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湘王無情》作者:眉小新
文案
她剛睜開眼,就被當成妖魔鬼怪敬而遠之!
被自己的父親大罵淫蕩、惡毒,冠上勾引自家姐妹男人的罪名。
傷還沒好就被一紙聖旨火速擡進湘王府,被迫嫁給臭名昭著的湘王爺。
婚禮當天新郎不在,賓客全無。
她被人從側門悄無聲息的擡進了王府。
新婚當晚,湘王爺更是下令将她丢進了獸苑。
世人都知道湘王爺對她無情冷落,
卻不知,她自己也樂得被冷落。
沒事喝喝小酒,做做美食,馴馴兇獸,
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直到那晚,他酒醉将她壓在身下,她拿防狼三式痛擊他。
“廢了本王,王妃打算守活寡?”
“難道一直以來,我不是正守着活寡?”她微微一笑,至此萬劫不複。
*****
本文基調依舊是歡樂滴,美男果斷是大把滴,男主還是很艱難滴,過程依然是坎坷滴,結局當然還是美滿滴,親們不要猶豫滴到我碗裏來吧O(∩_∩)O~
☆、001 第三天
第三天了。
這是成為沈若棠的第三天。
因為臀部的傷,她依然只能保持趴卧的姿勢。聽見門簾摔打在牆壁上的聲音,沈若棠轉過臉看過去。
“老爺,您消消氣,棠姐兒她真的只是一時糊塗,已經打過了,這事兒便就此揭過了吧。”溫柔的嗓音仿似哭過太多而顯出些許沙啞來,急切的勸說着。
“一時糊塗?”管府大家長沈安邦怒道,“謝斂那事便算她一時糊塗好了,可蘭姐兒中毒卻已不是一日兩日。若非蓄意,蘭姐兒怎會如此嚴重?我知你心腸軟,但此事絕不能輕易放過,否則日後這府裏還有安寧日子過?”
沈若棠輕嘆,又來了。
意圖勾引自家妹妹未來夫婿而被沈安邦捉奸在房的道德敗壞、沒臉沒皮的荒淫無恥之徒——沈若棠,被怒急攻心的沈安邦當即關押在柴房,還沒等祭出家法,善良美麗的受害人沈若蘭正苦苦為她求情時忽然暈倒不省人事。經診治,發現沈若蘭身中慢性毒藥已有不少時日,沈安邦怒不可遏,下令全府徹查,當然最後不出意外的在沈若棠房間裏發現了毒藥。
不但勾引親妹的未婚夫婿,還狠毒的想要謀害親妹性命,沈安邦動了雷霆大怒,将柴房裏的沈若棠狠狠仗打了一頓。
沈若棠被打死了。
沈若棠又活了。
……
衣着素雅的美貌婦人紅着眼疾步走到床邊來,哽咽道,“你這孩子……瞧瞧你這做的都是什麽事啊,惹得你父親大動肝火。你快跟你父親認錯,說你錯了,以後再不犯了。快啊,叫你父親消了氣這事便算過去了,棠姐兒,你要聽話啊。”
沈若棠微微眯眼,她認哪一樁?勾引姓謝的?毒害親妹?無論哪一樁,只要她認了,那怒瞪着她的父親大人保準會立刻弄死她!
端看這架勢,不管她認是不認,這所謂的父親都再也容不得她了!
“不知廉恥的東西!做出那等腌臜事便罷了,你竟為了個男人,要狠心毒殺自己親妹!孽障,你可知蘭姐兒直到現在還為你求情,她如此維護你,你但凡有一點羞恥心,怎還好意思活在這世上!”
所以這是要她去死的節奏?
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女兒用上侮辱性的言詞,可見沈安邦心裏是多麽厭惡她還活在這世上。
沈若棠微微垂下眼,害怕的往床裏縮了縮,咬了唇哆哆嗦嗦不敢開口說話。
“老爺,棠姐兒被您吓壞了,您有話好說……”沈夫人忙替沈若堂求情道。
沈安邦揮開她,瞪着沈若棠的雙眼裏幾乎要燃出火來,“我沒你這麽不知廉恥自甘下賤的女兒,沈家也容不下你這樣惡毒的人!”
沈若棠唇邊一抹冷笑轉瞬即逝,如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綿羊,瑟瑟發抖的抓住床邊沈夫人那保養得宜滑膩柔軟的柔荑,早前叫丫鬟采青特意修剪的又尖又細的指甲毫不費力的深深紮進了沈夫人的掌心肉裏:“母親,救我。”
沈夫人痛的眉頭直跳,直覺想甩開沈若棠的手,卻沒能甩開,只得生生忍着,“老爺,棠姐兒到底是咱們三房的嫡長女,不能這樣不明白的沒了啊。妾身不是棠姐兒的親母,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妾身容不下棠姐兒。還有老太太,若驚動了她老人家又是一場風波。不如趁着事情還沒傳出去,将棠姐兒遠遠送走,只說她病了要靜養,如此過幾年風平浪靜後再接棠姐兒回來,豈不是好?”
☆、002 聖旨到
“老爺,宮裏來人了。本文最快無錯到 抓 機閱 讀.網”下人匆匆禀告道,“是殿前侍奉的梁公公前來傳旨——”
沈安邦用力一揮袖,“好好看着她!”
既是接聖旨,沈夫人自也要跟着去。待他們一走,被攔在外頭的采青橫沖直撞的沖了進來,“姑娘,您沒事吧?”
沈若棠柔柔一笑,虛弱又可憐的模樣,“我沒事。你去打聽打聽,宮裏傳了什麽聖旨來?”
既然不得不以沈若棠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在恨不得殺了她的沈安邦手下殺出一條生路來。眼下要緊的,自然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探聽出對她有利的消息來。
采青去了,沒多久,慘白着臉回來了。
沈若棠心下一沉,“怎麽了?”
采青咬唇,半晌才支支吾吾道,“皇上要給姑娘賜婚,賜的是……是湘王爺。”
她說着,猛的擡起頭來,目光裏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姑娘,咱們逃走吧!”
……
當今皇上親自為沈若棠賜婚,令丞相府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
送走傳旨太監,沈安邦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聖旨。
沈夫人也盯着那紙聖旨,微垂的眼簾擋住了眼底深處的嫉恨與不甘,一揚頭卻笑得溫婉而慶幸,“老爺,咱們棠姐兒就要成為皇家婦,皇上親賜的姻緣,是咱們家的大喜事啊。”
苦心謀劃這一切,為徹底激怒沈安邦,還不惜搭上了蘭兒的身子。眼見就要大功告成,讓那丫頭永遠的消失,卻不想緊要關頭來了這樣一道聖旨,不但救了她的命,還讓她一躍成為湘王妃……
“老爺可是在擔心?”沈夫人細聲說道,“雖然湘王爺在京裏名聲不大好聽,到底也是皇親貴胄,且又是皇上看好咱們棠姐兒,日後入了湘王府,定不會受委屈的。”
沈安邦沒好氣的說道,“你當這真是喜事?需知湘王并不得皇上的心,否則為何湘王二十有二皇上才賜婚?旁的王爺皇子哪個不是年滿十八就成親了?且誰都有差事在身,偏就這個湘王,吃喝玩樂、逞兇鬥狠倒是在行,朝政諸事一竅不通。年初與人争風吃醋,為了個青樓小娘将人當衆打死,皇上龍顏大怒将他拖到宮門口狠狠打了一頓……”
沈安邦越說越心煩,“這樣的親事算什麽好事!”
沈夫人目光一閃,旋即驚訝的睜圓了眼睛,“我也聽聞過他一些事跡,還以為是旁人誇大其詞,并不如何相信。老爺這樣說來,棠姐兒入了湘王府,豈不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沈安邦煩躁道,“我想不通的是皇上為何要賜婚我們家,這其中莫非有什麽深意?”
沈夫人笑道:“這自然是皇上看重我們家。”
沈安邦卻搖頭,一臉憂色,“皇上兒子衆多,卻為何偏偏是湘王?難道皇上知道了我與晉王殿下暗中來往之事——”
當今皇帝正值壯年,雖早已立了太子,可太子自小體弱多病,成親三載仍是無所出,且他資質平平,性子軟和,毫無過人之處。這自然讓皇帝其他兒子們有了想法,晉王便是其中之一。相較于其他王爺皇子,沈安邦更看重晉王,其人手腕能力卓絕,朝中支持他的朝臣已有過半,若太子有什麽不測,不管立長立賢,這晉王都是第一人選。然而皇帝尚在,太子也并沒有不測,又怎麽能容忍朝臣公然站隊,尤其沈安邦還是當朝一品大臣。
☆、003 湘王爺
沈安邦接了聖旨後沒再出現在沈若棠面前,只吩咐人将她送回原先住的院子去,往她屋裏撥了不少人伺候。
說是伺候,實則監視,确保她在十日後全須全尾的嫁到湘王府中。
采青替她換好藥,怕她痛還小心吹了兩下,“姑娘,這藥真管用,才一天就開始結疤了呢。”
沈若棠也覺得輕松不少,懶洋洋的趴在舒适的大床上靜心養傷,細聲細氣的對她說道:“你一會去回了廚房,午間我想吃螃蟹餡兒的餃子,口蘑鹿肉,酒釀清蒸鴨子,雞髓筍并燕窩粥。若廚房做不出來,便不用送飯來了,送來了我也不吃。”
采青為難道,“姑娘,大廚房的飯食都是有定例的,姑娘要的這些,廚房恐怕沒有。”
沈若棠眨了眨濕漉漉黑潤潤的大眼睛,“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啊。”
采青被她這樣信任又依賴的看着,立時覺得不答應姑娘這要求簡直不配為人啊!忙一拍胸口保證道:“姑娘放心,午間您定能吃上這些的,奴婢這就去傳話。”
沈若棠一早就看了出來,這采青雖是丫頭,卻很有幾分俠氣與膽氣,不然也不會在第一天她剛醒來時擋在沈安邦跟前為她求情了。果然只要她一柔弱,再不像樣的要求,采青都會毫不猶豫應下來。
采青不明白她家姑娘為什麽挨一頓打整個人從彪悍變得柔弱了,但若要她說,她更喜歡現在這樣柔弱安靜極需要她保護的主子。
早前她勸說姑娘幹脆逃走,以避免嫁給湘王釀成一生的悲劇。姑娘只問她出了沈府她們可以去哪裏,又以什麽為生,更何況這是皇帝下的聖旨,敢違抗聖旨又是什麽樣的下場……采青這才打消了帶姑娘遠走高飛的念頭。
因擔心老爺又來罵哭姑娘,采青飛快跑到廚房交代了姑娘的要求後,又飛一樣的跑了回來。
沈若棠正閉目養神,便有丫鬟掀了珠簾進來,滿臉堆笑道:“姑娘,湘王爺讓人給你送了禮物來。”
沈若棠半睜開眼,瞧那名叫采紅的丫鬟将一方書本大小的錦盒遞到她面前,小葉紫檀的盒子,描了精致的青花紋。
她看向采青,柔柔弱弱的說道:“采青,你讓她站遠點。”
采青立刻趕鴨子似的趕采紅:“沒聽到姑娘的話?”
采紅愣了下,随即紅了眼眶:“姑娘,您讨厭奴婢了嗎?”
采青白眼一翻,“沒見姑娘是被你這副尊容吓到了嗎?還不趕緊走遠些?”
采紅發育的很是飽滿的胸口一挺,就要跟采青理論一番,什麽她這副尊容?再怎麽樣也比采青那副尊容強多了好嗎?
但一見采青壯碩的體型,采紅還是不甘的捧着盒子退開兩三步遠,“姑娘?”
采青擡下巴命令她:“再遠一點。”
采紅又退了好幾步,才聽見沈若棠輕輕細細的說,“打開吧。”
得了沈若棠的令,采紅興高采烈的将盒子打開,眼前一花,一條白條錦蛇倏地從盒子裏竄出來,緊緊纏到采紅的脖子上,激痛傳來。采紅尖叫一聲,兩眼一翻利落的昏死了過去。
☆、004 大喜日
外頭丫鬟婆子聽到屋裏的動靜,紛紛跑了進來,一見眼前情景,俱都吓得尖叫失聲。
沈若棠看着那條長約一米的白條錦蛇悠哉的在采紅身上游移,頭皮直發麻,眼睛一掃,發現采青亦是兩股戰戰。但她即便被吓成這樣,粗壯結實的身體仍是擋在她面前,在這種時候也沒有要自己躲開的意思。
沈若棠在心裏滿意的點了點頭。
采青故作鎮定的喝道,“叫什麽叫,還不趕緊将這東西弄出去,吓壞了姑娘當心你們的皮!”
沈若棠只在看到那條蛇時驚了下,倒沒有如采青說的那樣會被吓壞。
那湘王再如何荒唐,也不敢真弄了毒蛇來。她若有什麽好歹,皇帝那裏如何交代的過去。
看來這湘王對她很不滿,才會弄這一出來吓唬她,順便給她個下馬威。
真是好笑,他湘王難不成還是什麽好東西?竟還敢嫌棄她?
幸虧這兩日采青給她講了不少這位湘王爺的“豐功偉績”,讓她不得不對這位湘王爺提高警惕,不然方才中招的就該是她了。
眼見着采青令大膽的婆子将那令人發憷的東西弄出去後,她也松了口氣。
不過這湘王讨厭她,是好事還是壞事?
……
皇帝給沈若棠十天備嫁時間,不過一轉眼,就到了出嫁之日。
這是她第一次走出房間,腦袋上蓋着紅彤彤的蓋頭,連沈府是個什麽模樣都沒看清就要離開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報答”沈安邦對她的棍棒招待。
由壯碩的婆子背着上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折騰了好半天才到達湘王府。轎子落地,歡慶的聲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四下裏寂靜無聲。
花轎裏的沈若棠早已料到,以湘王爺對這樁婚事的不喜以及他狂妄荒誕的行事作派,這婚禮注定順利不了。可眼下這悄無聲息又是什麽情況,難不成湘王府大門緊閉,拒絕她這個新婦入門?
不會,這到底是禦賜的親事,除非想死,否則湘王爺還不敢讓她吃閉門羹。
她正思索間,外頭就響起了采青怒到極點的聲音:“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王爺身子不适,一切事宜從簡即可。請王妃下轎吧。”外頭響起個平板的陰柔嗓音。
采青氣的發抖,“再從簡,也斷沒有叫我家姑娘從側門入的道理!”
太侮辱人了!姑娘乃是堂堂正正的湘王妃,本該堂堂正正的由湘王領着進入湘王府,如今倒好,湘王不但面都不露,還使人這般欺負姑娘,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湘王府的年輕內侍輕輕擡了下眼皮子,不屑的目光在花轎上落了落,“王爺說了,若不是礙着聖旨,像王妃這樣‘好’名聲的女子,連進王府側門都是沒有資格的。”
他說着,頓了頓,平板的語氣添了絲不耐煩,“王妃,您到底進不進府?”
不等轎子裏的沈若堂出聲,采青咬牙恨道:“進什麽進?掉頭,打道回府!”
采青話音一落,便叫同行的婆子捂着嘴拖到一邊,“進進進,大人息怒,我們這就讓花轎進府。”
☆、005 新王妃
若棠被安安穩穩的擡進了湘王府裏。
可以想見,這場婚禮沒有賓客盈門、高朋滿座,自然也沒有沒有衣香鬓影、杯觥交錯的熱鬧盛舉。
她就像一個見不得人的物事,被悄無聲息的迎進了湘王府。
相較于采青的怒不可遏,若棠的反應算得上雲淡風輕了。一進房間,她便徑直取下了紅的像血的蓋頭,随手扔在一旁。
正大罵着王府沒規矩的采青連忙奔過來,急道:“姑娘,這蓋頭是要等着新郎來揭的,您怎能自己揭了?”
若棠秀氣的皺了皺眉,“王爺不會來的。”
采青一窒,想着今天這令人憋屈又無可奈何的婚禮,氣的眼淚啪啪往下掉,“王爺怎能這樣對您?今日的事傳了出去,姑娘您成了滿京城的笑柄,他又能得什麽好?又不是咱們上趕着要嫁來的,王爺他再是不願,也不能如此下您臉面啊!”
若棠倒覺得沒什麽,最慘也不過就是從虎穴跳到狼窩罷了。且湘王擺明已經知道沈家發生的事了,也很明顯,他看不起她,讓她從側門進府也不過是為着那紙聖旨罷了。沒過門時已經拿蛇警告戲弄過她,過門後,最慘也不過是被他扔在一邊不聞不問吧。
這點冷落,當誰受不住?更何況,誰又知道,新娘子自己也樂得被冷落呢。
……
“王爺,這是高盧進貢的葡萄美酒,奴婢喂您喝好不好?”
熏暖香甜的茉莉香自曲橋上的亭子裏飄出來,嬌笑聲夾雜着暧昧的嬌喘從層層紗幔後蕩出來。微風起,幔帳輕盈而舞,露出亭中一張軟榻,軟榻上躺卧着衣衫半解的年輕男子。
輪廓優美的下巴,殷紅欲滴的薄唇,雪白無暇的肌膚,映着雙琥珀接近橙色的瞳孔,映襯着杯中血紅的葡萄酒液,帶着不可言說的妖異美感。
男子疏懶一笑,足以媲美蒼穹的美好面容讓依偎在他懷裏的女子失了神,喃喃道:“您生的真好看……”
身體不舒坦不方便迎親的湘王爺聞言,臉上的笑意被冰寒取代,琥珀瞳孔裏殺機一閃,寬大的袖袍一揮間,美貌侍女便被一股大力毫不留情的摔了出去。
疼痛令她瞬間回過神來,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漬,連爬帶滾的撲到楚千岚腳下,驚恐萬分的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楚千岚再不看她一眼,懶聲喚道:“來人,拖下去。”
原本空無一人的曲橋上現出兩個身影來,二話不說将狼狽不已的侍女拖走了。
“如意呢?”
“王爺,奴才在。”面無表情的年輕內侍鬼魅般出現在幔帳外頭。
“怎麽樣?咱們的新王妃可是在一哭二鬧三上吊?”楚千岚低頭瞧着自己精致完美的手指,嘴角勾起滿是惡意的笑意。
如意躬身道:“王妃令人打了水洗漱,而後要了吃食,此時據說已經歇下了。”
楚千岚舉杯的動作一頓,丹鳳眼微微一眯,“呵,她竟這般自在?本王少不得要去會一會了。”
☆、006 拖出去
楚千岚一臉無趣的瞧着躲在婢女懷裏瑟瑟發抖的若棠,“你就用這模樣偷了你妹妹的未婚夫?還成功的偷到了?”
若棠躲在采青懷裏,眼睛耳朵卻并沒有閑着。
這湘王長得倒是人模人樣,不過一雙眼睛卻生的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坊間有太多關于這位主兒如何兇殘如何暴戾如何心狠手辣的傳聞,卻沒有任何關于他容貌的傳聞流出來。
難不成世人都是瞎的,看不到這張男生女相的好容貌?還是,他的兇殘名聲已經完全蓋過了他的好皮相?
若真是這樣,她可得處處小心了。
采青先前見王爺過來,還替自家主子高興,結果那位爺一來什麽話都沒說,先就打量貨物一樣的将人打量一通,一出口又是這樣傷人的話語,自家姑娘害怕的不成樣子,她忍不住鼓起勇氣道:“王爺,您怎麽能這樣說話?且不說我家姑娘根本沒做過那樣的事,您身為她的夫君,不是更應該維護她嗎?”
怎麽還能這般出口傷人?沒禮貌!
楚千岚軟骨頭似的歪在圈椅裏,聞言一挑雅致的長眉,“放肆!本王跟王妃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奴才多嘴了。來人,拖出去!”
想到此人視人命如草芥,若棠可不認為他只是要将采青拖出去這麽簡單,自己身邊就這麽個忠心可靠的丫鬟,哪能讓她的小命就這樣斷送了。
這般想着,若棠忙板了臉,用嬌軟的嗓音嚴厲呵斥采青:“采青,你怎可如此與王爺說話,還不快掌嘴。”
又轉過頭,拿她天生嬌怯的模樣對楚千岚道:“王爺莫要生氣,都是妾身的錯,往後妾身一定好好管束她們,不讓她們再沖撞了王爺。”
采青猶自不服,不肯掌嘴,若棠嬌喝道:“難道你也如其他人一般不拿我這個主子當回事?”
說着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采青一下子慌了神,往地上一跪,擡手就往自己臉上抽,“王爺恕罪,奴婢無意冒犯,奴婢該死……”
“既然該死,那就去死吧。”楚千岚渾不在意的開口,一擡手,身邊的如意便将小銀剪遞到了他手中。
尊貴無匹的湘王爺就在采青的掌掴聲中悠哉悠哉的修剪起了指甲來,間或還哼兩句小曲兒,一副完全拿采青的掌掴聲當伴奏的模樣。
若棠瞧的一肚子火,眼見着有婆子走進來要将采青拖走,她再顧不得裝相,從大紅的喜床上下來,移步到楚千岚身前,輕聲道:“王爺要如何才肯饒了妾身的婢女?”
楚千岚斜睨他的新婚妻子一眼,她一身大紅中衣,如黑綢般柔順的長發只用幾根紅色發帶纏住,因是洗漱過了,臉上沒有令人作嘔的胭脂粉底,有種“珍珠不動凝兩眉,鉛華消盡見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蓮花般清雅脫俗,柔風若骨處偏又覺出幾分清冷之态來。
此時鎮定下來的模樣,倒比第一眼見到她那個膽怯畏縮的樣子順眼了幾分。
楚千岚忽然有了幾分興致。
☆、007 很委屈
“要本王饒了她,也不是不行。”楚千岚漫不經心的開口。
若棠微微擡眼,面上依然是溫柔恭順的模樣,目光卻自長長的眼睫下窺着楚千岚的神色。聞言也并不接話,只是安靜的等着他開出條件來。
“你當日是如何勾引謝斂的,今兒便也這般勾引本王一回,如何?”楚千岚勾着笑,銀剪映着窗外夕陽的餘光,偶有冷芒一閃而逝。
倒像極了這表面柔順的女人眼底那抹幽幽冷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相較于楚千岚的愉快,若棠真心想一巴掌扇過去,她擡起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看向楚千岚的眼睛,頭也不回的對采青說道:“你先出去。”
采青早被楚千岚開出的條件吓傻了,待回過神來,慌忙爬到若棠腳邊,抱着她的腿放聲大哭了起來:“姑娘,咱們回沈府吧,再不要待在這兒了,太侮辱人了……”
若棠拍拍她的頭,平靜道:“出去。聽話,乖。”
采青将頭搖的幾乎要飛出去,她哪裏敢留嬌弱可憐的主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辱,“奴婢寧死也不要您這般委屈。”
若棠紅潤柔軟的唇瓣輕輕一勾,輕柔的嗓音仍是不帶半點煙火氣:“傻話,王爺都不覺得委屈,你有什麽可委屈的?你若不聽我的話,我便不要你了。”
采青這才不甘不願的退出了房間。
她沒有聽出若棠的言外之意,楚千岚卻聽的分明,頗有意味的笑道:“本王為何該覺得委屈?”
屋裏只剩楚千岚的人與若棠,她微微一笑:“妾身這才知道,原來王爺很樂意往頭上戴綠帽子。王爺好肚量,妾身佩服。”
楚千岚并沒有動氣,将手裏的銀剪交給如意,佯作無奈的一嘆:“其實本王很委屈,皇帝什麽臭的爛的都往本王府裏塞,本王連個說理兒的地方都沒有,你說本王委屈不委屈?”
若棠也沒有動氣,“王爺的遭遇真是令人唏噓,只是,即便再臭再爛的,也有不願意被強塞進王府的,王爺感到委屈,卻不知旁人是不是也委屈得很?”
“這麽說來,王妃對于嫁給本王很是不情願啊?”楚千岚嗤笑:“憑你不知廉恥奪妹良人、蛇蠍心腸毒殺親妹的名聲,不嫁給本王難不成還有別的活路?”
他說着,忽的又一笑:“這樣說起來,王妃與本王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行了,廢話也說了不少,還不趕緊過來勾引本王?”
若棠幹脆的回他:“妾身不會。”
楚千岚挑眉,臉上笑意再也看不到,琥珀眼瞳蒙上了赤色的陰狠,出口的語氣亦帶着森森冷意:“王妃既不會,本王便着人好好調教你。如意,帶王妃去快活樓。”
如意上前一步:“王妃,得罪了。”
擡手就要往若棠脖子上砍去。
“慢。”若棠清淩淩的嗓音響起來,“我自己有腿。”
她邁步往門外走,臨出門時,忽的回頭一笑:“原來王爺這樣大方,妾身倒有些期待,不知王爺今晚會挑中誰成為妾身的入幕之賓?”
☆、008 別弄死
眼前一花,楚千岚那張精致的臉已經到了跟前。若棠還來不及有什麽念頭,就被他用力扣住了下颌。
“你這女人真跟傳聞中一般下賤,跟青樓妓女有得一比。”邪佞狂妄的男人慵懶性感的勾起單薄唇瓣,毫不留情譏諷嘲弄。
“什麽鍋配什麽蓋,我這樣下賤的女人,與王爺可不是天生一對麽!”若棠忍痛反擊。
她原是打算怯懦柔順到底的,奈何這人太有本事,分分鐘逼出她的本性來。
“好一張伶牙俐齒。”楚千岚修長精致的手指一寸寸收緊,“你既這樣想要男人,本王偏不成全你——将她丢去後院,陪本王的寵物們玩玩。”
如意卻猶豫了下,平靜無波的眼裏閃過一絲憐憫,開口提醒道:“王爺,明日一早您要攜王妃進宮謝恩。”
皇帝本就對王爺諸多不滿,王爺就算再不滿這門親事,也斷不能在王妃剛進門就弄死她,否則這藐視君威的帽子扣下來,不好過的還是王爺自個兒。
楚千岚滿不在乎的揮揮手,不耐道:“別把她弄死就成。”
……
藏香院。
“娘娘,娘娘——”身着香杏色衣裳的大丫鬟紫黛腳步匆匆的進了屋,興匆匆的禀告道:“方才得來的消息,王爺下令将王妃帶去了後院。”
正對鏡貼花钿的美麗女子,她一身繡金牡丹的碧色裙裝,眉目低垂,唇瓣嫣紅,微微轉過臉來,露出優美的側臉輪廓,修長的脖子與瘦削的肩構成一條美妙的曲線。
“王妃這才進門第一天,王爺怎好如此?”女子輕聲嘆息,唇角卻微微上揚,含一朵小小笑靥,眉眼便顯得越發嬌豔柔美。
紫黛一邊将妝盒裏的雙鳳銜珠金翅步搖斜斜插進女子濃密的發髻間,讨好道:“便是個清清白白的進府來,王爺定都不會多看兩眼,更別提她那樣不知廉恥的。也不知皇上到底怎麽想的,怎麽能将那樣的女人指給咱們王爺,不是害了咱們王爺被人笑話嗎?”
“閉嘴。”女子嬌喝道:“皇上豈是你能非議的,不要命了?”
紫黛慌忙跪下求饒,“奴婢只是替娘娘您不值啊,她一個聲名狼藉的,有什麽資格做湘王府的王妃。而娘娘這般容貌才情,卻要屈居她之下,憑什麽?”
女子紅唇溢出一聲輕嘆:“憑她爹是當朝宰相,誰叫我沒有人家那樣顯赫的出身。罷了,你起來吧。”
紫黛站起身來,“憑她再如何顯赫的出身,還不是被王爺扔進了後院,進了後院的人,能活着出來的有幾個,到時她還是得給娘娘您讓路……”
女子聞言卻猛地站了起來,“不好,明日王爺還要進宮謝恩,倘若她有個閃失,王爺怕又要遭殃了。快去打聽打聽,看王爺在哪裏,我得去勸勸他,這事可不能由着王爺的性子來。”
那女人就算死,也不能死在現在。
一群人匆匆忙忙往外走,經過百花齊放的花園,驚動了裏頭正興致勃勃撲蝶的兩名容色靓麗的女子。
“瞧她裝出那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就惡心。”
“可不是,這會子怕是聽到消息,又要前去規勸王爺了吧。”
☆、009 鄧側妃
“娘娘,您何不就讓她自生自滅算了。”紫黛仍是有些不甘願,“便是王爺因此受些責罰,也好過您與王爺以後一出門便被人嘲笑好啊。”
“你知道什麽。”最受湘王寵愛的鄧側妃瞥她一眼,“皇上能為王爺指婚一次,自然還有兩次三次,相較于別的名門閨秀世家好女,我還寧願是那沈若棠占了這王妃頭銜。王爺本就厭惡她,她又是那樣的名聲,還能在府裏掀起什麽浪來不成?”
只要王爺不喜王妃,王府一應事務又被她牢牢拿捏在手裏,她雖不是王妃,日子卻過得比正經王妃還風光。
王爺雖不得皇帝喜愛,但到底是皇帝的兒子,死了個王妃,皇帝勢必還會為王爺指婚。若再進門的是個出身好又難纏的,她的風光好日子也要一去不複返了。
因此,她一定要保下王妃,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
然而等她領着人趕過去,卻被告知,王爺出門了。
“這都快天黑了,王爺去了哪裏?”鄧側妃微微蹙眉,詢問王府外總管如意。
如意癱着一張臉,聲調毫無起伏:“王爺并未告知奴才。”
王府裏頭,如意主外,鄧側妃主內,好幾次鄧側妃想将手伸到外院,都被如意毫不留情的打了臉,鄧側妃心裏恨極了如意,奈何王爺對他信任有加,她也找不到機會下手除了他。
鄧側妃并不信如意的話,但也拿他毫無辦法,只得忍氣道:“那王妃呢?”
“王妃娘娘已經去了後院。”
“王爺胡鬧,你怎麽也不勸勸?”鄧側妃急了,“還不快去将王妃接回來?她若有個閃失,明日王爺進宮要如何跟皇上交代?”
說罷,就要領着人往後院去。如意也不攔她,冷聲道:“沒有王爺的允許,娘娘還是別去後院的好。”
鄧側妃頓住腳步,後院也屬于她的統管範疇,可她卻連如意也不如,連自由進出後院的權利都沒有,如何能不恨!
她倒是也想勇闖一回,可後院養的那些個東西——鄧側妃只要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當下打起了退堂鼓,“王爺何時回來?”
“奴才不知。”
“你什麽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伺候王爺的?”鄧側妃終于忍不住變了臉色,反正王爺不在,她再溫順謙恭王爺也看不到。
“娘娘恕罪,奴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