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半。裂口坑坑巴巴的,手指拽住的地方蹙起蛛網似的皺紋。

付思驚訝地半張着嘴,淚珠在眼眶裏凝得夠久,顫巍巍地墜下來,是珍珠似的粒粒分明。

巡視的值班老師正拐到走廊盡頭,背着手一搖一擺地搖上了另一層。

“哭什麽,還有一半呢,不讀了?”

另一半還抓在呂揚手裏。付思擡起袖子去吸幹臉上的淚,認命地貼上去夠那半頁紙。呂揚比高出一個頭還多,長手長腳地拿身高差壓他,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踮腳伸手,呂揚把手裏的卷子捏成團,居高臨下地丢進了他的領口。紙團壓着上次的牡丹花,全都是他呂揚的傑作。

教室裏的背誦聲停了,語文老師打開教室門招呼呂揚進去。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呂揚掏出口袋裏疊的方方正正的自己的作文,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

程影課間打開手機查看剛剛上傳的一段錄像。鏡頭一直搖搖晃晃,沒有拍清人的臉。可霸淩者的聲音他卻覺得有點耳熟。

拉過旁邊的一個人,“上次咱們去打臺球,老板一直在那捧的那個小子是不是叫‘呂揚’?”

6.

一周的視頻錄下來,幾乎沒有哪場是呂揚缺席的。他欺負付思像是有瘾,有哪次課間付思被叫進老師辦公室幫忙,是他沒找着的,下回抓住人,他就要變本加厲地把付思弄得哭出來。

鏡頭裏是沒有付思的臉的,可一直有他模模糊糊的聲音。大部分的時候,他都記得自己扣子上有東西在錄着,也間或有幾次實在忍不住,哭出聲或者迫不得已服軟求饒。

程影一邊剪視頻一邊聽,聽得耳根子又軟又紅,細細糯糯的泣聲跟小貓蹭人似的。

把鉛筆頭抵在下巴上,程影重重呼出一口氣,拿鼠标點了暫停。

“在幹什麽呢?”他給付思發了一條短信。

“寫作業。”付思幾乎是秒回。

“好,加油。月底等你捷報。”

捷報是指五月底的自主招生考試。付思一直想讀一中,省重點,但一中不在他的學區,只能憑借自招搏一把。他收到程影信息的時候其實正在發呆,可他也不好意思跟程影說。程影家裏開律所,前途是早就定了的,大學選一個本地政法就好。

和他不一樣。

付思嘆氣。

沒和付思商量,程影直接拿着剪好的視頻在臺球廳裏等着呂揚。視頻裏有幾秒呂揚的面部定格,拍得非常清楚,如果情節再惡劣一點,這種證據是可以拿來直接定罪的。

夥計,你可能要用到法定減刑情節了。程影面無表情地對呂揚招招手。

他對恃強淩弱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只是招到了付思就不應該。——他替付思把問題解決了一半了,又有人冒出來,實在讓他不爽。現在的矛盾,是他和這個呂揚之間的直接矛盾。

“你什麽意思?”呂揚看過視頻,只是跳了一下眉角,并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像是一點也不忌憚視頻外傳的後果似的。

“停止侵害,賠禮道歉。對你而言,應該不難。”

“你是付思什麽人?”呂揚聽了條件,沒有正面回應。

“與你無關。呂同學,升學在即,我們都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呢?”

“我不喜歡受人威脅。”被人捏住把柄,呂揚依然分毫不讓。

“難道你喜歡上新聞?”程影仔細端詳了一下呂揚這張臉,薄唇鳳目刻薄寡恩的面相實在讓他看着惡心。

呂揚也看不慣他,冷冰冰地回應道,“刀子捅出去就沒懸念了。你要是真為他好,就別拿着這種東西到處張揚。否則,疼的是誰,還要兩說。”

程影沒料到會被反将一軍,高智商的混蛋是比一般混蛋要難纏一些。他把手機收起來,邁步走出臺球廳。

“周一別戴那個了。”他給付思發了短信。制裁呂揚,他還需要更多信息。

現在他要弄清楚,呂揚為什麽不怕。

“喂?舅舅,我想查一個人。”

付思收到短信有些摸不着頭腦,他不知道這算不算風波平息了的信號。但終于可以把那個小眼睛一樣的東西從他衣服上拆了,他還是高興的。他不喜歡那種無時無刻不被人注視着的感覺,雖然他知道程影不是那種人。

程影是好人。是天下第一大好人。除了父母以外對他最好的人。

摩挲着手機屏幕上“程影”這兩個字,好像就能幫他挺直了脊背似的。

不再恐懼,不再自卑,有程影在保護他。

他也不想這麽懦弱的。他心裏很感激程影沒有逼他堅強。

真好。他捂着脖子栽到一邊的被窩裏。有點害羞似的把臉貼住程影給他的攝像頭。

7.

周一居然真的是風平浪靜的一天。最後一節課,付思用餘光膽戰心驚地瞄着呂揚的方向。那人只是低頭做題。自習課下課,做完作業的就可以走,可付思算最後一道附加題卻怎麽也算不明白。自主招生在即,放在平時,附加題放過也沒什麽。可眼下付思握着筆,卻越算越急。

班上的人眼看着都走得七七八八,值日生沖着空蕩蕩的教室喊了一嗓子,“最後走的關門關燈啊。”

付思捏着筆胡亂支應了一聲。

一擡頭,講臺上壘了整整齊齊的一堆作業本。

作業本旁邊站着一個人。

付思看到那個人,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

呂揚掀着眼皮,把自己的本子朝最上層一摞,似笑非笑地沖他點點頭,“是在解最後一道題?”

“嗯。”付思心裏發慌,擰上筆蓋收拾東西準備走。但呂揚不緊不慢的步子慢慢踱過來了,停在他的桌子前。

“不是還沒寫完嗎?怎麽不做了?”兩根纖長的手指摁住了他的本子,指尖正點在他為難的題目上。

“附加題,可以不做。”付思收好了文具盒,想把本子也合上,但呂揚的指頭橫着,他不敢。

“我教你。”

“不用了!”拒絕脫口而出,搶着拍子有點急,三個字像毛刺似的紮出來,刺得呂揚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呂揚維持着一個僵硬的笑容,在他領口處逡巡了一陣,繼續奇怪的懷柔:“付思,之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和你鬧着玩。現在我親自給你道歉,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嗎?”

付思想說不,可呂揚另一只手已經捏上他的肩膀,力道倒不大,可也捏得他肌肉發酸。在壓力下堅持自我,他并不擅長。

“那你講吧。”文具盒被重新打開,付思遞了一支筆給呂揚。

講解完畢,呂揚卻并沒有把筆還給他。

那人笑得眼底泛涼,付思不敢多看,交完作業幾乎是落荒而逃。

“唉!”

出了教室門,呂揚卻又把他叫住。

付思咽了口唾沫,轉過來。

“什麽?”

“攝像頭,還戴着呢?”

付思大驚,他怎麽知道的?程影果然去找過他了?所以,今天的示好,是因為錄像起效果了嗎?那他現在說戴着好,還是沒戴好?

說實話的話,會不會對他就沒有了威懾力?

可要撒謊說戴着,又和程影交待的不一樣。也許他們兩個已經達成了什麽協定,呂揚今天是特意來驗收一下的呢?那他撒謊,會不會破壞程影的計劃?

眼看着呂揚越靠越近,可他還是沒想好怎麽答話。走廊上的燈接觸不良,光線忽明忽暗的,閃得人眼睛疼。

呂揚見他沉默,“笑容可掬”地靠過來,裝作不經意地把手掌蓋上他領上的扣子。視頻的拍攝。角度,大概就是在那個位置。呂揚估算過高度,把可能安裝攝像的部分完全擋住。哪怕他今天依然戴着,現在也只能錄進聲音了。

“怎麽不說話?”呂揚貼着他的耳朵耳語。付思躲不開,腰後被另一只手貼着,他又落在呂揚手裏了。他不知道呂揚要打算怎麽對他,因此無從反應。

“沒、沒有…”他一開口,聲音都在抖,他選擇相信程影的判斷。

呂揚盯着他的一舉一動,觀察着他面部最細微的變化,将信将疑地移開了手指。

在付思剛要松下一口氣的時候,扣子卻“啪”地被人拽了下來!

一顆尚不能讓呂揚安心,第二顆、第三顆依次崩落。

付思好端端的校服被拽成了大V領,暴力拆卸把他吓得不敢出聲。尖叫憋在喉嚨裏,紅着眼眶,視線不知道該往哪看。

“真的沒有。”呂揚握着一把扣子,攤開另一只手,讓扣子逐次掉落。掌心裏捏着這些黑色的圓片,就像捏着付思身體的一部分。

付思沒了扣子,衣服合不上,一大片潔白的胸膛裸露出來,又細又潤。他瞧着呂揚反反複複喜怒無常的樣子,并不像什麽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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