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不情願站在門口的紀彤。她心裏微微一笑,惡作劇一般地想,要是她現在在這個二小姐的變出一副獅身人面,這現在一臉傲氣地不要不要的的小姑娘會不會立馬扔掉自己的面具?不過,這也就是想象罷了,要是被人知道她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巫女,還不知道又會有什麽風波。

阿緘看着面口的紀彤,沒有說話,亦沒有讓她進屋的打算。

紀彤等了一會兒,見阿緘竟然是沒有一點想要跟自己招呼的意思,不由有些生氣地跺了跺腳,可是阿緘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依舊是那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紀彤沒有阿緘能夠沉住氣,她很快就把今天跑這一趟的目的告訴了阿緘,“爹讓你今晚上務必出現在大廳那邊的餐桌上,今晚有客人,你自己準備吧!”現在距離吃飯的時間不過半小時了,這分明是紀彤早早得了消息卻是一直壓到現在才告訴阿緘,這是蓄意的。

一旁的歸丹臉上頓時就被氣紅了,她這個做丫頭的都知道是這位二小姐在欺負大小姐,雖然平日裏阿緘沉默,可好歹也是她的主子,再說,阿緘平日裏帶人算是溫和,雖說她有些忌憚,但依舊是把阿緘看做自己的主子的,沒有偏分對這個半路進門的小姐有一點的不敬。

阿緘拉住了一旁的小丫頭,她揚唇一笑,沖着紀彤點點頭,然後一把拉進了身邊的歸丹,用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嗙”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大門……

“啊——紀妍!”伴随着這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門外還傳來了一聲尖叫,是屬于紀家高高在上的二小姐的。

阿緘隐忍一般地笑了笑,她是答應了紀君城不在人前人後使用巫術,這樣是不算違規吧。就算不是巫女都能夠做的事情。“別管,讓她去吧。”阿緘拉着手裏的小丫頭就坐在了桌邊,然後倒了一杯茶。

站在門外的紀彤鼻子都要氣歪了,不是假的歪,是真的歪。

剛才阿緘的那一聲關門真的不是蓋的,結結實實地撞上了紀彤的鼻子,所以,歪了……

“大小姐,若是二小姐把這件事告訴老爺,那小姐……”歸丹還是有些擔心。

阿緘淡淡一笑,就像是冬日裏盛開的梅花,雖小,但是沁人心脾。“無事,她有什麽證據?”那口氣,着實讓歸丹震驚不已,好似流氓啊!不,是無賴!

作者有話要說: “她都看見了紀君城鼻孔裏的鼻毛,被震驚的粗氣吹得一飄一飄的。”渣原自己寫的時候就笑了,跟基友拼文的時候還特地接圖給她看233333

原諒我有些重口的笑點,我怎麽都覺得我似乎要把一片标簽是恐怖的小說寫成喜感爆笑的小說了?

不行,得糾正回來~~~233333

☆、督軍大人

晚上八點整,阿緘準時出現在了大廳裏。她不過是是一身素裙,腳邊帶着一連串的精致的刺繡。她未着旗袍,自然更是沒有穿着像紀彤紀家二小姐那樣一身洋裙,而是樣式簡單,像是從前漢服。

阿緘還沒進門,就被站在門外兩邊扛着真槍實彈的身着深綠色軍裝的大兵震懾住了。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家裏來了什麽貴客?

阿緘微微蹙了蹙眉,她沒有那個心想要結交或是認識任何跟她的生活一點都不相關的人。或許旁人會覺得阿緘有些自閉了,可是只有阿緘知道,她這樣做不過是不想要多一個人知道她的秘密罷了。畢竟越是更多的人知道她是巫女的這個時候,就對紀家更加不利。

“大小姐。”歸丹在一旁扯了扯阿緘的袖口,提醒着她應該進去了。今天家裏來什麽人紀家的大家長肯定是吩咐了下去,在這樣的貴客面前,他們這些世家富族又算得了什麽呢?現在是用武力值衡量權利的時候,書香門第不過是一件中看不中用的珍品罷了。可是,紀彤卻是故意漏掉了這最重要的消息,讓阿緘糊裏糊塗地就走到了這正廳。

阿緘回過神,微微一笑,然後就提步走了進去。她需要怕什麽,難道裏面是狼虎之窩?

當阿緘走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上位的那個身着褐色風衣的男人,他裏面穿着熨燙地極為平整的軍裝,胸前還挂着勳章。阿緘不了解那究竟是什麽人,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自己那有些明顯的打量的眼神,就被對面的那個男人發現了。

那目光,讓阿緘的心底一震。那人的眼眸裏就像是自帶着刀刃一般,那麽鋒利。他看見阿緘在默不作聲地打量他的時候,眉梢一挑,頓時便将當權者的冷酷在阿緘的面前表現的淋漓盡致。

“小妍,這就是督軍,還不快過來見見人。”紀君城看見自己的大女兒從門口緩緩走了進來,眼前一亮,這樣的阿緘,好像讓他看見了從前的衛西,衛西也是極喜歡這樣的打扮的。可是,今天在座的可是掌管整個通州城,或是說這西南軍隊力量的張奉深。他看見阿緘像是往常一樣進來就站在原地沒有喊人,這才開口介紹說,然後轉而看向張奉深老臉上帶着笑說:“督軍,這便是老夫的大姑娘,紀妍。前些時候才尋得,見人的時候還有些拘謹,請督軍不要跟這個小孩子計較。”

“紀老爺說笑了,張某不過是被紀小姐的容貌晃花了眼罷了。”張奉深笑了笑,只不過,那笑意未達眼底。

可是,張奉深不知道,他這無心敷衍的一句話,可是把這位年過半百的紀家大家長吓了個半死。紀君城背心已經冷汗涔涔,他一聽到張奉深這句話,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看中了自己的女兒,畢竟,阿緘是美麗的。若是平常人家,自然是歡喜的,可是,阿緘是誰?

若是這身份暴露了,可能這個才尋回來的大姑娘片刻就跟她那母親去作伴了。

紀君城不由小心地摸了摸自己額前的冷汗。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怎麽接話了。而此時的阿緘,就像是沒有聽見男人刻意的調侃一樣,準備走向紀君城身邊的那個座位。

“紀小姐坐這裏吧。”突然,坐在首位的男人就又開口了。而這句話,就像是一顆深水炸|彈,不僅僅是讓紀君城心生不安了,也同時把正在走路的阿緘的腳步擾亂了。

阿緘不解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不知道他是何意。她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那位父親,後者朝着她點點頭,阿緘這才轉過了腳尖,走到了張奉深身邊的椅子邊。

這時候,大廳裏一片寂靜,三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就在這時,阿緘就聽見了門口處傳來的一聲亮麗明快的女音,“爸爸!”

這時紀彤的聲音。阿緘擡頭一眼,就看見少女穿着粉嫩的洋裝,就像是一只精致的芭比一樣俏生生的站在了他們跟前。眼裏明亮,還有些含羞帶怯。她看了眼坐在首位的張奉深,少女的臉上頓時浮現了兩團不明的紅暈。

阿緘低頭,微微一笑。噢,原來是少女思|春了啊!

她這一笑不要緊,可是盡數都落進了在她身邊的男人的眼裏,就顯得有些要緊了。

紀君城看着自己嬌俏的小女兒,臉上露出了幾分寵溺,這個孩子有些被寵得無法無天了,在督軍面前也是同往常一樣,不知道見禮。“還不見見督軍!”他話裏随時嚴厲,但是臉上卻帶着笑意。

紀彤暗暗地看着眼坐在張奉深身邊的阿緘後,這才沖着男人盈盈一笑,甜甜地說:“督軍。”

張奉深就像是沒有感覺到那小女兒一般的嬌柔一樣,只是冷漠地點點頭,沒有說話。紀彤瞬間就有些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搭着腦袋走到了紀妍身邊。

看見了紀彤的步伐,阿緘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坐在他旁邊的旁邊的紀君城,這時候,紀家的這位大家長的臉色顯然不是很好。這像是什麽話,一個還沒有嫁人的閨女,怎麽跑去了外客的那一邊?這有些失了禮數。

紀君城還沒有說話,阿緘就看見二夫人從門外施施然走了進來。她看見了坐在阿緘身邊的紀彤,想要說什麽,可是在看見已經有些黑了臉的紀君城後,什麽都沒有說,向坐在首位的男人問了好後就坐在了紀家大家長的身邊。

“阿航呢?”紀君城問道,今天家裏來了這麽重要的人,自然是禮數都是要做周全的,可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卻沒有到,不知是什麽緣故。

二夫人聽見這話,臉上就有些不安。她放在桌下的手不安地攪着手帕,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阿航,他,他跟朋友出去玩了。”她無奈搪塞了一個借口,雖然她知道這個借口會引得紀君城的不快,但是要是紀君城真的知道自己的兒子去幹了什麽,估計比現在都還要生氣。

果然,聽見二夫人的解釋,紀君城的臉就更黑了一分。

“老爺,阿航他……”二夫人還想要解釋什麽,可是立馬就被紀君城打斷了。

“好了,今天督軍來了咱們家做客,可不是來聽這些家長裏短的。上菜吧。”說完,阿緘就看見從外面魚貫而入的人走了進來,桌上瞬間就被一道道的佳肴放滿了。

啊,這可是晚上啊。阿緘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她在思考自己吃多了能不能消化了。

“怎麽,不喜歡嗎?”張奉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注意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小丫頭,看見她臉上一皺一皺的,就像是個小老太婆在思考什麽事情一樣,就脫口問出了聲。

男人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能讓阿緘聽見。阿緘想,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讓這戲份看起來很飽滿?只可惜,還導演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就聽見紀君城發話了。“督軍,這次募捐的的義款已經交到了官邸了,不知道督軍收到了嗎?”今天張奉深來紀家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上個月前方戰時吃緊,各地都在募捐,自然西南地區也不例外。而負責通州城的,就是紀家的大老爺。

聽到這話,張奉深便把注意力從阿緘的身上收了回來,他點點頭,頗是有些霸氣道:“這次還是謝謝了紀老爺,要不是有你鼎力相助,我張某也不會這麽快就完成此次募捐。”他眼角處帶了幾分的笑意,卻是沒有讓這個戎馬生涯的男人溫軟下來,依舊給人的感覺是那麽硬氣。

紀君城陪着笑了笑,只是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桌上除了這兩人的交流外,偶爾才伴随着紀彤的聲音,而阿緘,則是認認真真的完成了她啞巴的使命。

天色已經暗透了,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突然就撞撞跌跌地跑了進來。這種時候,除了是什麽天大的事情發生了,那絕不會來打擾的。

紀君城的心裏一咯噔,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情了?“什麽事情?”紀君城看着腳步已經亂了的陳伯,心裏越發不安。

“老爺,大少爺,大少爺他……”陳伯突然止住了話,他自然是看見了首位上的張奉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紀君城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可是,現在還容得他們紀家隐瞞什麽嗎?“說吧。”他就像是破釜沉舟那般,語氣沉沉的。

陳伯得了紀君城的準許,這才繼續道:“大少爺在賭館鬧事,被抓了起來……”他的生意越說越小,最後在衆人的目光中低下了頭。哎,這不是什麽好看的事情啊!

紀君城第一時間就黑了臉,他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局促不安的葉婧文,就明白了身邊的這個女人自然是知道了那不成器的兒子去做了什麽,還想要變出謊話來騙他。一想到這裏,紀君城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不過是礙于張奉深都還在這裏,他不得不壓住了心裏蓬發的怒火。

“在哪裏?”他努力讓自己保持着平靜,然後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幸好,那人的臉上還沒有露出什麽不高興的表情。

陳伯這時候自然不敢有任何的隐瞞,老老實實地交代:“被帶進了警察署,估摸着明早兒我們的人就能把少爺接出來……”

“混賬東西!就讓他死在裏面好了!”紀君城怒不可遏,什麽還要家裏的人去把這位玩世不恭的少爺接出來?做夢!今天這一次就好好給他個教訓,不然以後可就更加無法無天了。

張奉深自然是沒有說話,這是靜靜地看着這個家裏突然的一個小小的鬧劇。他感覺到身邊沒有一丁點的聲音,不由望了眼旁邊,卻發現,身旁的這個椅子上,早就沒有了剛才的倩影。張奉深不由擡頭一看,剛好就看見了消失在門口的阿緘的背影。

男人一時間愣住了,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半夜鬼袍

阿緘是不知道男人在她離開後,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背上。她只不過是吃完了飯,不想聽見家裏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選擇了悄悄離開。沒成想,最後一刻,還是被那個男人發現了。

阿緘自然是不想去理會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的。那二夫人雖然明面上沒有給她有什麽難堪,但是畢竟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加上這麽多年了,阿緘也是這麽大了,自然也不會像一個小孩子那般好□□。二夫人心裏自然也是明白,所以兩人倒是沒什麽往來。而至于紀彤,阿緘只有笑笑。她脾氣頂好的,只要她心情好,自然是願意看着紀彤怎麽折騰都行。若是心情不好,那就……阿緘無聲的笑了,吓吓人,不算是什麽壞事吧?

那如今把家裏攪得天翻地覆的大哥紀航,阿緘說真的還真是不怎麽了解。她回來這麽些時日了,總共也沒有見過幾次這位大哥。反倒是院裏的小丫頭們倒是經常談及這位主子。至于什麽話,阿緘倒是從來沒有可以打聽過。不過,她想,應該不是什麽好話,不然,為何每每吃飯,那老爺子在見到那位大哥後臉色總是郁郁?

阿緘嘴邊挂着一絲輕笑,然後就準備擡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馬燈在阿緘的面前晃晃悠悠的,就連帶着影子也幢幢的。這夜裏起風了,秋風的涼意倒是十足,讓阿緘不由想要緊緊自己身上的衣服。

“歸丹,到底怎麽回事?”阿緘看見走在最前面的小丫頭最後越走越慢,手裏的馬燈也被她晃得讓阿緘看不清腳下的石板路了。阿緘不想要走大路,她心覺得繞得慌。于是,說什麽 都要走這靠假山處的捷徑。

歸丹是拗不過她,這才不得不順着阿緘的意思走到了這邊。要說是平常,就算是大白天的,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走這看起來都覺得荒涼的不行的小路。阿緘卻是不以為意,她素來都是膽大的,不過是有些陰風她就怕了?再說,就算是什麽鬼神,她也是不怕的。

想到這裏,阿緘嘴角邊的笑意就更大了。歸丹雖說已經算是丫頭裏膽子大的了,可是在這種靈異的事情上,都還是有些畏畏縮縮,不像是阿緘這般淡然。

聽見阿緘的問話,歸丹這才哆哆嗦嗦地轉過身,一張小臉現在都已經吓得慘白,這個地方,家裏的老人之間流傳着多種說法,她可是平日裏都不敢瞧上一眼的,可是現在卻被阿緘逼着走上這條路,能不害怕嗎?“小姐,這裏,這裏實在是太荒涼了,我們還是走大路吧?”她一雙眼裏滿是凄凄艾艾的,看着阿緘好不可憐。

阿緘朝着她剛想要微微一笑,然後突然間便已經厲喝出聲:“蹲下!”她的話音剛落,就伸手拔出原本插在自己頭上的銀簪,然後劃破了自己的血,朝着歸丹身後扔去。

而歸丹,則是被自己身邊突然的變故吓得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她是聽見了阿緘的怒吼,更是感覺到了自己身後有個什麽不明的東西正在朝着自己靠近,下意識轉身後,歸丹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了。

那是一件空洞的袍子,不過,她卻是像個人一樣在行走着。而那袍子所到之處,草木皆枯。歸丹雖然真的很想要說服自己那是秋日來了的緣故,眼前都是幻覺,可是,那鼻翼間的腥臭是怎麽回事?“啊!”歸丹慘叫一聲,因為她感覺到了那面前的袍子已經不知不覺纏上了她的手背,頓時一陣尖銳的疼痛就像是被火舌舔咬了一般,讓她覺得又痛又熱,頓時就暈了過去。怕是半是驚吓半是痛楚。

歸丹倒下的那一刻,飄蕩在她身後的那深紫色的袍子也凄厲地尖叫一聲,那明明是沒有眼睛的袍子,卻像是長着眼睛一樣,那黑乎乎的大洞正對着阿緘,在離去前憤憤地瞪了眼阿緘,那模樣,是将是在告訴阿緘自己不久後就要來尋仇一樣。

阿緘這邊的慘叫,自然是高亢地引起了主廳那邊的人的注意。張奉深原本還一臉興味地看着走馬燈下的紀君城那變幻莫測又帶着明顯的惶恐的臉色,在聽見後院小丫頭的慘叫後,臉上的神色不由一震,然後竟然是都沒有招呼紀老爺子一聲,就徑直自己帶了兵順着聲音走到了“案發現場”。

紀君城在張奉深踏出大門的那一刻,突然間恍然大悟。他似乎因為紀航遺漏了什麽事情。一轉眼,紀君城就看見了原本應該是坐在位置上的阿緘,而現在則是什麽都沒有了。

他心裏大驚,作勢也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向外奔去。

這老爺子,早早就失了往日的淡定,現在的步伐已經淩亂極了。

紀彤在他身後大呼要去哪裏,卻被紀君城狠厲的一眼震懾在了原地,然後她聽見平日裏素來都對她萬般呵護的父親對着自己的母親說:“看好二小姐,不管出了什麽事情,今晚沒有我的允許都不準踏出這大廳半步!”

葉婧文也站了起來,她臉上的表情晦澀難明。紀彤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也不知道嗎?在看見紀君城臉色突變的那一刻,她心裏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好像也是要跟着一起浮了上來一樣。她一手撐着桌子,還想要強裝鎮定地對着紀君城說好,可是最後還是只有無力地點點頭,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紀君城這才大步向外走去。

紀彤自然是不依的,她這莫名其妙就被禁了足,她心裏現在是非常不甘心。“媽!”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葉婧文,原本以為自己的母親斷然不會看着自己這樣委屈,卻是沒有料到,葉婧文竟然難得地對她冷了臉。

“你父親讓你好好在這屋裏呆着,你還想要瞎竄什麽勁兒!”二夫人吼了一聲自己的女兒,然後便被自己的丫環扶着無力地坐了下來。她現在心裏還緊張的很,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女兒了。

二夫人現在的心都跟着紀君城一起飛到了阿緘的身邊。

阿緘知道,今晚歸丹的這一聲“長嘯”必然會引來很多人的“圍觀”,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的第一人竟然會是今天才見到的張奉深。

“督軍大人?”阿緘懷裏抱着的是奄奄一息的歸丹,在看見穿着軍靴站得筆直的張奉深後,眉心處不由皺了起來。

他怎麽來了?阿緘心裏暗道,自己自然是不希望他來的。

張奉深瞥了眼在阿緘懷裏的女子,那□□在衣服外面的手背上有着明顯的傷痕,仔細一看,還看得見隐隐的白骨。“怎麽回事?”他沉聲問道,卻沒有任何的擔心。就像是例尋公事一般。

阿緘眼珠子一轉,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就對上了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睛。那雙眼裏,就連是阿緘之前進門時假裝的笑意都沒有了,只是深深的打量和審視,沒有一點別的情緒。頓時,阿緘就知道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那麽好騙的,至少說,就憑她的這點小伎倆,在男人的眼裏根本就上不了臺面。一時間,阿緘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就在這個時候,紀君城跟在張奉深的後面小跑着過來了。當他看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後,一張臉驀然就沉了下來。這個地方,原本就很偏僻,因為府中或多或少的一些流言,讓這個原本就人跡罕至的地方就更冷清了,府中的仆役一般都不會走這裏。他瞧了眼阿緘,自然就明白了。

歸丹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畢竟一直生養在這裏,自然是不會主動要求阿緘走這裏的。只有阿緘自己,這個頗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意味的阿緘會提出來。紀君城腦子一轉,就大概明白了這事情的始末。不過,阿緘到底遇見了什麽,這一點,他還是不好說。“小妍!”

管不了那麽多了,紀君城看着張奉深的後背,便大呼了一聲,然後趕緊就跑到了阿緘的身邊,神色緊張地拉着她東看西看。“有沒有事?”他顯得很後怕的樣子,那模樣,倒是有些讓阿緘想要笑了。這戲,未免太足了些,更加容易讓人起疑啊!不過,既然紀君城願意用自己來轉移張奉深的視線,她也樂得自在。

于是,阿緘覺得自己也應該配合着自己的這位老父親,裝裝柔弱的小白兔。

“阿爹……”她憋了半響,最後只憋出來了兩個字,不過,那眼裏含着的眼淚,讓人看起來都覺得這姑娘簡直就是吓壞了。

不知怎麽的,這一幕在落盡張奉深這個男人的眼裏後,男人卻反常地沒有彎彎唇,嘲諷的笑起來,而是變得有些若有所思,他垂下了眼睛,任誰也看不透他心裏的真實的情緒。

張奉深最後瞟了眼蹲坐在地上的阿緘,眉色間已經變得淡淡的了。“既然紀老爺還有事情需要處理,那張某也不便久擾,張某先行離開,日後若是有時間,張某再來看望看望紀小姐。”說完,那男人也不管阿緘眼裏究竟是羞還是怒,就徑直離開了,就好像,這裏的紀家,不過是他們家的後花園那般。

阿緘在男人話落的那一刻,臉色就變了。張奉深說的是日後來看望自己,而不是紀老爺,這句話她一點都沒有聽叉。這是何意?阿緘心裏百轉千回,眼裏的情緒也随着她心裏的想法天翻地覆。

“這是發生了什麽?”在張奉深離開後,紀君城這才看着自己的這個大女兒,擔憂地問。

阿緘原本不想要跟自己的這位半路父親交流這事。這原本就不是什麽好事,說出來何必引得人心惶惶?

可是,,阿緘在聽見紀君城的下一句話後,就瞬間明白了。老爺子說:“這後院的假山,最是來不得,遇到了什麽?”

這話一出,阿緘就明白了。這府中,原本就有邪祟,不過,她約莫着這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老爺子打發走了,所以,這流言是有,可是,府裏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明白。她一時間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是這樣不利的流言,為什麽這紀家的大家長就是沒有一點反應,不把亂七八糟的言論給截斷了呢?

“回屋說。”阿緘看了眼還昏迷的歸丹,斂了眼皮,這樣說。

紀君城也意識到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于是叫身後的小厮過來,把歸丹給抗在了肩上。“送她下去休息,等會兒我過來看看。”阿緘這樣說,她的視線不是放在了什麽地方。而紀君城的視線,則是放在了歸丹之前受傷的那只手上。

這手,分明不一樣!

☆、鬼魅不安

紀君城沒有記錯,之前他看見歸丹的第一秒的時候,那女子的手背已經可以看見森森白骨了,可是現在!紀君城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卻被阿緘輕飄飄沒有什麽重量的眼神一看,就瞬間幹咳了兩聲,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紀君城走在阿緘的身後,他不時地擡頭看看阿緘那瘦削的背影,又想到歸丹那手背出用肉眼可見的迅速愈合的傷口,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難道,要保不住那後院的秘密了嗎?

要是有一天這秘密公開,那他又該如何面對阿緘,如何,如何面對世人?

殺妻,這,這會引起公憤啊!或許,在別人看來,那就是喪心病狂。

阿緘倒是不知現在紀君城心裏的緊張,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關于今晚見到的鬼魅的影子。那深紫色的袍子,感覺已經是年代久遠了。阿緘在看見那“人”出現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袍子的腰帶處吊着的一塊玉珏。按理說,那玉珏的模樣看樣子就是女子的配飾,可又怎麽會在那袍子上呢?難道,那袍子是女的?

這個想法,讓阿緘自己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袍子也是有性別的?這個說出來實在是沒有人會相信,就連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回到自己的屋中,阿緘這才轉過身看着紀君城。後者原本是有很多話想要問問阿緘的,可是在對上女子這一雙清麗的眼眸後,反而讷讷地不知道該怎麽問了。

他有一種感覺,總覺得吧,自己一問,就會露出什麽破綻讓阿緘查到蛛絲馬跡。其實哪裏有,這就是紀君城自己做賊心虛了。

“阿爹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阿緘轉身沏了一壺茶,那模樣,就是要長談的意思了。

紀君城想了想,後院發生的事情原本阿緘也會知道的,不如現在大家攤開了說,看看阿緘到底都知道些什麽。對于以往的事情,老爺子還是很有把握阿緘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今晚怎麽回事?”

“假山?”阿緘沒有躲避紀君城的目光,手中端起了茶盞,另一只手拿着茶蓋,有一搭沒一搭地擋着茶葉。這漫不經心的動作卻是讓紀君城心裏有些微微駭然,這阿緘,分明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樣了。這精明,哪裏像是個山裏出來的孩子?

或許,他一時的愧疚,帶了個麻煩回來。

“難道除了這件事情今晚還有什麽大事嗎?”紀君城見阿緘不似往日的乖巧,心裏一沉。

阿緘笑了笑,她不過是想要試探試探老爺子到底知道些什麽,可是如今看來,老爺子知道的确實是不少,不過自己好像想要從他的嘴裏套話并不是那麽容易。

既然自己不能夠直接知道,那就間接呗。她又不是什麽都查不出來。阿緘輕抿了一口茶,然後就将今天看見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了。

紀君城現在情緒波動很大,因為阿緘已經看見了男人瞳仁裏自己都在顫抖,她沒有發抖,那抖動的是誰?是紀君城!

他的眼睛都在發顫,可想而知,這件事情于他來說,沖擊是多麽大。而當阿緘說出那搖晃的玉珏的時候,更是失态地将手中的茶盞摔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阿緘疑惑地擡頭,毫不意外地看見了紀君城驚恐的目光。“阿爹?”

紀君城現在倒是顧不上自己的儀容儀态怎麽樣了,他只是拉着阿緘的手,鄭重地問:“小妍,你說,那玉珏的是什麽模樣?”

“上面刻着一個衛啊!”阿緘脫口而出,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雖然是刻在玉珏上面的字,但是因為那字上面是鮮紅鮮紅的,很好辨認的,一眼就能看清楚。要是覺得疑惑,阿緘唯一疑惑的就是這個了,你說,在一塊裝飾上刻下一個鮮紅的字,是什麽意思?那很印象美觀的啊!就算是再好的璞玉,那刻上去了也像是瑕疵一般。以前,人們不是總是喜歡追求純粹的麽?

“說來也奇怪,阿爹,你當時可是沒有看見,那字還是鮮紅色呢!你說怪不怪,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奇怪的配飾。”

紀君城的臉色随着阿緘的話越來越白,他看着阿緘,這孩子的臉上除了好奇就沒有其他了。他其實自己也明白,當年的事情,知情人也就知道他跟現在的二夫人了,其餘的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經不在這個地方了。阿緘是絕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紀君城好不容易壓下了心頭的不安,這才轉過臉看着阿緘說:“小妍,這件事情就不雅随便亂說了。這世間原本就存在很多的不合理,你也知道自己是不同的,所以,行事千萬要小心,不要被別人看出有任何的破綻,知道了嗎?”這一番說辭,感覺好像就是一位疼愛女兒的父親在認真懇切的教導,可是在阿緘聽來,卻只是覺得好笑。難道紀君城就不知道,他之前的忐忑和現在的強裝鎮定,已經很好地将阿緘自己引進了一個局裏嗎?這現在是已經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就是非要直達不可了。

看着紀君城這惴惴不安的表情,雖然阿緘面上沒有表露出什麽,但是心底還是很訝異的。

阿緘笑笑說好,只當是安紀君城的心。那事後自己要怎麽做,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斷然管不了的。

紀君城又說了些其他的就離開了。臨走前,他還特地告訴阿緘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與常人不同的地方。阿緘也微笑着答應了,她知道紀君城說的是她之前在不動聲色的治療歸丹的事情,可是,她懶得跟這些不懂的人解釋。那袍子,就算不是人,也是一件碰不得的東西,不然怎麽會草木盡枯,那還不是因為它不僅僅會吸走生命,還有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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