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險重重。

車龐松東方懷寒兩人這邊也好不到哪去。了了黃所使的肆恍拳同樣陰毒無比,看似病病殃殃,其實虛裏藏刀,一身陷阱,拳拳招風,虛黃黑氣幽幽,一旦被傷或侵體,若無仙丹妙藥,必死無疑。

車憶果站一旁看得着急,有心加入幫爹爹一把,卻被車龐松嚴厲喝止。項無使出渾身解數,以便盡快重傷白蟲耳,回助他二人。了了黃也是這個心思,也拼盡全力毫無保留,想趕在項無前面擊潰東方懷寒車龐松。

青嫘躲在屋頂上看個仔細,此時不出手相救,更待何時。但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這時東方懷寒卻主動脫離了了了黃,竄逃而去了。

了了黃毫不猶豫,扔下白蟲耳直追上去。

青嫘只好拎上韓浪漫再次跟上。

車憶果發現屋頂有異動,一眼便認出了韓浪漫。

韓浪漫?自己沒看錯吧,他不是落崖摔死了嗎?難道他沒死?

丢下老爹外公,慌忙而去。

“果兒!”車龐松看眼岳父大人,也忙跟上去。

“哪裏逃。”

白蟲耳虛晃一招擺脫項無想跑,項無自然不能放過他,緊追其後。

如此一連串,車龐松追至城外只追到了女兒車憶果,東方懷寒已不知去向,聽見身後有異響,原來是白蟲耳,揮刀截住了他。

項無翻身趕上,兩人夾擊一人,白蟲耳遁無可遁,痛苦不已。

車憶果再不懂事,這會也不好再跑了,免得影響爹爹殺敵,就當是自己看錯了吧。乖乖站一旁助陣。

這邊東方懷寒一口氣跑進了樹林,她深知了了黃他們的目的,除了盼望項爺爺早先重傷白蟲耳以解危機,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再次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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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旦了了黃先重傷了自己跟車龐松,後果不堪設想。到時他倆再聯起手來對付項爺爺一人,項爺爺也危矣。

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獨自一人冒險。

她又不知道青嫘就在一旁,更不曉得她身上的毒已經化解了。

就當時而言,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因為一旦被了了黃追上,只有死路一條。

她想過再回星火派,一想起那些因自己的過錯而害死的師兄弟姐妹,她自責她難過,不敢再把禍事回帶給大家。都是自己太魯莽了,韓丘子殺了也就殺了,卻沒有去細想後果,沒有提前跟娘師伯他們打聲招呼,早做準備。要不也不至于死傷那麽多的師兄弟姐妹。

韓削山之衆,各個心狠手辣,陰毒無比,受了他們的傷,即便當場不死,也絕難活命。別說受傷了,他們渾身是毒,連碰也不能碰。

眨眼間便是百十號的性命,全是她一人的錯。

“我看你往哪逃。”

東方懷寒遠不是了了黃的對手,輕功也差上一些,占着地理優勢,她才勉強跑到這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偏偏往這樹林跑,星水派不敢回去,至少找個其它有人的地方。可是又能再找誰幫忙呢?秋山派青鐵門?他們的一幫之主只有名聲,武功平平,跟坐虎莊的車莊主一樣,過去了也只能連累他們。

若滿大街亂跑,又會牽連無辜,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可不是逃進了這靜無人聲的樹林。這下可好,前路堵死,舉目無援,過不了幾十招必定死于了了黃之下。

有那麽一瞬間,東方懷寒都想放棄了,這是她應得的,殺了韓丘子,竟親手殺了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男人。只因為他是惡魔韓削山的兒子。

那一劍刺進去的時候,其實她當場就後悔了,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大不了從此不相往來。

可是這不符合她一貫的堅毅性格,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敵人就是敵人,他父親以及他父親的手下不問青紅皂白全憑個人喜好随意殘殺了那麽多英雄好漢,縱然他沒殺過人,他也有罪。父債子償。

于是乎那冰冷令人絕望的一劍,就那麽幾乎沒有猶豫地深深刺了進去。同時也深深紮進了東方懷寒她自己的心裏,是自己辜負了他。這二十天她消瘦了不少,每每一閉上雙眼,全是韓丘子最後那驚詫不敢相信死不瞑目的表情。

她不敢閉眼,不敢睡覺,更不願把這些說給青嫘或是韓浪漫聽。獨自默默承受着。她以為随着時間流逝,自己終将平複忘記。還沒等她調整片刻,上百個師兄弟姐妹便因此活生生死在了她跟前。

她崩潰了,不想再反抗,好累,她想休息。要不就這樣吧,就當是償還了韓丘子對自己的信任。

風吹有痕,樹葉有聲,連了了黃也意想不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旁會悄然出現一個小丫頭。

一身男人的髒衣服,一手扶着一個同樣髒兮兮的小男人,還有身前這位同樣穿着男人衣服的東方懷寒,怪不得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原來三人既沒有走官道小路也沒走水路,而是穿山越嶺而來。

好好一個鮮檸檬稚嫩清澈清甜可愛的小姑娘,這都成什麽樣了。狀如乞丐。

“好久不見。”青嫘輕松笑笑,一點也不緊張。

了了黃凝目沉思,她身上的毒是怎麽解的,難不成輕蠶功不僅可以縛毒,還能化毒?

“小姑娘,我看你還是別管閑事的好,看在你爺爺的份上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你。”

“你這病鬼真有趣,我爺爺不在你能看見,我就站在你跟前你倒看不見了,你這得的是什麽病?我怎麽從沒聽過,天下奇聞。可還有藥醫?”

“你……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這可是你自找的,今天我便讓你嘗嘗我肆恍拳的厲害。”

了了黃心想着,既然她不識趣,即便她真是萬俟星的孫女,真傷了她也無妨,出師有名,留她一條性命便可。當下雙拳一震精神一抖,殺向了東方懷寒。

東方懷寒險些走神,有點措手不及,她也想不明白青嫘的傷怎麽突然就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見她又圍着自己圈跑,左手貼腹右手不停畫圈,自己一點沒事,矛頭指向了了黃,他不得不一心二用。

這回林裏除了在場的四人再沒有其他人,韓浪漫安然無事,青嫘不必分心擔憂他,只需一心對付了了黃即可。她負責壓迫,東方懷寒負責進攻,饒是了了黃的武功比黑皮難高出一截,也不大好受。

東方懷寒的随心經,能料敵先知,青嫘的輕蠶功圈圈緊逼,束縛拳腳,了了黃選擇的戰術跟黑皮難一樣,先全力對付青嫘。

青嫘這回沒了後顧之憂,不再像之前對戰黑皮難時過于冒進,她或遠或近地躲着,一會畫個扁圈一會畫個圓圈,一會往右移一點,一會又朝左去一點,了了黃根本奈何不了她。

爺爺教她輕蠶功的時候就明确告訴她,這門武功最大威力在于逃生而不是對抗,先纏住敵人,找準機會再驟然離去。以她的追風影,保證天下沒幾個人能夠追上她。

那時青嫘還埋怨爺爺,為什麽不教她一些更厲害的武功,現在看來這武功除了保命,其實還挺好玩的。瞧了了黃那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來啊,病鬼來啊。”

青嫘不時逗着了了黃,相對東方懷寒,她可是輕松的不能再輕松了。

東方懷寒的武功遠不及了了黃,她雖能事先判斷了了黃的招式,青嫘也束縛得他出拳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但這家夥夠狡猾,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沒法打贏兩人,便又換了戰術。虛招比實招多,東方懷寒不敢大意,奈何不了他。

他同時又不停地去逼迫青嫘,盡量破壞她的輕蠶功,以求自己不被鎖死。

如此三人大戰了好半天,誰也沒占着誰的便宜。長此下去青嫘東方懷寒勢必險象環生。

首先兩人的內力都不如了了黃,不适合持久對峙。再個兩人在山林裏鑽了二十天,沒吃好也沒睡好,了了黃卻以逸待勞,又占了下風。

顯然兩人都意識到了這點,若再不分出個結果,恐怕有性命之憂。東方懷寒先着急安奈不住了,破敵心切,中了了了黃一虛招,幸好青嫘及時一個逼近,以為她要偷襲,東方懷寒這才沒有着道。

“我看你們還能堅持多久。”該換了了黃自得暢快了,只等兩人體力不支,一舉拿下。

韓浪漫也看出了其中蹊跷,無比着急,卻幫不上任何忙,不免又是一通自恨。

“懷寒姐姐,你們先走,我斷後。”

“你行嗎?”

“她傷不了我,你放心吧。”

“想走,沒門?”

了了黃試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回東方懷寒這邊,阻止她逃走。但立馬就發現了這不太現實,如果他數招之內不能及時把東方懷寒拿下,必定遭青嫘捆縛,依然只能一心二用。

青嫘一個假意偷襲逼近,東方懷寒看準時機,主動跳出了戰圈,拎上韓浪漫先行逃開。

“青嫘!”

韓浪漫想掙紮,他怎麽可能丢下青嫘只身犯險,卻被東方懷寒冷血的直接點了穴道,并冰冷的說:“她輕功了得,你放心吧。”

想想也是,但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總覺得怪怪的。

別人不知道,韓浪漫還不了解嗎,東方懷寒可是到目前為止他所見過的這世上第二個比冷血動物還可怕的冷血動物。竟能親手殺了自己喜歡的人,她還有什麽做不到?丢下個朋友又算得了什麽?

這也不能怪他一時狹隘了,他着急青嫘,她可不能再出事了。盧大哥已然被這世上最無情的人親手害死,剛又找到的一個親人,可千萬不能再因另一個無情的人而出事了。

他恨龍師傅,這一刻也恨東方懷寒,為什麽她們的心可以這樣的冷,難道真的全是冰塊做的嗎?即便捂熱了也是水,而就算是水,也不願為你多流。

越想越傷心難過,越想越自私狹隘,盧大哥的死,青嫘的險境,自己的無能,兩行熱淚飄然而下,泣不成聲。

東方懷寒看他一眼,嘆氣無奈,心想他是男人嗎?他的心是豆腐做的嗎,這麽柔弱,一點事也扛不住,這才哪跟哪就先哭成了這樣?真拿他沒辦法。

平生最恨這種沒用的小男人,不是因為青嫘,早一手把他扔了,多個累贅。

這邊青嫘自有她的自信,了了黃出不去,也襲擊不到她。她一會扁圓一會全圓,一會左閃一點,一會又跑一點,了了黃根本抓不到她。而她輕蠶功的束縛力,卻無時不對準了了黃,若輕易掙脫,不免遭受暗算,只能焦躁着跟她捉迷藏。

大概過了一刻鐘,青嫘覺得差不多了,找個機會,追風在即,手攏并一,影過樹葉吹,溘然消失在了樹林間。

了了黃不再懷疑她的身份,果然是追風影,又會輕蠶功,定是萬俟星前輩的孫女不錯了。

他只恨她偏偏為何跟自己作對,循着她們逃走的方向快速追去,誓不罷休。

生死逃亡

青嫘打不過了了黃,內力也沒他強,但輕功一流,牢牢甩開他,越離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蹤影。

“這邊。”

很快青嫘便追上了東方懷寒,主動一把接過韓浪漫。韓浪漫見是青嫘,激動的恨不得又要哭出來。青嫘沒發現他的異常,不知道他哭了,也不知道他被東方懷寒點了穴,專心逃竄。

“懷寒姐姐,我們回城嗎?”

“先甩了那人再說。”

“好。”

兩人不敢掉以輕心,青嫘領着韓浪漫輕功幾乎跟東方懷寒持平,而了了黃的能力遠在東方懷寒之上,如果不趁此良機逃遠一點,過不了多久勢必又會被追上。到時再戰,大家體力都已不支,境況或許又不一樣了。

樹林大而無邊,暮色将近,為了迷惑了了黃,兩人帶着韓浪漫先兜了一個大圈,黑幕降臨後,就着夜色又往西跑了幾十裏。估計甩開了了黃,精疲力盡,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來。

背靠着山體,韓浪漫生火,兩女附近找吃的,仿佛又過起了前二十天穿林繞麓的生活。

韓浪漫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他喜歡這樣的日子。他的要求向來不高,只希望能有個人陪着。深山野地,與世無争,蓋間小屋,成個小家,悄然一生。

每當這麽想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肮髒龌蹉,因為那個陪他住在小屋裏的對象總是青嫘。怎麽可以這樣,她可是一直把自己當哥哥看待的。

東方懷寒顯然不可能跟自己過這種閑雲野鶴的生活,她不僅心冷,心氣也高,有她大而無邊的追求,宏圖偉業。不甘清淡無為。

他又不敢去想小師妹,越想只會越傷心,就近之下,兩女之間,可不青嫘最合适。

小屋安靜,山原恬然,溪水潺潺,野風輕輕,夕陽旭日,老雀歸巢,新燕含春,擡頭妻子,低頭兒女,那将是多美多幸福的畫卷呀。

人生若如此,還有什麽好追求的呢?

他同時也知道,青嫘從小在山谷長大,早過慣早厭惡了這種單調沒有色彩的日子,她喜歡自由喜歡外面的繁華熱鬧,所以也不可能是真的,一切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藏自己一個願望,許自己一個美好,為了這個願望這個沒有實現的美好,他怎麽樣也會堅持活下去。他要一個家,一個真正屬于他的家。

胡思亂想間,兩女回來了,又是只可憐的野兔。雞鴨沒肉,狼鹿太大,兔子剛好,韓浪漫一點點,東方懷寒一小腿,其餘全歸青嫘。也不曉得她的清澈稚嫩是怎麽保持的,食肉成性,比一般男子還厲害。

或許她震天的鼾聲就是這麽來的吧,白天吃了太多肉,夜裏借機發散出來,所以第二天一見,還是一個水柔的姑娘,而非漢子。陰陽調和,養身之道。

只是這養身之道未免太強悍,太驚心動魄了一些。

看見她韓浪漫不免一絲臉紅,低頭添火,生怕被她出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不然多難堪多難為情啊。她小小年紀單純可愛,自己卻心猿意馬,□□非非,實在有愧于她口口聲聲清純無染的“浪漫哥哥”。

兔子破腹去髒,青嫘撿起一根樹枝,娴熟一插,直接上火燒烤。她顯得有點興奮,笑挂嘴邊,根本沒注意到韓浪漫。見東方懷寒一直沉默而奇怪地盯着她,兔子往韓浪漫手裏一遞,從懷裏摸出了一顆拇指般大小,渾然通透的珍珠。

笑道:“就是它。”

見兩人不解,她詳細道:“我說我身上的毒應該就是它幫我化解掉的。”

這麽一來兩人便納罕了,珍珠解毒?聞所未聞。

東方懷寒不由拿過珍珠,細看了看,除了比普通珍珠通透透明并不覺得哪有特別,突然想起一件事:“這是那天童顏給的那顆?”

“就是童顏姐姐叫浪漫哥哥交給豔兒姐姐的那顆,沒見到豔兒姐,一直随身攜帶,沒想它竟這麽神奇,等于救了我一命。我可不是有意瞞着你們的,只是想在關鍵的時刻給你們一個驚喜。驚喜吧?”

“原來如此。”東方懷寒若有所知,“想必這顆就是傳說中的盈月了。”

此話一出,該換青嫘驚訝了,盈月?真的假的,這可是童顏姐姐的父親拿命所換,她曾明确表示不肯輕易示人,何況送人?

“你為什麽這麽說?”雖然隐隐青嫘心裏也同意了這個答案,但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這麽重要的東西,她怎麽可能送人?

“世人向來只知道盈月是個至寶,但除了湯兒堂歷代掌門,江湖中幾乎沒有人見過它,更不知道它有什麽用,現在我知道了。”

東方懷寒把盈月還給青嫘,繼續說道,“你們可還記得我們初見童顏是在瘴氣漫天的濕幕林,她竟能在裏面待上十天半月卻安然無事。再是天下第一劇毒濕斑,傳聞數十年前天下只有湯兒堂的堂主才能化練它卻不被反噬。可在前段時間,唐風廉唐堂主報仇心切化練濕斑偷襲豔兒姐時,結果卻反噬了自己,即便蔚為最後不殺他,恐怕他也活不長了。”

說到這青嫘韓浪漫都聽出來了,再加上這次青嫘身上的陰毒悄然化解,便足以證明她手裏的這顆絕不是普通的珍珠,而正是江湖人人都想得到的至寶盈月。同時三人也知道了盈月的用途,原來它不但可以使人百毒不侵,還能幫人祛毒,不愧為江湖至寶,足以擔當這份榮譽。

韓浪漫想不通的是,剛才東方懷寒自然而然地把盈月交還給青嫘的時候,她竟沒有一絲不舍絲毫貪念。難道自己看錯她了?她只是心比較冷比較狠,本身也并沒有什麽追求,宏圖偉業?

不然看見這樣的至寶,怎麽可能一點也不心動?一時間有點迷茫了。或是無地自容,前面她拎着自己只顧逃走,而不管青嫘,自己還把她想得那麽壞,那樣不堪,自慚形穢,沒臉見她。

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随随便便定義別人了。

不多久兔肉分食完畢,平時的青嫘吃飽了會很開心,一會傻樂,一會叫韓浪漫陪她數星星捉螢火蟲,一會又活潑地往火裏添柴,總之閑不下來。今天不太正常,剛才還好好的,吃完兔肉後整個人一下沉靜了,跟着東方懷寒兩人一起直直盯着跟前的火堆心事重重。

“你怎麽了?”韓浪漫關心道。

“沒什麽,我只是有點想爺爺了。以前每次我剛跑出谷,還沒見着人,就被他抓回去。可這次出來都快兩個月了,爺爺還沒找來,我害怕他是不是一個人在谷裏生病了,身邊也沒個人,無依無靠。”

說到這青嫘更加傷心起來,說哭就哭,嘩嘩流下了兩行擔心自責的眼淚。

韓浪漫拍拍她:“沒事的,你爺爺那麽厲害,肯定沒事的。江湖這麽大,找個人哪那麽容易,你又東奔西跑,沒準過兩天就找到你了。”

“真的嗎?”

“你真的想回去了嗎?”韓浪漫反問她。

“我……我不知道。”

“別胡思亂想了。”

“懷寒姐姐,你又難過什麽?”

韓浪漫拿她沒辦法,自己這還安慰着她呢,她可好,風向一轉,操心別人去了。還沒長大就是還沒長大,哭笑之間總是那麽容易。

“沒什麽,我也只是有點擔心我娘他們到底怎麽樣了?”東方懷寒低落的說。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三人聞聲看去,竟然是了了黃,他竟然追上來了。慌忙站起來,東方懷寒出劍,韓浪漫下意識地操了一根木棍,只有青嫘不緊張,反而有點不耐煩。

“我說病鬼叔叔,難道你不累嗎?反正你也打不過我們兩人,一路上都沒休息吃東西吧,要不你先休息一會?”

“少說廢話,給我拿命來。”

“懷寒姐姐,你們先走。”

東方懷寒當下不遲疑,拎上韓浪漫就走。了了黃被青嫘的輕蠶功攔下,兩人再次捉起了看得見卻摸不着的迷藏。大概又過了一刻鐘,青嫘又驟然逃開,直追東方懷寒而去,兩人這一跑,咬牙堅持着,一直抹黑借着月光在山地裏跑到了深夜。不知身在處何,實在跑不動,翻身跳上一棵大樹,打算隐在樹上休息一晚。

豈料沒過多久,了了黃又追來了。他不但鼻子比狗靈敏,視覺也異于常人,連三人躲在遮天蔽日的樹冠裏都能看見。只能故技再重施,東方懷寒拎着韓浪漫先跑,青嫘纏住了了黃一段時間後,再追上。

這一逃,幹脆從深夜跑到了天明,青嫘一直有意無意地領着東方懷寒往西竄。東方懷寒已經跑暈了,迷迷糊糊,只覺得丹田空虛,血海翻騰,早顧不及自己往哪跑,跑到什麽地方了。

青嫘也差不多,當三人在一條小溪旁停下,她連彎身喝口水的力氣都沒了。直接癱在鵝卵石上。韓浪漫給她掬水,自恨心疼不已。

“來,喝口水。不如你們先走吧,我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回頭你們再來找我。”

“我才不會丢下你呢。”青嫘堅強笑笑,“這水真甜,我還想要。”

韓浪漫感動得說不出話,唯有回身再去給她掬水。她越這樣,自己越難過,平時累贅也就算了,這生死攸關的時候,還拖累她們,恨不得一頭紮進這溪水裏,淹死算了。

倘若真死了也就罷了,萬一不死不活,豈不更連累她們。

“來,張嘴。”

“謝謝浪漫哥哥。”

“我們這是在哪?”稍微休息一會,東方懷寒恢複了一些知覺,問道。

“快到青崖了。”

“青崖?怎麽跑到這來了?”

東方懷寒從沒聽過有這麽個地方,亂山之中,四野無人,感覺比之前二十天所穿走過的山林丘地還荒蠻。她一直以為青嫘在帶着自己兜圈,還在銅城附近,現在仔細一看這裏的樹木地貌,似有不同。

林更密樹更茂,空氣也濕潤了起來。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又剛好在溪邊,晨間多水?

不等青嫘回答,聽見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小樹林後跑出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瘦如骨虛如重病纏身的了了黃。

顯然他也沒比兩女好到哪去,至少青嫘東方懷寒中間多少休息了一小會,他卻沒有停歇半刻,甚至于連口水都沒喝。

“別跑。”

了了黃剛到溪前,青嫘東方懷寒已經一左一右架着韓浪漫過溪去了。他大喘着氣,直接累趴在水裏,很是狼狽。同時也提神不少,狂喝幾口,站起來又繼續追。蜻蜓點水,着了魔般,仿佛不知疲倦為何物。

“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跑。”

韓浪漫清楚的記得,他初遇青嫘的時候,青嫘已經追了何西我一天一夜,何西我體力不支,她卻連大氣也不喘,依然內力充沛。而現在呢,才不過拎着自己跑了一夜,便累成了這副模樣。咬牙重喘,全憑毅力堅持,并且能明顯感覺到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沒之前那麽有力了。

倘若沒有東方懷寒幫着一起架自己,估計她已經拎不動自己了吧。

昨天她數次當獨敵對了了黃耗費大量內力,再是這段時間一直沒休息好,以及陰毒剛除,大病初愈,便遭受如此強度的亡命之旅,有一半都是自己害的,若沒有自己這個累贅,她早跑遠了。

還有右手邊的東方懷寒,跟青嫘差不多,也都到了油盡燈枯之時。過了溪後,她倆幾乎飛不起來了,丹田洗劫一空,托舉着自己,她們卻只能在地上跑,這讓空架在天上的韓浪漫情何以堪。

他不能跑,所以她倆只能托着他一起跑,不讓他雙腳着地,以免他錯亂脆弱的五髒六腑受傷。

這簡直生不如死,寧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讓青嫘出事。同時也很感激,很意外在這樣的生死時刻東方懷寒竟也沒放棄自己,跟青嫘一樣,毫不猶豫地拖着自己。

韓浪漫再也安奈不住,再這麽下去,三人都得死,顧不得許多,拼命大喊着:“我自己能跑!我自己能跑!”

噗呲一聲,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只因為他用力過猛,震傷了自己。

青嫘東方懷寒不得不停住,也就在這時意想不到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青嫘還沒來得及關心他傷得怎麽樣,他雙拳緊握,也不知道突然哪來的力量直接甩開了兩人的手,朝前飛奔而去。

雖然不是很快,但就以他的情況,以他力所能及的範圍,足以震驚兩人。他不是不能用力嗎?連剛才大喊兩聲都會吐血,這麽跑他沒事嗎?而且越跑越快,幾丈過後竟還離地騰飛了起來。他還能使用輕功?

雖然也是一般般,可就震撼而言,沒有比這更能震懾兩人的了。尤其東方懷寒,打一開始認識他,對他印象極差,分明一塊豆腐,哪都不能碰,這會卻這麽男人,竟然不用別人幫忙?

有那麽瞬間的錯覺以為他跟蔚為一樣,是不是從頭到尾全是裝的?

不可能吧?

剛想追上去,了了黃一咬牙,一個翻身躍到了兩人跟前,躬身喘氣,虛得随時可能自己趴地不動:“跑啊,跑、跑吐血了吧。”

他的丹田也幾乎掏空了,從昨天傍晚的銅城大戰開始,一直到現在沒有休息片刻,見兩人身上有血,地上也一大灘還以為她們跑吐了呢。還有一個人呢?那男的呢?難道她倆把他藏起來了?

“我說病鬼,你這又是何必呢?馬上就到我爺爺的地盤了,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你要害我,你就不怕他老人家找你算賬嗎?”

“少拿你爺爺說事,昨天看在他的份上我已經三番兩次讓了你,你識相的話就乖乖站到一邊去,我絕不為難你。”

青嫘朝他笑笑:“真是好笑,大家都是半條命的人,你一個人我們兩個人,誰為難為還不一定呢。”

說完就地盤腿而坐,左手捧腹,右手不停順時畫圓,兩眼緊閉,怪異不已。

東方懷寒見怪不怪,當時她被黑皮難踢傷就是這麽為自己療傷縛毒的,這會身上沒傷也沒毒,顯然是在歸納運氣,以達到快速恢複內力的目的。

了了黃怎麽可能眼看着這種事情發生,雙臂一震,肆恍而上。東方懷寒拔劍抗之,兩人都沒有內力,只能實打實的比招式。了了黃的肆恍拳威力大減,虛黃陰毒不見,于一般拳腳功夫無異。但他還勝在體力跟力量上。

以及他有毒的身體,渾身是毒,萬萬碰不得。

碰了跟被他打中,性質差不多,也都會中毒。

這才是他們七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東方懷寒空有劍勢,好在随心經依然管用,見招拆招,可人都快站不住了,哪還拿得了劍。步法身姿更是不受控,不但得防着被他打中,更怕跟他身體接觸,等于一心多用。

才來回拆解了十數招,東方懷寒終于體力不支,沒等了了黃打過來,自己一踉跄倒地不起了。好累,再也不想動了。

了了黃此行的目的只為殺她為少主報仇,見她倒地,正是置她于死地的大好時機,為求快速達到目的,不惜掏盡自己最後一絲真氣,躍身飛撲而去。不求打傷直接打死她,目前也沒有這個能力,只要跟她發生接觸,使其中毒而亡便可。

青嫘雙眼緊閉,跟前發生的一切全都聽在耳裏,心知不妙,也不管因為時間倉促自己只恢複了一點點內力,也不顧自己會受傷,強行提空所有真氣,手攏合一,一個追風影一掌推開了了黃,拉起地上的東方懷寒就跑。

迷離間,東方懷寒看見了青嫘嘴角的血跡,她受傷為自己受傷了?險些落淚,自己這是何德何能,萍水相逢她便救了自己一命,這回又救了自己一命,且都因自己而受傷險些喪命。

這小丫頭,人小卻滿滿的江湖俠氣,接近昏厥邊緣的東方懷寒,本來都準備好兩眼一閉直接躺下什麽也不管了,青嫘的舍生相救生生刺激了她。不但如此,還憑空又添入不少能量,不是青嫘扶着她,而是她扶着青嫘在跑。

“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東方懷寒聽不懂青嫘到底在說什麽,哪到了?但她聽得出來,這是希望,馬上就有希望了,只要再堅持堅持。兩人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也不知跑了多遠,一路上還擔心韓浪漫哪去了,直到看到他的身影。總算松了口氣。

只見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跟前一灘鮮血,觸目驚心。他尚有一絲知覺,發現兩人扶他,倔強着說着:“別管我,你們別管我。”

其實韓浪漫一直可以發力,身上也仍留存有一部分的內力,只是他不能使用,強用也就意味着胸腹再次破裂受傷。小傷無所謂,吐點血也沒什麽大不了,自打他出九層崖谷底後,吐血受傷已然成了家常便飯,三天兩頭光顧。

他只需催動療傷術,休息一晚,少數斷開的經絡便可自行修複。這次不一樣,為了不拖累青嫘,他不僅用力還用功,強行跑了這麽遠,即便五髒六腑包括骨骼崩裂也強撐着,不管不顧,直到實在堅持不住才撲倒在地。

這無異于重新将他胸腹內複合好的傷口再次完全撕開震碎。

經絡全毀,骨頭錯位,回到了當時盧大哥為救他發力在他胸腹間猛推他一掌的最初狀态。可那是初傷,這次是複傷,雪上加霜。本來就淩亂彈指可破的胸腹,如今被他再次打爛,傷上加傷,爛上加爛,之前是華佗在世不可醫,這回恐怕連是否還能活下來都成問題了。

“浪漫哥哥,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你堅持住。”

青嫘看到韓浪漫變成這副模樣,淚流不止,回頭見了了黃捂着胸口站都站不直,路也走不穩了還在追,朝他拼命大喊:“你別過來,別再追了!”

了了黃怎麽可能因她兩句傷心嘶吼而停止為少主報仇的腳步。

東方懷寒今天也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他的可怕之處,以前只聽說他們殺人不眨眼,肆意妄為,全憑個人喜好,嗜血成性,原來那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這種誓死不罷休的意志,不達目的不放手,即便死也要死在執行命令的路上。

用盡所有力氣,跟青嫘一起扶起韓浪漫,兩人雙肩架着他,趁了了黃沒靠近前繼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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