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個人翻過去,頂着她胃使勁兒按,骨頭都被被她弄碎了。
她只好吐一口水,“幽幽”的醒過來,“咳,咳咳……”
“醒了醒了,沒事了。”作為主人的端王妃也趕了過來,見狀大大的松了口氣,忙命婆子将軟轎擡過來,“快扶湘王妃回屋裏梳洗更衣。”
立刻有手腳麻利的婆子擡了軟轎走過來,将若棠一路擡到了就近的房間裏。
采青與丫鬟婆子又是一通忙活,給若棠更衣梳洗,煮姜茶,絞頭發,圍着她好一通忙活。
這期間,晉王妃始終守在她身邊。
若棠看着她,忍不住就走了神,這樣的女子,怎麽偏就嫁給了晉王這個渣,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關鍵是,晉王妃還很愛那個渣渣。
這可怎麽是好,要不要說呢?
萬一晉王妃是晉王的腦殘粉,不肯相信她的話,又怎麽辦?
若棠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怎麽樣,好點了沒有?”晉王妃親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毛巾幫她擦手,“臉色這樣難看,你再忍忍,太醫一會就來了。”
“我沒事。”若棠朝她笑笑,“你別擔心。”
你該擔心是你家裏那只不要臉的臭男人!
“好端端的怎麽會掉進湖裏的?”晉王妃睨一眼一直跟在若棠左右的沈若蘭,“不會真是被人推下去的吧?”
沈若蘭委委屈屈的看過來,“姐姐?”
若棠倒真想順勢打這一耙,到底還是害怕晉王直接對她出手——人剛才可是說了的,誰敢欺負沈若蘭,直接活剝了事——不管真的假的,若棠可不想拿命去驗證晉王的本事。
“不關妹妹的事,是我貪圖湖裏涼快,跑到小舟上去玩,等你時不知怎麽睡了過去,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從舟上掉下去了,可把我吓壞了。”若棠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感激的對沈若蘭道:“真的多虧了妹妹及時趕到,要不然……”
沈若蘭眸光微閃,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奔過去一把抱住若棠:“姐姐,方才我也吓壞了,萬一救不回來姐姐,我真的跳進湖裏也洗不清了。”
說罷嗚嗚的哭了起來。
晉王妃瞧着若棠被她動作粗魯的一抱弄得直皺眉頭,不由得也皺了眉,不悅道:“阿棠才好些,你快放開她,她要喘不過氣來了。”
沈若蘭一僵,抽抽噎噎的放開了手,一臉的愧疚不安:“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咳。”若棠咳一聲,“沒關系,你也吓壞了。你的衣裳怎麽還沒換,快去換下,可別受涼了。”
晉王妃看的很不是滋味,“得了,就你們姐妹情深,本妃倒成了壞人了。”
邊吩咐人送沈若蘭去換衣服,還不忘白了若棠一眼。
“二嫂,多謝你。”見沈若蘭依依不舍的走了,若棠忙拉了拉傲嬌的生着氣的晉王妃的衣袖,“其實吧,我跟沈若蘭的關系,也不是你看到的這樣好。”
她這話一出,晉王妃就顧不得生氣了,瞪了眼睛道:“當真是她将你推下去的。”
“這倒不是她推的。”若棠看着她,糾結的兩條眉頭都要打結了,她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真的好煎熬好煎熬!
“她那人最擅長裝可憐博同情,我因此不太待見她。”若棠還是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晉王妃便冷笑道:“本妃也最是讨厭那些個裝模作樣的,你那妹妹比起你,真是差太多了。”
若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貌似她也喜歡裝模作樣啊!難道她的道行比沈若蘭還高,晉王妃竟完全看不出她在裝模作樣?
“你雖然也愛在人前裝樣子,心地倒一點也不壞。你那妹妹,我一看就不喜歡,總覺得她有滿肚子的壞水。”
“咳咳——”若棠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什麽!晉王妃早就看出來她在裝樣?虧她剛還自鳴得意……演技不行,還得磨練啊!
……
若棠落水的事,很快傳到了前院男客的耳中,楚千岚打發了報信的婆子,皺眉不知在想什麽。莊何臺扛。
晉王眸光微閃,一臉擔憂的走向他:“弟妹落了水,不知情況如何,老七你還是去看看吧。”
楚千岚有些不耐煩,卻還是擡腳往後院去了,“真是麻煩,好端端的她去湖邊做什麽,淨會給本王惹麻煩。”
晉王眼底劃過一道冷芒,追上他的腳步,“你看你這個脾氣,弟妹落水定然慌得很,你去了可得好好安撫安撫她,別拿你這張臭臉吓到了她。”
“知道了知道了。”楚千岚愈發不耐,加快了腳步。
“你這家夥,說你幾句就不耐煩。”晉王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算了,本王陪你走一趟吧。”
……
看到楚千岚臭着臉走進來,正與晉王妃相談甚歡的若棠頓了頓,再看清跟在他身後進門的晉王爺,若棠怕自己會流露出什麽不該流露的神色來,慌忙把頭低下了。
晉王妃回頭,晉王眼睛不自覺的縮了縮。
“王爺,你們怎麽進來了?”晉王妃起身迎向晉王,笑靥如花,百媚生嬌。
晉王心頭大石驟然落地,握了晉王妃的手溫柔笑道:“聽說弟妹落了水,我陪老七過來看看。怎麽就掉進湖裏了,本王記得三弟府裏那湖可是很深的。”
晉王妃便将若棠編的那段瞎話搬出來,又氣笑道,“你說說她,這麽大的人了,竟還這般糊塗,若當時她那妹妹沒有恰巧也在那兒,她被淹死在那裏都沒人知道。”
若棠将頭低的更低了。
從晉王的角度看,就好像她非常不好意思一般。
他剛進來時,她正跟芙蕖談笑風生,若她當真撞到他跟沈若蘭的事,就算能忍住不告訴芙蕖,見到芙蕖多半也會不自在吧。觀她剛才的神色,可是半點不自在也沒有。
如此想着,晉王就笑了起來,“你這嘴啊,快別說了,弟妹都不好意思了。咱們先出去,讓老七他們好好說說話!”
☆、049 請你走開
晉王與晉王妃攜手出去了。
屋裏一下子變得落針可聞。
若棠見楚千岚不說話,她也懶得開口,靠在床頭糾結,晉王跟沈若蘭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晉王妃,如果說。又該怎麽說才能把自己摘出來不給自己招來禍端。
只是怎麽想,似乎都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啊。
楚千岚冷眼睨着若棠,這女人竟然當着他的面就發起呆來,當他不存在?
“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本王說?”
“啊?”她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怎麽掉進湖裏的?”楚千岚問。
這個女人最是小心謹慎,大街上有沒有馬車都盡量貼着路邊走。就連不滿他下手整他也必定做的天衣無縫,半點痕跡與證據都不留。今日頭一回來端王府,她只有更謹慎的,豈會無緣無故就落了水。
若棠無辜的眨眨大眼,秀秀氣氣的回答他:“剛才二嫂不是說過了?我就是不小心睡過去,可能翻身的時候就掉下水去了。王爺不用擔心,妾身已經沒事了。”
“臉真大。”楚千岚毫不客氣的吐槽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擔心了?”
若棠便不說話了。
“既然沒事了,就呆在這裏別亂跑。”楚千岚轉身就要往外走,“在自己府裏丢人就算了,還把人丢到旁人府上,你可真有能耐。”
謝您老人家誇獎!
若棠沖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卻見那人似有所感般頓下腳步,吓得若棠慌忙把手放下來。
直到楚變态當真離開了。她才放心的籲出一口氣。
……
楚千岚在門外站了站,晉王與晉王妃站在不遠處,見他出來,兩人都迎了上來。
“沒事了,她自己休息休息就好。”楚千岚淡淡說道,“太子還等着我們說話,二哥。咱們出去吧。”
說罷,自己先走了。
晉王見晉王妃神色憤憤,搖頭道:“本王先去前面看看,到底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你也別摻和太多,老七會不高興的。”
安撫了晉王妃,晉王才追着楚千岚去了。
待他走出老遠,垂花門旁的濃密葡萄架後閃出一個身影來,他神色冷淡的看着晉王的身影,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吉祥。”
一抹纖細身影仿若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女子冷冽的嗓音沒有半分感情:“王爺。”
“發生了什麽事?”楚千岚簡短的詢問道。
“王妃撞見了晉王與沈若蘭。”吉祥一張沒什麽特色的臉上表情與如意如出一轍——那就是沒表情。
她用最簡潔的話語。将方才湖邊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楚千岚嗤笑,“她倒也不笨,這樣都能保下命來。”
楚千岚站在原地,又短促的冷笑一聲,“沒想到竟是老二先沉不住氣。繼續跟着吧。”
吉祥并沒有立刻消失,楚千岚有些驚訝的轉頭看她一眼:“怎麽。還有事?”
“倘若王妃以後再涉險,屬下幫是不幫?”
楚千岚眉心微動,他沉默的時間有點久。
吉祥一動不動的貼着牆邊陰影,她靜的連呼吸似乎都沒有。
半晌,楚千岚才淡淡道:“不暴露你自己的前提下,你想幫就幫吧。”
吉祥極快的擡眼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垂下眼睛:“是,屬下明白了。”
她話音一落,人就如憑空消失了一般,連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楚千岚信步往前院走去,嘴角始終噙着一抹淡淡的諷笑。
剛轉過朱紅走廊,如意便出現在他身邊,“王爺,謝家今日也來人了。”
楚千岚挑眉:“謝斂來了?”
如意點頭,“他千方百計想往後頭送消息。”
靜了片刻,楚千岚忽然笑起來,“他這樣着急,那就幫幫他吧。”
“若王妃不肯見?”
“配合吉祥,将他送到王妃屋裏去。”楚千岚眸光微閃,“本王這就叫送佛送到西,去吧。”
……
直到站到若棠暫時休息的房間裏面,謝斂仍是沒有回過神來。
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丫鬟衣裳,太順利了,怎麽會這樣順利?一路暢通無阻就不說了,到了這裏,外面也沒半個丫鬟婆子守着,就連她貼身的丫鬟都不在身邊。
在這之前,謝斂知道她在王府的日子不盡人意後,做夢都想見她一面。可是這長久的想念忽然實現時,他卻覺得像是在夢裏一樣不真實。
裏間的若棠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只以為是采青回來了,但等了一會,外頭卻再沒有聲音了,她驀地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傾身将床邊幾桌上的長頸花瓶夠到手中,方才輕聲喚道:“采青?”
神游天外的謝斂終于回過神來,再不敢耽擱,慌忙就往裏間走。他擔心一出聲若棠便要吓得尖叫,也不敢回應,只匆忙的往裏間小跑去。
若棠聽見那重重的慌張的腳步聲,心下就是一沉,不是采青,是個男人!
媽個蛋蛋,這端王府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後院不是禁止男人入內的?怎麽一個兩個的男人都跟入無人之地似的。不會是晉王返回來殺她滅口的吧?
若棠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但聽着這腳步聲,并不像是晉王的。
她正猶豫要不要張口呼救時,繡大幅海棠富貴圖的石青色錦紋布簾被掀開,一張慌張蒼白的臉現了出來。
若棠看清來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瞪的溜圓。
好你個不要臉的謝斂,竟然敢這樣大模大樣的闖進來!以為扮成個丫鬟樣子別人就認不出來?拜托,誰家有這麽高挑魁梧的丫鬟!
這家夥害了沈若堂一次,現在還想來禍害她!那就別怪她對他不客氣了!
“棠妹妹,別喊別喊,是我。”謝斂生怕若棠喚人來,連忙指着自己的臉小聲說道。
若棠冷笑:“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怎麽,是嫌沒有害死我,還想再來一次?”
謝斂臉色刷白,愧疚羞窘的連頭都擡不起來,嗫嚅道:“棠妹妹,是我對不住你,你別生我的氣……”
“我不生你的氣,我只氣我自己,”若棠打斷他,“識人不清,錯信他人!”
謝斂愈發窘迫,恨不能将頭貼在胸口上,“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你氣我恨我也是應該的。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補償你才好,知道你在湘王府過得很不好,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棠妹妹,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只是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
他說着,視死如歸般的擡起頭來。
若棠微微一震,少年眼睛眨了眨,大顆的眼淚滾出來,像一個受夠了委屈的孩子,傷心至極。若棠到嘴邊的刻薄話語不知怎麽的,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她只是轉過臉,冷冷的不再看他。
謝斂淚眼模糊的看着她冰冷的側臉,心裏更難受,卻還是抓緊時間說道:“棠妹妹,你一定要小心蘭妹妹,她并不是咱們想的那般單純那般好,她……她不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小心她!”
可見這謝斂家教實在太好,怕是從沒背着人說過人的壞話吧。若棠冷淡的道:“她是我妹妹,你卻叫我小心她?”
謝斂見她并不信他的話,不由得急了起來,往前邁了兩步,又在若棠冰涼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止住腳步:“棠妹妹,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我為什麽要相信一個害我的人?難道不是你口口聲聲對人說,是我三番四次的勾引你?怎麽,自己做過的事情,這麽快就忘記了?”
謝斂眼神裏滿是痛苦與受傷,他的手抖的太厲害,不得不用力的扣住身旁的博古架子,“因為,蘭妹妹她跟我說……我只要這樣說了,就能跟你在一起。我只是太喜歡你,太想跟你在一起……”
他的話在若棠刺眼的嘲弄下漸漸低了下去,“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真好笑,弄得我身敗名裂,就能跟我在一起了?你就沒有想過,沈家或許根本容不下敗壞沈家名聲的女子?你就沒有想過,你那所謂的喜歡,能害死人?”
謝斂在若棠的逼問下,踉跄着退了兩步,嘴唇動了動,“蘭妹妹說,她會幫我們……她說,你名聲壞了,我到時候親自登門去求,再有她從旁襄助,我們肯定能在一起……”
若棠終于弄明白了,是這謝斂對沈若棠的執念,最終害慘了沈若棠。
謝斂喜歡沈若棠,可他是沈若蘭的未婚夫,沈若蘭知道了他的心思,以助他抱得美人歸的名義,借由謝斂的手,害死了沈若棠。
這個單純的世家公子,他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你就沒有想過,謝家怎麽會接受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成為謝家婦?”若棠始終想不通,就算姓謝的腦子裏裝的都是草,他也該想到,依謝家的門楣,又怎麽肯委屈娶一個身敗名裂的女子進門?莊頁有才。
“如、若果是做妾的話,是……是可以的。”謝斂的聲音低不可聞。
但若棠還是聽見了。
這就是男人的喜愛!
再多的喜愛,也抵不過他們的私欲!
若棠深吸一口氣,問他:“得月樓,又是怎麽回事?”
“蘭妹妹讓人來跟我說,說棠妹妹你在王府過得很糟糕,不但身邊丫鬟仆婦全無,還要被府裏的側妃妾室欺負,我聽了,實在放心不下,就想見你一面……”他說着說着,又低下頭去,“我、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你想幫我?”若棠都懶得回答她的蠢問題。
難道她會相信楚千岚出現在那裏只是個巧合?
謝斂點頭如搗蒜,眼神熱切的注視着她:“只要你說,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請你走開,從今以後,離我遠遠的。就算偶爾見到,也請你當做不認識我。”若棠看着他的眼神一點一點黯淡下來,卻仍是硬着心腸說道,“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讨厭的臉。”
謝斂此人心軟耳軟,沈若蘭能利用他謀害沈若棠,他明知道沈若蘭不安好心,還是與虎謀皮害了沈若棠,卻還是不長教訓,險些又害她第二回。再跟他糾糾纏纏下去,她有幾條命夠他害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謝斂放不下,她只好來劑猛藥,斷了謝斂對沈若棠的所有念想。
謝斂閉上眼,淚如泉湧,無聲的哭泣仿佛會蔓延,這樣一種仿佛看不到來路的悲恸,令他的哽咽喘息都加了他無法承受的重量!
若棠并不動容,她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聲音沉銳,如刀鋒:“不是說要你做什麽都可以?”
謝斂已經無語,他擡手蒙面,十指微張,捧着一臉絕望。
最後,他終于轉身離開了這裏。
他想,他此生總算為他最愛的棠妹妹做了一件事。棠妹妹對他說,請你走開,于是他就永遠的走開。
很久很久以後,謝斂仍然記得,那時他心中傳來的尖利的痛感,空蕩蕩的痛苦和絕望。
……
待到午膳時,太子妃與晉王妃攜手來看若棠,給她帶了精致豐盛的食物來。
“還麻煩您來看我,我真是無地自容。”面對太子妃,若棠自是謙虛恭敬得很。
太子妃溫和的拍拍她的手,“傻話,怎麽就無地自容了?你沒事才是最緊要的,外頭要開席了,本宮想着你恐怕不能與大家同樂了,便給你帶了些吃食來。”
若棠連忙又是一陣感激,太子妃又關切了兩句,便被人請走了。
晉王妃卻留了下來,“你一個人用飯也怪寂寞的,我就不出去湊熱鬧了,在這陪你吧。”
“這怎麽好?”若棠受寵若驚,晉王妃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娘家人,卻為了陪她而舍了與母親難得的相聚時刻。
她待若棠這般,令她面對她時愈發心虛難安。
她的丈夫跟自己妹妹有染,這件事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
若棠糾結來糾結去,直到用完了飯,她才似閑談般的對晉王妃說道:“你跟二哥的感情真好,二哥人前也對你這樣好,真叫人羨慕。”
“什麽人前對我這樣好。”晉王妃嬌嗔的瞪她一眼,“他人後也對我很好的。”
她說着,嘴角翹起幸福的弧度來,“我跟王爺從小就認識了,我小哥是他的伴讀,他時常跟着小哥來平國公府,我又最黏小哥,于是就這樣認識了。他小時候對我可壞了,常常捉弄我,扯我辮子,捉了青蟲丢到我碗裏……”
若棠心裏在咆哮,媽蛋,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這叫她更張不了嘴了啊!
“我那時候可讨厭他了!誰知後來長大了,他能對我這樣好,我能嫁給他,還是他自己去求了父皇呢。大婚那晚,他對我說,會一輩子寵我護我待我好。”太子妃微微紅了臉,全然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的模樣。“阿棠,我跟你說了你可別笑話我,我覺得,我這輩子的幸福,就是他帶給我的。”
若棠鬼神神差的問:“要是有一天沒有了他,你會怎麽樣?”
晉王妃就跟變臉似的,那臉刷一下就黑了下來,“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沒有了他,你這不是詛咒我家王爺嗎?”
若棠連忙認錯:“是我一時口誤,你別放在心上。”
晉王妃狐疑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麽?”
“沒有沒有。”若棠将手擺的飛快,“我吧,就是羨慕你們夫妻兩個感情太好了。想到我自己,唉……”
晉王妃見她神色黯然,果然疑心盡消,也跟着愁眉苦臉的嘆起氣來,“父皇也是的,大楚王朝這麽多優秀男兒,怎麽就偏偏把你指給了那個魔星?且皇室也不比尋常人家還可以自請下堂……罷了,你也想開些,左右也沒有比這更壞的事了,你若能生個一男半女的,在湘王府裏真正的立起來,日子也要好過些。”
跟那變态生兒育女?算了吧,她寧願到死都還是個老姑娘。
若棠想到或許真的要跟楚千岚綁一輩子,就心情不好。但她還是順着晉王妃的話往下說道:“我也想呢。女子嫁人真是比投胎更要緊的事,我的事已無法更改了,不過我家妹妹——說起來,妹妹比我小不了多少,又因為我的緣故與謝家退了親,我心裏一直非常愧疚不安。若她親事波折,我只怕要日夜難安了。二嫂也知道我,平日裏不愛應酬,也不知道哪家的男兒好,不如二嫂幫我參詳參詳?”
這是若棠吃飯時想出來的計策——既然不能明着告訴晉王妃她老公偷情的事,那就想法子棒打野鴛鴦,先将他們拆開了再說!
晉王妃皺眉,她實在很不喜沈若蘭那副德行,但見若棠拜托的神色,又聽她會日夜難安什麽的,終是勉強點了點頭,“行,我替你留意着。”
若棠感激道,“二嫂對我真好。”
“知道我對你好就好,也不圖你回報什麽,只別對我做忘恩負義的事情就好。”晉王妃随口打趣道:“我這人可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
若棠陪着笑,心裏卻暗暗叫苦,也不知道瞞着她這件事算不算是忘恩負義之舉,倘若哪天她知道了,又會怎樣生她的氣?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她也不管了!
☆、050 主動出擊
晉王妃雖然不待見沈若蘭,但若棠拜托她的事情她還是很上心。
端王府賞花宴後,不過兩日,她就又風風火火的上門來找若棠了。
“上回你不是讓我幫你留意好男兒嘛,我這兩天有信了。過來說給你聽聽。”晉王妃一點都不耽誤時間,将她看中的幾乎人家說給若棠聽。
平心而論,晉王妃為沈若蘭相的人家,都是很不錯的。
晉王妃說完話,留下若棠要的人後。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待晉王妃走後,若棠便叫采青替她收拾一番,登上馬車往沈府去了。
從來都是沈若蘭算計她,這回,卻要換她主動出擊了。
若棠此時的心理是有些複雜的,她既興奮期待接下來的這場戰役,內心深處卻又莫名有些抵觸,總覺得攪入了這場風波,她将再也沒有安寧日子過了。可她心裏也十分清楚,沈若蘭一日不對她的嫁妝死心,她就會毫無壓力的害她一次又一次。
這局面其實已經由不得她再退縮,因為沈若蘭的目的一直很明确,那就是她的命。
既然退縮已經無用,若棠只好迎頭痛擊。
若棠覺得血液中有一些好像興奮劑似的因子在刺激着她。讓她鬥志昂揚閃閃發光。
……
對于若棠的到來,沈府上下全都表現的十分驚訝。
因為事先沒有告知,沈安邦得到消息已經來不及躲出去,若棠的馬車直接駛到了二門處。
沈安邦上回在楚千岚跟前丢了大人,本就對若棠恨之入骨,又怎會出來迎她。沈家最老最尊貴的老太君依然借口不舒服避而不見。二房三房還是沒人當她這個王妃是一回事,大概他們都在想。怎麽搞的,這都多久了,湘王怎麽還沒弄死她。這樣的一群人,自然也是避她如蛇蠍。
因此,即便若棠穿上了王妃規格的衣裳,用上了王妃規格的馬車,可二門處除了沈若蘭母女,多的一個人都沒有。
随車的嬷嬷把眼一瞪,“沈大人家真是好大的規矩,王妃駕到,竟連個迎接儀式都沒有,是沒把王妃娘娘放在眼裏。還是沒将皇家規矩放在眼裏?”
沈若蘭與沈夫人都愣了,擡眼望去,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站在若棠身邊,已染銀絲的鬓發梳得整整齊齊,發間只插着一根銀簪,身上穿着深青色對襟長衣。站得筆直,雖穿戴都極其樸素卻更顯端莊威嚴。
沈夫人與沈若蘭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疑惑,這眼生的嬷嬷是誰?
兩人又将眼神看向若棠,沈夫人雖也對若棠恨之入骨,她卻是沈府的當家主母,由不得她不來接見。因此忍着怒火過來了,一來卻被個老嬷嬷指着鼻子罵放肆沒規矩,心裏自然很不舒服。但觀那老嬷嬷的架勢,她又有些拿不準她的來歷,若是個惹不起的……
這般想着,她就朝若棠看了過去,指望若棠能為她解惑一二,但是若棠只是站在那裏,嘴邊含着清淡的微笑,不發一語。
她暗罵了一句小賤人不得好死,便賠了笑小心問道:“不知這位嬷嬷怎麽稱呼?”
若棠這才細聲細氣的回道:“這是晉王妃府上的趙嬷嬷,晉王妃看我身邊服侍的人不得力,便将趙嬷嬷借給我一段時日。”
事實是,這是若棠自己跟晉王妃借的。她一提出借人,晉王妃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二話不說将最是威嚴的趙嬷嬷借給了她。趙嬷嬷是早年宮裏退下來的,後來被聘請進了平國公府做晉王妃的教養嬷嬷,晉王妃嫁入進王府後,趙嬷嬷也跟着去了。她為人嚴謹又自有威嚴,是昔年太後盛贊過的宮女官。
晉王妃一出手就是這樣的人物,可見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給若棠将腰撐起來的。
聽到晉王妃三個字,沈若蘭母女兩個同時變了臉色。
若棠扶着趙嬷嬷的手,笑吟吟的看着沈若蘭一變再變的臉色。
沈若蘭很快回過神來,笑微微的上前要攙若棠的手臂,趙嬷嬷往前一擋,皺眉問道:“沈二姑娘這是要做什麽?”莊頁系號。
沈若蘭便一副受了驚吓不知所措的模樣,眼淚汪汪的看向若棠,“我、我只是想扶着姐姐,外面日頭大,姐姐快進屋裏說話吧。”
沈夫人也适時的吩咐婆子們将軟轎擡過來。
“等等。”說話的依然是趙嬷嬷,她板着臉,一點也不近人情的模樣,“老奴知道沈大人位居一品,乃是我大楚王朝的中流砥柱。老奴也聽人說起過,沈大人家風嚴謹,但今日見了,卻着實不敢茍同!既然沈大人在家,還請大人親自迎一迎湘王妃。否則老奴實在很擔心走出沈家大門會管不住這一張嘴。”
沈夫人忙不疊的讓人去通知沈安邦快來。
趙嬷嬷環視了一圈在場的丫鬟婆子們,“聽聞沈府是幾房人住在一處的,老奴記得,老太君國夫人的封诰旨意還沒有下來吧?”
這回連沈若蘭也怔住了。
這趙嬷嬷好大的口氣,竟是要全府上下包括老太君都要來迎那小賤人!
她咬了細細的牙,怯怯的望向若棠:“姐姐,你知道的,祖母她老人家身子骨向來不好……”
“嬷嬷,”若棠便從善如流的對趙嬷嬷說道:“老太君……不如就算了吧。”
“娘娘。”趙嬷嬷轉向她,神色恭謹但态度堅決:“禮,不可廢!”
她說着,看也不看旁人一眼,扶着若棠就往馬車裏走,“既然沈府還沒準備好接王妃的駕,您先回車裏歇歇腳。”
若棠只好給沈若蘭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被趙嬷嬷扶回了馬車裏。
……
因為趙嬷嬷的堅持,沈府一陣兵荒馬亂後,終于全部人員都到齊了。
若棠也終于有機會一睹沈府這個大家庭的所有家庭成員。
沈安邦扶着老太君站在最前面,兩個人雖然都調整好了心态,但是面對從車裏下來的若棠,母子兩個的眉心同時跳了跳。
可不管他們心裏再如何的不願意,面對若棠,他們都得先對她行禮——她是正正經經皇帝的兒子親王的正妃!
待所有人對若棠行過禮後,才到若棠對他們行家禮的時候。
年已六十卻保養得宜的沈老太君拄着紫檀木拐杖,皮笑肉不笑的道:“老身不敢受王妃的禮,王妃一路辛勞,還請入內說話吧。”
“是,老祖宗。”相較于沈府衆人的不忿,若棠表現的一直很淡定。
她甚至還悄悄地對綴在人群最後面的沈佑鶴眨了眨眼睛。
這令原本擔心會扶不起來的趙嬷嬷終于贊賞的看了她一眼。
浩浩蕩蕩一群人,恭迎着若棠回了內院。
沈老太君借口身體不舒服,坐也沒坐一下就告罪要回她的院子靜養,沈安邦扶着她先走了。
沈老太君一走,二房三房的人也陸陸續續的走了。連點基本的寒暄都沒有,可見這些人也只是表面上屈服于她的身份而已。
特別是沈夫人的兩個親生兒子,看若棠的眼神一直跟看殺父仇人似的。很快也被沈夫人打發走了,沈佑鶴也不好留下,跟着兩個嫡兄走了。到最後,還是只剩下沈夫人與沈若蘭母子兩個接待若棠。
“不知娘娘此次突然回娘家來,所為何事?”沈夫人瞥了面無表情立在若棠身後的趙嬷嬷,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讓自己擠出個恭敬的笑容來。
若棠心裏嗤笑,真不用她特意提醒這是她娘家而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論起來她是皇妃,除了皇宮裏的終極boss們,到哪裏她不能橫着走,又有哪個地方是她想去又不能去的?
只看她願不願意橫以及想不想去而已!
“前頭妹妹因我的關系丢了親事,我這做姐姐的一直心有不安。晉王妃是個熱心腸的人,她得知後,替妹妹相了幾家少年郎,我今日回來,也是要征求沈大人沈夫人以及妹妹的意見的。”若棠輕言細語又輕描淡寫的将來意說了,特別說明了,那幾家少年郎是晉王妃親自相的。
沈若蘭與沈夫人都是一臉如遭雷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