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不然,現在去後院假山那一處看看,那地上是不是黑色,那腥臭,還是具有腐蝕性的。若不及時醫治歸丹,說不定,下一個新出現的袍子,就把這府上所有的生靈都吞噬了。
難道,要等到整個府裏的人都死光了,沒有人看見她阿緘了,這才動手收拾那東西嗎?
阿緘見紀君城離開後,這才沉思了起來。
這院中的奇聞,也就翻來覆去只有這麽一條。就說是不能靠近那假山處,會有鬼魅。可是,在阿緘看來,那鬼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像并沒有什麽約束,既然是貪吃生靈,那又為什麽從來不出沒在其他的地方,就只是圍着假山轉悠?
阿緘都還沒有想明白這個中的緣由,就聽見有人來說歸丹已經醒了。
阿緘趕緊出了門。
歸丹的屋子就緊挨着阿緘的,畢竟在阿緘身邊照顧,也不能住在其他地方。阿緘掀起了簾子,就走了進去。
歸丹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看見阿緘進來了,作勢就要起來。阿緘一見,就趕緊走上了前,按住了她的雙肩。“躺下。”她有些嚴厲地說。雖然是将跟污穢接觸的那部分骨肉剔除了,新生的肉也長得很迅速,可是畢竟血液再生是需要時間的,不是她阿緘的巫術可以再造的。現在的歸丹明明虛弱的很,可是她還想要起身,這不是逞強麽?
“小姐……”歸丹一時間眼淚汪汪。饒是平常嘴皮子再厲害的小姑娘,但終究也只是個小姑娘,在遇見了那種事情,還是心有餘悸。
阿緘拍了拍她的後背,繼而緩緩道:“這些天就好好休息,那就是一場夢,忘了就好。”她不是不想要施術讓歸丹忘記今晚發生的一切的,可是要是日後有人聞起來了歸丹,後者卻是一臉茫然,這不是存心給別人留下話柄嗎?只怕到時候,阿緘就暴露了。
歸丹聽到這話,沒有平靜,反而更加恐懼了。她在被子下面的身體都在顫抖,讓阿緘看了覺得心酸。她不是不想要出手,她是不敢貿然出手。如今的世道,俨然已經沒有王法了,要死一個人,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都還容易。她的身份實在是太敏感,她擔不起這個險。就當是,她真的是太自私了吧。
阿緘輕輕地摸着歸丹的秀發,單手微微用力,五根手指頭的之間就微微發出柔和的藍光,然後很快,歸丹就沉沉睡去了。
阿緘這才站了起來。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眉眼間有些憐憫。繼而,又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很快就走出了這件小小的房子。
歸丹足足睡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她才幽幽醒了過來。
“小姐?”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阿緘。只不過,現在阿緘也是垂着腦袋,就像是那擺鐘一樣,規律地點來點去。阿緘這是睡着了。
不過,阿緘的睡眠想來很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是喝了安神助眠的中藥,但是知道耳邊有蛇呢風吹草動,她都能第一時間醒來,怎麽都睡不死。阿緘笑了笑,最後把自己的這個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的特征歸咎于自己是天生的巫女,實在是敏感的很。
聽見歸丹這不輕不重的呼喊,阿緘就倏地一下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醒了?”她的聲音也像是深眠後的朦胧,還帶着幾分的黯啞,聽起來,卻是很好聽的。
歸丹點點頭,“小姐,你還好吧?”她不知道阿緘到底在這裏守了她多久,畢竟她才是丫頭,這樣讓主子來守護,歸丹覺得很是愧疚不安。
阿緘就像是看出了她心裏所想一般,淡淡的笑了,那模樣,就像是月色下的芙蕖,簡直清麗地有種讓要人獨占的沖動。“無事,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她沒有說昨晚的什麽,不過是想要更委婉一點。
雖說這樣說的效果不是很明顯,但歸丹最後的表情也只是微微僵硬了一秒,然後就恢複了正常。
“你醒了,那就先起來吃點東西,畢竟都這麽長時間沒有進食了,就算是鐵打的,應該也餓了。”阿緘這樣說,然後自己就轉身離開了。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昨晚在歸丹睡了後,她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假山前面。
阿緘記得,自己用一只帶血的簪子傷了那袍子,可是,那簪子她卻是忘了帶回來。現在,她去尋來。
夜裏靜靜地,雖然紀家是不差那麽一點燈火錢,但是假山這一片,就是暗的很。阿緘聽說,那在假山那一處的燈泡,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了,但是每次的結果都還是一樣,白天換上去都還是好的,一到晚上,就壞掉了。就連壞掉的方式都很徹底,是自己爆掉的。
所以說,這一路都是那麽黑,只有遠處傳來的微弱的燈光,這才不至于走路都要摔跤。
阿緘站在假山處,她已經換了一套黑衣了,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蕭瑟又恐怖。畢竟,在一處沒有人經過的地方,一輪孤月,一個纖細的人影,還是披頭散發,站在還浸着鮮血的地上,怎麽看都覺得詭異萬分。
阿緘眼力很好,即便在黑夜中,她的視線也有如白晝,能夠看得一清二楚。她很快就發現了那一只帶着血跡的發簪,她三步并作兩步,就走了過去,并拾起了那根簪子。
☆、翻牆的人
銀簪,是很普通的。可是,就是這樣一件死物,刺傷了那不明的鬼魅。阿緘伸手拭去了那上面的血跡,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帶在了自己的發頂,很快,一頭散落的青絲就被一根簡單的銀簪束好了。阿緘這才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阿緘守了歸丹一整天,直到這個小姑娘醒來。
而現在,又快要是晚上了。阿緘想了想,既然昨晚那物受了傷,今晚肯定會有什麽動作,不然,就憑着周圍的植物的生命,沒有一點點的鮮血,是怎麽都不會快速的治療傷口的。阿緘的血,于鬼魅,如砒|霜。
天生名伶,善歌舞。那天生的巫女,那就善于跟這些真正的鬼魅打交道了。
阿緘不怕它出來,就怕它不出來。
阿緘坐在自己的梳妝臺前,将自己拿一頭的長長的頭發挽了起來。今天,她依舊帶着昨晚的那根銀簪。雖然阿緘自己是非常想要帶木劍,可是她今晚是偷偷去的,不是光明正大,帶着那麽顯然的東西,那不是擺明着叫所有的人發現嗎?
迫不得已,阿緘又拾起了那根銀簪。
她的首飾少得可憐,她原本是不喜,自然也沒有多少。而近些日子,那名義上的阿爹确實是給她置辦了不少,可是都被阿緘胡亂塞進了床底了。那東西,阿緘直覺就是不喜歡,只是頭上的這銀簪,是從前祭司婆婆偶然去了一次集市給自己買的,阿緘沿用至今。
想到這簪子的由來,阿緘的眼裏不由浮現出一抹叫做溫柔的神色。
阿緘坐在自己的房裏,之前紀君城讓她出來吃飯,被她以一個不舒服的借口拒絕了。她現在只是坐在凳子上,等着夜幕的降臨。
阿緘不想要去追究為什麽紀君城不告訴她這府中的事情,她就當做是自己體諒這位如今把自己變成了真正的名門小姐的父親,可是,要知道真相,又不僅僅是一條路可以走。譬如,現在。
月色當空,這秋天已經完全的擁抱了整個西南地區。寒冷,倏地一下,讓這曾經茂盛了一個夏天的樹枝們,都掉光了。有些蕭條的意味。
阿緘就是這樣的背影中出了門。她今天仍舊是一身幹練的黑衣,不過,遠不及那些什麽偵探的時髦,穿着夾克衫。她更像是曾經的盜賊,穿着不過也是一身布衣,緊緊地裹着她的嬌軀。女孩子在十六七歲的年齡裏,身體已經展開了,到處都透着少女的曼妙,而如今的阿緘,這樣的緊身衣,自然更加凸顯了她的柔軟。
阿緘撿了一條白天都很少人走過的小路,快速地就走到了昨天的“案發現場”。
她就站在原地,昨晚那空洞的黑孔,不就是在告訴自己它還會來找自己算賬嗎?阿緘嘴角挂着一絲冷笑,那好,就看看到時是鹿死誰手!
一時間,風吹,沒有草,自然沒有動。
“誰!”阿緘一聲厲喝,然後倏然轉身。
身後并沒有人,可是,阿緘從來都是相信自己的耳朵的,她剛才是聽見了腳步聲。那誰屬于人的腳步聲,所以,她斷定剛才真的是有人在自己身後。
可是,還沒有等她來得及找出身後隐藏着的人,就被假山後像是一道閃電一樣竄出來的鬼影駭了一跳。今晚,不僅僅是紫袍了,還有,森森白骨!
昨晚那原本是黑洞的地方,出現了一塊頭蓋骨,沒錯,不是整個完整的腦袋,只是一塊頭蓋度。
“妖畜,還敢在這世間橫行!”阿緘眉色一凝,作勢手上就要施術,卻猛然被身後的什麽一拉,她直覺就要反擊,卻一轉頭,就看見了堅硬的下颔,再往上一瞧,很還可以看見男人嚴肅的一張俊顏。
那呼吸,分明是溫熱的。
阿緘立馬就将凝聚在手指間的力量悄無聲息地化解了。
這頭的驚訝都還沒有散去,就聽見耳邊一聲槍|聲,一點都不含糊的槍|聲,一時間,阿緘愣住了。
“傻了!?”男人不滿的聲音在阿緘的耳邊響起,她被男人拽着已經站在了離假山的不遠處。子彈對鬼魅并沒有任何影響,那東西見阿緘離開了,更加不滿,發出了尖銳的喊叫聲。一時間,整個紀府的上空都回蕩着這駭人的聲音。
阿緘知道,這是它被激怒了。
阿緘眉色一緊,這東西,就只是在距離她不遠處張牙舞爪,但就是不能前進一步了。看來,昨晚她的猜測并沒有錯,這附近,定然是有什麽阻止了這玩意的腳步,不然,看它那模樣,分明就是将昨晚傷了它的阿緘記恨的不行了。
阿緘微微一笑,這不正是好時機,她有一百種的方法指導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只不過,阿緘偷偷看了眼緊緊摟着自己腰不放的某個男人,就算是做設麽,也要避開這人啊!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怎麽進來的,她今天可是沒有聽說家裏來了什麽督軍大人啊!
阿緘心思一轉,突然轉身,伸手那模樣就是要劈暈眼前的男人。
只可惜……
“做什麽!”男人這次就不僅僅是不滿了,簡直就是暴喝。如果他看不出來阿緘的意圖,那他真的是白活三十年了。這小妮子,那是要劈暈他!一想到這裏,張奉深就不能淡定了。他現在已經完全忘了,自己那是翻牆,非常不光明正大地進來的。
阿緘一時間被眼前的男人反鍵靠在了一邊的巨石上,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反應這麽快,更沒有想到,這個男人變臉的速度也像是他的身手一樣,這麽快。而自己,已經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阿緘今日穿的是夜行衣,這原本就窈窕的身子,在這樣一套黑衣下面,更是彰顯無遺。那胸前的飽滿,恰到好處,而現在,阿緘被男人反鍵抵在大石上面,微微淩亂的秀發在風中飄了起來,有幾絲被風吹得刮在了張奉深的臉上。
癢酥酥,麻酥酥。男人的心裏好像是有什麽烈火在燃燒一樣,分分鐘,就紅了眼。
“快走,這裏不宜久留!”阿緘聽見了前院裏傳來的嘈雜聲,她知道,府裏的人定然是已經被驚動了。
張奉深被她的這句話,瞬間澆滅了心裏所有的旖旎。他一遍暗罵自己是不是太久沒有女人了,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來生出了別樣的心思,一面又為阿緘時刻不放的警惕暗暗驚心。
阿緘原本以為,自己說出那樣的話後,男人就會自己離開。只要張奉深離開了,她自然也會做得沒有一點點的破綻回到自己的屋裏,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是,阿緘估計錯了。
張奉深聽了她的警告,是真的離開了,可是,男人不是一個人離開的,是帶着她一起離開的。
“得罪了。”阿緘最後只聽到這樣一句話,然後就覺得自己後頸一痛,頓時就不省人事了。
只是,昏迷前的最後一秒,阿緘的心裏都還是清明的,泥煤啊!自己沒有劈倒人,反而被劈暈了,這對于阿緘來說,簡直就是不能忍啊!
張奉深見到軟軟的聽話的倒在自己懷裏的女子,嘴角處驀然就勾起了一笑笑容。果然還是個孩子,好奇心真是旺盛。他把阿緘今晚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歸咎為了好奇,不若是阿緘知道了,不知道她該是何種表情。
不過,在自己懷裏的,真的是孩子嗎?張奉深的目光落在了阿緘的高聳上,額,在某些方面來講,也不算是個孩子了。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進了,張奉深看了眼在假山上空飄蕩的鬼影,眉眼間雖然是不解,但是很快,他就轉身翻過了灌木林,那後面便是紀家的圍牆。即便抱着一個人,男人也毫不猶豫沒有費什麽力氣就翻過了這在旁人看來的“高牆”了。
等到紀君城帶着人趕到的事實,這假山前,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就連,之前的鬼影也不在了。剩下了,只有秋風。
“呼……”的一聲,讓在場的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有人說:“老爺,這裏什麽都沒有,或許是外面哪家的醉漢,我們回去吧?”衆人都露出贊同的表情,大家都沒有見過這府中流傳的鬼魅,不過,這原本就陰森的地方本身就叫人害怕。紀君城心裏有鬼,他見這裏也無事,點點頭,就轉身帶人離開了。
突然,紀君城就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一張臉瞬間就變得慘白,腦門上也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快,快,快!”他連說了三個快,“快找人去大小姐屋裏看看,她人在沒有!”
紀君城坐立不安了,他剛才得到消息,阿緘不在了。
不在了,那阿緘會去了哪裏?難道說,剛才的那一聲驚叫,不是他的幻覺?紀老爺子覺得自己的這顆心啊,遲早有一點,會被吓得跳不動的。
☆、這床很軟
而阿緘呢?她的感覺絕對不比紀老爺子好。
阿緘睜眼入目的便是水晶大吊燈,而周圍是暗沉的深色的家具,陳設擺置都是井然有序的,一看便知道這主人有…阿緘默默想了想,恩是有強迫症的。不然,為什麽就連是窗簾上的流蘇都是一根一根的,完全都沒有打結或是纏繞的跡象?
阿緘一起身,就覺得自己後頸出傳來了真實地不行的痛感。她低呼了一聲,然後身後碰了碰自己感覺到的那個地方。果不其然,阿緘自己的手剛放上去的時候,眉頭就再次皺在了一起。
張奉深!
阿緘立馬就想起了這個人,她恨得有些咬牙切齒。她還沒有老得那麽健忘,就是上面那個男人給了她重重的一擊,然後自己便不省人事,然後就出現在了現在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裏的鬼地方。
阿緘環顧了四周,這應該是間卧室,而且還是一件空間很大的卧室。阿緘掀開被子,赤着腳就走了出去。幸好,這地上鋪的是厚厚的毛毯,不然,這樣的已經快要深秋的天氣,踩在地上一定很冷。
不過,阿緘都還沒有走到門口,這卧室的大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
“醒了?”男人看見這樣的阿緘,似乎沒有絲毫的意外,就連問話都是那麽平淡。
阿緘看着面前已經換了便裝的男人,突然,心裏就閃過了一個念頭,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阿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巍峨高大的男人,突然抿唇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夜空裏綻放出來的煙花,炫目極了。
而張奉深,一時間,也看呆了。
“督軍叔叔,我現在在什麽地方啊?”阿緘憋着笑,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越來越黑的臉色,她臉上的笑容更甜了。不過,這樣的甜,讓張奉深突然想有一種撕碎它的沖動。
“叔叔?”他回味着這兩個字,然後,伸手擡起了阿緘的下颔,一雙眼睛灼灼的,看着面前就像是水一樣的女子,好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裏一樣。“怎麽辦,我還不夠格。”他的一句話說的有些無厘頭,饒是阿緘“詭計多端”也一時間沒有明白男人是什麽意思。
阿緘輕輕一掙,就離開了男人的桎梏,原本,張奉深也沒有多麽用力。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沒有一點點的躲避,臉上還是挂着淡笑,不過,那笑容,分明已經淡了好幾分。“讓我回去吧。”阿緘顯然是不想多跟這個男人糾纏,她現在只想要回去,不然,還不知道現在家裏已經鬧成了什麽樣子。她可是沒有忘記,出來之前到底遇見了什麽。
張奉深眼裏的幽深越來越濃,就像是濃墨一樣,深不見底。他當然聽清楚了阿緘說的是讓她回去,而不是送她回去。男子的眼底浮出一抹笑意,“張某府上的客房頗多,紀小姐住一晚上也未嘗不可。”看着阿緘驀然沉下來的臉色,張奉深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繼續道:“這夜已深,紀小姐若是不介意,那就将就一晚吧。”
他眼裏含着警告,讓阿緘看得清清楚楚。雖然現在阿緘很想大吼一句“老娘介意!老娘不願意将就!”可是,最後內心的吶喊只化作了一句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話:“那就打擾督軍了……”這話,又偏偏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那樣,雖說阿緘已經努力做到臉上言笑晏晏,可是,手指的關節處已經泛白了。
張奉深将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只是笑笑,當做是小姑娘的鬧脾氣,然後就大笑着走了出去,什麽都沒有跟阿緘說。後者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只有暗暗在後面張牙舞爪。
阿緘在官邸歇下了。原本阿緘以為,自己今晚肯定會睡不着了,可是沒想到,她剛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怎麽樣?”在書房裏,雖然已經是大半夜了,但是這裏依舊是燈火通明。
周員看着坐在書桌前面的男人,然後把自己今天在城邊看見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張奉深聽完後,眉頭就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這是什麽事情?他沒有說話,書房裏的氣氛頓時就凝滞了。周員站在書桌前面,實在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他是張奉深的警衛員,可是,自從他接到了兩周前的任務後,他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個人人羨慕的美差還不如去先前帶兵打仗了。
“就這樣?”男人擡起了他那一雙包含着嚴厲的目光的眼睛。
周員心裏暗罵,這世道果然一亂,什麽鬼魅就來了。他點點頭,他現在都還有些心有餘悸,惶惶的,不知道該怎麽平息。
“督軍,我在那人的屋子外面蹲了好幾天了,确實就是這樣的。我沒有看錯,那人真的是……”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前面的這個男人伸手打斷了。
“恩,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情誰都不要告訴,我自然會找人去解決。”
周員聽見這句話,這才松了一口氣。只要不讓他繼續前去監視那人就好,實在是太恐怖了。現在他也沒有心思去打聽究竟是誰會被督軍派去解決“那件事”,要知道,不是誰都有那個膽量去做的。
等到周員離開關上書房的大門後,張奉深的臉色這才徹底沉了下來。最傳來了風言風語,不過,這樣的世道原本就容易引起很多亂七八糟的流言。可是,這一次,這留言卻是讓張奉深不得不注意了。
他原本舊事掌控者西南地區幾乎所有的兵力的督軍。這南北兩閣早早在幾年前都已經水火不容,可是,政府有的是文人,真正的權利卻是掌握在想張奉深他們這樣的軍閥手裏。南北兩閣都想要拉攏張奉深這樣的“人才”,自然是什麽手段都用得出來。
張奉深平心而言,自己是不怕的。這俨然已經像是軍事重地的通州城,他把這裏變得就像是鐵桶一樣,任何奸細或是別的什麽心懷鬼胎的人都是進不來的。可是,最近的這件事情,卻是讓他不得不注意了。
傳聞,城邊出來了一戶新人家,說是一戶,這有些未免太誇大其詞了。進來的只有一人,被張奉深的人在城門口盤檢的時候就發現了。是個貌美的女子。
這算是亂世佳人麽?這可說不準,這佳人失蹤了,任張奉深怎麽找都找不到了。這事情,太過蹊跷。
燈光下,張奉深無奈地伸手揉着自己的腦門,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多了,這頭疼腦熱的,一時半會竟然是沒有什麽好轉。
這一晚上,這個官邸的主人,在書房裏将就了一晚上。
而主卧,被一個還不明白情況的小姑娘頗是不滿意的霸占了。
一大早。
“扣扣……”是兩聲不輕不重的有規律的敲門聲。阿緘很警惕,第一時間就醒了。她醒來便愣住了,自己怎麽就真的在這裏睡着了?而且,似乎,好像還睡得挺好。
對于這樣的自己,她有些暗惱。
聽見敲門聲,阿緘一下就從床上躍了起來,然後就噠噠噠去開了門。
門一開,站在屋裏屋外的兩個女人均是愣住了。
“督軍,今早的晨報已經……”放在下面的桌上了,這幾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來,站在外面的平嫂已經愣住了,原本以為站在門口的是那一臉孤傲的男人,卻不知道,怎麽開門的是個年紀輕輕,臉色紅潤的小姑娘。
恩,不要誤會了,臉色紅潤不過是因為阿緘才起床,臉色紅紅的而已。可是,這位年過半百,已經是官邸的老人的平嫂一看就還真的是誤會了。“請問,小姐…夫人……”平嫂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盤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到底是不是張奉深未來的婦人呢?不是的話,怎麽會出現在官邸,而且,還是主卧?這真真是不科學了……
不僅僅是平嫂,阿緘也是愣住了的。額,她忘了,自己這是在哪裏了。傻乎乎地開了門,看見,額外面手裏還拿着鏟子的某位阿姨,恩,上面還有蛋花花……看着她一臉的疑惑,她恨不得找個地縫轉進去。啊,她肯定是被誤會了。“您好,我是……”阿緘後面的介紹都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不遠處的書房門被打開了。
“紀小姐。”是張奉深。
阿緘突然舒了一口氣,幸好,這樣也比自己的解釋強多了。
而平嫂,在看見這一幕後,準确地說是在看見張奉深從書房裏出來的那一幕時,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這位高高在上,從來都是委屈別人不委屈自己的督軍大人,竟然在書房睡了一晚?要知道,那書房,除了幾只凳子,什麽都沒有啊!別說是休息室了,就連一張一米寬的小床都沒有的!可是,自己真的是看見督軍大人一臉疲憊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督軍,您怎麽在書房……”平嫂後面的話吞進了自己的肚子,她看見了那個男人冷厲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想多談這件事了。
而阿緘,在平嫂的前半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就好像是明白了。那人明明昨晚說的是這裏是客房,可是今早她才知道,這裏似乎是主卧……
阿緘:“……”艾瑪,她睡了男人的床?
作者有話要說: 來個小劇場~婚後的~
某日,床上~~~
督軍:“媳婦兒,再叫聲叔叔......”
阿緘:“......”
督軍:“叫吧,叫吧......”內心卻是一百種□□......好邪惡~~~
阿緘:“為什麽!不叫!”
督軍【委屈樣】:“嘤嘤,不要,你從前就是這麽叫。”
阿緘:“......多久?”
督軍:“就是那天,你第一次睡人家床上啦!”【羞澀狀】
阿緘一只臭腳,“去屎!”
半響,已經脫光光的某督軍,“媳婦兒,叫叔叔......”
阿緘:“信不信定死你!”
督軍:“......擦,這種事情我是s ,你是m.....”
☆、辣手摧花
這件事情,阿緘在被送回家後,看見家裏各種複雜的視線都沒有被幹擾,現在她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尼瑪啊,她昨晚睡了一個男人的床!問題是,她當時還覺得那味道挺好挺好的……
挺好的,現在想起來,還好嗎?阿緘的臉色有些不好了……
張奉深果然是沒有食言的,在早飯後就親自将阿緘送回了紀家。
當時的情景啊……
“督軍今天的心情很好。”謝行在面前開着車,就看見坐在後座的張奉深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是張奉深頗為倚重的一個人,年齡同周員一般大,不過是二十五六歲的的年紀。不過,為人沉穩,一直跟在張奉深身邊做事,不怎麽愛說話,但是今天在看見自家的督軍大人竟然露出了這樣的笑容的時候,不是不驚訝的,這才問出了口。
“很明顯?”張奉深笑了笑,然後便沒了多餘的話了。
“是啊,督軍今天送了紀小姐回來後,臉上都一直挂着笑。”他沒有對阿緘有任何的評價,說完後就認真的開着自己的車了,也沒有再回頭。
相比于張奉深的高興,阿緘這邊卻沒有這麽好的心情的。雖然一大早被張奉深這位手握重權,不,應該是手握重兵的男人親自送回家,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動,畢竟,當阿緘踏進家門的那一刻,簡直是聚光點啊。要是拿來一個凸面鏡,保準阿緘就已經燃燒起來了。可是,這樣的效果是她想要的嗎?她不過就是想安安靜靜做個美男子,但是,這張奉深這厮卻把她的生活攪成了一灘渾水。這樣的結果,阿緘怎麽不恨得咬牙切齒?
張奉深只是“順路”送送阿緘。
這衆人都知道這家的大小姐消失了一晚上,紀老爺子也擔心了一晚上。而現在人卻被另一個男人送回來了,雖然是順路,但是究竟是怎麽樣的情況,這家裏誰心裏沒有一點點的小九九?
只不過,沒有人說罷了。
有人是想問,可是,那人都不敢問。除了一個從來都藏不住心事有些二缺的二小姐。
“紀妍!”阿緘才回到自己的南苑,就聽見門外傳來了紀彤嬌蠻的大喊聲。
她原本心情就不好,收到那麽些不知道是什麽含義的眼神,阿緘覺得自己就算再怎麽置之度外,心裏都覺得不怎麽暢快。沒想到,就是有人這麽沒有眼力價,就是現在要來找她的麻煩。
“小姐,我去攔住二小姐。”歸丹經過一整天的休息了,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阿緘身邊原本就只有她這麽一個服侍的人。昨晚阿緘失蹤了,她就忙着找了一個晚上,現在都還沒有休息。
歸丹就站在阿緘的面前,問她自己要不要出去。
有些意外的是,阿緘這時候伸手攔住了她。歸丹有些詫異,以往,阿緘都是不願意見自己的這個妹妹的,可是今天是怎麽回事,竟然讓自己開門就是?
紀彤進了門。她一進來就看盡阿緘正閑适地坐在桌邊喝着茶,恩,閑适,這是阿緘裝出來的……現在她的心裏正窩着火呢,哪裏會有閑适這麽個東西?
“紀妍,你太過分了!”這紀家從前的大小姐,現在的二小姐就這樣對着阿緘怒目而視,還伸出手指指向坐在桌前的阿緘。
“過分?”阿緘不急不緩地擡起了自己的腦袋,看着面前的這個穿着一身小洋裝露出了兩根勻稱的潔白的小腿,不由替她都覺得冷。現在可是深秋了啊,這小姐,難道都不怕冷的嗎?“我怎麽過分了?”阿緘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覺得自己這麽大的人了,跟這樣的小妹妹發火似乎有些掉價。
只是,阿緘自己忘了,她不過也是個小妹妹……
紀彤看着阿緘絲毫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羞恥之心”,心裏更加對這個半路才冒出來的姐姐感到不屑。“你昨晚去哪裏野了?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去了一個男人的家裏,你說,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還怎麽說我們紀家?我們紀家這麽多年的清譽都要敗在你的手裏了!”
好義正言辭的一番話,阿緘聽了都覺得很佩服。這欲加之罪,老早她就在祭堂領教過了,沒曾想,在祭堂被一把大火燒光了之後,自己還能夠收到這樣的“鼓舞士氣”的說辭。
阿緘笑了,不過,那笑容落在旁人的眼中,卻是有那麽兩分的駭人。
“紀二小姐。”阿緘從來沒有叫過紀彤,不過,這次她說話前,卻是很有耐心地很是正式地叫了這小姑娘。然後,倏然,阿緘的話鋒一轉,眼裏的不屑一點都沒有掩飾,她看着面前還在喋喋不休的紀彤,伸手就一推,倒是沒有給她一個巴掌,她覺得女孩子都還是要臉的嘛。
打臉和打屁股,阿緘覺得自己是很厚道的。
紀彤自然是沒有想到阿緘會有這麽一個動作,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阿緘的力氣竟然是這麽大。恩,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