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匆離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還以為她要賴着住下來,沒想到就這樣幹脆的走了。
那她這次來,到底是什麽目的呢?
……
沈若蘭一離開湘王府,便叫來玉墨吩咐道,“讓人去謝府,給謝大公子送個信去,就說……”
玉墨仔細聽了,“奴婢這就讓人送信去。”
沈若蘭捏着帕子冷笑:“那呆子一定會感激我的。”
“是啊,姑娘您慈悲心腸,成全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可不得好好感謝姑娘呢。”玉墨笑着奉承她。
沈若蘭笑的很得意,“這回,我不信那賤人還能逃過這一劫!”
那些嫁妝,很快就能回到她手上了。
“姑娘算無遺策,這回肯定能成了。”
主仆兩個相視而笑。
行駛的穩穩地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玉墨正要喝問,就聽外頭一個聲音貼着窗簾響起來,“沈二姑娘,主子在福鑫樓等您。”
那人說完,迅速的離開了。
玉墨有些擔憂,“姑娘,那人……”
沈若蘭的臉卻悄悄紅了,淡淡道:“吩咐車夫,去福鑫樓。”
馬車很快到了福鑫樓,玉墨給沈若蘭戴好帷帽,方才扶着她下車。
剛進門,就有小厮打扮樣的小子不動聲色的在前頭帶路,“沈二姑娘随小的來。”
沈若蘭沒有異議的跟了上去,原還有些忐忑的玉墨見那帶路的小厮有些眼熟,想起是誰時,悄悄在心裏倒抽了口冷氣,而後再不敢擡眼張望。
小厮上了二樓,推開一間包廂的房門,側身恭敬的讓沈若蘭進去。玉墨本想跟進去,被他拿眼一掃,便定在了外面。待沈若蘭進去後,小厮将門從外面關上了,他自己則謹慎的守在門口。
房門一關上,沈若蘭便落入一個急切的懷抱中,那人抱着她,不管不顧的親了起來。
沈若蘭仰起頭,溫順的由着那人親吻撫摸,只在那人将手摸進她衣襟裏勾弄小衣的衣帶時,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媚眼如絲的橫一眼那人,嬌喘籲籲道:“王爺,您弄痛我了。”
“當真痛了?好乖乖,讓本王瞧瞧,弄痛寶貝兒哪兒了?”說着就要伸手掀她的衣裳,一副急色的不得了的模樣。
沈若蘭哼唧着不肯,擡手推開那人不住往她身上湊的嘴,甜甜笑道:“好王爺,快別鬧了。蘭兒早晚都是您的人,您再多等些時日,到時候,蘭兒……蘭兒随您處置。”
她這般嬌羞的說完,便慌慌的捂了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
男人只好擡起頭來,他的長相相當出色,高大瘦削的身材,穿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長袍,此時看着沈若蘭淡淡的笑,充滿了掠奪與掌控的意味。
“反正早晚都是本王的人,蘭兒不如早早給了本王,你瞧本王都難受成什麽樣了。”說着,一把拖了沈若蘭的手,往他下身探去。
沈若蘭似受了驚一般驚慌不疊的将手縮回來,紅着臉嚷道:“王爺,不許這樣欺負蘭兒,您再這樣,蘭兒真的要生氣了。”
說着,嘟了嘴轉身要走。
身後的男人拉住她,“好了好了,小妖精,本王放過你了行不行。來坐下,跟本王說說話。”
沈若蘭這才轉嗔為喜,由着男人拉着她坐了下來,情意綿綿的看着他:“王爺怎麽好出來的,要是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本王要是再不來,可就要病入膏肓一命嗚呼了。”男人調笑道。
沈若蘭“啊”的驚呼一聲,緊張的就要去摸男人的身體:“王爺您受傷了?哪兒傷着了,嚴重不嚴重?您也真是的,受着傷還往外頭跑,是要擔心死我嗎?”
一邊說着話,一邊急的直掉淚。
男人滿意的享受着沈若蘭的關心與着急,拉了胡亂摸着他身體的沈若蘭往腿上一放,雙手便将她禁锢住了,“傻姑娘,本王得了相思病,相思入了骨,若不見你一面,可不就要一命嗚呼了。”
沈若蘭大大的松一口氣,擡起粉拳砸了男人胸口一記,“您可差點吓死蘭兒了。”
“還沒娶蘭兒過門,本王哪裏舍得死。”男人輕佻的親了沈若蘭一記,“本王看你的馬車剛從湘王府出來,你去湘王府了?”
“嗯,我去看望我姐姐。”沈若蘭乖巧依偎在男人懷中,任由他把玩着她滑若凝脂的手指。“我姐姐真可憐,獨自一人住在偏僻的小院子裏,身邊只得一個人服侍,我看了真是于心不忍。”
“偏你這樣善良。”男人冷嗤一聲,不屑的道:“你可是忘了她把你害成了什麽樣子,那樣的毒婦淫婦,你還特特兒去看她,就不怕她再害你一回?”
沈若蘭在他懷裏扭了扭身子,沉默了一下方道:“她總歸是我姐姐,聽說她在王府裏不好過,我于心不忍,總要去看看她才能放心得下。”
“看過了,可就放心了?”
“若是湘王爺能對姐姐好一點就好了。”沈若蘭一臉黯然。
“老七向來是個混不吝的,萬事只圖他自己高興,你那姐姐名聲那個樣兒,老七心裏不憋火才怪。想要他對你姐姐好,這事兒難。”
沈若蘭崇拜的望着他,輕聲哀求道:“王爺,不如您勸勸湘王爺?姐姐她真的太可憐了,王府裏的側妃都比她風光得多,我看了心裏真的很難過。”
說着,眼淚又下來了。男人心疼的替她擦了眼淚,“罷了罷了,你這小妖精一流眼淚,本王的心都要碎了。待到空了,本王就親自去一趟湘王府,好好教訓老七一頓,好了吧?”
沈若蘭這才破涕為笑,仰頭往男人唇上親了親,便害羞的縮回他懷裏,“王爺對蘭兒真好。”
“對了蘭兒——”男人滿意的看着她滿面紅暈的藏在他懷裏,含笑道:“上回本王跟你說的事,沈丞相那裏怎麽說的?”
沈若蘭的身子幾不可見的僵了僵,随即笑道:“父親讓我告訴王爺,您說的那件事完全沒問題,待過幾日,就能給您滿意的答複了。”
男人聽了喜不自勝,摟着沈若蘭大大的親了一口,“好蘭兒,這是本王這些日子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你真是本王的小福星。”
……
天兒漸漸熱起來,若棠便不愛出門了,她怕熱,眼下這身子又是個易出汗的體質,稍稍動一動都要汗流浃背,每天光喂阿白就累的她沒有往外跑的念頭了。
這天采青獨自出門去采買食材,若棠正在睡蓮缸邊查看睡蓮的生長情況,一擡頭見她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還邊跑邊四處張望,賊頭賊腦的模樣。
“怎麽了,後頭有狗在追你?”若棠就着缸裏的水洗了洗手,調侃着看向慌裏慌張的采青。
采青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緊張的聲音都在發緊,“姑娘,屋裏說話。”
若棠挑眉,順從的被采青拉進了屋裏。
采青顧不得擦去滿頭滿臉的汗,又是關門又是關窗的,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喘着粗氣走到若棠身邊,“姑娘,剛才奴婢回來時,剛走到角門邊,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孩子,将這信塞給奴婢就跑了。”
“信?”若棠疑惑,“一封信把你吓成這樣?”
“姑娘可是忘了,您先前出事時正是因為一封信呢。”采青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典型表現。她又不敢将信丢了或撕了,萬一真有什麽要緊事,可不就被她耽誤了嗎?
若棠哭笑不得的看她地下游擊隊一樣偷摸将信塞到她衣袖裏,“您這回看了信,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去見什麽人了。萬一又被人使了壞,可怎生是好?”
“同樣的陰謀,不可能用兩次吧。”若棠一邊說着,一邊抽出信來。
信封上的字跡瘦勁清俊,結體嚴整,讓人望之便生出好感來。
若棠打量完了信封,才拆開來,裏頭薄薄一張紙,只有短短三個字:得月樓。
這沒頭沒腦的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采青也探過頭來,“得月樓?不就是西街那家新開的客棧。奇怪,這是誰送來的,沒留名沒留姓的,莫不是什麽人在跟您開玩笑吧。”
不但沒名沒姓,連個時間都沒有。
“拿去燒了吧。”若棠神色淡淡,半點好奇也沒有。
采青點頭,匆匆往廚房去了,邊走邊嘀咕,“讓我知道是哪個兔崽子在耍人,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頓。”
這件事很快就被若棠抛到了腦後,直到小丁找到王府裏來。
若棠跟陸呆子說過,若是有事就到王府後巷的角門找采青就行。
小丁是來報信的,他告訴采青,小狗們生病了。
采青忙将這事回了若棠,若棠顧不得天熱,換了采青的衣裳稍微裝扮了一下,就随着小丁急急忙忙往回春堂去。
回春堂裏,陸正青正手足無措的圍着三只已經長大了一圈的小白狗發呆。
他不時拿手指去戳它們:“喂,動一下啊。”
“拜托,動一下吧。”
“你們這樣,一會兒阿棠來了,會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們的。”
任憑他如何費盡口舌,三只小白狗都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的趴着一動也不動。
“你們到底怎麽了?我只會治人不會治狗啊。”
“你們倒是動一下啊。”
結果頭頂上有撮灰毛的阿大倒是一動,一動卻又不停的嘔吐了起來。
陸正青吓了一跳,忙忙擺手,“好好好,別動了,都別動……”
若棠一進後院,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如果不是不合時宜,她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的。
“阿大它們怎麽了?”
陸正青還跪趴在地上,聞聲轉頭望去,就見若棠滿頭是汗的跑了進來。
他心裏慚愧的很,覺得自己有負若棠所托,羞愧的幾乎擡不起頭來,“不知道怎麽回事,今早開始,它們就開始了……”
他指一指旁邊阿大的嘔吐物,“已經吐了很多次,之前有幾次還帶着血……都是我沒照顧好它們……”
☆、045 晉王妃
若棠上前查看了小狗們的嘔吐物,又仔細觀察它們的症狀,松一口氣對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陸正青笑道:“不過是吃多了東西,有些消化不良,不是什麽大事。餓它們一天就好了。”
陸正青長長舒口氣,緊張過後,又覺得尴尬起來,“我還有病人……”
“你忙吧。”若棠抱起阿大,“我陪它們玩會兒也要回去了。”
陸正青僵硬的點點頭。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然後,在若棠的注視下,又紅着蝦子一樣的臉同手同腳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小丁跑了進來,“阿棠,有人要我把這個給你。”
他一邊抱着裝藥的簸箕,一邊拿過一封信給若棠。
又來一封信?
若棠頗有些不耐,什麽人藏頭露尾鬼鬼祟祟搞這一套,真的很煩人吶!
她拆開信,裏面依然只有短短幾個字:今申時一刻。
若棠撇嘴,這個邀約她的人倒是做的挺小心的,上一封信送來地址,這一封信送來時間,就算不小心被人截了其中一封。有地址沒時間或有時間沒地址,都是白搭。
有點意思。若棠的好奇心終于被挑起來了,這樣神神秘秘約她見面的人,跟謝斂事件有沒有關聯?原本事情過了,她也沒有興起查探的念頭,但是現在——
離申時一刻還有半個時辰,若棠決定了。她要去看一看這個人。
采青很緊張,一路都勸她算了別去了,萬一再發生像上次一樣的事情可怎麽是好。
若棠很淡定,上次沈夫人跟沈若蘭謀害她是為了嫁妝,這次,如果還是陷阱,又是什麽人為了什麽這般處心積慮的要害她?她總要探個究竟,否則這條小命總被人家惦記着,她還能愉快的玩耍嗎?
得月樓離回春堂不遠。
若棠遠遠看見了得月樓的招牌,悄聲問采青,“你看看周圍有沒有你認識的人?”
沈若堂以前認識的人,她可不認得。
采青緊張的跟做賊似的。好一會才抿着發白的嘴唇搖頭道:“沒有認得的人。”
“走吧。”若棠擡腳往前走。
采青緊張的拉住她:“姑娘,真的要去嗎?”
“來都來了。”她的人生字典裏可沒有半途而廢這四個字。
采青無奈,只得跟在她身後,進了得月樓對面的茶樓。
“姑娘,您剛才真是吓奴婢了,奴婢還以為您真要去得月樓呢。”采青拍着胸口。一臉後怕的模樣。
“好采青,我腳酸了要歇會,你先幫我盯着對面得月樓,要是出現了你認得的人,就告訴我。”她們要的這一間包廂,窗戶打開就正對着對面的得月樓客棧。
她才不會像沈若堂一樣,看了信傻了吧唧的就叫人騙了去。她就算來了,也要先弄清楚騙她來的人是誰再決定要不要見面。
采青躲在窗邊,目光炯炯的盯着對面的得月樓看。過了一會,她小小的倒抽一口冷氣,“姑娘,奴婢看到了謝大公子身邊的小厮,謝大公子他進去了。”
若棠不知道為什麽嘆了口氣,情理之外卻又是意料之中。為什麽說情理之外呢,她上回見過謝斂一面,那少年看起來真不像是個壞人,偏偏對人說是她三番四次主動勾引的又是謝斂其人,若棠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但分明他看她的眼裏是有痛悔愧疚的。他把她害到如斯地步,于情于理都不敢再見她才是。可他偏偏來了,若棠提起的一口氣悠悠落下,有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的感覺。
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害過沈若堂一次,若棠就不會再信他。
“謝大公子進去了,但他的小厮一直等在外頭。”采青心驚膽戰的實時直播道。
又過了一會,“姑娘,謝大公子也出來了,他好像有些着急,不停的走來走去。”
若棠坐在那裏,穩若泰山,正認真研究着夥計剛送上來的香茶。她對茶葉所知不多,但姓楚的變态卻是個中翹楚。最開始他嫌清秋院的茶葉難喝,然後自己親自帶了茶葉來,讓若棠泡給他喝。若棠只泡了一次,楚變态就勒令她再不許糟蹋他的茶葉,往後再來,都是自己纡尊降貴的給他自己泡茶。當然有時候他心情好,會賞一杯給若棠。
不知道專業泡茶的跟楚變态泡出來的茶是不是一個味兒?
若棠等着不燙嘴了,端起杯子嘗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嘿,還真跟楚變态泡的一樣好喝。
這邊若棠不亦樂乎的喝着茶,那邊采青終于振奮了精神道:“姑娘,他走了!”
終于走了,這回可算禍害不了她們了。
“等他走遠了,咱們也回吧。”若棠随口道,搖了屋裏的鈴招來夥計,“你這茶葉,給我包一斤。”
專門服侍女客的茶娘看着她一副暴發戶般豪邁的嘴臉,嘴角抽了抽,歉意道:“姑娘,不好意思,這茶葉并不是本店的,而是貴客自己帶來的。”
“哦。”若棠有些失望。“你們這茶樓,還接受客人自帶茶葉?”
茶娘恭敬道:“是。”
她頓一頓,又道:“這位貴客所帶茶葉,年産不過三斤。”
你張口就要來一斤,當這是大白菜啊!
饒是若棠自诩臉大皮厚,仍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鬧了個天大的笑話啊!
罷了,反正除了采青,也沒人知道她鬧了笑話。
付了銀子,主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包廂。
然後,看着隔壁包廂走出來的人,若棠僵了僵。
頭一個念頭便是,不知道這茶樓包廂的隔音好不好?不知道剛才她跟茶娘的話楚變态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啊!不知道哪裏有地縫可以讓她鑽一鑽!
若棠一看到楚千岚那要笑不笑的譏诮表情,就知道她跟茶娘的對話他肯定聽了個一清二楚,她此時顧不上去想他為什麽會在這裏而且剛剛好在她隔壁房間,腦子裏千萬只沖過來撞過去的草泥馬呼嘯着變成了一句話:尼瑪太丢人了!
顯然,楚千岚也覺得她丢了自己的人,只看她一眼,腳跟一轉就當不認識要走人。
與他同行的男子卻已經認出了若棠,“老七,這不是弟妹嗎?”
溫和溫潤的英俊男人含笑對若棠點了點頭,“弟妹也來這裏喝茶?”
他語氣聽起來雖然驚訝,但他的表情卻一點驚訝都沒有。
“她不是來喝茶的,她是來丢人的。”楚千岚睨她一眼,“還嫌丢人不夠,還不趕緊回去?”
若棠要死不活有氣無力的對端王楚千韌福了福身,這才回應楚千岚的話:“是,王爺。”
深感沒臉見人的若棠拉着采青一溜煙兒跑下了樓。
“老七,你對她未免太兇了些。”端王不贊同的微皺眉頭,“她到底是你王妃,給她做臉,也是給自己顏面。”
楚千岚揉揉隐隐作痛的額頭,忍着不耐道:“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三哥早些回府吧。”
端王猶自不放心,又殷殷叮囑道:“她到底沒有進去,也算不得什麽,你也知道了,這是有心人故意設的圈套,就是為了離間你們夫妻,你可不能上了那人的當。”
但他們都知道,這不僅僅只是離間這麽簡單!
倘若今日若棠進了得月樓,不管她跟謝斂到底有沒有什麽,她都死定了。
楚千岚跟端王出現在這裏并不是巧合。
先是端王接到消息,聲稱湘王妃與人在得月樓私會。端王這樣的端肅君子,很自然就将這消息告訴了楚千岚,還非要拉着楚千岚過來捉奸,義正言辭的告訴楚千岚,皇室血統不容混淆,只要抓到兩個人在一起,立刻禀明父皇,此事必須要嚴懲!
雖然這場捉奸戲碼未能上演成,但端王還是很欣慰的,畢竟自家七弟腦袋上暫時是沒有綠雲罩着的。
……
深覺丢人的若棠将自己狠狠丢到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的好覺,一早醒來,昨天幹過的丢人事件就被自動過濾了。
吃過精心烹制的精美的早餐,正想去獸苑跟阿白相親相愛打發時間,鄧側妃身邊的紫黛過來了。
“娘娘,晉王晉王妃來訪,側妃娘娘請您過去。”
一大早就要見客,若棠有些不高興。
不過這還是她嫁過來這麽久,頭一回府裏有訪客。是頭一回吧?反正她不當家,她也不知道。
“我身子不舒服……”還是不想去見客。
“側妃娘娘說,這是王爺的意思。”紫黛頓了頓,又道:“請娘娘務必盛裝出席。”
若棠更不開心了,所謂盛裝出席,這代表她必須要在大熱的往臉上一層一層的塗脂抹粉,代表着她必須把彰顯身份的珠釵首飾往頭上身上挂,代表着她要被熱死啦!
再不情願,若棠還是被采青捯饬了一番,跟着紫黛去見晉王妃。
此時待客的花廳裏,氣氛有幾分的凝滞。
晉王妃生的十分美豔,尤其一雙略微上揚的丹鳳眼,在她擡眼看人時,不經意就流露出幾分上位者的淩厲之氣來,讓她的美平添了張揚肆意之感。
鄧側妃站在她的下首,臉上雖然帶着笑,笑容卻有些僵硬。
在若棠進來前,晉王妃看也沒看鄧側妃一眼。
若棠進來時,晉王妃終于撩起了她高貴的眼皮子。
“哐當”一聲,她将茶蓋丢回茶杯上,似笑非笑的開口道:“想見七弟妹一面,還真是難啊。本王妃這都喝了兩杯茶了,七弟妹若再不出來,本王妃都要過去找你了。”
她打量若棠的目光是直白的嫌棄,顯然,她本身是并不樂意來見若棠的。
這大概就是夫唱婦随的意思了。
若棠含笑上前,以她一貫的嬌弱羞赧道:“讓嫂嫂久等了,是我的過錯。因不好蓬頭垢面來見你,這才花費時間收拾了一番,我這兒給嫂嫂賠罪了——”
她說着,認認真真的福了福身,又捧了晉王妃手邊的茶杯送到她面前,“嫂嫂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晉王妃見她姿态謙虛,去又并沒有卑躬屈膝之相,輕柔的嗓音帶着點不谙世事的小女兒的嬌憨可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亮有神,嘴角彎彎的帶着笑,讓人越看越舒服。悠悠涼涼就像是夏日裏屋裏擺着的冰盆,輕易就叫她滿肚子火氣消散了去。
“不是我這做嫂子的說你,這湘王府你也該上點心好好打理,什麽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都往本妃跟前湊,這丢的不是本妃的臉,而是你跟湘王的臉。”晉王妃勉強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開口就訓斥道。莊農雙號。
若棠瞥一眼僵在一旁的鄧側妃,她緊咬着唇,捏着帕子的手背青筋暴突。
若棠也覺得兩難啊,迎合晉王妃的話,就是跟晉王妃一起打了鄧側妃的臉,但不打鄧側妃的臉,晉王妃搞不好就會繼續打她的臉,在鄧側妃的臉跟自己的臉之間猶豫了一下,若棠還是選擇犧牲前者。
“你說的是,往後我會注意的。”
鄧側妃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低下頭,僵硬的行了一禮,“妾身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請晉王妃、王妃恕罪。”
“你下去歇着吧。”若棠溫和的對她說道。
晉王妃不滿的冷哼一聲,不等鄧側妃走遠,便道:“這樣不知上下尊卑的,你還給她什麽好臉色。換了我,勢必要将她治的服服帖帖,讓她知道這個王府裏,你才是說一不二的湘王妃!不是我說你,便是七弟不給你撐腰,你也要自己立得起來,那些個狐媚子才不敢不将你放在眼裏。”
若棠沒想到,晉王妃是這樣直接爽利的性子,聽着她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她好,不免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憑沈若堂在外頭的名聲,是個人都不會給她好臉色。
“你光看我做什麽,我說的話你倒是聽進去沒有啊?”晉王妃似受不了般瞪着若棠,“看你那傻乎乎的樣兒,難怪幽個會都會被當場堵在屋裏。”
若棠一口氣噎在喉嚨裏,她敢打賭這位晉王妃肯定沒有朋友,又跋扈又毒舌,誰敢跟她做朋友啊!
“不知嫂嫂今日找我有什麽要事?”總覺得跟晉王妃聊天什麽的,會被她三言兩語就虐的體無完膚,還是找個相對安全點的話題吧。
“哪是我要找你,是我家王爺聽說湘王爺對你不好,動辄打罵,還連丫鬟婆子也不給使喚,将你丢在個偏遠小破院裏不聞不問,便非要過來罵他一番。”僅存的這幾個王爺皇子,晉王妃最不喜的就是湘王爺。
動辄打罵?這倒是冤枉了那變态。“王爺沒有打過我啊,嫂嫂這話是從哪裏聽來的?”
晉王妃不以為然,“就算他現在沒打你,也難保将來不會打你。”
若棠眉頭跳了跳,這是預言啊還是忠告啊?
晉王妃卻一點兒失言的尴尬都沒有,仍然盯着若棠看:“她們說你驕縱跋扈、欺負親妹、不知廉恥,毀了親妹的終身幸福。不過看起來你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見嫂嫂你一點也不人雲亦雲,是真正的仁者跟智者。”若棠奉承她。
晉王妃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這嘴還怪甜的。行了,日後有什麽事就往晉王府送個信兒,你這府裏妖妖媚媚的東西要是欺負了你,你也跟我說,我跟我家王爺說,讓我家王爺再來罵湘王一頓,就當給你出氣了。”
若棠再次受寵若驚,“這樣可、可以嗎?”
“傻樣兒!”晉王妃連翻白眼都顯得那樣高貴優雅,“對了,過兩天端王府要辦賞花會,我讓端王妃給你發個帖子,你也過去玩玩吧。”
若棠不想去,貴族社會什麽的,她會露怯的。
晉王妃見她遲疑,長眉一蹙,“怎麽?”
若棠連忙搖頭,“沒,到時候我一定準時到。”
就沖晉王妃敢叫晉王來罵楚變态這一樁,若棠就必須給她面子啊。
晉王妃很滿意,又問她,“平日裏都有什麽消遣?”
若棠小心看她一眼,“……做菜,算不算?”
要是不算的話,馴獸勉強也算得上消遣吧?最近獸苑裏的動物們都聽話了不少,阿白在她的調教下也沒有再胡亂發脾氣,她感覺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不過她也知道,這消遣可不能對嬌滴滴的晉王妃說出來,吓壞了人不說,她估計也要變成上不的臺面的東西了。
晉王妃這可是明顯想跟她交好呢。
晉王妃剛含了一口茶在口中,聞言險些噴出來,慌忙拿帕子捂了嘴,待那口茶咽了下去,這才把眼一瞪,“你在消遣我?”
“我沒有。”難道晉王妃口中的消遣是指琴棋書畫那種陶冶情操适合裝X的高雅愛好?可她的确是樣樣不精樣樣不通啊!
晉王妃看着她誠懇的眼神,“你當真精通廚藝?不是只是動動嘴巴的那種?”
若棠明白她的意思,未出的大戶人家中的姑娘們都要學女紅廚藝,說是要學,其實也不過就是去廚房觀摩一眼,動動嘴皮子吩咐奴才們怎麽做,要不然勞動尊手往鍋裏放放材料已經是極限了,所以晉王妃會表示懷疑。
既然晉王妃對她表示了她的接納與好意,若棠很該感謝她一番,遂笑道:“不如請嫂嫂移駕我的清秋院,午膳就在我那裏用吧。”
☆、046 郎才女貌
若棠只用了一碗酸辣鴨血粉絲湯就征服了晉王妃的胃。
晉王妃一面毫無形象的擦着眼淚鼻涕,一面哈赤哈赤的對若棠說:“再來一碗。”
若棠:“……你先喝點水。”
若棠偏愛味重的食物,猶以酸辣為甚,楚變态與她口味同步就令她很驚訝了,沒想到晉王妃竟也是個重口味的。
晉王妃豪爽的喝了一杯晾的正好的蜂蜜水。再度朝若棠喊:“還有嗎?”
“你平日飲食多清淡,若驟然吃太多辛辣之物,怕是腸胃承受不住。不如你先緩緩,就當現在吃了個開胃小菜,不然現在吃飽了。一會就吃不下了。”
楚千岚喜歡吃她做的飯菜,若棠并沒覺得有什麽成就感,可晉王妃這樣直白的喜歡,若棠卻很是歡喜。
晉王妃聞言想了想:“好吧。那你到底還有粉絲湯嗎?”
若棠眉頭跳了跳:“還有。”
那是采青的份!
“那太好了。”晉王妃眉開眼笑的喚來身邊的丫鬟,“你去,給王爺送一碗去,讓他嘗一嘗。若是喜歡,趕快來回我。”
若棠眉頭跳的更厲害了,想也不想的阻止道:“怕怕是不妥吧。”
一碗粉絲湯,誰家拿這個來待客的?楚千岚看到了,還不得嫌她給他丢人了?到時候又來磋磨她怎麽是好?
“沒什麽不妥的。”晉王妃小手一揮,就令丫鬟将粉絲湯送出去了。
丫鬟沒有回來回話,因為楚千岚帶着晉王爺直接殺到了清秋院。
若棠下意識去看楚千岚的臉色,果然那變态臉色十分不好看。陰沉的像是誰欠了他好幾百萬兩銀子似的。
見若棠偷瞄他,還特意冷哼一聲瞪她一眼。
若棠心道,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要拿寒酸的粉絲湯招待客人的,客人自作主張,關她什麽事?
晉王妃此時正迎着晉王爺說話,“王爺。粉絲湯的味道是不是好極了?”
晉王爺看向若棠,他面容英挺,笑容璀璨,言道:“弟妹好廚藝,我差點連碗都要吞下去了,還有嗎?”
晉王妃的手很自然的落在晉王爺胸前衣襟上,替他撫了撫幾乎看不出來的細小皺褶,方才還張揚爽利的女子一下子溫柔了眉目,含笑道:“沒有了,不過弟妹留了咱們用午膳,她親自下廚。”
若棠聞言看過去,晉王正低了頭。嘴角含笑的瞧着晉王妃,兩人站在一處,粉紅泡泡都要将人淹沒了。
這兩人,絕對是真愛啊!
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不得了。莊農休技。
所謂吃人嘴軟。等晉王爺與晉王妃心滿意足放下筷子後,晉王爺當着若棠的面又罵了楚千岚一頓,“老七。家裏有這樣賢惠的王妃,你也給我收點心!再做出什麽不三不四不着調的事兒,當心我告訴父皇去。”
“知道了知道了!”楚千岚愈發不耐煩,總覺得心裏煩躁得很。“吃完了?那就回了吧,我下午還有要緊事要辦。”
“你能有什麽要緊事?”晉王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聽說你最近跟毅勇侯家的老三走的很近?那小子不但招貓逗狗,還招惹良家女子,你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處,小心禦史抓到什麽把柄再彈劾你。”
楚千岚在若棠幸災樂禍的偷瞄下,終是忍不住氣,“行了二哥,我的事不要你管!吃了飯就帶着你的王妃離開我這湘王府,往後沒事也別來了,我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你最好別沾上我,免得我連累了你!”
說罷,就這麽沒禮貌的揚長而去了。
晉王爺臉色難看,晉王妃臉色更難看,若棠看着她那一臉“冒犯晉王就是冒犯我”的模樣,覺得尴尬極了。
“那個……王爺他脾氣不好,我代他跟二哥二嫂賠罪了。”總要有人打破這令人難堪的尴尬吧。
晉王爺沒說話,晉王妃怒道:“若不是為了他好,誰願意說他!真是狗咬呂洞兵,你以後再不要管他,便是他被父皇打死了,你也別為他求情。”
晉王爺看了恨不能縮成一團消失不見的若棠,嘆道:“我們到底是兄弟。”
“你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晉王妃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