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畢露。

前方不遠處的沙中忽現不尋常的鼓動,似乎有個人被埋沙中。許是身上覆的黃沙太厚重,他極力也未破沙而出。

沒心沒肺的楊琪欲上前幫忙,卻被南爺按住。

對方是敵是友尚未清楚,怎可貿然去援助?

南爺神色凜然,秉以謹慎,待之對方終于現身那一刻,仍吃驚不小。

從沙中冒出來的人,一身黑衣,且有黑布遮面。輕易就能将他辨認出是沙匪的同夥,沒想到他竟被沙暴吹散至與南爺一處。

此人眼觀四路,迅速估計情形,見南爺與他一樣勢單,頓時起了殺意。

可傳聞南爺武功了得,他不敢大意出手。

尋思之際,他趁南爺起身松懈之時,來了個兵不厭詐——

他借順風之利,就地拾了一捧黃沙,奮力朝南爺揚灑而去。

恐怕黃沙迷了雙眼,南爺條件反射,橫臂阻擋飛來的黃沙。

就在此刻,南爺的弱點暴露。對方抓住時機,擡手甩出一镖。

寒光飛掠的剎那間,半截飛镖沒入了南爺的右臂之中。

南爺悶哼一聲,咬牙忍着傷筋噬心之痛。他輕擰眉頭,額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沙匪疾馳而來,南爺見楊琪情急之下,拔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

都說藝高人膽大,可這丫頭分明連縛雞之力都沒有,卻敢護在他跟前與沙匪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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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落此般境地,南爺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別、別過來啊!”楊琪倒十分想對那沙匪不客氣,奈何她身子小,一身跆拳道本領也是無用之功。

見對方殺氣騰騰的沖來,她竟吓破了膽,将匕首一丢,跑南爺身後躲着去了。

南爺沒命喪他手,也要被楊琪的舉動氣丢了命不成!

浩瀚大漠,這麽寬敞的地兒,她将匕首丢到哪不好,偏扔到沙匪腳下!

真是好一個“借刀殺人”!

南爺怒火攻心,氣血上湧,當即恨不得将楊琪連那沙匪一同拍死。

沙匪撿起匕首,獰笑一聲,如同勝券在握,腳下步子也輕快許多。

見他逼近,南爺左手聚力,平沙而立,支撐起偉岸身軀。

他身體騰空,腿腳蓄力一掃,踢飛了沙匪襲來的匕首。

匕首空中劃弧,刀身直直沒入沙中,唯有青岩做的刀柄還露在外頭,上頭嵌的紅寶石也十分觸目。

南爺身姿潇灑,動作利落,神采飛揚,僅出了一招,便讓楊琪眼花缭亂。

南爺落地時,已是腳踩黃沙,身形屹立。他右臂受傷,使不上力,便負在身後。

他劍眉虎目,英氣逼人,沙匪望而生畏,不由怯步了。

沙匪萬念俱灰,轉身欲逃,南爺并未留他活路。

南爺身形一動,出手迅速,在他後心拍了一掌,那人便癱軟在地,一命嗚呼。

目睹了這一幕,楊琪忽生忐忑。

這個南爺究竟是善是惡?

明明救了她的性命,卻又不曾眨眼的在彈指間奪了另一人的生命……

她繞過南爺,也盡量避開那沙匪的屍首,将青岩柄匕首從沙中拔出,重新綁在小腿上。

她心情沉重,亦步亦趨的跟在南爺後頭走了大半路,還時不時回頭望漸漸被黃沙淹沒的屍首。直到再也瞧不見半點影蹤,她才低下頭,始終不吭不哈一聲。

日頭都偏西了,腿腳也漸感不支,楊琪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迷路了?”

南爺回頭瞥她一眼,明明心虛,卻故作自信态度,“哼,我定會找到出去的路。”

楊琪一聽,就心灰意冷了,沒想到這個南爺這麽不靠譜……

她苦嘆一聲,不由脫口道:“要是安隐在就好了。”

安隐機智不說,還總在她危難時伸以援手。楊琪已在不知不覺,對他心生依賴。

聽她提起旁人,南爺深感挫敗。他一時氣急敗壞,竟給安隐下了詛咒,“還不知他是死是活呢!”

楊琪為安隐抱不平,南爺這魔頭對敵人無情也就罷了,居然對自己的同伴也這般态度,活該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

“安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會有好下場!在這不毛之地,管你是何等身份,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經不起風吹日曬、饑熱交迫!”說着,楊琪竟落下眼淚來。這一路來,她受盡南爺給的委屈不說,如今就連對她好的安隐與柳娥也生死不明。她痛徹心扉,默默祈禱老天能眷顧他們。

南爺停下腳步,垂眸望她汪汪淚眼,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說,還變本加厲的吓唬她。“我渴了,就拿你的血來解渴;餓了,就那你的肉來充饑。我就不信撐不到找到出路的時候!”

聽他說的七分假三分真,楊琪滿腹怨念,她也不叫救命,索性立在原地放聲大哭、宣洩委屈。

半晌過後,只聽撲通一聲,原本籠罩在楊琪身上的黑影瞬息不見。陽光爍目,在南爺倒地的那一刻,楊琪才意識到他一直在為她遮擋烈日,免她受酷熱之刑。

024 沙家有寨

更新時間2014-6-24 12:08:43 字數:2193

南爺手臂的傷勢本不重,血流也早已止住。他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中暑……

楊琪為他遮陽扇風,還掐了他的人中,始終弄他不醒。

若是有水就好了……

可附近遍地黃沙,寸草不生,即便是順頰而淌的汗液,在毒辣的烈日下也很快蒸發,又何來水源?

太陽偏西,又忽然起了勁風。

風吹黃沙走,如河水流動,只要楊琪一個不留神,便會與南爺一同淹沒其中。

她始終打着精神,一旦黃沙爬來,她便動手将沙堆撥扒開。

眼看天色漸近傍晚,早已筋疲力盡的楊琪唯恐自己也支撐不住。放眼四周,無一生物。她仍心存僥幸,高聲嘶喊:“救命,有沒有人啊——”

一聲緊接着一聲,哪怕是喉嚨沙啞,也未打消她求生的念頭。

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蒼天垂憐,放他們一條生路。

恰逢一行馱着米糧的駝隊,打此地經過。人數不過七八,都聽到了楊琪的呼救。

說也奇怪,駝隊與楊琪、南爺所在的位置,隔了三座沙山頭。即便他們聽到楊琪的呼救聲,也應是隐隐約約,不該如此清晰,何況楊琪循環反複早已聲嘶力竭。然而她的呼救似千裏傳音,如雷貫耳般,真真切切的被風灌入那些人的耳中,實乃神乎其神。

見有人來,楊琪忙跑到沙山頂招引。

他們趕到時,南爺的下半身已半淹在了黃沙中。

楊琪見到救星,如獲大赦。她欣喜若狂,卻淚如泉湧。一向巧言善辯的她,這時候說話竟斷斷續續,“各、各位大人……嗚嗚……求……你們行行好,救……救救我跟我……爹爹吧!”

楊琪一身狼狽,為了掏沙而不至于将手掌弄得血肉模糊,竟将鞋子脫下反套在兩手上。

這些人見狀,無一不觸動。幾人未經商量,不約而同施以援手。

其中兩人合力将南爺從黃沙中拉出,并扶他坐起,還有一人拿了水壺,往他幹裂的唇間慢慢送水。

有人眼力好,發現了南爺手臂上的傷,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你們是何人,怎會淪落至此?”

楊琪有苦難言,昧着良心半真半假道:“我們一家本是商旅,途中碰到沙匪。他們殺人越貨,傷了我爹爹。沒想到一場大沙暴,将我跟我爹爹從沙匪手裏救出,卻把我們吹到了這裏……”

世道不平,沙匪無情。

饒是楊琪聲情并茂的哭訴經歷,那些人雖面露同情,可心中卻加深了疑慮。

在楊琪話落,首先有人打抱不平,“哪裏來的一群小兔崽子,竟敢在沙家寨的地盤上撒野!”

這駝隊的八人中,有個眉清目秀的白面書生,看似文弱,卻是這些人的領頭,人稱“小三哥”。

他跟其餘人一樣,都覺楊琪年幼無知,不會撒謊騙人。可她的話并非天衣無縫。

方圓百裏,除了沙家寨,小三哥不覺得有誰還敢鬧出動靜。可沙家寨的人向來只劫財,鮮少傷人害命。

雖救人要緊,可事有蹊跷,不如先問個明白。于是小三哥問楊琪,“那些沙匪,都是什麽模樣?”

“全是黑衣打扮,黑布蒙面。”楊琪老實回答。

小三哥與同伴面面相觑,他們行走江湖,還從未聽過附近有這樣的一夥人。

不過有人猜測,“估計是哪一片初出茅廬的小毛賊,在我們的地盤上殺人越貨,想做大名聲吧!”

既然有膽得罪沙家寨,只怕那些人也不簡單。

小三哥來回審視南爺與楊琪,再三猶豫後,方才決定将他們帶回沙家寨去。

西行數裏,他們走出大漠,到了崖山毗鄰的黃土地。

此地崖山群落,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古堡。沙家寨便是依勢而建,十分壯觀。寨門高立在兩座相近的崖山之間,門前有守衛,門後有哨崗。

放哨的人老遠便看到駝隊踽踽而來,便吹了一聲短號,號形同牛角。號聲嗡鳴,響徹當空。

不知誰喊了一聲,“小三哥回來了。”

門前、門後的守衛,紛紛動手将寨門敞開,迎駝隊進寨。

待他們進來,寨門又關了上。

“小三哥,晌午那會兒有沙暴,沒苦着您吧?”寨子裏的人上前問好。

“沒有沒有。沙暴過去,我們才進漠的。”小三哥笑呵呵的逢迎,似乎又覺得這般态度太過見外,便腼腆起來。

此處沙家寨,外觀氣勢恢宏,然而在楊琪眼中,這不過是一群匪類的巢地。

沙家寨盤踞于荒野腹地,面朝大漠,背靠暗河,左右又有崖山為天然屏障,堪稱絕佳的易守難攻之地。

寨中戒備森嚴,不亞王府重地、皇宮內院。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更是不在話下。

守衛與崗哨都有武器傍身,這是楊琪親眼所見。

那位面善的小三哥,在這些不修邊幅的男人中算是個異類。他一身淺藍粗布衫,頭戴巾冠,腰佩齊全。哪像寨子裏的其餘人,野生獸皮等凡是能蔽體之物,皆用上身來。

一些人将米糧入倉,一些人将駱駝趕至棚裏。他們行事有條不紊,全賴小三哥指揮得當。

楊琪無所适從,只守在昏迷不醒的南爺身邊。

南爺已進了水,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想必是他暑熱侵體,加之他負傷在身,又備受風吹日曬,有所感染。

楊琪探他額頭,以手試溫,發現他身上果然滾燙吓人。

如今南爺虎落平陽,又不省人事,若不加緊醫治,怕是要葬身于此。

楊琪平時雖不待見于他,卻也知受他照拂頗多。于情于理,她都不應坐視不顧。

她本打算去向小三哥求助,卻被幾個寨子裏的人圍住。

他們見小三哥帶了兩個生人進寨,豈有不好奇之理?

其中一人仔細打量楊琪,猛然間眼前一亮。他推着身旁的另一人,激動道:“快去叫老大來!”

那人踉跄後站定,虎頭虎腦,跟個丈二和尚一樣。

見他不遵從,方才說話的人瞪着眼催促,“還不趕緊去,要是晚了,小心你那一身糙皮!”

寨中有規矩,若辦事不利,會挨刑罰。想來說話的這人,在沙家寨中也算有身有份。

他們這一鬧劇,還沒将老大找來,反驚動了就在附近的小三哥。

小三哥排衆上前,“怎麽回事?”

方才說話的人指着楊琪,口氣誇張,“小三哥,你是不知道。昨兒老大帶我們出門,卻空手而回,都是因為這丫頭!”

他這話引發衆怒,周圍的人紛紛對楊琪面露不善。小三哥見狀,暗自唏噓,沒料到他好心救人,卻是将人家送進了虎口麽……

025 心存顧慮

更新時間2014-6-25 16:52:25 字數:2094

我抽了,昨晚做夢有人給我打賞了兩個靈寵,尼瑪……這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預知未來呀……

捂臉奔走。

——————————以下正文————————————

小三哥心生疑慮,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有何等能耐阻擋他們沙家寨攔道劫財的生意?

這其中莫不是有誤會?

他本欲詳加細問,方才被差去跑腿的人已将沙家寨的沙老大請了來。

看得出,沙老大并非情願而來。他粗生粗氣的埋怨,“要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把老子叫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跑腿的不過是受人指使,被沙老大兇斥了一路,雖覺委屈,卻沒半句反駁,也無半點推卸。他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頭,為沙老大引路。

衆人紛紛為沙老大讓出路來。他們不敢私自決定楊琪的下場,只看當家如何發落裁決。

沙老大與楊琪相見,兩人都是一驚。

這位沙老大便是昨天為難過南爺商隊的土匪首領。不過因為楊琪的關系,商隊從沙老大手中逃過一劫。

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沙老大也不敢相信他夢裏的小仙姑會再次降臨他面前。

他眉開眼笑,吩咐下去,“給老子好好招待這兩個人。”

他話一落,便有幾個人上去将南爺擡起。

見他們走的是土牢方向,沙老大趕忙喚住,“幹啥去?老子不是叫你們好好招待這兩位貴客嗎!”

那幾個人滿頭霧水,他們以往不都是這麽招待沙家寨的“客人”麽……

蠻橫是沙家寨一貫的做派,但楊琪與南爺,此二人是萬萬怠慢不得的!

沙老大耀武揚威慣了,往往十句話中有九句半都能拿來當明槍暗箭使喚。

這會兒意思被曲解,他又是心急又是無奈,“老子的意思是給他們好吃好喝,給他們騰出最好的房間……”

有人吞吞吐吐,“可是……最好的房間是老大你跟夫人……”

他們目不識丁又五大三粗,難能變通。

“真是一群飯桶!”沙老大頓時氣急敗壞。

他們沙家寨一群大老爺們,怎麽盡是榆木腦袋!看來他們是被娘們伺候慣了,反忘了如何去伺候旁人。

小三哥雖不知詳由,卻看出這落難的一大一小對沙老大頗為重要。于是他自動請纓,将安排楊琪他們吃住之事給攬了下來。

“大哥,這兩個人就交給我吧。”

聽了這句話,沙老大不禁喜上眉梢。

這小三哥是沙家寨裏有名的好好先生,人腼腆,脾氣又好,還滿腹經綸,明事理。将人交給他照顧,沙老大再放心不過。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叮囑:“你小子可是萬家堡唯一的書生,知道那啥啥待客之道。這兩個人交給你,你可要給老子伺候好了!他們若是有半句怨言,老子拿你是問!”

沙家寨四周環境就惡劣,寨子裏頭卻是別有洞天,雖不比富麗堂皇、瓊樓玉宇的都城大邑,卻也并非黯然無光。窯茨土階,整齊排列。窗明幾淨,古色古香。更有長亭瓦舍,千轉回廊。

小三哥叫人騰出一間幹淨的土窯,将南爺與楊琪安排了進去。

期間,他給南爺把了脈、看了傷勢,對症後又去藥房抓了藥材回來。傍晚的時候,他将煎好的藥湯送與南爺口中。

雖不能說藥到病除,卻極為見效。一碗藥湯下去,不消片刻,南爺蒼白的臉色就有所緩和。

見他好轉,楊琪放下心來,飯點不到,便被周公拖去夢鄉。

沙老大備了好吃好喝,親自送上門來。瞅眼下情況,便知飯菜已派不上用場,沙老大便拿去慰勞沙家寨的其他兄弟了。

沙家寨中,無論吃穿用度,皆是共享。大家夥都是吃一個鍋裏的飯菜,條件自然不好。

為了楊琪與南爺,沙老大特意吩咐另起個爐竈,請沙家寨手藝最好的廚子烹沙家寨最好的夥食。飯菜是備妥了,今兒卻沒能用上。

他将飯菜帶回飯堂,與大夥兒分享了。

飯堂裏,一桌邊上圍了十幾個大老爺們,沙老大從人口中聽了楊琪的遭遇,不由拍案而起,他憤怒之餘又覺心疼。

想小仙姑受苦了一路,到了沙家寨,他定不會虧待了她。

沙老大也跟其餘人講了,要将小仙姑當他們自己祖宗一樣伺候着。

飯桌上,小三哥默不作聲,他埋頭進食,卻食不知味。

此刻,沙老大正在一旁不厭其煩的給衆兄弟們講述送子娘娘托夢給他的故事,這故事早已傳遍了整個沙家寨。他篤定了楊琪就是夢中給他送子的蓮臺童女。

衆兄弟也十分捧場,都跟聽說書人講傳奇一樣,擺出一副獵奇模樣。

小三哥不以為然,只道是巧合使然。他總覺得不尋常——

楊琪年幼無知、少不更事,不足讓人憂慮。

只是她身邊的那個受傷的男人……

小三哥越發憂心忡忡,在沙老大潤口之際,他終于開口,“大哥,你知道他們什麽來路嗎?”

見他神色有異,沙老大不以為意,随口問了句,“咋了?”

小三哥愁眉不展,欲言又止。

沙老大平生最見不慣跟個娘們兒似的吞吐男人,抛開顧慮單刀直入的多好!

他催道:“老三,有話就說。”

小三哥稍作猶豫,又擡眼四顧,見多人神情不耐,于是來了個幹脆。“大哥,那小姑娘是你夢中仙子,我便不說她。只是那個男人……”

小三哥說話慢吞,似賣關子,實在讓人着急。

“那個男人咋了?”沙老大不耐煩,又催了一次。

“那個男人內力雄厚,只怕還在大哥你之上。”小三哥略通醫理,他為南爺把脈時,斷出了這一點。

他就怕此人來路不正,又恐養虎為患,日後殃及了沙家寨。

小三哥本想立即彙報此事,但又受楊琪孝悌感動。若南爺當真是大奸大惡,如何教育出楊琪這般純善之人……

他唯唯諾諾,方才這會兒開口了卻心結。

沙老大沒他那般複雜腸肚,他閱人無數,從來都是疑人不用。他與南爺打過一次照面,并不覺得南爺是心術不正的那類人。

“他內功深厚如何,武功高強又如何,到了沙家寨,他就是我沙老大的朋友!”

既然沙老大這席話已表明了态度,小三哥不便多說。

026 宴請貴客

更新時間2014-6-26 15:09:33 字數: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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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次日清早,南爺悠然轉醒。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蒙了塵的白帳,南爺扶着額頭回想,他應該與楊琪在沙漠中,怎麽到了這陌生之地?這裏是……

他不動聲色,巡視左右,發現楊琪正酣睡在他身旁。見她雙手雙腳都纏着紗布,如同四只玲珑的小肉粽,他不由蹙起了眉頭。

大約是忘了負傷在身,他支撐而起時牽動右臂還未痊愈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禁不住悶哼了一聲。緊接着便是襲遍全身的麻木,待他緩過之後,已是汗如雨下。他發現傷患處已被人精心處理過,傷口不僅上了藥,還被包紮得很好。

南爺環顧陋居一周,四面土牆有稍欠筆力卻不失風雅的字畫點綴,半掩的門窗迎進足以亮滿一室的曙光,一套樸素桌椅擺在屋子中央,一尊孔夫子泥雕供奉在貼牆的香案上。

門外傳來腳步聲,南爺提神警惕。他心生殺意,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他落難窮途又無援手……

念及此,南爺睨向毫無戒備便在此安睡的楊琪,眼中盡是無奈之苦。當見她被沙暴卷飛起,他怎就一時腦熱,伸出了手?還不如任由她自生自滅去!

吱呀一聲,小三哥推門而入,還端了一碗藥湯在手。

見是一名書生,南爺臉上驚詫之色一閃而過。他覺得此人好生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南爺起身對他抱拳,“兄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來日我定會相報。”

聽他這話,足見他并沒在此多做停留的打算。他精神好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有想過楊琪此時情況如何?

因與黃沙長時間接觸,楊琪的手腳上皆有血腫。如今她不能下床走動,手腳更不能浸水。

小三哥對南爺抱有猜疑與忌憚,不敢以救命恩人自居,何況他只是做了舉手之勞。

他朝床上睇了一眼,不溫不火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令千金。”

南爺一頭霧水,轉身看楊琪,尤覺她手腳上的白色紗布甚是刺目。

他心中氲出一種化不開的情緒,難不成這就是心疼?

小三哥打破沉默,“要不是她,你早就葬身黃沙之中了。”接着,他将昨日在漠中所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道于了南爺。饒是他說破嘴皮,竟未見南爺有半分動容,他便想:這兩人,當真是父女關系麽?

末了,小三哥又說了楊琪的病情,将藥湯放下便離開了。

走出土窯,小三哥停步回首,神情莫測,心中更加篤定:這個男人果然有問題。

得知南爺已醒,沙老大第一時間趕來土窯。

兩人相見,南爺才多半消除了內心的忐忑。

沙老大擺了宴席,專為南爺洗塵,也為安撫他這一路所受的勞苦。

席間三人,南爺、沙老大與小三哥。觥籌交錯時,沙老大又将夢兆之事老生常談了一番。

南爺也表達了謝意,當他知道這裏是沙家寨,不由大為吃驚。

沙家寨原本微不足道,寨中人也不過一群山野莽夫。連年的苛稅與征賦愈加繁重,州中有虎官狼吏窮兵黩武,鄉間又有地主老財橫行霸道,他們不堪壓迫與重負,于是便跑到這一帶落草為寇。十數年前,關中軍來此剿匪,沙家寨屢戰屢捷,因此聲震江湖,威名顯赫黑白兩道。

南爺回想那日綠洲初遇,原本以為他們不過是三教九流中的不法之徒,沒料竟是他有眼不識泰山,看走了眼。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南爺忙抱拳奉承,表露欽佩之意,“原來是沙寨主,久仰久仰。”

沙老大心無城府,哪裏聽的出這是恭維之言,還一副頗為得意之貌,“你也聽說過老子?”

“沙寨主義薄雲天,劫富濟貧,鼎鼎大名,如雷貫耳。”連官府都奈何不了的人,南爺怎會不知曉?

他說了一堆文绉绉的話,沙老大也只聽懂了個大概,無非是誇他的意思。

瞧他樂的合不攏嘴,一旁的小三哥心中叫苦不疊,看來沙老大并未将他的一再告誡聽到心裏去。

沙老大猛然悟起一樁事,他掃了小三哥一眼,後對南爺道:“老子這小老弟說你功力深厚,待你傷勢痊愈,咱們切磋切磋可好?”

一聽這話,小三哥恨不得嘔個三升血。沙老大留個心眼可好,他到底知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既然會武之事已經暴露,南爺便不加掩飾,只謙虛道:“我那不過是花拳繡腿,怎敢與沙寨主相提并論。”

這人态度謙和,誰知他是否居心叵測。小三哥如是想。他寡言在此,觀察半晌,也未見南爺露出破綻。

與其按兵不動,不如攻他個措手不及。

小三哥笑裏藏刀,綿裏帶針,“敢問兄臺大名?”

經小三哥一言,沙老大才意識到,說了半晌,先前話題一直在他身上繞,這不是怠慢了人家麽。

他趕忙附和着小三哥問道:“就是啊,還不知道你叫啥呢!”

“在下阿南。”阿南是南爺行走江湖所用的化名,他也早已習慣了此稱謂,如今随口說來,神情也是頗顯自然。

沙老大皺眉暗忖,腦袋裏靈光一閃,想起此“阿南”經營的是茶葉生意,恍然間猛拍桌子道:“莫非……老弟你就是江湖傳言中的南爺!?”

聞此,小三哥一震,望着南爺,眼中寫滿不可思議。有關南爺此人的傳聞,他也聽說過一些。

南爺是行走南北的名商,他盛名在外有諸多原因,其中不可忽視之一便是——

這位南爺便是大遼皇帝禦筆親封的大遼第一茶商!

若真是如此,小三哥不由得對南爺刮目相看了。不料傳言中的人物,竟是這般風華正茂。說他才貌雙全,冠蓋當世,全然不為過。

南爺略有吃驚,沒想他的名聲竟也傳揚到這窮鄉僻壤之地了。

他不做否認,卻唉聲嘆氣道:“那日沙寨主開恩,放我們一條財路,哪裏知道,最後我還是落得個人貨兩空的下場。當時我那幾車茶葉,還不如讓寨主收了去!”

沙老大果真是大義凜然,當即就讓南爺放寬心在沙家寨住下。“南老弟放心,怎麽說你也是在老子的地盤上遭了劫難丢了貨,這事兒老子定會給你一個滿意交代!”

當着南爺的面,沙老大喚了一個人來,那便是沙家寨的第二把交椅程老二。

在此之前,南爺與程老二是見過的——

那日寨外的探子來報說見有袅袅炊煙高升,程老二與沙老大便以此為信號一同出寨,讓那探子帶路,方遇着南爺的商隊。

027 沙家夫婦

更新時間2014-6-27 21:53:51 字數: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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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二今日去市集購肉蔬,也方便去打探消息。

昨個兒小三哥才從集市上買了米糧回來,怎麽不将肉蔬一同采買了呢?

外人有所不知。

沙家寨雖有耕地,但不到豐收時節難以自足自給。寨子裏的人要不想食不果腹,只能從寨子外頭進買食材。

然而用在采買食材的花費不是一筆小數目,沙老大便集思廣益,在寨中諸位老少爺們的建議下,将這筆花費分為兩批,讓程老二與小三哥分別掌管肉蔬與米糧的采買事宜。

俗話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如此一來,誰也不能從賬房裏多貪銀子,大夥兒瞅着也放心。

沙老大的盛情難卻,南爺推辭不過,只得将昨日在沙暴來臨前跟那幫來路不明的沙匪兵戈相向的事,又給程老二重述了一遍。

程老二記住了那幫沙匪的特征,正要領命離去時,被沙老大叫住。

兩人一路從東大屋走到寨門口,沙老大對程老二千叮咛萬囑咐:

“打聽到那幫兔崽子的消息就回來,千萬不要莽撞,別到時候送了命,還要麻煩老子到寨子外頭給你收屍!”沙老大口上無德,卻是粗中有細。他也感覺那幫沙匪來頭不小,何況程老二此行出寨,本就勢單力薄,跟那幫人硬拼不得。他也不忘讓程老二幫忙打聽南爺商隊中其餘人的下落。

送了程老二離寨,沙老大往寨子的南頭去了。然而未散的宴席在東院,他與南爺說話時,喝了些小酒,這會兒酒意上湧,想他家的那位大肚子婆娘了。

在南大屋尋了一圈,也未找見人,出來時迎面碰上一個弟兄,沙老大便問他:“看見你大嫂沒?”

這兄弟也是在南頭住的,“剛看見程二嫂扶着大嫂往東院去了。”

沙老大又風風火火的跑東頭去了。

沙大嫂自昨日從她當家的嘴裏聽了他在寨子外頭遇到蓮臺童女之事,便一直念念不忘,驚奇之餘又無奈自己無緣得見夢中仙姑。

今日聽說小仙姑就在沙家寨中,她豈能放過盼了一日一夜的機會,便喚了程二嫂一同去東頭探個究竟。

她們到了東院,卻沒敢驚動屋裏面的人。

沙大嫂挺着大肚子,站窗邊一個勁兒的往縫裏面瞅,程二嫂跟她一樣的好奇。

這時候的楊琪正在床上撒潑打滾兒,她手腳又痛又癢,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難受的地方,尤其是頭上還粘糊糊的。

她一醒來,身旁一個人也沒有,南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會兒她也沒發覺自己被兩個寨子裏的女人圍觀了。

“像像——果然像!”世間當真無奇不有,那屋子裏的小女娃果然如同夢中走出來的小仙女一樣。

沙大嫂心願得償,正高興之際,程二嫂潑了她一頭冷水,“哪裏像了?”

在程二嫂看來,屋裏床上的那位不過就是一小毛猴。瞧她一身髒,頭發也亂七八糟,跟個小瘋婆子一樣!

哪裏是什麽小仙姑,分明就是哪裏跑來的小叫花。

沙大嫂與沙老大夫妻一體、結發同心,兩人都盼着頭一胎能得個兒子。

自那日沙老大去城隍廟送子娘娘面前還願回來,他夜裏入夢,得見一乘着蓮臺飄然而來的小仙女,仙女懷裏抱了個赤條條的大胖小子。他喜出望外,認為那必是祥瑞之兆無疑。

那夜,沙大嫂愣是被沙老大叫醒,成了頭一個知道他夢兆的聽衆。自那以後,沙老大更是将這美夢挂在嘴邊,逢人就說上一番。

沙大嫂更是耳濡目染,将沙老大夢中仙姑的形象,在腦海裏臨摹了無數遍,皆比不過那屋中人的萬分之一。

沙老大約摸着這倆女人就會往這跑,便徑直來了。瞧見她們做賊似的在窗外鬼鬼祟祟,他又是氣惱又覺好笑,“咋不進屋坐着去,在外面站着不嫌累得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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