢話!我要不是認真的,我腦袋抽風才拼死拼活地追你,我要不是認真的,我幹嘛帶你見我的家人?”她居然懷疑他對她的一番真情實意!
“那好,我們結婚。”?
☆、being rejected
? 以歆向公司請了三天假,帶着樓濯回家見她媽媽。
以歆默默地站在家門口,盯着虛掩着的家門看,似乎要用眼神在門上鑿出一個洞來。樓濯看着她,把她的小手包在他的大掌裏,對她說:“如果還沒做好準備,我們先回去吧,等過段時間再來。”
“不用,就現在。”以歆伸出手去推開虛掩着的門,邁步走了進去。樓濯也跟了進去。
“媽,我回來了。”以歆往屋裏喊了一聲,繼續走了進去。
“誰啊?”屋裏傳來聲音,然後以歆看到媽媽從房裏走了出來。
媽媽看到是她,剛想開口說話,這時看到樓濯走到了以歆的身後,媽媽皺起了眉頭,不再說話,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們兩個。
“阿姨好!”樓濯笑着向以歆媽媽打了個招呼。
“你要過來小藝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這丫頭真是的,害我什麽都沒準備吶!來來來,先坐。”媽媽擺正一張凳子示意樓濯過來坐,還走到茶幾旁邊準備倒茶。
“阿姨,不用那麽麻煩,您坐吧。其實我和以歆這次回來是有事要和您商量一下。”樓濯依舊站着,沒過去坐。
媽媽手一抖,茶壺嘴沒對準茶杯,茶水倒在了茶幾上,她把水壺放下,直起身來,睜大眼睛盯着以歆看,樣子像是受了驚吓,緩了一會才說出話來:“是不是小藝出什麽事了?”
以歆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媽媽是怎麽想的。她拉起樓濯的手,看着媽媽說:“不是小藝出什麽事了,是我要和樓濯結婚了,回來跟您商量一下結婚的事。”
媽媽看了看他們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轉而擡頭瞪着以歆,問:“你說什麽!”
“媽,我要和樓濯結婚了。”以歆說這話的時候,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媽媽這回是真的受了驚吓般看着以歆,那種不可置信的眼神讓以歆心裏很不是滋味。
“跟我過來!”媽媽拽起以歆的手臂就把她拉進一個房間裏,并把門反鎖起來。
“啪!”媽媽擡手就給了以歆一巴掌,響亮的巴掌聲穿過那塊門板傳到樓濯的耳朵裏,他皺起了眉頭,三步作兩步就跨到門前,他擰了擰門把發現門已經鎖了,他用力地敲着房門,并對裏面喊:“阿姨!有什麽話您出來說,您別打她!阿姨!開下門!”
門沒有開,樓濯聽見裏面的說話聲:
“好啊,梁以歆,你真是有出息啊,讓你妹妹的男朋友這樣護着你,你怎麽還有臉回來啊?你不覺得丢臉我還覺得丢臉呢,你怎麽就下得了手?你怎麽就下得了手!她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媽媽對不起!但是事已至此……如果您願意聽這件事情的由來,我可以跟您解釋。”
“解釋?解釋什麽?解釋你是怎麽搶你妹妹的男朋友嗎?你用得着這麽猴急嗎?這麽快就想着結婚了?你心裏打着什麽算盤呢,梁以歆。”
“您現在情緒不穩定,我說什麽您都聽不進去的,我明天再過來和您說吧。不過,我沒有搶誰的男朋友。”
沒多久,房門打開了,樓濯看到以歆從房裏走了出來,她看到他,沖他笑了笑。
“居然還笑得出來,以歆,你還是人不?”樓濯伸手去摸了摸以歆那被打紅了的半邊臉,說。
“我們明天再過來吧。”以歆擡頭看着樓濯說。
“好。”樓濯握緊她的手,兩個人走出了這間房子。
“明天回來也沒有用,我永遠都不會同意你們的婚事!想都別想!走吧,別回來了!永遠別回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身後傳來媽媽撕心裂肺的吶喊同樣撕裂着以歆的心,她心裏很痛,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壓着。
“阿濯,我長大了呢,長大了,所以不再怕自己媽媽了。是好事還是壞事?”
“是好事。”
“真的感覺好累吶,好累好累……”
“想哭就哭出來吧,有我在。”樓濯停下走路的腳步,把她摟進懷裏。
“哭有什麽用呢,能解決問題嗎?”靠在樓濯的懷裏,以歆說道。
“以歆,你不會想就這麽放棄了吧?”對于以歆說出這樣的話,他有些恐懼,“不要放棄好嗎?讓我們努力去建一個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家。”
“我沒有要放棄。”以歆在心裏想:我常在想你到底值不值得,到了今天我才發現你是值得的,我早已經沒有了家,而你可以給我一個家,樓濯,是你承諾給我一個家。所以我不會放棄,我會決戰到底。
第二天,以歆和樓濯再一次回到家中去,一進門,就看到小藝和媽媽黑着臉坐在大廳裏,小藝看到以歆,臉都扭曲了,她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揚手就揮過去,以歆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她這一巴掌。
可是這巴掌還沒來得及打上去就被樓濯半途截住了,以歆睜開眼睛,看見樓濯抓着小藝的手腕。
“放開她。”以歆看着小藝說,其實是對樓濯說。
樓濯放開了小藝的手,小藝怒目圓睜地盯着他:“我們是分手了,但是你就不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為什麽偏偏是她!”
“小藝,你別這樣。”樓濯聲音無奈,感情有時候真的很沉重,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是她,他也想不明白啊!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小藝沖上去扯樓濯的衣服,雙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她鬧得狠,卻沒有落淚。樓濯一動不動地讓她折騰。
以歆別開臉,眼淚跟着就上來了。
“你不能跟她結婚,我不允許!”小藝突然用手指着以歆,對樓濯說。
“對不起,我一定要跟她結婚。”樓濯斬釘截鐵地說道。
以歆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轉過頭來對小藝說:“小藝,對不起,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小藝的小臉抽搐着,她盯着以歆,咬牙切齒地說道:“梁以歆你很可笑你知道嗎?要我理解你們?為什麽要理解你們?你很惡心你知不知道!”
“小藝,你這樣是鬧哪樣呢?我跟你之前也算不上談過戀愛,誰都不曾對誰動心過,純屬湊對而已。當初你要求分手的時候我也和和平平的,你現在跟我們鬧,就沒意思了。”樓濯沉着臉說。
“小藝,我們都心平氣和地談談吧。”以歆說。
“搶了妹妹的男朋友還那麽理直氣壯,我還是頭一回見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小藝沒有就此息事寧人,反而愈演愈烈。
“我沒有搶你男朋友,我選擇他的時候,他早就已經不是你的男朋友。”以歆不顧小藝的辱罵,徑直說出自己要說的話:“你當初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氣氣你的男朋友,你男朋友回來找你的時候,你還不是利落地跟樓濯分手了。小藝,既然沒動心。我們能不能不鬧?”
“你!”小藝被說得接不下去,呆呆地站在那裏看着以歆。
“媽,請答應我和他的婚事吧。”以歆轉頭看着媽媽,說道。
“媽媽,不可以!”小藝驚愕地放開樓濯,沖到媽媽的身旁,她挽起媽媽的手臂,重複剛剛那句話說:“媽媽,不可以!”然後她附在媽媽的耳邊小聲說着什麽。
以歆看了看樓濯,樓濯此時也在看她,兩人都不知道小藝會對媽媽說什麽。
小藝說完之後,媽媽臉都綠了,她睜圓了眼睛看着小藝,嘴唇抿得緊緊的,像在忍着心底的憤怒與沖動。小藝則是一副可憐的哭相。
“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媽媽慢慢地站了起來,嘴裏念叨着,她走到樓濯的面前,沉默地打量着他的臉,咬着牙說道:“你個人渣!”
“阿姨?”樓濯皺起了眉頭,察覺到事情的走向有點詭異。
“你不是想娶我的女兒嗎?好啊,我讓你娶,給你戶口本,你明天就和小藝去登記。”媽媽憤怒了,很憤怒,她還差點想出手打樓濯。
以歆閉上眼睛,哎,事情終究是要走向極端了。
小藝走到以歆的身邊,嘴角有笑意,她輕輕地附在她耳邊說:“你永遠都只能做個loser,我是不愛他,他也不愛我,他愛別人我都懶得管,但是他愛你就不行。我就不準他和你在一起!”
以歆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道:“小藝,你真的很可悲。”
“你就掙紮吧。”小藝嘲諷般說道,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掙紮的是你吧?你跟媽說了什麽?該不會是說你跟樓濯發生了關系想要他負責吧?”以歆對着小藝的後背大聲問道。
小藝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來:“梁以歆,你別做得太出格了,小心引火燒身。”
“是你先出格的,你既然能這麽大方地踏出那條界線,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以歆看着小藝的背影,沉聲說道。此刻的她變得淩厲起來,可是她的心卻很痛。
小藝慢慢地轉過身來,她的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梁以歆,不要垂死掙紮,還真沒看出來你這麽恨嫁啊?怎麽,是不是因為這些年都沒男人多看你一眼,所以你現在饑渴了?”
“媽,應該對小藝負責的人可不是樓濯,樓濯和小藝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麽。”
“你這個姐姐怎麽當的?啊?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還沒等以歆把話說完,媽媽就走了過去揪着以歆的頭發往電視機那邊拖,抓起電視機上面的雞毛撣子就往她身上抽,“這麽多年沒好好教訓過你,我看你是皮癢了!”
“您不能是非不分!”以歆叫着,雞毛撣子抽在身上讓她倒吸了幾口氣,可是她不服輸。
樓濯沖過去拉開了以歆媽媽,對以歆說:“快出去!”
以歆媽媽像是瘋了一樣還想往她身上打,以歆的眼淚在這時落了下來,她淚眼模糊地看了媽媽一眼,然後挪開腳步往門外跑。
小藝笑對着她的背影說:“看吧,我都說了,你永遠只能做個loser!”
☆、dicision
? 樓濯放開以歆媽媽,他面部有點抽搐地朝她低下頭說:“情急之下才冒犯了阿姨,請不要責怪。”說完他轉身走出了大廳。
小藝紅着眼睛看着樓濯離開,撇了下嘴,往房裏走去。
“站住!”
小藝聽到一聲吆喝,驀地停下了腳步,受驚般地回頭看着媽媽:“媽?”
“過來坐下。”媽媽拿着手上的雞毛撣子指着沙發沖小藝說,她的面目有點猙獰,可能是剛剛情緒太激動,現在還沒有晃過來。
小藝氣得轉過頭不去看媽媽,但也不敢離開,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叫你過來坐下!”媽媽也氣,說話聲都有點顫抖,但卻不知道她是在氣誰。
小藝沒得選擇,怕媽媽也會拿起那個雞毛撣子打她,她只好挪着腳步走過去坐下,努着嘴不說話。
媽媽見小藝坐了過去,她扔下手上的雞毛撣子也走了過去,在她彎下身坐下來時深深嘆了一口氣,讓小藝聽得心裏一顫一顫的,莫名的難受。
“你跟哪個男的睡了?”媽媽沉默了一會才艱難地問出口,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媽媽!”小藝一聽媽媽的話就急了,瞪着眼睛看着媽媽,臉蛋漲得紅紅的,不知道是羞出來的還是氣出來的。
“說!”媽媽心裏的火氣沒有消。
“媽你是在羞辱我嗎?你就那麽不相信我?”小藝說着說着就泣出了聲,臉蛋依舊漲得紅紅的。
“小藝啊,媽媽不是傻子,你對媽媽說實話,媽媽只是想知道實情,無論結果是什麽媽媽都不怪你。”媽媽心裏也難受,對女兒問出這樣的話她心裏堵得慌,卻不得不問。她擡起右手想為小藝擦拭掉臉上的淚,但她那剛扔掉雞毛撣子的右手抖得厲害,終究又把擡起來的手放了下來,她一想起剛剛打以歆的場景,她的手就抖個不停。
小藝撲通一下把腦袋紮進了媽媽的懷裏,哭得厲害,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媽媽,我錯了,我錯了……”
媽媽鼻子很酸,眨了眨睫毛,眼淚也掉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媽媽不怪你,不怪你。是我造的孽啊!”
小藝愣了,她擡起頭來,淚眼模糊地望着媽媽,擔心地喊了聲:“媽媽?”
“告訴媽,你愛他嗎?你愛樓濯嗎?”媽媽被以歆喊了一聲,似乎晃過神來。
小藝從媽媽的懷裏坐了起來,聽到媽媽問的話很氣惱,以歆的那張得瑟的臉重新在她的腦海中顯了出來,她惱了:“我沒法接受他們在一起的事實,如果媽媽同意了他們的婚事,我就不回這個家了。”
“哎,報應啊……”媽媽突然重重嘆了口氣,臉上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嘴裏念叨着什麽。小藝被媽媽這個樣子吓壞了,喊了幾聲“媽媽”,媽媽沒反應,突然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媽媽!”
以歆火急火燎地沖進醫院,樓濯似乎在身後喊她的名字,她聽不見,腦子裏浮現的全是媽媽的身影,耳朵所聽到的全是自己鼻孔裏呼出的沉重氣息。剛剛一路上塞車,她是跑過來的,跑了多長距離她都算不清楚了,踏着高跟鞋的雙腳早已經麻木。
她以為她不會再去在乎,她以為她不會這麽心疼,她以為她放得下她的家人,當這一切毫無預兆地發生的時候,她還是沒辦法做得到不去想,沒辦法做得到心裏不疼。
她奔跑着,呼吸着,心疼着,卻沒有時間去哭泣,她怕,很怕。
她沖到了病房門前,腳步卻突兀地停了下來,差點撞上門前的門框。
她氣喘籲籲地盯着病房裏面的病床看,媽媽靠着病床坐着,手上打着吊針,小藝坐在病床旁邊哭泣,媽媽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
以歆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沒有再走進去,她不想再惹媽媽生氣,她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心裏突然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只是還跳得很快,可是她的情緒已經沒什麽特別的起伏了,她喃喃地說道:“沒事就好。”
她轉過身,靠在病房門外的牆上,輕輕地喘着粗氣,她盯着對面白花花的牆壁出神,牆壁很白,白得耀眼,耀眼到眼睛都發疼。她想,以後都不想進來醫院裏。
感覺到肩膀上的壓力,她回過神來,轉過臉看着旁邊的樓濯,沒有說話。
“怎麽不進去?”樓濯的眼神透着擔憂,他聲音很溫和,像冬日裏的陽光,給人帶來溫暖,讓人覺得舒服。
“嗯。”以歆只輕輕哼了聲,并不想再繼續說點什麽,可能是剛剛跑得太累了。
“我剛剛問了醫生,阿姨是急火攻心導致的暈倒。不用太擔心,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樓濯輕輕拍着以歆的肩膀,安撫地說道。
“嗯。”以歆還是只哼了聲。
樓濯皺了皺眉頭,她這樣子他看着心疼,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本想開口讓她去休息一下,話到嘴邊溜了一圈還是吞回了肚子。
“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在這裏多待幾天。”以歆眼神裏多了些光芒,整個人似乎回過神來了,也肯開口說話了。
“我陪着你吧,等阿姨好了,我們再一起回去。”樓濯還是擔心她,心裏還是覺得留下來陪着她會安心點。
“不用了,你回去吧。”以歆倔強地拒絕着。
“以歆……”
“回去吧,公司忙,你不能出來太久,到時候伯母知道了又要責怪了。”以歆擡起頭看着樓濯,一臉正色加勸慰。
樓濯看了她一眼,把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挪開,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鞋尖,下一秒轉身離開,留下一句話:“自己多注意身體,別太難過了。”
以歆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一陣心酸襲來,覺得難受,卻還是沒有去留他,她想她是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來好好想想了,她現在的腦子太亂,亂得不行。
樓濯已經走遠,以歆回過頭,嘆了口氣,覺得心裏還是很悶,又長出了一口氣,覺得好了點。她把頭探出牆壁向病房內看了看,媽媽已經睡着了,小藝還坐在病床上看着她。
以歆躊躇了下,還是決定走進去。病房裏不只媽媽一個人,還有幾個別的病人和家屬,他們都在說話,所以以歆走到小藝身邊的時候,小藝并沒有察覺。
以歆沒有喊小藝,她只是站在小藝的身後細細端詳着媽媽的臉,她的鬓發間已經有了些許白發,額頭和眼角都有了不少皺紋。以歆自從高中之後就很少回家了,她和媽媽之間本來就沒什麽話說,兩個人的關系也一直都很僵,自從少回家之後,她和媽媽的聯系就更少了,她不知道媽媽平時都做些什麽,她也沒看到她又多勞累。
以歆心裏堵得慌,有一股強烈的情緒在翻動,她突然之間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很不孝,就算媽媽再怎麽對她不好,她也不應該這樣頂撞媽媽。
以歆吸了吸鼻子,聲音傳到小藝的耳朵裏,小藝好奇般地回過頭去看,視線觸及到以歆之後,她的臉就垮了下來。
她倏地站了起來,碰到凳子,凳子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陣悶響,小藝慌忙扶了扶那張凳子,并轉過頭去驚慌地看着正在熟睡的媽媽。眼神瞥到媽媽并沒有醒過來,小藝松了一口氣,她走向以歆,扯着她把她拉出了病房。
以歆由着她這麽做,并沒有去阻止,等兩人都站在了病房門外,小藝就開始低聲吼以歆:“誰讓你進去看她的?你還嫌自己氣她氣得不夠嗎?梁以歆,你存的什麽心吶?”
以歆抽回自己的手腕,對小藝直呼自己的姓名她已經習慣了,她心平氣和地說:“我本來就打算悄悄看一下媽媽就走的,你不要和她說我來過就好了。”
“那你看完了吧?可以走了。”小藝擡起下巴,她瞪着以歆,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好好照顧她吧,不要說些敏感的話題刺激她。有什麽事等她好起來再說。”以歆知道自己待下去也是沒什麽用的,只會讓事情越演越烈。
“不是你帶着樓濯出現在家裏她也不會暈倒,你也好意思對我說這些話。”小藝的下巴依舊對着以歆,趾高氣揚般。
以歆在心裏嘆氣,交代完這些自己擔心的事情後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毅然轉身離去。
“住院費和醫藥費你交了沒有?”小藝突然想到這件事情來,出聲喊住了她。她本來會打電話告訴以歆媽媽病倒就是想讓她過來把這些錢都交了的。
以歆腳步頓了頓,側過頭來答了聲:“錢都已經交齊了,一會我給你□□打一筆錢,你看着用吧,不夠再跟我說。”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
小藝看着以歆的背影發愣,她故意擡起的下巴顯得突兀,脖子有些堅硬了,把頭低下去的時候扯得脖子有點微疼,她的眼眶不知為什麽有點發熱,她深吸了幾口氣,走回了病房。
以歆走出醫院,下意識擡頭看向藍藍的天空,太陽很猛,陽光刺得她的眼睛發疼,她眯着眼睛在醫院門口站了很久,一直保持着那個姿态看着天空。
進出醫院的人們都會有意無意地看她幾眼,她并不在乎,就那樣站着,似乎周圍只有她一個人。
樓濯坐在出租車裏,透過緊閉的車窗看向她。
“先生,請問你要去哪?”出租車司機見樓濯上車之後一直沒有報出目的地,忍不住問了好幾聲。
樓濯沒有轉頭看司機,視線沒有從以歆身上移開過,他随意地答着:“等會。”
“先生,您還是下車再另外叫一輛車吧,我這還趕時間呢。”司機不耐煩地說道。
樓濯終于轉過頭來望了司機一眼,那淩厲的眼神看得司機渾身顫了顫,随後閉了嘴。樓濯重新看向醫院門口,以歆這時已經走遠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對司機說:“開車,去機場。”
車子說時遲那時快地飛了出去,像是難得被放出來的小鳥。車子經過以歆身邊的時候,樓濯坐在車裏看向後視鏡,以歆看不到他,神情憂傷地走在路上,最終車子越駛越遠,樓濯眨了眨睫毛,閉上了眼睛。車子最終淹沒到川流不息的車流中去。
以歆在醫院附近的一家賓館開了個房間住下,她躺在白花花的被單上面,腦海裏的思緒在飛奔,她反反複複地思考着同一件時間,糾結之後再糾結,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做出了決定的那個晚上,她站在花灑的下面,冷水源源不斷地從頭頂一直流到腳底,明明就是夏天,她卻冷得發抖。
她整個人哭得失了魂般,鼻子已經被塞住,她張着嘴巴企圖呼吸,卻被花灑噴下來的水灌了進去,她沒有把花灑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