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七回來了!她松了一口氣,不自覺抱緊他的胳膊
察覺到她的緊張,十七低頭看了一眼她掩不住擔憂的臉,嘴角竟往上勾了勾,緩緩收緊雙臂,改攬為抱。
可惜陳燃此時心情複雜,哪裏會留意他這點小動作。
果然是十七出了事,不過這次十七早有警惕,所以沒有像上次那樣落入陷阱。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轉頭看向身後追着他們的東西,也就是十七口中有智慧跟語言的野獸。只一眼,陳燃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就像是瞬間被雷劈中了一樣渾身僵硬,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雙目呆滞地看着身後那一群“野獸”。
誰能告訴她,眼前這些外表酷似大猩猩卻幾乎能像人一樣直立行走的生物是什麽?
不用任何人來回答,一點一滴的回憶已經告訴陳燃,她來到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其實早在十七告訴她關于這些“獸類”的行跡之後就該猜到了,只是當時她沒有抓住那個念頭,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已經有屬于自己的種族語言,具備一定的智慧,如今更是親眼見證,眼前這群“野獸”其實是人類的祖先,古猿,或者更為貼切地稱他們為,原始人類。他們身高不足現代人的三分之二,身體也沒有任何遮蔽物,已經進化到可以直立行走。
她穿越到了幾百萬年前的地球。
難怪一路走來不曾發現過任何人類生存的痕跡,那是因為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人類。
她好傻,真的,還以為走出這片森林就能找到人類的群聚地,找到一個适合她的小城鎮或者小村子生活下去。可是,親眼所見的事實告訴她,當整個世界只剩下她自己的時候,她該怎麽活下去?
眼淚脫眶而出!心裏有一種想要大聲喊出來的恐懼感!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十七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慌忙低頭看她怎麽了,卻看見她滿面淚水,臉色蒼白如紙,像是看到了什麽令她極度驚恐的畫面,雙眸大睜,一眨不眨。
十七順着她的目光回頭看,是那群古怪的獸類。以為她是被吓到了,安撫地拍拍她的背,随即将她的腦袋按在胸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十七的舉動令陳燃從自己世界中驚醒。
對,她還有十七,他們都一樣。
她緊緊抱住十七,用盡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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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安撫地回抱着她,以為她在害怕那些獸類,于是加快速度,腳下幾個飛躍,不多時就回到了懸崖上,把身後那一片嘈雜遠遠甩掉。
☆、緩和
陳燃沒有哭,她也不想哭,但不知怎的,眼淚就是控制不住不斷往外冒,把十七慌得手足無措,不停地用衣袖為她拭淚,沒多久他的衣袖就濕了一大片,他又換了另一邊袖子給她抹淚。陳燃竟然從他那張面癱臉上看出了着急,此時此景,終于讓她忍不住破涕而笑。
“我沒事。”她拉下他還在給她拭淚的手,對他笑了笑。
她竟然對他笑了。十七呆呆地看着,忍不住伸手觸摸她臉頰上的酒窩。這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笑容。
“喂你幹什麽!”拍掉他的手,陳燃瞪了他一眼。
好可惜,只看了一眼。十七還盯着她酒窩的位置。
陳燃被看得起了雞皮疙瘩,她寧願他繼續像以前那樣把她盯得渾身發毛,也不願意從這張面癱臉上看到類似遺憾?委屈?二字的情緒。
不再管他,挑好木頭之後走到一邊準備生火。
十七也跟着蹲在她旁邊,跟以往一樣寸步不離地盯着她。
陳燃早就習慣了,視而不見地做自己的事。等火苗起來的時候移到架好的火堆,熟練地生了火。她扯過十七的衣袖,上面的水漬還沒幹,自己的眼淚,看着怪不好意思的,于是拖過來放在火旁邊烘幹。
今晚的晚餐沒有捕到,或者說捕到了但是混亂中丢了,十七打算再去一次。但是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而且這附近居住着一群原始人類,陳燃不敢再讓他出去,死死拉住他。
十七擰着眉,糾結要不要把她的手扯開,又怕弄疼了她,直接撕掉衣袖吧又舍不得,衣服都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縫的。眉毛打結,糾結的不行。
見狀,陳燃只好從購物袋中取出那些她一直沒舍得吃的存糧。還是吃了吧,留着也快要過期了。她拿出幾只鹵蛋和一包沒拆封過的餅幹,拆了包裝紙遞給他。她自己也吃着一個,熟悉的味道令她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火光下的笑容帶着暖意,十七定定地看着她,拿在手上的食物都忘了吃,只想記住她此刻的模樣,帶着一點懷念,一點釋然,溫暖的,美好的,就像他夢境裏的她一樣。
“十七,”她忽然喚了他一聲。
“嗯,”十七下意識地回應。
“你知道我們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嗎?”她看着他問,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來自哪裏,但你一定知道什麽是歷史。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會被載入史冊供後人參考或是被後人議論,而我們現在,就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還沒有出現史冊、還沒有記載歷史的人......”
十七先是回過神認真地聽她講話,而随着她的話他的神色慢慢變得不可思議,卻沒有質疑。難怪他們一路上都沒有見到過除他們以外的第三個人,十七回想着。
“剛才那些有語言并且具備智慧的獸類,就是我們的祖先,最原始的人類。”她笑了笑,看着他變得更加無法置信的神情,一點點給他解釋,“我跟你來自不同的朝代,跟你所在的朝代相比,我來自幾千年後的未來,那時候人們已經找出了人類的起源,那些智慧獸類我們稱之為古猿,經過環境變化和時間變遷,它們會逐漸進化成為我們現在的樣子,變得更聰明,但也更脆弱。”
聽聞她竟是來自幾千年後,十七瞳孔微微一縮,目光緊緊鎖住她。
陳燃從随身包包裏拿出了手機,半年沒用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電,還能不能用。她一邊試着開機,一邊像是回憶一樣述說着那個遙遠的世界,“我們那個時候的科技已經十分發達,人們可以制造出在天上飛的出行工具,可以蓋幾百層高的大樓,生活便利舒适,只是所有的一切幾乎都靠電的支持,電,嗯,就是類似閃電的能源,我們可以借用它的力量來做很多事情。這是手機,也依靠電力支持才能運轉,不過之前用了不少,半年沒用過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此時十七的神色已經不是一個不可思議可以形容的了,他目光轉向她手中被稱為“手機”的奇怪白色板子,看不出材質是什麽。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從那東西上發出,他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扔掉這個不明物體,卻聽見她的驚呼。
“還能開!”陳燃把他拉到身旁坐着。
十七看到一片白色的光亮中閃出奇怪的字符,還有會跳動的......圖案?
開機後,陳燃看到電量竟然還有不足10%,驚喜不已,轉頭看見十七好奇地盯着手機菜單上的圖标,想了想,在內存裏找到幾部她之前下載的電影。
她一邊播放一邊給他講解電影裏面的各種對他來說堪稱神奇的東西。
手機裏突然傳出來的聲音把十七驚得眉毛一跳,但忍着沒有移開視線,不過後來他很快就被裏面的東西和她的講解吸引了,漸漸聽得入迷。原來,她是來自這樣一個地方。
電影還沒有播放完,但是電量不足已經自動關機了。而這時十七已經差不多了解了一切,所以關機就關機了,想來以後都不會再有用到它的機會,可是陳燃還是舍不得扔,将它妥帖地放回原處。
十七已經回神,沒有辦法想象以後的世界會變成那個樣子,沒有皇帝,而且女子與男子地位平等,不再被束縛在閨閣中,甚至像男子一樣有自己的工作,而且女子也可以當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随性。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下班,雨下得特別大,雷鳴電閃的,也沒看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裏。”回想起來,她曾無數次後悔為什麽要做這份工作,雖然知道只是遷怒,但也忍不住想找個理由發洩。
說完自己的事情,她回到了正題,“我們現在所在的時空,不是幾千幾萬年前,而是幾百萬年前。”
陳燃後面的話十七沒有在意,對他來說,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她的經歷雖令他心疼,但如果沒有她,又何來今天的自己?他是死過一次的人,這是上天給他重活一次的機會,而且,還把她送到了他的身邊。十七看着她,如此想到。
見陳燃期待地望向自己,十七知道她的意思,也沒有隐瞞,他無父無母,有記憶以來就是在無休止的訓練之後成為皇帝暗中培養的勢力,替皇帝幹些不能見光的事。作為大燕皇帝的暗衛之一,他在一次清洗江湖邪教勢力的任務中不幸中計被擒,魔教中人将他扔下蛇窟,在蛇窟中一道白光将他帶到了這裏。
十七沒有再說別的,幾句話就交代了他的身世和來歷,聽完之後陳燃恍然大悟,她就說這人的一些習慣怎麽這麽奇怪,老是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不主動,不愛講話,不過倒是很聽話。
兩人的來歷和現在的處境都弄明白了,陳燃此時的心情難以形容,她拍了拍一直被他拿在手中沒有吃的餅幹,“吃吧,以後可沒有了。”
說完,走到鋪着葉子的“床”上躺了下來,仰頭看着星空,很美,幾百萬年前的夜空。可是她依然想念現代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陳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醒來時身上蓋着十七的衣服。從他們“冷戰”以來,昨晚是他們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聊天,好像忘記了之前種種,沒有間隙地公開彼此的秘密。公開了彼此的來歷身世之後,兩人之間冰封的關系終是緩和了不少。
陳燃不希望碰上任何的原始人,她的父母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呢,她不想打亂這裏的一切,倘若改變了歷史,未來她的父母還會出生嗎?她會不會消失?還有十七?她跟十七商量了一下,兩人都決定避開他們,在這些原始人類眼裏,恐怕他們才是異類,一看到他們就會攻擊。只是要避開談何容易,尤其在這樣的地勢之中。他們不可能返回森林,只好緩慢前行,每行至一處都先由十七觀察一番再走。于是他們的進程被拖得很慢,這個平原走了兩個月都還沒走出去。
☆、山洞
眼看着秋季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陳燃開始擔憂冬天,冬季不知這裏會不會下雪,到時候動物冬眠、萬物沉寂,他們沒有食物來源、沒有避寒的住處,完全死路一條。
不單是陳燃想到了,十七很快也跟她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地方沒有任何遮蔽,無法避寒,回頭更不可能,因此只能加快速度往前,但不是像之前那樣靠雙腳走路,而是用十七的輕功。
“我可以背着你。”十七面無表情,眼角瞥了她一下,又迅速移開。陳燃發誓,她看見十七眼裏小狗看見肉骨頭一樣亮晶晶的目光。
之前從來沒想過這樣做,是因為在陳燃的概念裏面,一直以為十七的輕功只能短暫使用、而無法長途奔波,更不用說還要帶上她這個累贅,豈不是耗費更大,到時候遇到危險時沒有力氣逃跑。而十七從沒有提起過這個念頭則是因為,其一男女授受不親,他認為陳燃是不願意的,因為他還記得當初她高燒病愈之後有多麽抗拒自己的靠近。其二是他本身性格使然,陳燃沒有說過的事情,他也不會主動建議。
兩人彼此誤解對方的意思,直到今天無意中讨論起進度時提起,陳燃才知道原來十七是可以帶着她飛一天體力依然杠杠的,逃跑打獵什麽的完全不是問題。
陳燃把兩個背簍疊起來,然後所有東西都裝到一個背簍裏,滿滿一筐,她幾乎拿不起來,更不用說背在背上了。裏面大部分是她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零食,兩大包的幹果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水果幹半成品。
唉,扔了吧,現在趕路要緊。
十七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等到她收拾好說要出發之後,他把地上她扔出來的東西一卷,迅速弄成一個大包袱,挂在肩上,然後在她身前蹲下來,示意她趕緊上來出發了。
“等等!那些是不要了的!”看着他肩上那個大包袱,陳燃伸手想拿下來。
“為何?”十七不解地看着她,他們辛辛苦苦一路采摘,這些夠她吃很久呢。
陳燃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帶着它們怎麽趕路?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可以。”十七異常堅持,不肯扔掉它們,一直蹲在她前面。陳燃氣得不行,可是看他一直半蹲着只替他覺得腳酸,掙紮了下還是爬上他的背。
身後的她看不見,十七眼裏有着得逞的笑意,穩穩托住她之後腳尖一點,瞬間飄出很遠。
陳燃第一次親身感受到輕功,只覺得新奇不已。其實上次她中了蛇毒時十七爆發出來的速度才是極致,可惜她當時毫無知覺,醒了之後也不知道昏迷期間某人對她做了什麽。
陳燃不知道十七的輕功在他那個朝代裏算不算頂尖的,十七背着她還有一大筐東西,除了中途吃飯時休息一會,幾乎不曾停歇,也不見他喘過氣,呼吸平穩地停下來,但晚飯後他會比平常更早地休息,養精蓄銳,隔天起來又變得精神奕奕。
以這樣的速度,半個月後,他們在一座陡直的山峰腳下停了下來。
不是錯覺,她感覺得到兩側懸崖之間的裂縫距離越來越近,現在看上去只有七八米了,隐約有合在一起的趨勢。
這處地形非常奇怪,她本以為過了平原就是大海,可是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座看上起險峻陡直的山峰橫在了眼前,河道主流更是拐了個彎朝着另一個方向去了。他們如今的用水是河道的幾個小分流。
他們今年冬天就留在這裏。
夜風已經變得寒涼,他們不能繼續往前走了。兩人商量了一下,盡快找到适宜居住及儲存糧食的寬大的山洞,三日內如果找不到就只能想辦法先蓋一間能用來躲避風雪的木屋了。只是蓋房子耗費的時間太多,他們最好還是能找到現成的山洞。
兩人分工合作。陳燃在附近一帶十七确定過沒有危險的地域範圍裏尋找食材,儲備冬天的糧食,還有生火做飯這些事情,而十七則負責查探各處山洞,這是最為緊急的事情。
十七吃了早飯就匆匆離開,陳燃稍加收拾之後也出發了,她沿着十七指的方向走,一路碩果累累,沉甸甸地挂在枝頭,很多因為過于成熟沒人采摘而掉在鋪滿層層枯葉的地面,腐爛化為肥料。看到有吃過的她就摘下來,沒吃過的就采摘一個拿回去試驗,忙忙碌碌,她來來回回跑了無數趟,也很快堆滿了他們暫時休息的地點。
但陳燃知道這些東西大多是無法儲存很久的水果,吃不了多久,有些是類似她上次發現過的那種香草。平原一帶給她帶來許多驚喜,她發現了不止一種香料,一開始她并沒有認出來,因為外形與後世相差太大,她試吃了之後才發現有些味道是她熟悉的,有一種樹的樹皮非常香,還有類似花椒的那種植物能令人舌頭發麻。她是一樣一樣試了才确定的,這些東西曬幹之後也不占地方。
期間還有一種能夠長期儲存的類番薯的根莖類果實,塊頭非常大,如果不刨斷的話有四五斤,每一株都連着好幾個。不知道這一帶能不能找到,之前她留了兩個種子一直帶着,可惜現在沒時間種了。
忙碌了一天,十七回來了,沒有找到适宜居住的山洞。陳燃沒說什麽,十七的樣子非常疲憊,以前用輕功帶着她趕路一整天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疲态,今天想必是找了很遠,或者遇到了什麽麻煩。
陳燃盡量快地做好晚飯,十七吃了之後趕緊讓他去睡了。
躺在旁邊,睜眼就是漫天的星星,陳燃也感覺到了疲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疲累。
一路餐風露宿,沒有個固定的地方休息,遇到雨天就找地方躲避,等雨過去了繼續趕路,沒有停歇的時候。之前一直不敢停下來,因為一停下來就會不想繼續走了,如今突然停下這段旅程,那些被壓抑的疲倦感幾乎淹沒了她,只想有一個固定的住所,好好睡一個長長的覺,停止這樣無休無止的旅行。
前所未有的疲憊,陳燃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沒有舒适的床,她很久沒有睡這麽長時間了,起來的時候十七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沒有叫醒她。
傍晚時分,十七帶着滿身疲憊卻雙眸放光地回來,帶來令人欣喜的消息。
在山峰的另一側,他找到一處适宜居住的山洞,不過距離這裏有些遠,如今天色已晚,要第二天才能帶她去看。
陳燃同樣為此興奮不已,當晚就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但他們一路走來收集的東西不少,還有今天采摘的東西太多,需要跑兩趟,就先撿些重要的東西帶過去。
天一亮十七就帶着她趕往他找到的山洞,只是陳燃想不到竟是在陡直的山壁上,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塊凸出的石頭,仰頭往上看的時候那塊巨石擋住了視線,完全猜不出那兒竟隐藏着一處幽深寬大的山洞。
十七讓她爬在背上抱緊,一手攀住山壁,垂直往上攀爬,幾個飛躍就到了洞口。上去了才發現原來那塊擋住視線的巨石剛好在山洞口形成了一塊可以讓人歇腳的平臺,洞口不大,可容納兩人的寬度。剛進去的時候眼睛一時不适應覺得很暗,等過了一會兒習慣了環境後她才開始慢慢觀察。
通過了那條可容兩人并排行走的狹窄通道之後,是一個約莫十來平米的空間,但高度只有不到兩米,她看見十七的頭都快頂到洞壁了。過了這個矮小的空間之後,裏面是一處異常寬敞的山洞,這裏,才是十七說的适宜他們居住的地方吧!
目測有一個籃球場的大小,這麽大的空間也不知道是怎麽形成的,竟然是在一座山的內部。而且裏面非常幹燥,地面凹凸不平,有很多碎石子。不過裏面非常暗,剛才那個低矮的石室可見度剛剛好,可是這裏面能夠透進來的光線很少,她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見些許輪廓。
一番觀察下來,陳燃發現這的确是個非常适宜居住的山洞。只不過......洞口竟然在半山腰,而且還是陡直的!那豈不是意味着她如果要出去只能依靠十七?
站在山洞口的平臺上,高興終于找到住處的同時也非常無奈。
☆、過冬
十七讓她留下,他自己回去取剩下的行李。陳燃無事可做,只好轉身進去打掃衛生,裏面的碎石子要先清理出來,這也是個不小的工程。她剛打掃完石室的時候,十七回來了,挽起袖子打算跟她一同清理。
“這裏不用你,你去砍些木頭回來,我們需要做床。”山洞裏的地面凹凸不平,根本無法睡在上面,而且冬天地面冰冷,也不能睡人。
于是,十七又當起了伐木工,而且技術一流,他的劍法精準度幾乎到了令人驚嘆的地步,陳燃需要的木板大小全部分毫不差,不到半天時間就給她弄來了一大堆板子,層層堆疊在山腳下。不過要是他知道這是做兩張床的材料,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殷勤。
中午的時候他們匆忙地随意吃了些東西就又開始工作,新的木頭需要晾幾天去濕氣,陳燃也不急着安床,以前老家搬新房時她幫忙拆過一些老式的木床,隐約記得那些木床的構造,那些古老的木床非常簡單,不需要任何釘子,都是有層次與秩序拼接而成的,到時候只要按記憶将那些木板鑲嵌進去就可以了。
十七還是繼續伐木,原因無他,不僅僅是做飯需要,他們還需要大量的柴火取暖,如果下雪的話,他們沒有辦法找到幹柴,現在就需要開始準備。陳燃用衣服當口罩掩住口鼻,拿着樹枝做成的大掃把在裏面清掃。其實裏面的沙塵并不多,只是一些太過細碎的石子需要清掃出來。怕裏面灰塵出不來,陳燃又讓十七取水來,在裏面灑水。
不好的一處正是水源離得較遠,以十七的速度也要一刻鐘,因此她叫十七找了一棵大樹挖空用來儲水,當成水缸使用。當然這裏的樹比不上巨樹林裏的,木頭挖空之後沒法當成房子住,只不過儲滿水用個兩三天是沒問題的。
等到木柴堆積得夠高的時候,十七開始把時間花在了打獵上面,沒有鹽,但此時的空氣足夠幹燥,風幹的肉也容易制作。他們要儲備冬天的糧食了。而陳燃開始采摘入冬之前的最後一批成熟的果實。不幸的是,那種類番薯的根莖類果實這裏沒有找到,但是她發現了另一種驚喜。
采摘完附近林子裏可食用的食材後,陳燃讓十七給她換個地方。一般來說十七會在打獵的時候察覺到較為安全的區域,就會帶她過去,那些區域只有一些對她沒有威脅小動物或是她自己能夠解決的危險。
其實這次來到的樹林已經是偏向深處的了,但是外圍她已經找不到可儲存的食材,态度強硬地讓十七把她帶到這裏。十七無法,只好帶她來了,不過也不敢走遠,就在這附近的地方打獵。
陳燃如以往一樣先找自己熟悉的東西,她低着頭翻找着灌木上剩下來的幾顆果子,随手扔到背後的背簍裏,繼續往前走。突然腳下踩到什麽東西,她以為又是腐爛的野果,順腳就用鞋底在旁邊的枯葉上擦了擦。不經意間發現這種果子的外形有些眼熟,撿起來仔細看了看,半個拳頭大小,外表很像栗子,但表皮是軟的,用手剝開就能看見裏面黃色的果肉,聞了聞,沒什麽味道。于是撿了幾個回去晚上試試。
結果出乎意料,放在火堆旁烤熟了之後,剝開軟軟的表皮,露出裏面像番薯一樣金黃色的果肉,帶點甜味。這種澱粉類的食物非常适合作為長期儲存的糧食,十七的眼中也露出驚喜,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一人一個背簍出門,他暫停打獵,打算幫她一起采摘這種被她稱為“樹番薯”的東西,因為它長在樹上,而且這種樹非常高大。
因為已經是秋末,這種果子在樹上所剩不多,他們花了三天時間也就采摘完了,不過陳燃也沒有繼續往深山裏面找,他們兩人采摘的量已經足夠吃上兩個月了,更別說他們不僅僅是吃這個,還有肉類和其他。
木板幹得差不多了,他們這些天一直睡在山洞口,要趕緊安好床來。
陳燃在地面上用樹枝寫寫劃劃,心裏大概有了個底,她讓十七把木板按記憶中的樣子分割開,有些留出可以嵌入的孔洞,讓十七先在山腳下試裝。
由于記憶久遠,陳燃跟十七拆拆卸卸地裝了一上午,才拼湊出她記憶中的木床。
木床約兩米寬三米長,床頭處的木板較之床尾處高一些,兩側有圍欄擋住,本來她不想做圍欄,但地板不是瓷磚,她睡覺被子容易掉地上弄髒,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了兩側圍欄。但十七的床她沒有給他加這個,總感覺一個大男人被困在一張有圍欄的床上,就好像大人睡了嬰兒床一樣好笑。
在山洞的一側安好兩張床之後,她用十七處理好的獸皮在上面鋪了好幾層,然後剩下的縫制成被子。床裝好了,她滿足得不顧形象在上面打了兩個滾。太舒服了!陳燃快一年沒睡過床了,現在躺在軟乎乎的獸皮上面,閉着眼睛昏昏欲睡。
十七坐在自己的床上,隔着一張“簾子”看着她,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寬敞的山洞被他們分成兩部分,對面的角落裏是堆積成山的糧食,按分類一堆堆地擺放,半空中吊挂着各種各樣的風幹臘肉,由于天氣異常幹燥,被抹上各種香料的肉類風幹得很快,沒有什麽異味。
另一邊是他們的卧室,說是卧室,其實只是用一張獸皮當做簾子隔開兩張床而已,兩人各自占有一半的空間。
外面的石室用來作為柴房,以防被雪浸濕。水缸就放在門口入口處。
好像一個家啊,陳燃心滿意足地打量着這些日子以來忙碌的成果。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讓人安心、踏實的感覺。
不過總覺得還缺了什麽。
她轉來轉去,就是沒想起來,直到十七從外面走進來,脫下最外層的披風抖了抖然後順手挂在按她要求做出來的一個落地衣架上,用起來十七覺得這東西還真挺方便的。
是衣服!十七的行為提醒了她,她還沒有做冬天的衣服!
一路上其實根據天氣變化她陸續做了幾次衣服,零零總總加起來兩人的衣服都不少,但都沒有厚一點的衣服。
陳燃趕緊對十七說起了這件事,十七最近獵到的動物不多,她猜測這個時候動物差不多已經藏起來準備過冬了,他們忙活了一個多月,儲存起來的肉類不少,但是獸皮遠遠不夠,因為不是每一種動物的皮毛都适合做成獸皮。在裁剪成床墊跟被子以後,剩下的最多只夠做兩套衣服。
十七出去打獵,她坐在山洞口縫制冬衣。天氣已經很冷,她必須穿着獸皮做的外套才敢出去,洞裏光線不夠,她只能在外面做衣服。等到十七回來,她手腳冰涼嘴唇發紫。
十七的臉色非常難看,一句話都沒說,迅速帶她來到山腳下燃起火堆,把她整個人摁在那裏烤,一直到她臉蛋都快燒紅了才把她拎上去,在這期間也順便解決了他們的晚餐。
他們從不在洞口燒火,因為風會把煙霧卷進洞裏,非常嗆鼻。如今看着陳燃的模樣,倒是令十七想起做一道門,擋住煙霧,也可以擋住風雪,這樣他們冬天也不必下去生火做飯。在石壁上鑲一道門對十七來說再簡單不過。
用劍分別在兩側劃出兩道深深的凹槽,兩塊木板鑲嵌進去,開門的時候把兩塊木板分別推進凹槽裏,關門就把它們合起來,類似日式的推拉門,只是這個粗糙了些。
随着十七能夠獵到的東西越來越少,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來了。
下雪之後,十七沒有再出去。取水也不需要了,直接把雪化了就是,更方便。
此時山洞裏的糧食已經堆積成山,完全堆滿了另一半的空間。陳燃手上的衣服也快完成了。後來獵到的獸皮也只夠做兩套衣服。不過能夠有換洗的已經不錯了。
忙碌的日子終于閑下來,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整個人變得懶懶散散。
最近陳燃甚至有種回到了以前那種頹廢的生活狀态的感覺,不再需要趕路,不用再儲存糧食,不用趕制各種衣服家具......她連續睡了幾天,把将近一年來的所有懶覺都補回來了。中間除了被十七拎起來迷迷糊糊地吃飯洗漱以外,她一沾床又馬上睡回去,入睡之快令人咋舌。
陳燃這種狀态一度令十七感到擔憂,但陳燃除了睡覺時間長了點沒別的症狀,一切正常。
直到一個星期之後,陳燃才完全清醒。好像整個人一下子活過來了一樣,變得神采奕奕,比之前更有精神了。十七也放下了心。只是兩人很少像現在這樣無所事事地面對面坐着,相對無言。
十七依舊用毫不掩飾的目光注視着她,之前忙碌時是這樣,但好歹有分開的時候,但現在閑了下來,兩人全天候同處一室,他的目光也就更加不受束縛,陳燃只覺得身邊有個二十四小時攝像頭360度無死角地盯着她。
她感覺自己要瘋掉。
☆、輕功
把她從這種狀态下解救出來的是她自己。
紛紛揚揚的雪花連續飄了一個星期,積雪已經深至大腿處,氣溫非常低。她猜測這裏是南方靠近赤道的亞熱帶,可是冬天竟然這麽冷,幸好當初沒有留在原地而是選擇離開。陳燃來到這裏之後已經被改善過的體質也很快受不了了,變回以前那樣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的毛病。十七一開始并不知道,直到有一次無意中碰到她的手才驚覺,他什麽也沒說,立即握住她的手往她體內輸入一股溫和的內力,陳燃瞬間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一擡頭對上十七的目光,怔住,他在生氣?
“今日起,你我一同修習內功。”十七一句話決定了她接下來痛苦的文言文生涯。
其實她的語文很好,考試時文言文也不在話下,只不過十七給她的心法口訣,那些不規則的語法組成令人抓狂,還有艱澀難懂她見都沒見過的生僻字,加上他們文字不同,就算十七寫出來她也看不懂,陳燃心裏飄過原來我是文盲這句話。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