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着桑女東方懷寒開會,少了兩個對手,點了一路一直纏着她的青衣子的穴道,欣喜走向韓浪漫的帳篷。

掀開帳篷,空歡喜一場,裏面一個人影也沒有。這麽晚了會去哪了呢?

原來青嫘好動,有點迫不及待,等不到明天天亮,今晚她就想行動。韓浪漫攔不住她,只好跟她偷偷施展開追風影上了左邊的黑丹山。

這事童顏也有份,她的葉臨仙輕功并不輸給兩人多少,飛上這沒有路只有險的黑丹山對她而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三人悄悄來到半山腰,除了月光仍不見山上有燈光,也沒有明顯的建築,反倒是對面的黃海峰隐隐有光。怎麽回事?

一番搜索,山上竟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個廢置的山洞。拿出火折子,吹亮火光,小心往裏走,除了蜘蛛網還是蜘蛛網。雖有人跡,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了。塵埃滿落,蜘蛛蝙蝠橫行,哪裏會是有人住的地方。

就算一年前銅城大戰主要人員損失慘重,蝦兵蟹将總該有幾個吧,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有?就這麽輕易的把這重要的守護關口放棄了?

随便在這安插上幾個人,遇到尋常弟子,還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商量後選擇下山,然後重新悄悄飛上對面的黃海峰,也只有一個天然的山洞,找到了兩個人,真正的蝦兵蟹将。更為無奈的是,這兩人青嫘韓浪漫隐約都還記得。就是一年多前兩人跟東方懷寒初遇,當時她正跟黑皮難在小樹林裏激戰,這兩人兩手負背,明明是兩個小跟班,架勢卻比黑皮難還足。青嫘出戰助力東方懷寒,兩人還沒靠近,就被青嫘的輕蠶功打傷了。韓浪漫一時叫好忍不住從樹後走出,兩人以為可以報仇,卻生生被韓浪漫食指削肉的神功唬住。

當下兩人見到青嫘韓浪漫顯然也都有記憶,一個驚住忘了逃,一個才沒跑開兩步就被青嫘追身點穴了。

“原來是你們倆,看這回我怎麽收拾你們。”青嫘調皮道。

兩人欲哭無淚,心中叫苦,之前看見山腳下人頭攢動火光瑩瑩,知道是星水星火以及踏川盟等殺來,及時發送了密報焦急等待。可是等了這大半天,提心吊膽,連晚飯都不敢吃,沒等到任何一個洞主,卻等來了跟前這三人,這不是要他們的小命嗎。

其中一人忙哀求道:“小姑奶奶,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初踢您的那是我們的黑洞主,您應該找他去。”

“誰不知道他已經下陰曹地府了,你的意思是也讓我下陰曹地府去找他嗎?”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說錯話了,小的……”

“好了,別吵了。”韓浪漫打斷他,切入正題,“你們其他人呢,怎麽只有你們兩人?”

Advertisement

那人老實回道:“一年前銅城一戰,黑洞主戰死白洞主被擒,黃洞主至今下落不明,以前這裏由黑黃兩位洞主看守,對面則由綠白兩位洞主負責,如今只剩綠洞主一人,本來由他帶領小的兩人鎮守這裏,前些天不知道因什麽事,他臨時被盟主叫走了,至今還沒回來。”

他口中的盟主指的就是韓削山,自稱盟主,算是對踏川盟的一種蔑視。黑皮難了了黃他們七人則不這麽叫,統稱師傅。

韓浪漫納罕:“你們一共就這麽幾人,再沒有其他弟子了?”

“沒有了。我二人還是黑洞主破例收入的,沒有盟主的允許誰也不準私自接收弟子。”

原來如此。

韓浪漫叫青嫘童顏把兩人帶下山,讓各位主事的再盤問一番,他獨自在這守株待兔,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果不其然,青嫘童顏剛下去沒一會,肉愁綠過來了。他一見情形似乎不對想逃,已經來不及了,韓浪漫一個箭影閃到他面前,擋住去路。

肉愁綠想也不想,十指發綠,邪氣幽幽,在黑夜中也看得一清二楚,斜掌劈來。韓浪漫鎮定自若,食指橫胸,以指頭代劍施展開盧大哥教他的倏然劍法,沒兩下就拿住了他。輕而易舉。

按說那一劍大可劈斷肉愁綠的右手小臂,韓浪漫沒這麽做,只是劃傷了他。并在他吃痛稍微遲鈍之際,點了他的穴道。

肉愁綠無比驚撼,不是韓浪漫精湛絕倫的劍法,而是他竟然不怕自己身上的劇毒。以往他跟人打鬥,占着自己渾身是毒,對手不敢接觸他的肢體,大作文章,就算武功不如對方往往最後贏的也是他。

只因但凡常人別說被他打中,只需稍有接觸,必定中毒。輕者傷重者亡,這也是他們七個師兄弟姐妹最最厲害最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可是跟韓浪漫的交戰,這優勢完全沒有顯現出來,他是不知道還是根本就不怕自己身上的毒?

起先他還以為韓浪漫內功深厚,或許得等上一會才會有中毒跡象。可是等了好一會,韓浪漫安然無恙,一點事也沒有。怎麽會這樣?剛才一上手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想找機會利用身體優勢,還沒來得及便受傷被制服了。

肉愁綠當時還暗自慶幸,因為韓浪漫點他穴的時候,分明主動跟他發生了身體接觸,天不亡我也。但他怎麽可能會沒事呢?

“還有三個女的呢,她們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肉愁綠不回答他的問題,有意拖延時間:“我記得你,一年前我們曾見過,那位自稱是我師叔的小女孩呢?她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韓浪漫知道他在說青嫘,想不到這事他記得這麽清楚。那時青嫘在公益小鎮城外為了保護自己跟東方懷寒,靈機一動搬出了“萬俟星”這名字,當時以為信口雌黃,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回事。

青嫘的爺爺果然叫萬俟星,韓削山也果然是他的徒弟。青嫘也是萬俟星的弟子,而肉愁綠則是韓削山的徒弟,這麽一算青嫘還真是他師叔。

韓浪漫也記得很清楚,一年前那次青嫘根本沒有提及“師叔”這兩字,是這家夥自己心虛害怕了吧。覺得有趣,因為這麽算來,自己也是他的師叔,笑道:“你這麽一說我倒差點忘了,按照輩分我也是你師叔。”

“你也是?”

“沒錯,一年前萬俟星師傅剛把我收為關門弟子。”

肉愁綠冷笑:“可你剛剛用的分明是江湖人稱劍客盧倏的獨門劍法倏然劍法,以及短刀門的短刀指,要說師傅,他們二位才是你師父,休想占我便宜。”盧倏他好理解,可他怎麽又會是短刀門的弟子呢?百思不得其解。

“對,他倆也算我師傅,但誰說師傅只能只有一個,除了他們三人我另外還有四個師傅,一共七個。”

“是嗎,原來是個見風使舵反複無常的小人。”

“你……”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我說不過你,待會讓能說的來對付你。”

說着就要把他拖進山洞,看看今晚能不能再有其它收獲。最好剩下的那三個女的也都過來。

韓浪漫剛伸手要抓他,肉愁綠正巴不得呢,他心裏還僥幸着,或許剛才點穴太快,所以才沒中毒。這回要拿手拽自己,還不毒死他。偏偏就在這時,身後猛然傳來了東方懷寒的叫聲:“別碰他,他身上有毒。”

肉愁綠暗恨。韓浪漫頓住,慢慢把手撤了回來。

“你沒事吧?”東方懷寒飛近關心道。

身後還有青嫘童顏桑女以及踏川盟的其中兩位負責人,須半仙須伍和拐之瘸杜釣。大家都很驚訝,韓浪漫竟能以一己之力拿下肉愁綠,而且毫發無損?看來這一年他的武功果然突飛猛進。童顏桑女下意識地看了對方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我沒事。”

“你剛才點他穴了?你手沒事吧?”

韓浪漫剛想說沒事,青嫘忙上前一步替他搶答了:“沒事沒事,我浪漫哥哥最擅長隔空點穴了,怎麽會有事呢,是吧浪漫哥哥?”

別看這小丫頭平時只知道玩,像個沒長大以及心思單純的小女孩,關鍵時刻可比誰都聰明冷靜。如果浪漫哥哥說自己跟這家夥發生了肢體接觸,卻安然無事,大家肯定會懷疑。尤其童顏姐姐,肯定會往盈月方面想。

她可不想讓她知道。

面對青嫘的小心思,韓浪漫不懂,她為什麽要這麽說?也不反駁。同時心裏感動,因為東方懷寒聽說自己用的是隔空點穴,她大松一口氣,并說:“那就好那就好。”

她竟然在關心自己呢。

心裏暖暖的。

對面突然傳來了火光,韓浪漫以為是韓削山剩下的三個女徒弟來了,想追過去,青嫘拉住了他。說是東方懷寒的娘以及師伯以及踏川盟的另兩位負責人,毒眼龍程屜連和不甘劍盧羌。前三次他們圍攻這裏,黑皮難了了黃他們幾人只要往這山上一站,信手投毒,大夥寸步難行。

所以只能先想辦法上山,先擊退他們。

普通弟子上不來,唯有他們幾個掌門領頭的才能完成這事。

一年前的銅城一戰在空曠的地面且擁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尚且如此慘烈,可想他們要攻上這裏有多困難,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像毒眼龍程屜連的眼睛,拐之瘸杜釣的腿,都是在進攻的時候不慎中了他們的劇毒當機立斷挖眼斷腿才得以活下來。

這次簡直天賜良機,他們竟把這麽重要的第一道屏障就這麽輕松地讓給了自己,也多虧了韓浪漫,不然即便明天山上只有肉愁綠一人外加兩個小角色,也得費上一些周折。

現在可好,今晚先占據了這裏,明天天一亮大可直接大搖大擺地穿谷而過,進入八月林了。天助我也。

“啊——小師叔救我!”

青嫘韓浪漫不敢看,也知道肉愁綠殺人無數壞事做盡,死有餘辜,但叫他倆眼看着杜釣面不改色面無表情冷血地二話不說直接挑斷他的手經腳經,委實做不到。太殘忍了。

由此也可想一年前那被金仙翁項無活生生拿下的白蟲耳會有多凄慘,落到他們手裏,也是生不如死。想想兩人都覺得可怕,毛骨悚然。為什麽非要折磨他們,不幹脆來個痛快的呢?

杜釣冷漠道:“師叔?就是你師傅來了也沒用。”

“浪漫哥哥我們下去吧,我不想看。”

“好。”

無論肉愁綠在背後怎麽喊“師叔”也沒用,殺人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些。兩人于心不忍,但宗旨跟大家是一樣的,雖然方法不認同。一前一後下山去了。

這邊山下車憶果正生氣自己上不了山,央求外公金仙翁項無帶她上去。

項無看透了她的心思,鐵石心腸,車憶果做什麽可憐都沒用,反而說:“別鬧,外公挺喜歡青衣子這小子的。”

言下之意他不想車憶果去招惹韓浪漫。

一年前銅城大戰,自己正在酣戰,或有性命之憂,她為了一個男人竟可以棄自己于不顧。若将來她真跟這叫韓浪漫的小子好上了,眼裏就更沒有自己這個外公了。這是其一。

其二韓浪漫身邊女人太多,女人緣太好,車憶果過去了難免吃虧受氣,哪裏舍得。這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哪個外公希望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吃虧受氣。青衣子這小子沒出息是沒出息了一點,至少他對車憶果好。

“就是,果果別鬧了,你餓不餓晚飯都沒怎麽吃,我給你弄吃的去好不好?”青衣子一臉讨好道。

“別煩我,再煩我直接把你剁了,看外公還怎麽幫你。”

青衣子無奈,看向項無,項無也無可奈何。看向車龐松,車龐松就更沒有辦法了。

就在這時韓浪漫飄然而下,車憶果欣喜若狂,完全看不見他身後的青嫘童顏桑女,直迎過來:“韓公子你可下來了,我見你晚上沒怎麽吃,一定餓了吧,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一點吃的,正想上去叫你呢。來來,你來的正好,我們吃東西去。”

說着拉上韓浪漫就要走,一點也不知道臉紅害臊,哪像個女兒家家。另一個就是信口開河,哪有什麽吃的,不過借着青衣子剛才的殷勤随口說的。

可惡,青衣子恨死了韓浪漫。

兩年前在梅山莊是這樣,離了梅山莊也是這樣。恨不得殺之痛快,為什麽他總跟自己搶女人?但恐怕現在只有他殺自己的份,委實可惡,只能先忍着。

韓浪漫最怕見車憶果了,比見桑女還怕,桑女再怎麽渴求自己,也只限于言語以及微妙的動作,始終保持距離,并不産生肌膚之親。車憶果可好,動不動就動手動腳,動不動就占自己便宜。以前有小師妹攔着,現在則全靠青嫘。

這不青嫘身子一擋,又把她擋到外面去了。

“青嫘妹妹吧,韓公子就是厲害,妹妹可真多,怪不得兩年前初見面你非要喊人家什麽姐姐呢。姐姐也好,顯得自己有輩分,也不用跟那麽多的妹妹去争,是吧青嫘妹妹?”

項無車龐松聽看不下去,悶聲走開,這不是他們的孩子,喜歡一個男人連臉皮都不要了。氣死我也。

“誰是你妹妹。浪漫哥哥我們走,別理她。”

這算是桑女頭一次對青嫘有好感,從桑城到銅城她一路跟自己作對,不僅如此,更氣惱的是她卻偏偏幫助童顏接近韓浪漫。現在可好,說實話像車憶果這樣的姑娘她還真沒有任何自信,也毫無辦法。

長得不錯,尤其那一對足以令天下所有男子心動的豐滿。又這麽主動,即便韓浪漫不是個好色之徒,也經不住她這樣率性而為的眉骨。幸好有青嫘擋着,說不準什麽時候韓浪漫就被她拿下,白白便宜她了。

桑女在意的不是韓浪漫的身子,而是他這個人。不怕他好色,就怕他成了別人的人。如果他真着了車憶果的道,車憶果還不以此要挾永遠吃定了他。到時自己再想要這個人可就難了。

至于說到青嫘為什麽偏要幫童顏,桑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們兩人關系比較好,除此再想不出任何理由。

東方懷寒也為此納悶,青嫘怎麽會這麽主動,甚至連韓浪漫都感覺出了她的奇怪。

這一切只有青嫘自己知道。

原因很簡單。

一是希望浪漫哥哥不要傷心,能從他小師妹的傷害中走出來。

二是倘若浪漫哥哥真跟童顏姐姐好了,那麽關于盈月的事從此也就不用糾結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自己簡直太聰明了。

車憶果自恨,且後悔莫及,早知如此,兩年前的那個客棧真應該直接對他下手,而不是拿一縷香絲把他迷暈後,傻坐着等他醒來。不過她才不會就此放手呢,看待會夜深人靜大家都睡熟後看自己還會不會那麽老實,絕不再做令自己後悔的事。絕不。

終于等到夜深人靜大家熟睡時,車憶果壞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個梅花小瓶,悄悄掀開自己的帳篷出來,輕巧繞過好幾個帳篷,如願來到了韓浪漫的帳前。拔掉梅花小瓶的塞子,對着通風口往裏吹。

一口兩口三口,恨不得再多來上幾口,但怕像她對付青衣子那樣,害他好幾天也醒不來,适可而止。塞好瓶子,激動緊張地在外面小站了一會,大功告成,心裏興奮激動地喊着“韓公子我來了”,可是等着她的竟又是一個空帳篷,人呢?他人又哪去了?

原來韓浪漫也想起了兩年前車憶果曾在客棧裏對他做過的事,另外考慮到青嫘的鼾聲,估計她睡着了在場的其他人就都別想睡了,影響明天的行動。也不明說,只說他想到山上幫大家守洞,這是師父萬俟星交給他的任務,他理應多出力氣。

青嫘想也沒想,卷起鋪蓋,跟着他一起上山了。

換下原本守洞的須伍杜釣,肉愁綠則在他們倆人下來時被捆上繩子一起拎了下去。

想必這對于他來說只是還罪的開始,只斷了他的手經腳經顯然不足以消解衆人壓抑在心頭多年的積憤。

韓浪漫于心不忍,卻也無能為力。但願他下輩子做個好人。

直搗黃龍

所謂的死亡谷縱深不過兩百米,解決了黑丹山黃海峰兩山的威脅,衆人再沒有後顧之憂,簡單吃過早飯,精裝前進。

昨晚韓浪漫一夜運功打坐,對夕陽險又有了一些新的領悟。但他依然擔心沒有把握,他再怎麽有天賦,這夕陽險也只修煉了短短一年時間。而即将面對的卻是一個修行了這門武功幾十年的韓削山,且他不但天資卓絕,還以夕陽險為綱,從中自創了殓秋風。

一年前銅城那場大戰,韓浪漫也算見識了殓秋風的厲害,星水星火兩派掌門東方尋音與東方韻合兩人之力手握絕世寶劍尚且落于下風,韓浪漫哪來的自信能阻擋得了他。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辜負了萬俟星師傅對自己的栽培與信任。還有青嫘,萬一自己不敵韓削山,以青嫘的性格,她勢必以死相救。一年前了了黃的那場不要命的追殺便是最好的例證。

站在八月林跟前,衆人緊張忙活準備,韓浪漫也焦急萬狀,不管有沒有用,正想跟青嫘說幾句注意安全的話,她卻突然冷不丁一把冒冒失失的拉他進了這機關道道陣法重重有去無回比死亡谷還可怕的八月林裏。

她這是要幹嘛?

為了破解八月林裏的機關陣法,東方尋音等可謂做足了準備,帶上大量繩索,以直線為媒介,筆直往裏推進,只要後續的人都跟着這條直線走,踩着前人踩的腳印,無論什麽機關陣法,統統沒有用武之地。

不甘劍盧羌自告奮勇做這個往裏牽線的人,衆人靜待原地,慢慢翻繩,等着他一步一腳印穩穩走向林子深處。不過才幾十米,便觸發了三處機關,有毒氣也有陷阱暗器,盧羌身手敏捷,逐一躲過,同時也為後面的人掃清了這三處的障礙。

但速度實在太慢了,誰也不知道這八月林到底有多大,按着這個速度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韓削山的老穴。最重要的是,盧羌一人開進,只有一條路線,即便進到八月林腹地,除非運氣特別好,不然多半功虧一篑無功而返。若再重新來過,重新再找一條線路進去,估計就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不是繩子不夠,也不是大家不想多路齊頭并進,萬一在裏面遇見韓削山,或者他主動出擊,分開了誰也不是對手,且裏面機關重重,死路一條。保險起見,不得不這麽做。

也有人想過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封山燒。哪有這麽簡單的事,若真這麽簡單,衆人早将韓削山一等消滅幹淨了。

東方尋音緊跟在盧羌身後不遠,再是東方韻,以防韓削山突然來襲,兩人聯手至少能抵擋上一陣子,再是須伍杜釣程屜連。如今韓削山加上另外三個女弟子一共只有四人,有這六人足以,人多了反而礙事。

東方懷寒項無桑女等其他人原地留守警惕,就算六人走遠後,韓削山驀地先朝他們殺來也不至于一擊就潰,毫無招架之力。

青嫘等得實在着急,她幾乎一眼看出了這林子的門道,韓削山再厲害他的本事也是爺爺教的。其實很簡單,只要以追風影為媒,按着追風影的身姿步法急速穿過便可,什麽機關陣法全是擺設。

當然前提是那人得會追風影。

顯然在場的只有她跟浪漫哥哥。

韓浪漫自認在機關術奇門八卦陣法上的天賦遠不及青嫘,他也看出了一些東西,只是不太敢确定。直到青嫘按耐不住冒失拉他施展開追風影沖進這八月林,他才肯定,原來真的這麽簡單,這裏面的機關陣法竟然全是按着追風影的心法口訣設計的。

只要會追風影,這一切便形同虛設。

太不可思議了。

東方懷寒童顏桑女見青嫘拉着韓浪漫飛進八月林,想也沒想,紛紛跟了上去。車憶果也想去,無奈被外公項無一把拉住了。

再是三人中只有童顏的輕功勉強能夠追上青嫘韓浪漫,其他兩人沒一會便看不見了他們的身影。

桑女試着尋找,也不知踩到還是碰到了什麽,觸動機關,毒氣來襲。她剛險些避開,還沒落穩又觸動了其它機關,百箭齊發。再是暗器再是陷阱,連累東方懷寒跟着她折騰了好一會,才終于安靜下來。

這林子果然可怕,一聲蟲鳴鳥叫都沒有。能活得下來那才叫可怕呢。

兩人顯得有點狼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動不敢再動,深怕又觸發機關,更別說再随意探路尋找了。為今之計只有等韓浪漫他們來救了。

東方懷寒心生惱怪,想當初韓浪漫受傷的時候,過溪躍溝還不是自己拎他過去自己幫的他。現在可好,這忘恩負義的家夥長本事了,不但不需要自己,相反自己需要他了。而他呢,竟頭也不回的就這麽把自己扔這了。可惡。

但凡自己僥幸出去,非打爛他的五髒六腑,再讓他動不動就吐血不可。

往前看不到頭,向後早不見其他人,氣歸氣,目前也只能認命。但願那個沒良心的能突然良心發現回來救自己。

同時納罕,怎麽他們進這樹林這麽輕巧,難不成看穿了這裏的機關?

既如此為什麽不跟大家說,商量着一起進去?

搞不懂他們,特別是青嫘。

這也沒什麽不好懂的,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東方尋音須伍杜釣他們只有童顏的輕功能夠跟上。以青嫘自己的能力,她做不到拎上一個人帶他一同進去而不影響速度,一旦速度稍減必然觸碰機關。

浪漫哥哥倒是能做到,可她不想浪漫哥哥那麽累,一個個逐一把他們拎進去,也太麻煩了。所以她沒有多想,打算拉着浪漫哥哥先進去看看再說。反正他們眼中的惡人大魔頭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除非他連當初爺爺的恩情也都忘了。

東方懷寒她們會跟進來,這是青嫘所沒有想到的,也不怪她心太急了,考慮不周。不是她心狠也不是韓浪漫忘恩負義,兩人頭一次進入,沒有十足的把握,中途停止,影響判斷,稍微出錯,也勢必陷入絕境。

所以只能硬着頭皮一口氣先走到底,等安全了再說了。

沒一會三人果然順利飛出了這充滿危險的八月林,毫發無損。韓浪漫不等青嫘說話,一轉身又飛了回去。當他重新看到桑女東方懷寒,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把拎起東方懷寒,一個箭影又消失不見了。

桑女的沮喪失落可想而知。她暗暗咬牙,非拿下這小子不可,以自己的身段模樣,天下萬沒有她想得而得不到的男人。

而東方懷寒這邊呢,見韓浪漫不假思索的先救了自己,前一刻的氣惱埋怨瞬間煙消雨散,轉而是說不出的溫暖感動。沒白認識這小子,以前也沒白幫他,算他有良心。但似乎又不僅僅只是這種感情,自從兩人一起跳梯田尋死後,關系就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韓浪漫也有這種感覺,以前東方懷寒拎他在空中飛的時候,他無數次的想過将來自己也要拎回來,也讓她常常被人拎在空中沒有自尊的感受。現在他做到了,卻完全沒有得意如願的感覺,兩人離得這麽近,他最先感受到的竟是東方懷寒身上的清香。

以前覺得有點冷,而現在直覺得有點熱的清香。

因為這香會叫他不自然,心跳加速身體發熱。

東方懷寒似乎也感覺到了,明明飛得很快,風聲涼爽,卻也隐隐發熱。好不自然,誰也不敢看彼此。

這風聲這熱氣這心跳聲,怎麽會如此清晰呢?

終于落地,兩人下意識慌忙閃開。青嫘不覺得有什麽,童顏卻看在眼裏,東方懷寒害羞了?再想看韓浪漫,他又一個箭影消失不見了。

“懷寒姐姐,你們沒事吧?”

“沒事。”東方懷寒有點不敢看青嫘,面紅心跳耳熾。她熟悉這種感覺,這是當初她對韓丘子的感覺。

“你可來了。”

“你沒事吧?”

“剛才好像中毒了。”

韓浪漫拎起桑女,桑女順勢依進了他懷裏,柔柔弱弱,有理有據。韓浪漫緊張,渾身不自在,卻又無能為力。

這也會讓他的身體有些發熱,但跟東方懷寒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一個興奮一個無奈。

一個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一個則恨不得趕快結束。

不管哪種感覺,他都感到害怕。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一下會多出這麽多奇怪的感覺?他也不是不懂,只是首先想到的卻是逃避。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避。

三人看到桑女那做作的嬌柔樣,青嫘趕緊上去一把擋開了她。童顏東方懷寒都為她這行為叫好,兩人下意識一對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什麽。童顏确定無疑,自己又多了個敵人。

一年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呆子的好處呢,都怪自己當時只顧着師傅的安危了。不管有多難,她也要拿下韓浪漫,以他現在的能力以及未來的可能,一個他足可抵過萬千英雄,也不枉師傅白疼自己一場。

雖然她并不想這麽做,但這是師傅的吩咐,是她的意願。說什麽也要幫她老人家完成。

“離我浪漫哥哥遠點。”

韓浪漫尴尬,不自主的看眼東方懷寒,她卻沒看自己,似乎有些失落。

跟前一片茂密的小竹林,微風徐來,小竹稀稀,有點像問仙谷谷外,也有一片竹林。只是那是大竹這是小竹,也有人為的味道,卻沒有機關陣法。

一條小徑,曲折安靜,成院是景,再無半點威脅。

小心起見,四人不敢掉以輕心,嚴陣緩進,慢慢拐過兩道彎,還沒聽見任何人聲看見任何房舍。就在這時,跟前驟然人影一閃,多了一個人。

此人年近五十,一身青袍,眉鎖目寒,憂傷沉郁。或許是在四人中看到了東方懷寒,殺子之痛,再是跟星水派的種種恩怨,父母徒弟,頓時殺意奔騰,近乎瘋狂,浸滿了死亡的味道。恨不得立刻要了東方懷寒的命。

“想必你就是師兄韓削山吧,小妹我常聽師傅提起你。”青嫘慌忙說道。

一句話都沒說就先打起來,拼個你死我活,這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即便這是不可避免的事。

“你是什麽人?”果然這話有用,韓削山暫時放下仇恨,盯着青嫘。

“我自然是你的小師妹了。這是你的小師弟,奉師傅之命特意來看看你,并來拜見雌雄劍客兩位前輩,不知他二老現在還好?”

韓削山相信了她的話,這世上除了師傅萬俟星的弟子,不可能有人能夠輕輕松松地進入這八月林。不再看青嫘,寒看着東方懷寒:“那這麽說,她是你們倆帶給師兄的見面禮咯。”

此話一出,五人比剛才還緊張。

東方懷寒險些劍出鞘,暗恨自己一時腦熱怎麽就跟了進來。她知道青嫘韓浪漫的身份,也完全信任兩人,韓浪漫武功雖突飛猛進,但跟韓削山比起來?她沒有任何把握。

桑女童顏當下也後悔不已,這本不是她們的事,這一腦熱闖進來,豈不是自找死路?兩人的心思很明确,若真動起手來,自然保命要緊。恨只恨恐怕待會她倆就是想逃也無處可逃了。八月林裏的恐怖,桑女可是剛剛經歷過。

韓浪漫食指凝力,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只有青嫘仍舊笑嘻嘻,從來不知道害怕:“師兄見笑了,要禮物豈不就生分了,所以師妹空手而來。”

“空手?那師兄就自己動手了。”

說畢,一個箭影殺向東方懷寒,快如鬼魅,仿佛瞬間消失。這又近在咫尺,只有一丈之隔,眨眼間東方懷寒便命休矣。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別說拔劍,恐怕連反應也沒有多少。

幸好韓浪漫有所準備,直接一劍“驚雷”本來就快,加上同是追風影的速度,韓削山還沒碰到東方懷寒,就會先死傷在他手裏。韓削山只得作罷,順勢往一旁直角閃開,才堪堪避過這同樣不宣而戰的一擊。

韓浪漫沒有給他任何準備,到了這一刻,他也不再胡思亂想,使出自己所有本事。狂潮、扶沙、慕海、風變,不等八式用盡,接着又慕海、狂潮,或順勢或颠倒,靈活應變,幻化莫測。

四女看得如癡如醉,就連青嫘也是頭一回見韓浪漫這樣肆無忌憚這樣豪邁又不失細膩的展現這套倏然劍法,淋漓盡致,也是頭一次見他全然開放毫無保留地跟人打鬥。時而狂潮蔽日,扶沙翠柳,又時而慕海思天,風變突然,既霸氣又溫柔。

隐約覺得他一會是個鐵骨男兒,瞬間又成了窈窕淑女,剛與柔之間,變幻明媚,潇灑自然,煞是好看。

看的四女險些都忘了這是在生死攸關了。

但見竹林濤濤,林聲密密,斷根殘葉,又卷起千斤瓦解。這是韓削山的打法,所到之處無一幸免,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原本一個完好的小竹林還不夠他秋風一殓。□□人間。

他越打心越驚越急,韓浪漫的精妙劍法固然厲害,但根本奈何不了他,他震驚他忌憚他害怕的是韓浪漫所使用的內功。明明是夕陽險,但似乎又不是夕陽險,就像自己以此重新創造的殓秋風。

殓秋風源于夕陽險,化陰柔為陰險,變陽剛為暴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