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主一個交代是如何的盡心盡力鞠躬盡瘁的。”

“是。”如意領命道。

“想來本王親自上陣,能更體現湘王府的誠意?”楚千岚摸着下巴沉吟,又看向如意,“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如意領會了他的意思,點頭道:“明日起,王爺将親自帶領王府衆人上山捉老虎。湘王府也從即日起,閉門謝客。”

楚千岚滿意的點頭,接下來,是該好好想想,該怎麽教訓府裏那個女人的事了?看她以後還敢有事不求他?

始終耿耿于懷的湘王爺忿忿的冷哼了一聲,他決定,回去就叫她做八八九十一道菜來給他賠罪!

☆、074 不許吃肉

禦書房裏,皇帝的臉有一半在陰暗裏,陰暗不定。令身邊服侍的宮人皆小心翼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因此而惹了皇帝的眼。

“順子。這件事你怎麽看?”皇帝不緊不慢的開口,将視線對準方才宣楚千岚進去的順公公身上。

順公公躬身上前一步,嗓音平穩的回道:“皇上,奴才不敢妄言。”

“朕叫你說,你只管說。”皇帝朝他投去沉沉的一瞥。

順公公佝偻的腰身更彎了些,“今次前去的所有夫人們都作證。的确是國安公主先對湘王妃無禮,琉國便是要怪,也怪不得大楚,怪不得湘王爺與湘王妃。”

“朕何嘗不知道,但人确然是在我大楚出了事,若朕處置不當,大楚與琉國只怕就要因此交惡。”皇帝嘆息一聲,眼神卻是極度的陰鸷:“朕不怕與琉國交惡,只是一旦戰事起,苦的卻是無辜百姓。”

“是,皇上仁慈,一心想的都是大楚與百姓。有您這樣的明君。真乃是大楚之福、百姓之福啊!”順公公将馬屁拍的十分真誠與感動。

皇帝顯然也被拍的十分舒服,眼裏的陰鸷總算退散了些,“把太子叫過來,朕有話同他說。”

不一會,太子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他本就體弱。這一路這麽着急的過來,臉色便顯得愈發蒼白,額頭與鼻尖上都鋪着薄薄一層汗。不待喘勻了氣,忙就對皇帝磕頭請安。

皇帝親自将他扶了起來,“身體不好,慢慢走來便是了,趕這麽着急做什麽。”

太子與皇帝相似的臉上便浮起孺慕的神色來。恭敬的回答道:“父皇若沒什麽事不會召兒臣過來,兒臣憂心有什麽大事,心裏着急……父皇不必擔心兒臣的身體,兒臣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身上松快了不少。”

“那就好。”皇帝打量他幾眼,慈祥的眉目與方才對着楚千岚時簡直判若兩人,讓太子入座後,又吩咐順公公給太子泡了他慣用的茶來,方才問他道:“今日鳳頭山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太子脫口道:“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七弟妹,太子妃當時也在場,倘若她仔細些,七弟妹也不會惹出這樣大的禍事來。”

皇帝皺了皺眉,“太子妃這樣說的?”

太子心中一驚,偷眼打量着皇帝的神色,難道這回他們猜錯了,皇帝沒打算讓老七夫妻兩個來背這黑鍋?“父皇,有什麽不對嗎?”

皇帝看着太子小心翼翼的神色,心頭忍不住暗暗嘆息一聲,臉上便帶出幾分失望來,“此事朕也聽同去的各家夫人們說過了,老七媳婦并沒有帶兇獸上山,且事發之時,也是國安公主先出手鞭打老七媳婦在前。”

太子雖腦袋不是十分靈光,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一見皇帝對他露出失望來,心理立刻警惕了起來。

“父皇說的是,那麽此事……”

“國安公主原就想要嫁給老二,如今失了腿,朕打算盡快将這聖旨頒下去。”這是皇帝的安撫手段之一,表示即便國安公主成了個殘廢,他也不會嫌棄并願意接納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皇帝看着太子突變的臉色,心裏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他一直拖着沒有頒發賜婚的旨意下去,何嘗不是為了太子。太子小動作頻頻,哪裏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當然,皇帝也是希望太子能夠成事的——只要國安公主成了太子的人,他就能做主立刻讓國安公主嫁給他,如此,太子身後也算多了琉國這樣的助力。

畢竟比起底下的幾個兒子來,太子的優勢真的……就只是他出生時跑得快這一項了,唉!

皇帝為着太子如此的殚精竭慮,可惜太子心裏卻并不領情,甚至,還頗為怨怪。既然讓他做了太子,又為什麽要任由底下的弟弟們做大成為他的威脅?既然早已經封了他們王,為何不早早将他們趕到封地,令他們終其一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來?

他哪裏知道,皇帝為了防止底下幾個兒子勢大,擔心他們到了自己的封地後勢力更加壯大,到時候憑太子的才智,如何能壓制他們?這才全部留待京城,一個都沒有放到藩地去。

只可惜皇帝的苦心,太子根本不領情。

他對于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晉王,非常有意見了。

但他再有意見,也不敢當着皇帝的面表達出來,只得道:“父皇英明。”

皇帝一看他委屈的嘴臉,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嘆息道:“你可是覺得父皇偏心老二了?”

太子到底與皇帝情分不同,想了想還是直言道:“二弟身後本就有平國公府與沈丞相了,可說朝中的文武力量他都有了,再加上琉國這個強有力的外援,只怕用不了多久,兒臣這個太子之位就要拱手相讓了。”

“胡說。”皇帝連斥責聽起來都溫柔的不像話,“看來你心裏還在怨朕将沈家二女嫁給老二的事。”

太子忙惶恐的要跪下來,“兒臣不敢,兒臣只是不明白……”

皇帝擺手令他坐下,方才肅了臉說道:“你底下幾個弟弟,老二的野心你自己也知道。他身後的确有平國公府沒錯,但朕為何會将沈家女兒賜給他?你可曾想明白過?”

“兒臣想過的。”太子忙道:“平國公府一向視晉王妃為眼珠子,晉王妃又是剛烈的性子,若二弟與她生了罅隙,只怕與平國公府也要生出罅隙來。而沈家女便如那根刺,時時刻刻讓二弟與晉王妃以及平國公府心裏不舒服。如此,二弟就算得了沈丞相的助力,卻難免會讓平國公府不滿。”

所以上次皇帝賜婚晉王與沈若蘭,他不但沒有阻攔反還助了一把力。

但琉國這個堅硬的後盾,如今也要歸了老二,太子心裏怎麽能甘心?就算以後他坐上了皇位,一想到老二手裏握着琉國這樣給的底牌,他只怕也要日夜難安。

皇帝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讓老二因沈家而漸漸失了平國公府這個助力,這是父皇當初賜婚給他的原因。但如今,朕成全的不是老二,而是國安公主,你可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如果國安公主因此事回了琉國,大楚與琉國必定就此交惡。而如果,老二能将國安公主留下來,安撫住她,大楚與琉國依舊是友好的邦交,不必因此事而掀起戰事,令天下百姓受苦。明白了嗎?”

“可如此一來……”太子還想再說。

皇帝搖頭道:“國安公主性情如何?倘若她去了晉王府,只怕老二不但會失了平國公府的助力,就連沈丞相那裏說不定也要因此反目。他若失去平國公府與沈丞相這兩大助力,就算背後有琉國又能如何,你要知道,遠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

皇帝可說是掰開了揉碎了的與太子細細說着,終于令太子眉目舒展了開來。

“父皇,兒臣明白了。”

……

這廂皇帝正在敦敦教誨着兒子,那廂失了腿的國安公主正狂怒的大發着脾氣。

為了更好的照顧她,皇帝将她安排在太後永壽宮的偏殿中。此刻整個偏殿便如遭遇了災難的現場一般,能砸的,能撕毀的,全都被她不顧一切的拖着斷腿打砸了個幹淨。就連屋裏伺候的宮人,也被她砸的頭破血流,個個争先往外跑。

得到消息的百裏文瀚心急的踏進屋子,迎面便飛來一塊尖銳的帶着血跡的碎瓷片。

“沈若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國安公主癫狂的拖着斷腿騎在一名宮女身上,血紅的眼睛恨恨的瞪着尖叫掙紮不休的宮女,方才握在手裏的瓷片飛了出去,她又在地上随手摸索到一塊,繼續發狠的往身下的宮女身上狠狠地紮下去。

“皇妹!”百裏文瀚瞳仁一縮,連忙奔過去,将她手中的兇器奪了過來,一把将她困在懷裏,柔聲而疼惜的安撫她:“好了皇妹,沒事了沒事了,三哥回來了,你別害怕,三哥回來了。”

國安公主渾身一顫,眼中的瘋狂似這才褪去了些,哇的一聲痛哭起來,死死抱着百裏文瀚的腰哭叫道:“你去哪兒了?我都要被人欺負死了……沈若棠那該死的賤人,我要殺了她……皇兄,皇兄,你幫我殺了她,殺了她!我的腿……嗚嗚,我的腿沒有了,皇兄,我再也不能騎馬,再也不能跑跳了……”

“我知道,皇兄都知道。”百裏文瀚抱着她回到床上,“你放心,會沒事的,皇兄不會丢下你不管的。”

他語氣溫柔猶如最能安定人心的定心丸,然而微微垂下的眼簾,那國安公主看不見的眼神裏,卻是一片冷清與殘酷。

……

宮裏發生的事,身為當事人的若棠自然半點也不知情。

她焦灼難安的等了半天,吃了晚飯又因為不停的踱步而有些餓,忍不住跑到小廚房跟畫眉兩個做了綠豆涼糕來吃。不知是不是壓力越大,她的食欲就越好,總之,當她跟畫眉兩個都吃的個肚兒圓時,楚千岚總算回來了。

楚千岚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吃不下睡不着的坐立不安的湘王妃,結果他看到了一個捧着肚子唉唉直叫“撐死了撐死了”的湘王妃。莊見尤血。

他覺得自己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覺得自己的臉也讓那唉唉直叫的女人狠狠地抽了抽!

這是個什麽女人啊,惹了這麽大的禍,一點不擔心不說,他可是冒着皮肉受苦的風險進宮去的,跪了那麽大半天,結果這女人一點也沒擔心過他的安危!

“沈、若、棠!”楚千岚黑着俊臉,磨着尖牙惡狠狠地提醒猶未發覺他的到來的可惡女人。

他該怎麽炮制她?不教訓的狠一點,她是不知道厲害的!

這麽喜歡吃,那就去廚房做個燒火丫鬟算了!

“呀,王爺您回來了?”若棠這才發現楚千岚黑着臉站在自己身後,立時睜大了眼睛,“王爺您的臉傷着了?您快坐下,我幫您瞧瞧!”

說罷忍着被脹的抽搐的胃從撥步床上下來,卻忍不住哎喲一聲彎下腰來。

“怎麽了?”楚千岚粗聲粗氣的不耐煩的問道。

若棠捂着肚子,尴尬的笑了笑:“王爺您去了許久也沒回來,我心裏緊張,一緊張就忍不住想吃東西,結果不小心就吃多了。”

她邊說邊看楚千岚的臉色,果然這男人聽了這話,雖然還是一臉從頭到腳都嫌棄她的表情,但那黑着的臉色卻緩了不少。

這小氣男人,果然是覺得她該吃不下喝不下的憂心着急才是應該,哪想到一回來卻見她吃撐的起不了身的樣子,便篤定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小人,這才黑了臉吧。

“有你這麽蠢的人,本王也算是長了見識了。”楚千岚嫌棄的哼了哼,一屁股在椅子裏坐了下來,“還不快去給本王取藥來,是要本王這張臉毀了你才開心?”

若棠哪裏還敢怠慢,忙叫畫眉去拿藥,又讓婉如打了水來。

婉如一出去,便将如意拉到一邊,“怎麽回事,你回來的路上也沒替王爺上藥?”

如意目不斜視,冷冷道:“王爺不肯上藥。”

倘若如意知道草泥馬這種生物的話,此時他的心情就是上千匹的草泥馬呼嘯而過。他怎麽沒勸王爺上藥了,可王爺是怎麽說的,“小傷,不用”,結果一回來,聽見王妃大呼小叫的吼了一嗓子,就滿院的人都為了王爺那點“小傷”忙亂了起來。青年皺着眉想了一宿也沒想明白,王爺那傷到底是小啊還是小啊?

婉如打好了水,畫眉送來了藥。

若棠睜大眼看着她們。

怎麽回事,你們倒是動啊。你們沒瞧見你們主子那張臉又黑了?還不動,是要大家集體挨罵的節奏嗎?都看着我幹嘛,看着我也沒用,我自己還經常被罵的狗血淋頭呢。變态若是惱了你們,別妄想我能幫你們求情啊!

她們也睜着眼睛看着若棠。

王妃您還愣着幹什麽?沒見王爺正瞪着您要您給他上藥啊?您倒是別發愣了,王爺的臉更黑了,您別連累我們跟您一道受罰啊!

屋裏的氣氛仿佛一下子靜止了一般,若棠被三雙視線盯得毛骨悚然,尤其來自楚千岚那雙充滿怒氣并怨氣的目光,更是令她腳下生寒。但是,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你們不動,她也不敢動啊!

眼見着楚千岚已處于暴怒的邊緣,婉如當機立斷拉了畫眉退下去,“娘娘您快為王爺上藥吧,奴婢們先退下了。”

說罷,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哎——”沒義氣!你們倒是跑了,留她一個人承受這變态的怒氣!

你們倒是回來啊,她一個人真的承受不住啊!

“王、妃!”楚千岚又開始磨牙了,陰恻恻的瞪着那個半傾着身體明顯想要跟着跑出去的可惡女人!

若棠在心裏惋惜的嘆口氣,早知道她就該先跑的。“王爺,您有什麽吩咐?”

“本王為什麽會受傷?”楚千岚繼續磨牙,那森森陰風幾乎都要吹到了若棠耳畔。

若棠哆嗦了一下,“因、因為我?”

“王妃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若棠看看他,又看看他臉上那道略有些猙獰卻也算不得深的血痕,突然悟了。這人頂着個傷口回來,是要她的感激啊。于是立刻口若懸河的說道:“王爺的救命之恩,妾身真是沒齒難忘,王爺對妾身的恩情,妾身無以為報,只盼望能做牛做馬的服侍您。往後王爺叫妾身往東,妾身絕不往西,您叫妾身往左,妾身絕不往右。您叫妾身吃面,妾身絕不吃米飯,您叫妾身喝湯,妾身絕不吃肉……”

“你還想吃肉!”楚千岚聽得腦門一圈一圈的發蒙,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不就是要她給他上個藥,她哪就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偏偏他還被她的信誓旦旦繞了進去,“你以後只許喝水,不許吃肉!”

氣死他了!讓她上個藥就那麽難?她到底是有多笨,他就差明明白白把“給本王上藥”這話說出來了,偏這死女人還是不懂?

若棠真的不懂?楚千岚氣的呼呼直喘,卻依舊沒有動手拍扁她,若棠垂下的長長眼睫下掩映着一閃而逝的狡黠地光芒。

她又不是真的傻。偷運阿白出府還放走了它,又害的他進宮被皇帝又罵又打的,還忍着怒氣聽她東拉西扯,他都沒有動手削她,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變态看上她了啊哇哈哈哈!

哼,以為他看上了她她就該感恩戴德自動獻身嗎?拜托,也不想想他從前都是怎麽對她的。

“一塊肉也不給嗎?”若棠眨眨眼,眼裏便可憐兮兮的泛上了淚花花,“可是不吃肉,會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就不能好好服侍王爺,不能好好服侍王爺,怎麽報答王爺您的救命恩情……”

“給本王閉嘴!”楚千岚覺得自己都快要冒煙了,這女人真是笨的無可救藥了!“還不快滾過來給本王上藥!”

看,這不就說出來了?若棠在心裏撇嘴,不過一句話而已,別別扭扭死也不說就痛快了?

☆、075 一時花開

若棠故作恍然的走上前,“王爺這傷是怎麽來的?”

“還能怎麽來?”楚千岚睨她一眼,然而随着她的走近,他卻莫名的覺得有些燥熱起來。

若棠沒留意到他一瞬間的僵硬,微皺了眉頭。“還有墨跡,是被皇上用硯臺砸的?您怎麽也不躲開呢?”

她是看到過他的身手的,都能在剎那将手穿過人的胸膛置人于死地,只要他願意,又怎麽會躲不開皇帝砸過來的硯臺?

“不讓他砸一下,怎麽能解氣。”楚千岚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她,“要不是你沒事給本王惹麻煩。本王能被他這麽砸?”

“是。”若棠一臉“愧疚”的走過去,先拿清水幫他清洗傷口,“您将頭埋下來些,我先給您洗洗,若是沒清理幹淨就上藥,很容易感染的。”

她一頓,微微抿了抿唇,擡眼對他輕輕一笑,“王爺生的這樣好看,倘若因此留了疤,就是我的罪過了。”

看在他這傷是因她而受的份上,若棠不介意嘴巴甜點哄他開心開心。

楚千岚臉上一僵,連聲線都似緊了緊,放在椅把上的雙手更是突兀的用了用力,“哦?本王哪裏生的好看了?”

他似不經意的問道。

若棠正拿帕子打濕。因此并未留意到他那不動聲色的變化,當然就更不會知道,剛才只差一點,她就要被他扔出去----若不是他下意識的控制住自己的手的話。

聞言。若棠也只以為這傲嬌的男人是在求表揚,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後,用極其誠懇的語氣贊美道:“王爺哪兒都好看啊。眼睛尤其漂亮。像琥珀一樣晶瑩明亮,比尋常人的眼睛漂亮多了。王爺的眉毛也生得好,看似秀氣,卻一點也不顯得女氣,又雅致又英氣。王爺的鼻梁也生的好,不高不矮,剛剛合适……”

楚千岚握在椅把上那有些泛白的指節慢慢放松了下來。

她的聲音非常輕,柔的仿佛一縷絨毛,軟軟的不自知的撓着人心。

讓他也忍不住軟了聲調:“真的?”

若棠站在他面前,他正仰起臉等着她替她清洗傷口,她一低頭就看見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裏映出燈下她模糊的臉來。他看她的眼神卻讓人有種妖異的錯覺,仿佛是嚴肅的,又似乎有些委屈。

若棠微愣,當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容貌這樣在意,見他的眼神純粹而深遠,似乎帶了不可言說的悵惘,她連忙點頭,“當然是真的。”

說完忍了忍,沒忍住的多嘴問了一句:“難道竟沒有人誇過您長得好看?”

楚千岚咧嘴笑,“當然有。”

他眼中掠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如蜻蜓點水般,短暫一駐,随即就消失不見。

若棠心裏一緊,就聽見他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說過這話的人,都死了。”

“啊?”贊他好看卻是死路一條?這是什麽道理?

楚千岚看着她傻乎乎驚愕的小臉,眼睛睜的很圓,漂亮的小嘴微微張開着,眼神困惑又迷茫。

他狠狠地吞了口口水,怎麽突然感覺這麽口渴呢?

“不過瞧在你是本王王妃的份上,本王今次就饒你不死。”他似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嗓門驀地又變大了,“記得以後要誇得更好聽一點,否則……”

“怎樣?”若棠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楚千岚臉一板,冷哼道:“否則有你好看的。還愣着幹什麽,本王臉上要是留了疤,你就準備好以死謝罪吧!”

若棠:“……”

剛才她還得意這變态竟看上了她。現在她只想狠狠的抽膚淺的自己兩巴掌----被個陰晴不定的變态看上到底有什麽好得意的?

算了,還是先做牛做馬的報答他這一回的維護之恩吧。

若棠嘆口氣,認命的給這莫名其妙的男人上藥。

“從明日起,你給本王呆在府裏哪也不許去。”上完藥,楚千岚命令的對若棠說道。

“是。”阿白惹了這樣大的禍事,她就是想出門也不敢啊,“王爺,我就是擔心阿白,我怕它會自己跑回來,那可就糟了。”

“它非要笨到自尋死路的話,本王只好成全它!”

若棠扁了扁嘴,什麽成全它?看他瞪自己的目光,這話分明是對她說的好嗎?她又不是真的想找死,他就算不吓唬她,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會巴巴跑出去被人捉去洩憤嗎?

臨走時,楚千岚還不忘警告她一句:“好好給本王閉門思過,別的事,不要你管。”

聽聽,這貨分明是想跟她說萬事有他,她不需要擔心吧,可說出來的話,怎麽就那麽叫人想抽他呢?

又傲嬌又別扭,以前她怎麽沒發現他這些屬性?莫不是因為看上她了,這些屬性就出來了?

算了,多想無益,繼續睡思過----睡在床上面壁思過。

……

楚千岚剛回到他的房間,如意便出現在他面前,“王爺,回春堂化作了一片灰燼。”

楚千岚眉頭微皺,“祝九人呢?”

這事分明是交給他辦的,回話的卻不是他,不由得不令楚千岚多想。

“回春堂起火時,唐世子已經不在回春堂。”如意平板的禀告道:“祝九覺得事情辦砸了,不敢回來見您。”

楚千岚冷嗤一聲,“罷了,本王暫且饒了他。回春堂,可有活口留下來?”

“火是下午起的,因此回春堂除了鋪子,并無傷亡。”只除了回春堂那位陸大夫,不知道發什麽瘋非要一趟一趟往起火的後院跑,好像受了點輕傷?

楚千岚氣的笑出了聲,“下午放火?祝九他腦子是不是被大便糊住了,他怎麽就不光明正大的露臉去放火?”

趁着夜深人靜大家都睡着了的時候,一把火燒了回春堂以及……回春堂裏的人,多省心多省事兒。這蠢貨竟然大白天的去燒人鋪子----楚千岚都想撓牆了,他到底是怎麽容許這樣的蠢貨留在他手底下的?

如意默了默,開口道:“唐世子已經離開回春堂,祝九不想傷害無辜,但王爺您吩咐他燒了回春堂,因此……”

楚千岚無力地擺擺手,“告訴祝九,最近都別出現在本王面前!”

他怕他一個忍不住就會掐斷他的喉嚨!

“是,王爺。”

“驿館那邊有什麽動靜?”楚千岚頓了頓,才出聲問道。

“您出宮時,正逢百裏文瀚進宮。他今天并沒有呆在驿館裏,使者團的人也找不到他。”如意眉頭皺了皺,“王爺,要盯着他嗎?”

“他身手不弱,”楚千岚微微閉目,沉吟了一陣,淡淡道:“跟着吧,總要讓他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不管他想做什麽,都別想動到本王頭上來!”

婉如正端了茶點進來,聞言蹙眉道:“王爺覺得百裏文瀚是沖着您來的?”

她說着,向來溫婉的眼中殺意已現,“既如此,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他是琉國皇子,國安公主已經在大楚出了事,倘若他再有什麽不測,琉國勢必不會與大楚善罷甘休。”如意冷聲說道。

“那正好。”婉如咬牙狠聲道:“反正琉國國主跟大楚皇帝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讓他們鬥個天昏地暗的,咱們正好便宜行事。”

楚千岚淡淡道:“以靜制動,先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又再說吧。”

他當了二十多年的湘王爺,目前覺得還是挺不錯的。要是有人膽敢破壞,他湘王也不是吃素的,端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了!

……

翌日,湘王府派出了大隊人馬,在百姓們不解的圍觀下,直奔鳳頭山打老虎去了。

聽說乃是湘王爺親自帶隊,只為了将老虎捉回來為斷了腿的國安公主洩憤。

“要說這國安公主也真是的,大熱天的非要去鳳頭山打獵,那山裏頭本就有猛獸出沒。尋常獵人都不敢往林子深處去,她一個姑娘家,膽子也太大了。”

“琉國姑娘跟咱們大楚姑娘可不一樣,人家琉國人自小就是長在馬背上的,難免膽大魯莽了些。還是咱們大楚的姑娘好,安安分分養在深閨裏,多讓人省心啊。”

“是啊,你說她這不是自讨苦吃麽,咱們大楚是不是還得跟琉國交代啊?聽說那公主可是琉國國主的心肝寶貝呢。”

“交什麽待,又不是咱們大楚逼着她去打獵的。”

“就是。不過咱們說了不算,你們沒瞧見呢,連湘王都親自去鳳頭山打老虎了,可想皇上還是很重視此事的。”

“聽說這事兒好像跟湘王妃有關?”

“我也聽說了,說是湘王妃指揮老虎咬斷國安公主的腿的。我的娘喲,我真是再沒聽過比這更扯的笑話了,湘王妃不過就是名聲難聽了點,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的,還能指揮得動老虎?也不知道這麽扯的話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莫不是那國安公主貪戀湘王爺的美色,故而栽贓給了湘王妃,就是想進湘王府呢。”

“那公主得有多缺心眼兒啊,湘王啊,她是吃飽了撐的想找死啊!”

“那倒也是哈……”

人們口中議論着的正親自領着護院上山打老虎的湘王爺,此時正悠哉悠哉的歪在四面環水的涼亭裏,在涼風習習中好心情的刁難着他的王妃。

“唱支曲兒給本王聽。”

唱你妹,她又不是唱曲兒的!若棠站在他面前,嘴角抽了抽:“妾身不會。”

“那就跳個舞給本王看。”

跳你奶奶個腿,她又不是舞姬!若棠深吸一口氣,柔柔笑道:“妾身還是不會。府裏就有舞姬,您要是想看,這就安排她們過來跳給您看?”

“彈琴?”楚千岚覺得自己的好心情被影響了,皺眉瞪若棠。

“不會。”

“作畫?”

“不會。”

“填詞?”

“不會。”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本王要你何用?”楚千岚一拍案桌,橫眉怒眼的瞪着若棠道,“你好歹也是沈丞相的女兒,他到底是怎麽教你的?”

若棠撇嘴,“您沒瞧見他對妾身的态度?王爺覺得他會教妾身什麽?”

楚千岚難得的噎了噎,随即聲音更大了,“什麽都不會,你還敢跟本王頂嘴?”

這變态叫她來,就是為了磋磨她的吧?果然昨晚是她想多了,她到底吃錯了什麽藥才會覺得這變态是看上她了?

人果然還是不能自作多情,看吧,笑話立馬就砸自己腳背上了吧。

若棠深吸一口氣,微笑,看着眼前滿塘荷葉與蓮蓬,“王爺吃過蓮蓬嗎?不拘是生吃,還是剝了來煮甜湯,都十分的美味呢。”

想吃嗎想吃嗎?一看變态那眼睛都發亮的模樣就很想吃!哼,不是嫌她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吃這方面,她就會得很!

楚千岚若無其事的揚了揚下巴,“那就讓人去采些來吧。”

讓人采就失了趣味了,“王爺讓人備條小船,妾身自己去采,丫鬟們不知道哪樣的好吃,怕她們采了來也沒用。”

楚千岚哪裏知道她那點想要玩耍的小心思,“這湖水可不淺,你忘了上回就差點淹死在湖水裏了?”

“這回我會小心的。”若棠朝他露出讨好的燦爛的笑容。

阿白不在了,若棠心裏實在空蕩的難受,沒有阿白與她混日子,她再不給自己找點樂子,遲早要被悶死在這湘王府裏----就算悶不死她,估計也要被他磋磨死。

所以趁着還活着,有機會幹點自己喜歡的事,就不要大意的去幹吧!

楚千岚回過神來的時候,若棠已經躍躍欲試的要往劃過來的小船上跳了。

她剛才笑的時候,那是什麽感覺。瞬間春暖,一時花開,某種仿佛不正常的卻讓人心底柔軟的味道。

以至于他都回想不起來,他是怎麽點頭同意的。

他真的點頭同意過了?

楚千岚眯眼,起身跟着走了過去。

若棠剛跳上船,船身忽的一蕩,害她險些一頭栽下湖去。

一只手臂牢牢抓住了她,“看吧,若非本王,你早掉下去了。真是的,站都站不穩還要逞強!”

若棠眉角跳了跳,您老人家不突然跳上來,她怎麽會站不穩?

☆、076 施暴者

若棠勸他,“王爺您快岸上去吧,您身份尊貴,萬一不當心掉進水裏就不好了

“啰嗦什麽,還采不采蓮蓬了?”楚千岚嫌棄的瞪她一眼。甩開她手臂的力道卻有些大,迫不及待似的,“還不快劃船。”

見他堅持,若棠也不敢再勸,只得道:“王爺您坐好了。”

楚千岚暈馬車确實是假的,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暈船!

當然。暈船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但是,他一個花船上的常客暈船了,這就不得不叫人覺得奇怪了。

他扶着船舷,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眩暈警惕的盯着前面劃船的若棠的背影,莫不是這臭丫頭對他使了什麽壞?

若棠并沒有留意到楚千岚的不對勁,她聽到身後的呼吸變成了喘息,驟然一驚,剛回過頭去,就見楚千岚惡狠狠的搖搖晃晃的朝她伸出手來。

那只手,對準的是她的脖子。

他奶奶個腿的,這變态竟然打算趁她不備扭斷她的脖子?這是要殺了她啊!

若棠驚的不能再驚了,順手将就船槳橫在了身前,“你要幹什麽?”

見若棠那防備的眼神,楚千岚一時恨不得真的掐死她!他不舒服得很,連看人都變成了重影。忍着惡心眩暈想拍她肩頭叫她回去,她倒好,竟還敢拿船槳對着他!

“你給本王……”他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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