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到大宅，樓海天就把樓濯叫進了書房
句話說給她自己聽。
一覺醒來，天色已黑。
樓濯這一覺睡得全身酸痛，他是太多天沒好好睡過一覺了，突然睡一長覺，身體卻不适應了。
看着窩在自己懷裏的以歆，剝開散落在她臉上的幾縷發絲，樓濯傾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都瘦了一圈了。”樓濯溫柔地撫着以歆的臉蛋，心疼地輕聲說。
手機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樓濯皺眉，迅速抓過手機按了接聽，但卻沒有立刻說話，反而緊張地看了以歆一眼，生怕吵醒了她。
見以歆沒動靜，樓濯松了口氣，這時才想起手機來，瞥了眼手機熒屏，顯示的居然是“爸”。樓濯皺眉，把手機聽筒的音量調到最小，緩慢輕柔地抽回被以歆枕着的手臂，起身走出了卧室。
“爸。”走到了客廳，樓濯将手機音量調回正常，對着手機應了聲。
“幹嘛不說話？”被人怠慢樓海天不悅，不過也沒有平常發怒時說話那麽大聲，似乎他今天情緒較穩定。
“剛不方便。”樓濯也不多解釋，四個字為自己脫身。
“晚上回大宅一趟。”
“有什麽事？”樓濯并沒有即刻答應。
“有什麽事？沒事就不能回來了？天天膩在外面幹什麽？”樓海天眼看着又要發飙了……
“沒什麽重要的事我就改天再回，今天不方便。”每次回大宅都身心疲憊，如果沒事樓濯是真的不想回，再說今天他想陪着以歆。
“不方便？為什麽不方便？難不成那女人找回來了？”樓海天雖然幾乎沒怎麽去過公司，但是這些信息他都沒錯過，關于以歆被劫一事他早就知曉，也眼睜睜看着他的集團如何因為這一事亂成一團糟。能讓樓濯三番四次地違抗他的意思，這天底下就那女人有這本事了。
“她有名字。”樓海天不關心以歆的死活已經讓樓濯惱怒了，居然還以“那個女人”來稱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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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來，公司的事我要跟你談談。”樓海天堅決要讓樓濯回來，不想在別的話題上浪費時間。
“知道了。”樓濯似乎也不想再反抗，冷淡地應了句。回去也就一兩個小時的事，回就回吧，不能再因為以歆而跟他爸反抗太多，這為了以歆好，也因為那畢竟是他爸。
挂了電話，樓濯轉身要回卧室，卻發現以歆正倚在卧室的門框上看着他。
樓濯走上前去，說道:“醒了？”
任由樓濯摟着她的肩膀，以歆說:“以後不要再用這樣的語氣跟你爸媽說話，雖然他們沒有像別的父母一樣把你捧在手心裏疼，卻也還是愛你的。”對啊，也還是愛你的，她若有個不恨她的家人，她一定會好好愛他們，只是不曾有過。父母親的愛，那是珍貴的東西，她不想樓濯失去。
“好。”樓濯将以歆摟在懷裏，內心忐忑，他的以歆怎麽可以這麽善良這麽懂事。
“晚上要回去？”以歆問。
樓濯摸了摸以歆的頭，像是在安撫：“嗯，很快就會回來。在家等我別亂跑。”
“什麽事？”以歆問得是樓濯的家人找他有什麽事，随心一問，并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
樓濯也不瞞以歆：“爸要跟我談談公司的事。”
以歆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公司的事還沒有解決？”她指的是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出的事。
“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見以歆追問，樓濯皺眉，這女人又在胡思亂想了麽。
“就問問而已。”聽樓濯這麽回答，以歆也知道事情肯定沒有完全解決，嘴裏裝作無心地嘟囔着，心裏卻還在琢磨，過了沒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公司到底出了什麽事？”
樓濯黑臉了……她是沒完沒了了是吧？伸手掐了掐以歆的臉頰，以示警告。但以歆還是不罷休，她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這事或多或少與她有關，她不知道個來由心裏怎麽能安心？于是又繼續追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有人想篡位。”樓濯彎身将以歆橫抱起來，走向客廳的沙發。
以歆摟着樓濯的脖頸，眼睛一眨一眨的，開始那沒完沒了的追問：“誰？那個劉總？這麽大膽？”
樓濯坐在沙發上，将以歆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朝她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這人不能留在公司，否則遲早是後患。”以歆皺着眉頭，敢動樓濯的人肯定也不簡單吧？這種人是真心不能留啊。
“遲早會除了他的，放心吧。”樓濯不知為何竟然舒心地笑看着以歆，像是在贊賞她聰明，又像是不是。
“現在除不了他？”以歆伸手遮了樓濯的笑眼不讓他看自己，繼續問着。
“暫時還奈何不了他。”樓濯摘了以歆的手，放在手裏把玩，臉上并沒有因為奈何不了劉總而顯出憂慮。
“沒抓到他的把柄？”以歆由着樓濯把玩，靠在他懷裏說着。
“嗯。”見以歆真的沒完沒了了，樓濯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事曾亮也摻和了進來。”不再是疑問的語氣，以歆似漸漸知道了答案。
“挺聰明。”樓濯在以歆的唇上落下一吻，像是在給她一個獎勵。
而以歆的手臂則順勢摟着樓濯的脖子，回吻了他，嘴上得意地說：“也不看看是誰。”
“得瑟。”樓濯笑着斜了以歆一眼，半批評道。
“他們是達成了什麽協議嗎？曾亮摻和進來他能撈到什麽好處？”以歆不管樓濯，繼續道出自己的疑問。
“肯定是達成了某項協議，但具體是什麽內容不清楚。”樓濯眯了眯眼，對以歆的這個問題似是有點認真對待了起來，他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曾亮能撈到的好處多了，估計是在打千嬌百媚的主意。”
“千嬌百媚……”千嬌百媚……這是多麽多麽熟悉的四個字啊，以歆喃喃地說着，尾音拉得很長，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怎麽可能不熟悉呢，那是她畢業後去的第一家公司，那是實現她同傳夢想的第一家公司，那是和鄭如澈徹底決裂的一個地方，那是和樓濯開始的一個地方，怎麽會不熟悉……
“嗯。”樓濯應了句，也不再說話，像是都同時陷入了回憶般。
“你打算怎麽收拾他們？”以歆拉回記憶，好奇地問下一個問題。
“這是個好問題。”樓濯笑了，沒作回答。
“說啊！”以歆似是對這個問題特別感興趣，急急地催促着樓濯的下文。
“有待琢磨。”卻不料等來樓濯這四個字……以歆翻了個白眼。?
☆、back home
? “先讓他們吃個虧再說，接下來的事慢慢來。”見到以歆翻白眼，樓濯覺得好玩，掐了幾掐她的臉蛋。
以歆使勁拍打着樓濯的手，說：“再掐就變形了，到時候人家說我做了整形手術就慘了。”
“長得這麽漂亮還用整嗎？長豬腦袋的人才會說這種話。”樓濯不再掐，将以歆摟在懷裏，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甚是自然。
“撲哧”一聲，以歆笑了，就這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某人異樣的贊美。笑完，以歆突然小聲試探：“要不，晚上我陪你回趟家？”
樓濯深深看了以歆一眼，過了好一會才問：“不怕？”
“怕什麽？”以歆挑眉問着，其實她心裏知道樓濯指的是什麽，卻故意反問着。
“我爸媽。”樓濯吐出三個字，雙眸未曾離開過以歆的臉，他在細察她臉上微妙的變化。
“不再是五年前的那小姑娘了，有什麽好怕的？”以歆對上樓濯的視線，不閃躲，十分坦蕩地說着。
“真的？”樓濯挑眉詢問，他覺得以歆在裝堅強。
“這種事情還有假？”以歆嗤了一聲，低頭玩弄着自己的頭發。
“好，那晚上一起回去。”樓濯答應了，其實他也一直想帶她回家，之前她不想回便沒有帶，這一次她主動提出來，他自然是很樂意帶她回去的。總是要見家人的，而且他很渴望帶着以歆回家見見他的父母，一如五年多以前他帶着她走近他的父母，告訴她這是他的女朋友。
“回就回。”以歆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像是樓濯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跟他回家一般。
樓濯一聽忍不住挑眉低笑，他就知道她在裝，現在露餡了吧？這女人真是的……樓濯低頭看向以歆的時候，發現她此時正在瞪着他，樓濯強勢收住了笑容，低低咳嗽了一聲。
以歆見樓濯這表情，嘴巴很不服氣地努了努，手指使足了勁去掐樓濯的手臂，換來樓濯聲聲怪叫……
“痛不痛啊？”樓濯低呼。
“痛嗎？”以歆揚眉望着樓濯，手上的勁卻不松，裝作一臉疑惑地回問着。
“你說呢！”樓濯伸手要拿開以歆的手，怪叫着。
“我說不痛！”以歆像個小孩子在鬧，誰讓他笑她……
“放不放？”樓濯掰不開以歆的手指，卻不願意用勁，怕用勁弄疼了她，只好一臉威脅地沖着以歆說。
以歆沒理他，正沉浸在征服某人的勝利滋味裏無法自拔……
“不放？”樓濯挑眉。
見以歆還是沒有放開手，樓濯邪魅一笑，以歆察覺到樓濯笑容的不對勁，迅猛地放開了手，卻還是晚了……樓濯已經低頭啃住了她的嘴唇。
嘴唇被某人瘋狂地啃噬着，以歆忍不住嘤咛出聲，“壞……人。”
“誰讓你不聽話？”樓濯攻城略地之餘，沙着嗓子低聲說着。
“我聽……”以歆推了推樓濯沒推開，只能軟在他懷裏低聲求饒。
“晚了。”樓濯一手扯開了以歆的衣領，埋頭于她性感雪白的頸項裏……
這麽些天，他是真的想她了……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晚上。
以歆和樓濯吃過晚飯便随他回了樓家大宅。有錢人就愛炫富，樓家大宅光那門口就足夠金碧輝煌，換做常人估計都是不敢踏進這家門半步的吧？
以歆緊緊牽着樓濯的手，随着他穩重的步伐走進了這樓家大宅，如果說她此刻心裏很平靜那是騙人的，盡管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樓濯的家長，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個她，五年前的那個她，樓濯的父母并沒有讨厭，而五年後的今天，他的父母對她估計不會像五年前那麽溫婉了吧？更別說五年前他們對她也不是真的溫婉呢……所以怎麽可能心裏很平靜。
“有我呢。”似乎是察覺到了以歆的緊張，樓濯柔聲安撫着。
“嗯。”以歆和聲應了句，卻依舊沒見心裏變得多平衡，的确是有他，可有他又怎麽樣呢？他的父母并不會因為有他在就會喜歡她。
“現在這個家裏我最大。”樓濯又加了一句，這一句話口氣大得很。
以歆有些許驚愕地看着樓濯，然後笑了。現在在樓家樓濯最大，因為他現在掌控了樓家的企業。想到這裏，以歆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卻也有點無語地搖了搖頭。
見以歆心情好了些許，樓濯握緊了她的手，邁進了樓家的房宅。
“我回來了。”保姆開了門之後，樓濯牽着以歆朝客廳走去，順口朝着客廳的方向說道。
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的鄧麗瑞一聽樓濯的聲音，整個人無比歡喜地扭頭朝聲源看去：“阿濯回來……”歡快的聲音在她的視線觸及到以歆的時候生生頓了下來。
察覺到鄧麗瑞的不對勁，樓海天也偏頭看去，視線碰及以歆時眉頭立馬緊皺了起來，臉也沉了下來。
“伯父伯母好。”以歆禮貌地朝他們笑了笑，打了招呼。心裏卻笑不出來，樓濯父母臉上的表情變化得如此明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不歡迎她的到來。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了，不是嗎？以歆在心裏安慰自己。
樓濯的手一直緊緊握着以歆的手未曾分開，臉上的表情也不好，見爸媽一直都沒有跟以歆打招呼，樓濯蹙眉沉聲說道：“不打招呼？”
“坐吧！”樓海天扭頭繼續盯着電視機看，語氣盡是不客氣。
鄧麗瑞把以歆從上到下掃了幾遍，沉默地端正了身子看着電視，表情沒有過分的厭惡也沒有歡迎她的意思。
樓濯緊緊牽着以歆的手走到沙發上坐下，這時保姆上了茶。
“要帶人回來也不說一聲。”樓海天沉着聲音責備樓濯，語氣甚是不好，也不稱呼以歆的名字。
“一家人不需要這麽生分。”樓濯倒是沒覺得自己有錯，“一家人”三個字表明了以歆的身份。
樓海天低哼了聲，明顯是不認同以歆，“八字還沒一撇呢，一家人……”
“這八字早在五年前您就給我們算好了吧？”樓濯不想讓樓海天刁難以歆，說出口的話也帶了刺……
以歆一聽樓濯說的話，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臂，樓濯低頭看她，以歆對他搖了搖頭。
“你還反了不成？”樓海天暴怒的聲音頓時響起。
以歆自知這時候她出聲起不了什麽緩和的作用，于是只沉默地幹坐着。
“伯父怎麽生氣了？”溫婉的聲音傳來，以歆一愣，朝着聲源看去，頓時皺眉。
只見一明媚女子站在樓梯轉臺，右手随意地搭在樓梯扶手上，正一臉疑問地看向樓海天，臉上的表情很溫柔，不，應該是整個人散發的氣息都很溫柔。是柳菲。
“家裏來人了？”柳菲瞥了一眼以歆，慢步走下階梯。
柳菲這話讓以歆蹙眉，這種話……是在暗示她柳菲是主她是客嗎？心下不悅，以歆不再看向柳菲，垂眸看向別處。
“你怎麽還不搬出去？”此時說話的是樓濯，聲音帶着不悅與威脅。
樓濯話一出，柳菲正在下樓梯的腳步驀地頓住，可憐楚楚地凝視着樓濯，一臉受傷的表情。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樓濯對柳菲的态度很是強硬，這屋子的人都看得出來，樓海天更是忍不住暴怒。
“小菲是一家人，搬哪去？”這時說話的是鄧麗瑞，話語也沒了平常一貫的溫柔，對樓濯說話的語氣也夾雜着少有的責備，“就住在家裏，不用搬。”
“她沒資格待在這屋檐下。”樓濯依舊沉着一張臉盯着柳菲，說話不留餘地，讓人難堪。
“她是我和你媽認定的兒媳婦，她沒資格待在這屋檐下難不成你帶回來的女人有資格？”看到樓濯簡直就是目中無人，樓海天一貫地壓不住怒火，說話也很是難聽，分明在刁難以歆。
“你認定的兒媳婦？到底是你要娶媳婦還是我要娶媳婦？我告訴你，我不認可的人你多喜歡也沒有用！”樓濯也惱，他何時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這樣刁難了？他爸簡直就是不講理了，樓濯當場也控制不住情緒，說話也不用敬語了。
“孽障！怎麽就生出你這種兒子！”樓海天的脾氣向來暴躁，從來不知道要妥協，碰上樓濯這樣的硬脾氣就真的沒有一天是不吵的。好在這樓家大宅大得很，隔音效果也好，否則讓鄰居聽了又該被人說這一家子的笑話了。
以歆最不喜的就是家人關系不和了，更別說因為她導致的，長出一口氣，拉了拉樓濯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頂嘴。
樓濯回頭看了以歆一眼，握緊了她的手，嘴上卻沒有順從以歆的意思：“一個想方設法要搞垮樓氏集團的女人也值得你這麽護着。”
樓濯這話一出，站在樓梯間的柳菲身體忍不住顫動了下，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再也僞裝不下去垮了下來。
“你說什麽？”樓海天怒目瞪着樓濯，但是聲音沒有先前這麽高昂了，反而變得低沉了許多。
“你的眼線不是很多嗎？這事沒調查清楚？好好查一下就知道這一次鬧事的前因後果了。別家裏藏了賊還當着賊的面對外喊抓賊。”樓濯眯眼靠在沙發背上望着樓海天臉上精彩的表情，他這老爸什麽時候才能換下思維，這換湯不換藥的弱點……一攻就破……還每次都要跟他鬧，也不嫌累得慌。
樓海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像是變戲法一般精彩，緊緊抿着的嘴唇有點發白，臉上的肌肉一陣一陣地抽搐着，氣壞了惱羞了又礙于面子不好發火，的确是難受得很。
“阿濯，你在說什麽呢？”鄧麗瑞也聽出了異樣，正不敢置信地望着樓濯，聲音沒了先前說話的責備語氣。
“我在說什麽，等爸查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您自然就知曉了，省得我又浪費口舌在這裏跟你們解釋，你們還寧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樓濯的情緒也平穩了下來。
“小菲，你說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鄧麗瑞見樓濯不願意說，只好轉頭看向樓梯間問柳菲，但是等她轉頭看向柳菲時，柳菲人早已經不在那裏了。鄧麗瑞一臉失望，如果不是做錯了事不會逃竄的吧？看來她兒子沒說錯。
而樓海天的臉色還沒有緩和下來，此刻的他正沉默着，似是做錯了事又不甘于認錯的孩子。
以歆見此挑了挑眉，這一家子的日子還真是波浪起伏啊。五年前她初見樓海天的時候她完全想象不出來他會是性格如此粗暴的一個人，那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明明就是很穩重很能控制情緒的一個男人，如此變成這樣，難不成是更年期的原因？想到這裏，以歆垂下了眼睑。?
☆、move out
? 而沒一會，樓梯間又重新傳來了動靜。
客廳裏的人齊刷刷地看向樓梯方向，只見柳菲拎着一個行李箱從樓梯上走下來。這是要即刻搬走的跡象嗎？以歆眉眼中露出微微的歉意。
“這麽晚了，上哪去？”畢竟是一家人，鄧麗瑞就算知道柳菲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也還是關心地問道。
“搬走。”柳菲淡淡地回了一句，并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任何遲疑。大概是覺得事情已經揭曉，再留下去也只會顯得更加難堪了吧？
“這麽晚了，要走也別這時候走。”鄧麗瑞挽留道。
柳菲腳步微頓了頓，扭頭看向鄧麗瑞，眉眼間竟是露出深情來：“伯母，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
“一家人說的什麽話。”鄧麗瑞此時是在扮演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吧？以歆聽了她說的話也禁不住在心裏感嘆，五年前她見鄧麗瑞的時候，她說話雖然也是這般溫柔，卻也是話中有話的，從來不會如此溫婉。人的變化還真是大啊。
柳菲朝鄧麗瑞笑了笑，并沒有逗留的意思，拖着行李箱徑直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我去和她說兩句話。”樓濯低聲在以歆耳邊說了句，然後松開一直緊握着的以歆的手，起身跟在柳菲身後走了出去。
以歆望着樓濯走出去的背影，室內此時一片寂靜，略顯尴尬。思索片刻，以歆決心收回望着樓濯的視線看向了樓海天和鄧麗瑞。
“今晚給伯父伯母帶來這樣的麻煩真是不好意思。”以歆溫聲說。
“你也好意思進我這家門。”樓海天低哼，似乎樓濯的暫時離開讓他有機會挽回自己的臉面，說話嚣張的語氣也回來了。
“遲早是要進的，所以就提前來了。”以歆沒有感到這麽說有什麽不妥，而且經過剛剛的觀戰，以歆也算是有點摸清了樓海天的性格。
“臉皮還真是厚，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樓海天刁難人還真是有一把刷子，說話從不怕得罪人。
以歆微笑，并沒有去在意樓海天故意刁難她說的話，話題一轉繼續說：“這一次樓氏集團出了這麽多事，我也有責任，我感到抱歉，我也知道伯父伯母并不怎麽喜歡我，可是為了樓濯我們是不是應該各自退讓一步呢？”
見樓海天眯眼看着她，以歆并不畏懼繼續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況且從某個角度上看來，伯父伯母更應該感謝我才對，如果沒有我這根導火線，樓氏集團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發現紮根在集團裏的這幾顆毒瘤呢。”
“早點發現問題早點把問題解決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就算這次沒有我這根導火線，要鬧事的他們也遲早會找到機會的吧？”以歆見他們不言語，繼續說着。
“哼。”樓海天明顯是不服氣，卻也不得不承認以歆說得有理。
“樓濯不會放棄我，心裏也在乎你們，如果再繼續因為我的存在鬧來鬧去，對誰都是一個傷害。為什麽不給他提供一個和諧的環境，讓他安心經營集團？這麽大的一個集團他一個人操勞很累的。”以歆像是教導孩子般講道理，又像是在感嘆樓濯的辛苦。其實此刻她的心跳得很快。
樓海天父母沉默着，估計是和以歆默默達成了協議的意思。
而門口一處，樓濯與柳菲對望着。
“原來你都知道。”沉默許久，柳菲忍不住開口，臉上的表情很是扭曲，“也對，你這麽聰明又怎麽會想不到這一層。”
樓濯沒有接話，雙手插在褲兜裏望着柳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當着伯父伯母的面揭穿我，你還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給我留。”柳菲嘲諷地笑，像是在笑自己。
“這已經是在給你留情面了。”樓濯淡淡開口。
“呵呵……是嗎？”柳菲笑出聲，面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明天自己辭職離開還是讓我逼你走，自己選一條路。”樓濯沒有去憐惜柳菲，冷淡地道出了自己跟出來要對她說的話。
柳菲不再說話，只手裏緊緊拽着行李箱的拉杆，沉默地望着樓濯。
“我曾經對你說過你要是再敢動她，我毀了你。看在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情誼的份上我這樣對你算很仁慈了。”樓濯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離去。
樓濯回到客廳時，他爸已經不在，只剩下他媽和以歆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場景甚是詭異……
“爸呢？”樓濯看到這樣的情形，問道。
鄧麗瑞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說：“回房休息了。小菲走了？”
“嗯。”樓濯應了句，走到沙發旁坐在以歆身邊，長臂一伸，很是自然地将以歆摟入自己懷中，也不忌諱自己的母親在場。
“爸怎麽這麽早就回房休息了？不是說找我談公司的事麽？”樓濯摟着以歆，看向他媽媽問。
“氣飽了哪還有心思管公司的事。”鄧麗瑞嘟囔了句，像是在責怪樓濯，說完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也休息去了。你們今晚要是打算留在大宅，就讓保姆收拾下房間。”
“不留了。”樓濯望着母親離去的背影，說，“告訴爸，我改天再回來和他商量公司的事。”
“嗯。”鄧麗瑞應了聲，回房去了。
樓濯低頭在以歆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聲問：“怎麽搞定他們的？”
“你猜猜看？”以歆朝樓濯一笑，捉弄起他來。
“你那鬼點子我才不猜。”樓濯本來就沒有想要知道詳細經過的意思，摟着以歆從沙發上起來，說：“走，我們也回去休息。”
以歆順着樓濯的力道站了起來，由着他摟着自己走出樓家。回頭看向那無比氣派的大宅，以歆輕輕嘆了口氣。
“要是不喜歡這裏，以後咱們少回來。”以歆的嘆氣聲雖然細小，但樓濯還是聽到了，眸色沉了沉，說道。
“要常回來。”以歆竟然逆着樓濯的話說了一句，語氣很是肯定。
樓濯愣了愣，低頭深深看着以歆，突然不知說什麽好。他知道她不會喜歡這裏，為何還要常回來？
“常回來住這裏才像個家，以後會變好的。”以歆輕聲解釋着樓濯心中的疑惑，“到時候讓慧和俊傑也搬回來，以後我們就一大家子好好過。”
微風吹過，以歆的溫婉輕語飄散在空氣中，讓樓濯愣着沉默了好久。
“我要給你一個真正的家。”以歆握緊樓濯滾燙的手心，像是在給他一個雷霆萬鈞的承諾。
樓濯內心一暖，擡起手握住以歆的後腦勺上，用力将她拉向自己，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家，這是一個多麽誘人的字。
如今他也可以擁有了嗎？一個真正的家。這麽多年來他似乎未曾擁有過的東西，他一直渴望的東西，他一直追求的東西，現在他終于可以擁有了嗎？他不敢想象那種生活卻又忍不住要去想象那種生活。
樓濯抵在以歆的額頭上微微喘氣，過了一會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到時候把你媽媽、弟弟妹妹也接過來B市，大家一起生活。”
樓濯突然提到以歆的家人讓她內心痛了起來，她的媽媽、弟弟、妹妹？已經很多年沒見了，也很多年沒有聯系了。除了每個月都會給他們彙點錢，她和他們之間就幾乎沒有任何聯系了。他們也未曾主動聯系過她，他們還在恨她吧？接過來一起住？怎麽可能？
察覺到以歆異常的沉默，樓濯蹙眉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以歆掩去眼底的憂傷，向樓濯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你的家人怎麽了？”樓濯怎麽會看不出以歆企圖掩飾的情緒波動？當下就警惕地問道。
“五年前就斷了關系了。”以歆見隐瞞不住，只好說了出來。遲早要說的事情，也不必再隐瞞下去了。
樓濯有點迷糊了：“斷了關系？矛盾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麽還要斷絕關系？”五年前以歆和她的家人鬧矛盾是因為她和樓濯的關系，可後來他母親不是已經出面幫他們解決了這個問題了嗎？而且以歆的媽媽也同意了他們婚事啊，怎麽還要斷絕關系？
“我不是她的女兒。”以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那企圖掩蓋過去的悲傷又湧了上來。一句話解決了所有的疑問。擔心樓濯聽不出來意思，她又補了一句：“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我爸出軌了。”
樓濯微微驚愕過後，将以歆緊緊抱在了懷裏，低聲安慰着：“沒事，還有我。”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家人一直對她态度這麽惡劣。樓濯蹙眉，輕輕拍着以歆的後背安撫着。
**
深夜，熟睡中的曾亮被一陣陣鈴聲吵醒，煩躁地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曾亮幾乎是吼出聲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先生，這麽晚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您能否過來将您的朋友接回去呢？她喝醉了。”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
曾亮這時才微微睜開了眼睛，瞥了一眼手機熒屏，上面顯示着“柳菲”兩個字，曾亮不耐煩地長長吐出一口氣，語氣依舊沒有好到哪裏去：“去找姓樓的！”
“先生，麻煩您了，您就過來把她接走吧，她在這又吐又鬧的，我們……”手機那頭十分為難地說着。
“丫的！地點！”曾亮左手在臉上狠狠抹了把，氣鼓鼓地吼着。
“零零酒吧。謝謝先生，麻煩您了。”
曾亮直接挂了電話，用手抹了把臉，算是清醒了，拉開被子下了床，整個人的臉都是黑的。
飛車停在零零酒吧門口，曾亮大踏步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柳菲趴在吧臺上亂吐，曾亮不禁翻了個白眼，罵了句粗口：“卧槽！”
走過去皺着眉頭，憋着氣扶起柳菲，然而柳菲卻沒有聽話，對曾亮拳打腳踢的，嘴裏還喊着：“別碰我！死流氓！”
曾亮放開柳菲，走到吧臺要了一大杯冰水轉身就對着柳菲的臉潑去，嘴裏忍不住吼道：“你丫的撒什麽野！瘋夠了沒有！”
柳菲被冰水這麽一潑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腦袋似乎清醒了些，望着曾亮那張飚火的臉，迷迷糊糊地問：“你怎麽也在這裏？”
“這話你也好意思問！”曾亮上前拉過柳菲的胳膊繞過他的脖子，架着她走出了酒店。
回到景園，曾亮一臉嫌棄地把一身酒氣的柳菲扔在床上，對着早就已經睡得迷糊的柳菲說：“你要是敢吐我床上，我就把你扔到樓下去！”
沒有人回應，曾亮翻了個白眼，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兒，蹲下身去把她的鞋子脫掉，再起身把她搬到床上一個适宜的位置躺着，并給她蓋上了被子。
“爛醉成這樣，肯定是為了那姓樓的吧？”曾亮望着柳菲那因為喝過多酒而泛紅的臉蛋，低低地說着，“天下的美女都喜歡那姓樓的去了，這到底什麽世道……”
沉吟完，曾亮轉身出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柳菲一覺醒來，渾身酸痛，頭痛欲裂，蹙着眉頭極力睜開眼來，望着陌生的房間，頓時從床上跳了起來。
“大小姐，你總算是醒了。”曾亮正在對着卧室的鏡子系領帶，透過全身鏡看到了床上的柳菲的舉動，說道。
柳菲一臉迷茫加驚訝地盯着曾亮，喉嚨有點啞啞地問：“我怎麽在這裏？”
“裝不記得還是真的不記得了？”曾亮斜睨了柳菲一眼，語氣說不出好壞。
柳菲皺着眉心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曾亮看到她這個樣子，挑了挑眉說道：“你喝醉了，我帶你回來的。”
“謝謝。”柳菲也似乎想起了什麽，揉了揉眉心說道，拉開被子翻身下床。
“去哪？一身酒氣去上班？”曾亮這時已經系好了領帶，轉過身來盯着柳菲問道。
柳菲聽到“上班”兩個字頓時黯然神傷，垂下眼眸低諷：“不用再去上班了，我被逐出公司了。”
聽到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