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時,令他看上去像是猙獰的奪命修羅鬼。

“我看他們已經是人困馬乏,隔壁門口就一個人守着,現在沖出去,定可以将他們一舉拿下!”他戰意大盛,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殺對方一個片甲不留。

這消息無疑是振奮人心的,一幹人等攢着拳頭望向這屋子裏主事的人。那人占據了這房裏唯一的一張床,他知道手下們蓄勢待發,只待他一聲令下。

不過——

“不妥。”倒不是他優柔寡斷、陣前畏縮,只是考慮到對方實力不容小觑,他不得不一再小心。“據我所知,耶律斜轸的手下各個身懷絕技,英勇善戰。”這打架,人數上取勝是次要的,關鍵還是要看個人實力。“還是小心為上,等夜深人靜時再動手也不遲。這回一定要讓耶律斜轸死無葬身之地!”

010 兇光乍現

更新時間2014-6-10 17:16:00 字數:2165

楊琪一路兜兜轉轉,跑到了樓上來,見了韓飛,就跟見了***前站崗的警察叔叔一樣,倍感親切。

瞧他一本正經,楊琪就心癢難耐。她很想作弄韓飛一番,看他是否真雷打不動。

“柳姐姐在裏頭洗澡,你是不是特想看一眼?”不見韓飛有反應,楊琪故意撞了他一下,口氣暧、昧道:“別裝了,我知道你特想看。哪個少年不懷春,是不?”

也不知韓飛是有色心沒色膽,還是他本就是個沒趣的男人,無論楊琪怎樣眉飛色舞的勸誘,他當真不為所動。

“你不看,我自己看。”見他不入夥,楊琪也沒興致缺缺。

她可算知道古時候的窗戶紙有多薄了,她就往手指上蘸了些口水,再那麽往木格子裏的那層白色的紙膜上一戳,那窗戶紙就破了個小洞。

她踮着腳尖,對準洞口窺探了去。只一眼,她便悚然大驚,如見鬼般面無血色。

楊琪本欲偷窺柳娥沐浴光景,卻陰差陽錯捅錯了窗,讓她瞧見了埋伏在南爺隔壁房內的殺手。兩個房間僅有一牆之隔,坐北朝南,東西相連。房內除必須用品,別無其他奢華擺設。而外頭木建的門牆,紙膜糊的窗,看上去都一個樣,楊琪不通此類建築,難分界限也是理所應當。

回首昨夜虛驚一場,只怕屋子裏的這些人與當時那兩個黑衣人一路,都是沖着南爺的商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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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昨夜不一樣,這回對方人多勢衆,裝備齊全,計劃周詳,占盡天時地利。而商隊已是人疲馬乏,被他們殺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交手,只怕是螳臂當車不自量。

楊琪六神無主,卻沒敢聲張。

不能打草驚蛇,又不能對商隊這麽多人的生死置之不顧,楊琪本打算去給南爺通風報信,可轉念一想,即便南爺輩高位尊,對她來說,他的安危也遠不及安隐來的重要。

經廊臺轉樓梯時,她正迎上前來的安隐。

“琪琪,我正找你呢。”安隐渾身散發如玉般溫潤的氣息,附帶着與世無争的謙和。

如此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哪怕楊琪與他只是萍水相逢,日後憶起,他的模樣也會依然清晰。

安隐尋她,不為旁的,只因他奉南爺之命,要将楊琪安頓在這裏。

他攜楊琪來櫃臺前,與掌櫃寒暄:“掌櫃,近來生意可好?”

“……湊合。”沒料到客官有此一問,店掌櫃草草應付一聲。

“此去上京必經之路,掌櫃倒是占了個好地界。”安隐雖不精于此道,也曾耳濡目染。尋常之物到了地廣人稀之地,大都變得無比金貴。來祥客棧裏一道還算可口的家常菜,其價格都要比他們以往所宿客棧的菜價高處十倍有餘。

掌櫃倒是謙虛的緊,“這荒郊野嶺,方圓百裏不見人煙,哪算什麽好地界啊!我們家小本經營,讓客官笑話了。”

安隐頓時心生好感,當即摸出兩錠個兒大銀銀元,遞上前去,“我看掌櫃是個講究人,這是我家主子打賞你的,并有一事相托,望掌櫃笑納。”

掌櫃接過銀子,笑的合不攏嘴,“哪裏哪裏,有什麽事,客官盡管吩咐便是!小的定當盡心竭力!”

“昨日,我家主子在人販手裏救了一個小姑娘。但我們此行帶一孩子實在多有不便,還請掌櫃日後對這孩子多加照看。”安隐将楊琪拉至掌櫃跟前,見店掌櫃面帶難色,他又多出了兩錠銀子,掌櫃這才點頭答應了。

這樣一來,安隐算是完成南爺交代給他的任務了。

只不過,也得照顧到孩子的感受……

幾經輾轉,楊琪難免心懷不安。安隐恐怕如此,便就對她好言相慰:“琪琪,日後就由這家店的掌櫃照顧你,你一定要聽話……”

說者是一番好心,楊琪卻心不在焉,她那一對兒明眸一個勁兒的盯着牆跟前的三個大酒缸猛瞧。

那東西到底有多稀罕?

安隐循着望去,只見那酒缸上空蠅蟲紛飛,莫不是那些小東西也犯了酒瘾?

酒是糧食釀的,招蠅不足為奇。可楊琪暗自生疑,為何她聞不見半絲酒香?

只怕那酒缸裏惹蠅子流連的并非酒香!

她的想法單純,不管這兩撥人馬究竟誰善誰惡,對她有救命之恩的南爺一行身陷險境,她不會坐視不理。

眼看天色漸晚,楊琪暗自心急,要如何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将此地有埋伏的事情告訴安隐呢……

既然安隐将她托付了出去,楊琪便利用了心頭的這份不舍。她攥着安隐的手指,仰着小臉兒央求道:“你能再讓我騎一次大馬麽?”

安隐原本就覺對楊琪有所虧欠,自然是依了她的任何要求。這只怕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親近了。

他從馬棚将自己的愛駕玉逍遙牽出,此馬全身色白,無論疾徐,行步頗有尺度。乘其如坐輿辇,正因如此,楊琪騎了它一天,也不覺有勞筋動骨之處。

玉逍遙奔乏了一路,難得飽餐一頓,正歇腳,卻被打擾。即便受主人安隐驅使,它也顯得不大樂意,嘴裏噗嗤聲類似抗議。

楊琪被托舉上馬,她擡眼四望,後指着客棧外的空曠荒野道:“去那裏。”

天色漸暗,夕陽的最後一道餘晖也欲消失不見。遙望天邊,晦澀的陰霾正靜悄悄的向地平線上的晚霞蔓延。

安隐牽馬出了客棧,卻并未走遠。

馬背上的楊琪靜的出奇,安隐不免覺得有異。方才她明明興致勃勃的嚷嚷着要騎大馬,她心願得遂,怎不見她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楊琪引它出來,是為避人耳目。若她年齡再大些,此情此景定會讓人想入非非。

至此足矣,楊琪臉上凝色稍緩,鼓足勇氣,方才開口:“安隐,南爺的房間隔壁有埋伏!”楊琪如釋重負,卻看安隐驚疑不定,“你不信我?”

事關重大,安隐豈會輕易相信?

“你如何得知?”安隐探她是否謊傳敵情,惑亂人心。

楊琪一五一十的将她錯捅了窗紙的事情對他坦白,聽她說的有板有眼,安隐半信半疑。

011 黑夜來襲

更新時間2014-6-11 22:21:59 字數:2101

聽了楊琪所說,安隐只覺臍上七寸的鸩尾穴好似被誰擊中,一時間他氣血凝滞,精力渙散,整個人心慌意亂,沒了方寸。

形勢極為不利,敵方早一步奪得先機,控制了客棧,怕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此行下來,他們早已人困馬乏,以疲憊之師應戰着實不妥……

回過神來,安隐奮然一躍,跨上馬背,一手攬住楊琪,一手持缰策馬,向客棧飛奔而去。

到了馬棚,安隐故意制造動靜,将本在馬車內淺眠的耶律勝引了出來。其他随從也被驚動,只不過見是安隐,便收起了警惕。

耶律勝看一眼天色,這馬上西邊的最後一點光亮也要沉了,按說安隐此時應留守他們家南爺身邊伺候,怎麽閑得跟那小丫頭戲耍起來?

“安隐,大……”正說着,安隐虎視了一眼楊琪,随即改口道:“爺呢?”

“樓上歇着呢。”安隐心憂南爺的安危,又恐遲則生變。他正顏厲色道:“勝,夜裏警醒着點,萬不可有半點疏忽!”

聽安隐這口氣,意思是不讓他睡覺了?耶律勝當即就不情願了,想他們此番一路北上,走水路的話會省去多少麻煩事!他們累死累活走到今天,從未抱一句怨言。即便這樣,也不能拿他們當騾子使喚呀!

“我不管,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斷了老子睡覺的念頭!”話是說的這般厲害,可耶律勝那神情就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

安隐知道他是牛脾氣,也了解他是好哄的人。

他輕忽忽的觀望四周,雖不見有敵方耳目,他還是很小心的壓低聲音:“此處有埋伏!”

耶律勝神色驟然一變,凜若冰霜,雙目中更是迸發出冷冽的兇光。安隐接下來的一句“莫慌”,他緊繃的神經才得以稍微松弛。

“大王可知此事?”事态緊急,耶律勝也顧不得楊琪在場,心急之下竟失了口。

線索雖然被暴露的不多,不過還是印證了楊琪心中的猜測——南爺他們果然是有身份的人。

安隐哪裏知道心懷鬼胎的不只是客棧裏的伏兵,還有身旁的小楊琪。他将楊琪小看成了不經世事的小毛孩兒,也興許是他跟耶律勝一樣心焦了,便在楊琪跟前少了防備。

安隐順其自然地搖頭回應耶律勝,并堅定的告誡他,“敵暗我明,萬不可輕舉妄動!”

說完,他巡視附近席地而眠的一幹商隊随侍,示意耶律勝認清現況。

意會過來,耶律勝也覺疲乏之意奔湧全身,盡管心中戰意盎然,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自認命如草芥,不甘做茍延殘喘之流,誓死也萬萬要保南爺周全!

耶律勝攥緊拳頭,額頭青筋浮現。他渾身殺意,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你去把大王引出來,帶他先行一步,我斷後!”

居然出了這麽個馊主意,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點兒也不為過!

楊琪白眼一翻,心中暗罵耶律勝是莽夫是笨蛋。死有輕重之分,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把人頭送到對方手裏,要不要太坑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安隐無法洞悉敵情,如今這敵情可掌握在楊琪手裏。

安隐雖知不能将希望全然寄托在一個不靠譜的孩子身上,但也明白如果他們貿然去刺探敵情,只怕會打草驚蛇。

安隐用誘哄的口吻問楊琪,“琪琪,你在那個房間裏,一共看到了幾個人呀?”

楊琪裝模作樣的給他掰起了手指頭,直到兩個手都不夠用了,她對着安隐做一臉痛苦狀,好生誇張道:“反正有好多人呢,滿滿一屋子都是人!”

耶律勝的神色中平添了幾分疑慮,他審視小楊琪也就算了,竟連與他出生入死過的安隐一同打量起來。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有埋伏的情報是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報給安隐的!

“安隐,你就信了這丫頭的話?”莫怪耶律勝生疑,他本就不待見楊琪這丫頭,何況她真就是來歷不明。

安隐不覺得楊琪這孩子心機重、城府深,何況就算這客棧裏頭沒有埋伏,以防萬一也是好的。總之,不能不小心。

楊琪滿腹牢騷,嘴上更是抱怨,“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念你們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才懶得管這事呢!”

如今可好,她将自己跟南爺那一串螞蚱,都栓一根繩上了。

此戰必勝,否則對不起老天爺對她的眷顧。

楊琪想活下去。

安隐細細盤算,不由道出心中想法:“他們此時不動手,怕是要等到夜深人靜,待我們防備疏忽時殺我們個措手不及!”

耶律勝等人休憩的地方依着馬棚傍着客棧,距離南爺房間的位置并不是很遠。這歸功于安隐的刻意安排。

天色已暗,月影出現。漆藍的夜幕上星光半掩,猶如閨秀含羞的嬌顏。

這時候,南爺的房內已經亮起了燭光,可隔壁的門窗皆是一片黑暗,這是安隐擡頭所見。

果然事有蹊跷!

安隐暗自思忖,倘若隔壁房間真有人下店,這會子應該瞧出動靜才對。

如今南爺還被蒙在鼓裏,安隐知情未報,萬一出了差池,只怕被南爺怪罪他的機會都将沒有。

他将楊琪交托給耶律勝,孤身深入虎穴,途中與來祥客棧的店小二擦肩而過——

安隐見他步履穩健,揣測他是有幾分武功底子。

眼見為實,他對楊琪的話更加深信不疑。

安隐臨走前,叮咛耶律勝按兵不動。可耶律勝哪裏是安分的主兒?

與其原地踏步,他更情願不顧一切的沖去救人。

耶律勝焦躁不已,坐立不安,整個人跟個渾身長滿虱子的猴兒似的,沒一刻安生。

楊琪比他悠閑多了,坐空蕩蕩的馬槽上,咀嚼着安隐用來打發她老實的棗糕。

“淡定。”楊琪倒不是嫌他礙眼,這萬一讓那掌櫃的跟店小二瞧見了他這般心緒不寧,不懷疑他才怪呢!

“你這野丫頭除了吃飽不餓,還知道什麽!”耶律勝氣急敗壞,他這回真真是嘗到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無奈。

黑壓壓的一片烏雲遮擋了半拉月亮,雖然還不到半夜三更,這也快伸手不見五指。安隐去客棧一個時辰有餘,這還未帶任何話下來,耶律勝能不心急麽?

012 共商對策

更新時間2014-6-12 22:07:44 字數:2405

楊琪不甘被耶律勝小瞧,不悅之色挂上眉梢,“你懂什麽,我這叫以不變應萬變。”

耶律勝可沒閑工夫去理會她的情緒,可以說此刻他的心情比她還要糟糕。他腦袋不靈光,卻也知道危機四伏下後果會不堪設想。他拳頭砸着手掌,踱着步子還時不時的往南爺亮着光的窗牖方向張望。

烏雲形狀詭谲,不知不覺中已遮全了月,四下驟生寒意,恍若兵臨城下之兆。

惶惑之下,耶律勝停在楊琪跟前,還心存僥幸問道:“诶,我問你,當真有一屋子的人?”

“我還騙你不成?”楊琪又非唯恐天下不亂之人,何況事關人命,她豈會随意玩笑?

她一直留意着南爺房間的動靜,從她這個位置大致能夠觀望到燈火通亮的高窗。不知是否深夜降臨的緣故,她覺得窗裏的亮光大約比幾盞茶的功夫前更為明亮。

楊琪心中忖度,南爺“以逸待勞”的這招拖延戰術,也算可取。不過緩兵之計并非長久之策,遲則恐會生變。敵方按兵不動,可能就為靜待南爺他們防守意識最為薄弱的時候,來個突然襲擊。若發現南爺漫漫長夜都在警醒以故作拖延,只怕他們會孤注一擲,來個玉石俱焚!

耶律沙如坐針氈,終于按捺不住,一掌猛拍在大腿上,動靜之大以致險些将他身旁的楊琪震落下去。

他本不是怕事之人,可太多的顧慮又不能抛之腦後。畏手畏腳與他性格不符,他也不甘行動處處受約束。

耶律勝碎碎念了一陣後,似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義憤填膺道:“這可如何是好,僅以安隐與韓飛二人之力怕是敵不過……索性……索性我帶人殺進去!”

看得出耶律勝是一不做二不休的那種人,見他倏然起身,一副磨刀霍霍之貌,楊琪大聲喝止:“你笨啊!”

“你說啥!?”耶律勝勃然色變,倆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他承認,跟安隐比聰明才智,他自愧不如。可他這麽大個人,總不能被個毛孩子小瞧了吧!

看他高大威猛,也不過是頭腦簡單的貨色,楊琪也不怕再重複一遍,“我說你笨啊!”

耶律勝明知敵我力量懸殊的現狀,還帶着這殘兵弱将沖殺進去逞匹夫之勇,無疑是自尋死路。運氣好的話,他們可能贏得這場硬仗,那時只怕也是損兵折将。

既然不能硬拼,那只有智取了。楊琪如是想。

“你可聽過赤壁之戰中火燒連環船的故事?”說這話時,楊琪心懷忐忑。畢竟她對所處的這個時代一無所知,且不說赤壁之戰有沒有發生過,就連這個時代是否存在中國歷史上還是個問題。

老天還算眷顧她,把她放在了歷史課本上出現過的王朝。

“知道啊。”耶律勝好歹出入過沙場,對歷史軍事也略知一二。

楊琪暗自慶幸,她抿了抿嘴,有些目中無人道:“周瑜能一把火燒了曹操的連環船,這不一個道理嘛,那些人都在一個屋子裏,不正好給我們機會,将他們一舉拿下?”

耶律勝覺得有理,不由自主點頭誇贊:“你這丫頭,倒是有幾分聰明勁兒。”

耶律勝本以為看到了希望,可楊琪一聲苦哀哀的嘆息,瞬時澆滅了他眼前那麽一星半點的光亮。

“可有不對?”耶律勝忙問,興許是緊張過度,聽他聲音有些變調。。

楊琪托着尖尖的小下巴,仰望蒼天無奈道:“辦法是想出來了,就是缺少些輔助工具。”

諸葛亮還借過東風呢,楊琪不可能赤手空拳就搏倒那一屋子硬漢。

耶律勝似乎當真以為她有那等通天的本領,聽她說缺少旁的時,還一副雲裏霧裏模樣。

他跟丈二和尚一樣,傻裏傻氣的問道:“啥工具?”

楊琪雙眼幾乎眯成一條線狀,待耶律勝又催了一句“你倒是說呀”,她才故作高深道:

“迷香。”

耶律勝愕然,随即猛的一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模樣,“對呀,我咋沒想到呢!”

楊琪主要是電視劇看多了,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耶律勝領悟後,鑽進盛放貨物的馬車內翻找出一截曬幹的竹管。這竹管大約有嬰兒手臂粗細,長不足七寸。

“還真有迷香啊!”楊琪也不過随口一說,沒想到他們裝備會如此齊全。

南爺等人行走至今,沒個随身的武器庫可怎麽行?除了顯眼的刀槍棍棒,還有暗器毒丹,這迷香自然是不會少。

抓着竹管,耶律勝如獲至寶。他擡腳向客棧方向而去,卻被楊琪叫住。

“诶,你幹嘛去呀?”

“把他們一舉拿下啊!”耶律勝興高采烈。

楊琪看他是得意忘形,要不是她個子小,否則定要在他腦門上狠戳幾下以洩恨鐵不成鋼之憤。

“你這樣進去不招人家懷疑才怪!”

耶律勝一想也是,他這般貿然進去,只怕會打草驚蛇,讓對方提高警惕。

“那咋整?”

“當然是我去了!”楊琪跳下馬槽,還稍顯誇張的做了一番摩拳擦掌的功夫。

耶律勝起初覺得此舉不靠譜,不過轉念一想又覺理所當然。有誰會對一個孩子起疑心呢?何況楊琪本來就被安隐托付給了客棧掌櫃,還挑明了她與南爺等一行人瓜葛甚少,如此更是與她劃清了界限。

他盯着竹管,猶豫不決。

設身處地的想,誰都不願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旁人手中。何況那人不僅不值得信任,有無半點能力還是個問題。所以楊琪也了解耶律勝心中對她的疑慮,不過她發現耶律勝腦袋裏一根筋,是個很好說服的角色。

“主意是我出給你的,你這時候還不相信我?”

一番思想掙紮後,耶律勝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大膽放手一搏,信一回這丫頭又何妨!

這一大一小商量過後,便各自扮演起拟好的角色。

耶律勝首先去客棧大廳吸引掌櫃和店小二的注意力,他點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叫那二人忙的不亦樂乎,最好是沒時間留意到樓上的動向。

楊琪趁機揣着竹管上樓去,到了南爺的房門外,不僅沒看到安隐,就連原本留守在此的韓飛也不見蹤影。她料想此二人定是留在了房內,以便貼身保護南爺。

之前楊琪誤捅了隔壁房間的窗戶紙,如今那個洞還在。孩子的手指本就纖細,在窗紙上留下的洞口小得并不顯眼。

楊琪掏出竹管,按照耶律勝說與她的辦法,先是拔開了竹管一端的木塞,然後将管口對準窗戶上的紙洞。她再拔開竹管另一端的木針,小嘴對上針眼處緩緩吹氣,将迷香送了出去。

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至于管不管用,就看這迷香的勁道足不足以撂翻那一屋子的人了。就算不致人昏睡,能削弱他們的戰鬥力也是好。

013 勝之不武

更新時間2014-6-13 20:12:26 字數:2010

楊琪蹲在木牆邊上,等了大約有一刻鐘,忽然聽到房裏傳來響動。

她将耳朵貼在門牆上細細傾聽,又聽到裏頭傳來“撲通”倒地幾聲。

她不敢保證迷香是否發揮作用,小心為上,她伏在牆邊,眼對着紙洞,果然見屋內橫七豎八,所有人不省人事。

确認之後,楊琪跑到樓梯口,引耶律勝注意後,給他打了個“OK”的手勢。

耶律勝哪裏看得懂她那手勢,直到楊琪沖他點頭後才會意過來是大事已成。

他下手迅速,一掌将上菜來的店小二劈暈。

小二在倒地時,手上端着的飯菜嘩啦啦的摔了一地。

掌櫃聞聲從後堂冒頭,見狀就知是事情敗露。他非但不逃,還扯着嗓子大叫大嚷:“救命啊,殺人啦!”

掌櫃大呼小叫,實則是為給樓上埋伏的同伴傳遞信號。他哪裏知道,他的救命稻草早就被迷香放倒。

嚎叫聲驚動了南爺等人——

他們在房內聽到叫喊後,便派韓飛去查看情況。

韓飛複命回來,将耶律勝動手之事一禀報,還不等南爺發作,安隐就勃然大怒——

他以為耶律勝始終是沒耐住性子,貿然采取了行動。

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硬着頭皮與隔壁的伏兵背水一戰。

安隐與韓飛小心的為南爺保駕護航,順便帶上了柳娥。

四人暢通無阻的下樓來,就見耶律勝拎着那冒牌掌櫃的衣襟,啪啪就甩了兩個耳光。

“叫啊!接着叫啊!”耶律勝河東獅吼,勢若萬鈞雷霆。

冒牌掌櫃不知是被打懵了,還是被耶律勝的吼聲給震懾了住,就沒再叫嚷半句。

早在跟楊琪商量計策的時候,耶律勝就被告知店裏的掌櫃跟小二極有可能是冒牌的,與房裏的伏兵同出一路。因此,耶律勝才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關鍵時候也好将他們制服。

“說,誰派你們來的!”耶律勝再笨也知這些人是馬前走卒,不過是給人當炮灰的。若幕後真兇一日不除,只怕後患無窮。

冒牌掌櫃不住的往樓上瞄,還期待着援軍出現将這群人收拾住。怎料援軍遲遲未至,他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南爺他們安然步出重圍下樓而來。

耶律勝一句話斷了他的後路,“你還惦記着樓上的那群雜碎?你爺爺我早就送他們去見閻王啦!”

冒牌掌櫃當真就信了耶律勝的誇大其詞,頓時萬念俱灰,甚至還動了求死的念頭。他心中盤算,即便能僥幸逃脫,也不過是被賜死的下場。橫豎都是死,他索性牙往舌頭上一咬,做了自我了斷。

鮮血從他嘴裏冒出時,耶律勝大驚失色。他阻止不及,頃刻間掌櫃便一命嗚呼。

耶律勝敬重他是條不屈的漢子,便一臉凝重的将他放平在地上,并為他合上空洞的雙目。

南爺商隊裏的其餘人聽聞叫喊,一同操戈入室,這才得知客棧有埋伏之事。

他們得令後,樓上樓下皆做了排查。除了南爺隔壁的房間,其餘一律是空房。

有人在大堂內的酒缸中找到了三具屍首,看模樣應是這來祥客棧原本的掌櫃與小二們。

從他們屍體散發的惡臭,安隐斷定他們被害已有多時。

雖然迷香招數略顯損人利己,但不耗一兵一卒便扭轉局勢,倒也不乏為出奇制勝之計。安隐以為這是耶律勝苦思冥想出來的對敵之策,不由對他刮目相看了。

敵方已是強弩之末,卻對南爺等人的行蹤了若指掌,只怕這裏已不是久留之地。

雖逃過一劫,卻不敢說危機已解除,不知接下來還會不會有敵軍突襲。安隐十分小心警惕,“爺,我們啓程吧!”

南爺沉吟片刻,也覺為今之計,便是速速撤離,而且刻不容緩。他在安隐耳邊交代了幾句,便在耶律勝等人的衆星拱月之下離開了客棧。

安隐與韓飛來至有埋伏的房間,此時迷香之氣還未盡數散去。熟悉這種迷香的威力,在來之前安隐就交代韓飛要屏住鼻息,他自己也是以手掩鼻。

從這些人的着裝,看不出他們的來路,安隐翻了幾個人的衣袋,仍然一無所獲。

片刻後,他面無表情,眼中畢露殺意。

他側了側身,對身旁的韓飛冷冷說道:“動手。”

韓飛欠身,表示領命。

他已将劍身出鞘過半,手臂卻被環住。

攔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小楊琪。

楊琪滿臉怒容,厲斥道:“他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你們還要殺他們?!”

韓飛掙了掙,不料她小小的身軀裏竟能爆發如此強大且難以撼動的力量。他卻沒意識到是自己性本良善,對楊琪手下留情了。

即便是楊琪的懇求,也不能影響安隐的決斷。何況斬草除根,是南爺親口下的命令。

“琪琪,別鬧,快放手!”安隐哄勸道。

楊琪斬釘截鐵,“不放!”她還振振有詞,“他們被迷暈,已無還手之力。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要殺他們,你們這叫勝之不武知道嗎!真是枉為男子漢!”

安隐沒想楊琪說起話來竟頭頭是道,他也給楊琪講起了道理,“今日不除掉他們,他們還會追殺我們。”

“到時候你們就堂堂正正的對着幹,反正你們不是要走了嗎,他們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等他們醒了,你們早走遠了!”用迷香制敵的辦法是她想出來的,這麽一屋子十幾條人命若是沒了,雖不是經她的手殺的,卻大半算在她頭上。背負這麽沉重的包袱,她會生不如死!“你們真要殺他們的話,就先把我殺了吧!”

楊琪已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與其生不如死,不如一刀了斷來的自在。

她的話多少觸動了安隐,但南爺之命實在難以違抗。他妄想哄住楊琪,“那我們趕緊上路吧。”

楊琪人小鬼大,幼小的身軀裏實則居住着一個成熟的靈魂,又豈是那麽容易好哄騙的?她對安隐的伎倆心知肚明——

安隐無非是想支走她,好讓韓飛有下手的空間。

014 淚濕青衫

更新時間2014-6-14 20:03:36 字數:2298

即便看不見,楊琪也不能當做沒發生過。她擋在門口,堵住安隐與韓飛的去路,氣呼呼道:“我就留在這兒了!”

反正她恩情已報,究竟誰欠誰多少,她也懶得去計較。既然安隐已将她托付出去,他們就此劃清界限也好。

楊琪一夫當關,安隐與韓飛要甩開她,那是輕而易舉。二人都沒有對她采取強硬手段,一半念及她孩子的身份,一半也是出于心善。

楊琪性子直爽,卻也執拗非常。但凡認定一件事,那是軟硬不吃,任誰勸說也不中用。

安隐念她年幼無知,不通人情世故,不懂爾虞我詐,更不善陰謀詭計與玩弄權術。可就是因為這份單純,安隐心上一角為她軟化。

安隐做最後動員,“等他們醒了,能放過你?”

“我一個小孩子,他們能拿我怎麽樣?”楊琪回的理所當然。

韓飛劍已入鞘。見狀,安隐便知他潛意識認同了楊琪的言語。

勝之不武,實非光彩之事。日後被人說三道四,安隐也覺顏面無存、臉上無光。何況,他們連楊琪這般大的孩子都辯不過,将來更是難堵悠悠之口。

善後事宜就此作罷,安隐、韓飛各自快馬與南爺等人彙合。

一路又是馬不停蹄,然而劫後餘生的暢快使他們忘記了疲憊。

安隐心中有着解不開的千頭萬緒,他與楊琪只是萍水相逢一場,分離後居然會那麽挂念她,想必是被那孩子天真無邪的魅力吸引了吧……

安隐欲化開缭繞心頭的不舍,便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耶律勝身上,“勝,你這回可是功不可沒啊,回頭爺定會獎賞你!”

耶律勝一臉茫然,“你是在取笑我?我咋功不可沒了?”

安隐以為他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想要人大張旗鼓的為他歌功頌德。

若如此,他當真要取笑耶律勝了,“我跟爺一個多時辰都沒有商讨出對敵之策,你那腦袋瓜裏竟能想出用迷香這個辦法,還真是難為你了!”

耶律勝老臉一紅,覺得羞愧不敢當。他不是好大喜功之人,當即就表明了主意不是他出的。“我哪有那股聰明勁兒啊,是那野丫頭給我支的招兒。”

“琪琪!?”安隐驚道。他心中恍惚,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盤繞不去。

星月為燈,指引車輪滾滾前行。

漸行漸遠,來祥客棧的形狀在身後越來越渺小、越來越模糊,甚至看不見時,它的輪廓在某些人的心裏卻是越來越清晰。

客棧裏——

楊琪怕他們變卦,就一直守在房門口。不管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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