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露
司徒玦回到位于半山的老宅時,時候尚早,司徒夫人正在院子裏擇剪臘梅。
司徒玦将車子停進車庫,上前去與母親招呼,“外公怎麽樣了?”
已過花甲之年的司徒夫人身上并沒有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長久的富貴熏陶,自帶了一身的雍容華貴,到了她這個年紀,已經不再執意于對逝去年華的患得患失,而是多了一份對生活的樂觀坦然,看上去不再美貌,卻越發的從容優雅。
“有醫生在,不用我們操心,你忙的你的就好。”司徒夫人招呼司徒玦走到跟前,摘下手套,理了理兒子略微有些褶皺的衣領,心滿意足的微笑:這個兒子當真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全身上下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她将折好的臘梅放在鼻尖聞了聞,很覺滿意:“這束是給你采的,我待會放到你的書房?”
司徒玦點頭,“謝謝媽。”
司徒夫人略帶疑惑的看了看兒子,“兒子,你不開心嗎?”
司徒玦搖頭,“沒有。”
司徒夫人淡然一笑,并不以為意,提着折好的臘梅往屋裏去。她這個兒子從小便是表情不多,心思內斂,她雖身為人母,卻依舊很難猜透他的想法,不過有什麽關系,血濃于水,他始終是她兒子。
司徒玦想到什麽,從身後叫住她,“媽,你跟爸爸真的不幹涉我交女朋友嗎?”何母的反應,已經夠讓何安怡心煩的了,他不希望在自己家裏,再遇上同樣的麻煩。
司徒夫人禁不住笑了,“當然,媽媽很開明,并不看低平常人家的姑娘,只要身家清白就行,你爸爸更是不會有什麽意見,他一向只關心你的工作。”接着又問,“怎麽,還不打算帶她回來讓媽媽看看嗎?”
司徒玦搖頭,“再等等。”
司徒夫人莞爾,并不急于一探究竟,感嘆一句:“真是個害羞的姑娘!”
晚間,司徒夫人捧着插好的臘梅行至司徒玦書房,見到對方正在埋頭練字,心中升起一陣迷惑。
司徒玦很小的時候學過一段時間毛筆字,長大以後便很少再寫了,只在偶爾心緒不寧的時候才會想起來練上幾筆,而她這個兒子,向來行事專注,辦事效率極高,一向是少有煩惱的。
司徒夫人禁不住感慨,看來兒子真的是戀愛了,她雖知他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但兒子在男女的事情上向來遲鈍,說出的話勢必要打些折扣,耳聽畢竟是虛,眼見才能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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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夫人問司徒玦:“真的什麽也不跟媽媽說,沒準媽媽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司徒玦停了停手上的動作,但還是搖頭。
司徒夫人微笑,并不強求:“兒子,媽媽從來沒有看你這麽苦惱過,看來你是真的很愛這個姑娘。”
司徒玦将毛筆擱置好,略微皺了皺,似乎在想着怎麽措辭,最終他回了一句:“我跟她在一起很開心。”
開心?司徒夫人失笑,想着自己的兒子怎麽會用了這麽一個詞,他長這麽大,她也沒見過他什麽時候真正開心過,她還以為以他的個性,是不會用到這麽生動的詞彙的。看來這個女孩子的魔力真的挺大。
司徒夫人走後,司徒玦繼續臨摹練字,一旁的手機裏,有何安怡發來的消息,告訴他,這段時間可能無法跟他見面,讓他不用擔心。
她努力不讓他太擔心,但是他還是能感受到她的煩惱,可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助她。
司徒玦的人生裏,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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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春節假期,何安怡都窩在家裏,不曾邁出家門一步,與司徒玦也只是偶爾才用手機聯系。
何安怡按照與肖婧既定的計劃,不再一味的祈求何母接受司徒玦,而是表現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仿佛真的按照何母的要求,與司徒玦劃清了界限。
何母讓她多出去走動,她也表現得興趣怏怏的,吃喝上面,更是無甚愛好,仿佛就只是為了填飽肚子,每天對着新聞頻道,看巡回播放的社會新聞,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與從前活潑機敏的樣子,更是判若兩人。
何母原本還松了一口氣,以為何安怡真的按照她的要求,與司徒玦斷絕了來往,想着她在女兒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重要的。可是幾天下來,看着何安怡一日重似一日的反應,一心為了女兒的何母,心裏亦不好受,私底下偷偷抹了幾次淚。
可是這種事情,一時的難過總是無法避免的,長痛不如短痛,她這一輩子,都是敗在了一個情字上,不能再讓女兒步她的後塵。
母女二人,各懷心事,相對無言。好好的一個新年,人家是熱熱鬧鬧、喜氣洋洋,她們家是灰頭土臉、無比慘淡。
看着何母如此難過,何安怡心中很是內疚,雖然她也知道,這麽算計何母不是什麽好主意,但一時半會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讓她真的與司徒玦斷絕來往,這定是萬萬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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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假期一過,重回公司上班,何安怡才終于有機會重新見到司徒玦。
不見面時倒還好,仿佛還能忍受,一旦見了,這才感覺到真是有些想念,有種再也不想分開的感覺。
平常人每逢佳節,多少都會胖上幾斤,可司徒玦卻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冷冷清清的,仿佛已經成仙入道了一般,凡俗的事物與他沒有任何影響。
兩個人遠遠相望,繼而緊緊擁抱在一起,似乎要以這種方式來訴說這段時間的離別之苦。
良久的擁抱之後,司徒玦率先開口,問何安怡,“你怎麽樣?”
何安怡笑了,“挺好的。”不是強顏歡笑,而是這會見了對方,心中很是歡喜,一掃之前的陰霾,渾身又再次充滿了力量。她接着又問:“你呢?”
司徒玦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傾身下來,與何安怡額頭抵着額頭,鼻尖抵着鼻尖,直到呼吸裏彌漫的都是對方的氣息,這才心滿意足,呢喃般回了一句:“我很好。”
何安怡聽了這話,心中更是一暖,仿佛此生別無他求,便只需要他的一句‘我很好’便已足夠。
頂樓寒風凜冽,兩人卻似乎已經忘卻了寒冷,單靠對方的擁抱與體溫,便能抵禦一切嚴寒。
氣氛陡然變得炙熱,飽嘗思念之苦的兩人頃刻間便吻在了一起,唇舌交加,輾轉厮磨,不需要天分,不需要技巧,只是聽随內心的本能,想要與對方融合在一起。
司徒玦的唇溫潤而又熾熱,帶着熟悉的味道,生疏的技巧,小心的試探,略顯笨拙的同時,反而越容易讓人沉迷。何安怡兩手本能攀附着對方的脖子,放心的将自己交予對方,放心享受這一刻。
兩人緊緊癡纏在一起,忘了周遭,忘了時間,直到司徒玦的手機響起,才終于不得不分開。
何安怡靜默了片刻,調整了呼吸,“你要忙了?”
司徒玦點頭。電話必是路洺打來的,對方知道他來了何處,不是重要的會議,自然不會催他。
司徒玦問她:“晚上一起吃飯?”
何安怡搖頭,有些委屈:“怕是不行。”
“那送你回家?”
何安怡笑,“這個可以,但只能到路口,不能進小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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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怡回到辦公室,肖婧見她眼角含春、面帶桃花,便知她去了哪裏,不由打趣道:“不要以為是跟boss約會去了,便可以公然翹班,胡老頭剛剛找你呢,還好被我機敏的打發了。”
何安怡心驚,“你怎麽說的?”她最怕肖婧口無遮攔。
“說你去財務了。”
何安怡不解,“為什麽是財務?”
肖婧得意:“財務樓層高,去得久一點也正常。”
“幹嘛不說我去廁所了?”
肖婧挑挑眉:“萬一他有急事,讓我去廁所找你,我又找不到人,那可怎麽辦?”
何安怡一想也對,轉而又誇對方機靈。
肖婧問起何安怡與何母鬥法的進展,何安怡想起這事,不由叫苦連連。
肖婧最怕她半途而廢,“這是一個心理戰,也是一個長久戰,你可不能現在就放棄了。”
何安怡叫苦:“我真的不想再騙我媽,你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肖婧霸氣的一揮手,“你先堅持着,容我再想想,放心好了,沒有姐解決不了的麻煩。”
肖婧問何安怡:“你之前抽獎得的境外游,是不是要去了?”
何安怡點頭,“其實我有點不想去了。”
肖婧大大不解:“為什麽呀?”
何安怡一臉愁苦,好不容易熬過了春節假期,她實在不想再與司徒玦分開,“要是能轉讓就好了,我讓我媽去。”
肖婧失笑:“這還不簡單,跟boss說一聲不就好了,也就他一句話的事。”
何安怡連忙搖頭,“一碼歸一碼,又不是我一個人得獎,豈能讓他為了我壞了規矩。算了,讓我媽跟着別人去我也不放心,還是等我存夠了錢,到時候陪她去吧!”
肖婧瞥了何安怡一眼,怪聲怪氣的笑道:“堂堂富世的丈母娘,就算想去月球,那也只是一句話事的……”
何安怡看着她,一臉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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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婧讓何安怡再堅持一陣子,她另有其他妙法,可何安怡還未等到她新的妙招,便已經暴露了。
雖然她跟司徒玦已經是小心再小心了,可該遇上的,終究還是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