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野心勃勃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晏夫子開課時,只當楊琪是不存在,也不在乎她是否在課上開小差了。反正楊琪也不會主動的去幹擾其他人。

這些日子在課堂上,楊琪多少也看出了一些名堂。

這裏很多人表面對隆慶與隆佑畢恭畢敬,背地裏卻道盡了他們的不是。

尤其是那個段沖,即便在隆慶跟隆佑二人面前,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态度。

小孩子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大概是受了父母的影響。

段沖的父親段昊是大遼的一員大将,掌管大遼部分兵馬,據說在外頭也是恃強淩弱,威武嚣張。

當時皇上要立嫡長為太子時,段昊反對的呼聲最大。

終于挨到課後,楊琪飛奔出學堂,一路馬不停蹄的往南府跑。

她一進門,便将南府的大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防火防盜防隆慶!

隆慶這小子天天來跟耶律斜轸告狀,無論她在課堂上做了什麽,這家夥都知道。

楊琪也不知道隆慶的眼睛是咋長的,他明明就在前排坐着,對她的舉動卻是了如指掌。

她往蘅蕪閣正走,眼睜睜看着隆慶從她前頭穿過。

楊琪目瞪口呆,這家夥會瞬間移動麽?她都馬力全開跑回來了,隆慶竟臉不紅氣不喘的趕在了她前頭!

隆慶得意洋洋,他絕不會告訴這丫頭,其實恒王府的一個側門,正對着南府的側門……

楊琪想知道隆慶又要搞什麽鬼,于是跟在他後頭一起去了耶律斜轸的槃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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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剛剛擺好,就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隆慶跑到耶律斜轸跟前,果然開口就是告狀,“叔祖,她呀——今天課上睡大覺,又把晏夫子氣的翻白眼了。她還跟段沖兩個人互丢紙團!”

楊琪承認自己是在課上睡覺了,可互丢紙團這個大罪。她可承擔不起。

她沖上去大聲解釋,“明明就是段沖他故意拿紙團砸我,我不過是把他丢過來的東西再丢過去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

“你要是再來告狀,我就揭穿你的秘密!”

隆慶一被吓唬。立馬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我才不怕你!”

楊琪瞪着眼,咬牙切齒,“其實你跟隆緒經常互換身份!”

隆慶臉色一變,吓退了一步,“你、你怎麽知道?”

他跟隆緒雖然不是同年所生,兄弟兩人的身高與樣貌卻相差無幾,即便與他們親近的人,也很難辨認出他們。

“我經常看見他代替你在學堂裏上課。”

楊琪的感覺可是很敏銳,哪怕是他們兄弟二人打扮的一模一樣站在她面前。她只要看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耶律斜轸臉色陰沉,滿眼的怒色。

他看着隆慶,低聲質問:“是這樣嗎?”

隆慶手足無措,将責任推到了隆緒身上,“都是皇兄的主意。跟我沒關系!”

說完,他撒丫子跑了。

剩耶律斜轸與楊琪二人,他叫下人又添了一副碗筷。

當楊琪抄起筷子的時候,耶律斜轸卻放下他手中的。

他肅然的臉色始終未緩,諄諄對正狼吞虎咽的楊琪說:“你以後跟那個叫段沖的走遠一點。”

“我也沒打算跟他交朋友,他老欺負我,還不把隆慶跟隆佑放在眼裏。”楊琪也不是很喜歡那個段沖。

耶律斜轸欣慰的點頭。“他父親段昊曾任平南大元帥,手下數十萬兵馬,歷年來侵吞朝廷百萬軍饷。皇上正頭疼,卻苦無他貪污的證據……”

說着,耶律斜轸不由握緊了雙手,目光也有些閃爍不定。

段昊一旦落馬。他手下的數十萬兵馬便群龍無首,那是誰都想取而代之的肥缺。

“好煩哦,那些人就不能簡簡單單過日子麽,怕餓死的話,還不如到鄉下開荒種地去。當什麽将軍啊!”

耶律斜轸輕笑,“你不懂。”

“反正等我幹爹老了,我長大了,我就帶着他到鄉下種地去。”楊琪說的這可是真心話。

耶律斜轸搖頭苦笑,誰都像她一樣天真,那整個世界就不會那麽複雜了。

次日,楊琪便沒再見到段沖來學堂了。

課下回南府,她見耶律斜轸與安隐在蘅蕪閣,兩人都心情大好。

“啥事兒這麽高興啊?”楊琪可是知道,耶律斜轸很少來蘅蕪閣用餐。他往往來時,都是坐一會兒就走。

“段沖跟耶律茂終于大難臨頭了!”安隐說,“昨夜他們二人在最妩樓喝的酩酊大醉,說了些大不敬的話,被皇上身邊的一個心腹聽到,之後告到了皇上那裏去。皇上連夜就派人将他二人抓了起來!”

這事說來話長,先皇穆宗駕崩時,其子耶律茂也正是隆緒這個年紀。既然年紀幼小的隆緒都能坐上太子之位,那當年的耶律茂豈不是可以成為皇帝!

說來說去都是穆宗殘忍無道,而耶律賢現在的帝位來的有點兒名不正言不順,帶着些黃袍加身的感覺。

耶律賢當年誅殺穆宗殘黨,念及耶律茂年幼,便放他一命,還許他榮華,哪裏知道他竟不念恩情,與人說了那等大不敬的話,耶律賢豈不龍顏大怒!

耶律賢已經降旨,削去了段昊的官位,也剝奪了耶律茂的特權。

耶律茂倒無所謂,他本來就是個擺設之物,壽安王可有可無。段昊手下的那群兵馬不可一日無主,耶律賢今日早朝時,讓諸位大臣推舉一人去接任段昊的平南大元帥一職。

“今日早朝群臣商議無果,大約明日早朝時,聖上還會說同樣的事。”耶律斜轸握拳輕磕石桌,似乎顯得有些急躁。

楊琪知道他是想要平南大元帥之位,這樣的野心,讓她感到害怕。

今日中午,楊琪難得沒有在安隐的催促下,早早去往了學堂。

離開課還有半個多時辰,這時學堂裏就楊琪一人。

她坐到段沖曾坐的位置。書案上還有他私有的上好筆墨。

“诶,天天把自己當傻瓜,也是很累人的。太聰明又會招來殺身之禍,你跟你老爹就是太自以為是。鋒芒太甚……”

楊琪剛一躺下,就聽見門口傳來動靜。她懶洋洋的掀開一只眼皮,往門口瞄了去。

只見晏夫子一臉意外的立在門口看着她。

楊琪還是第一次私下裏與晏夫子作接觸,怎麽說呢,她覺得有些尴尬。

她坐直身子,恭恭敬敬道了一聲,“夫子好。”

“你今天怎麽這麽積極啊?”對從來都是最後一個溜進學堂的楊琪,別以為晏夫子不知道,他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不知是不是楊琪的錯覺,她忽然感覺晏夫子說話的口氣。跟耶律斜轸有些相像。

“今天是心血來潮,懷念一下段同窗。”

晏夫子沉吟一下,口氣淡然,就像是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段家已經被流放了。”

“流放去哪了?”楊琪剛聽耶律斜轸和安隐沒說到這件事。只怕流放之事是皇帝新下的旨。

“南疆。”

“南疆……”楊琪小聲重複,總覺得事情有所不尋常。

段昊原是平南大元帥,皇上将他流放南疆,不就等同于放虎歸山麽!

楊琪兀自沉浸在思考中,沒發現晏夫子變複雜的神色。

這時,耶律斜轸帶了一件披氈來,還向晏夫子行了躬身之禮。“晏夫子。”

晏夫子還他一禮,後學起隆慶一樣告惡狀,“你還是趕緊将這丫頭帶走吧,頻頻在課堂上開小差,還屢教不改!”

耶律斜轸幹笑,“這丫頭确實冥頑不靈。讓晏夫子費心了。”

“她是頑石,你是朽木,老夫怎麽雕也不成器。”

經晏夫子這麽一說,楊琪才知道耶律斜轸也做過他的學生。

耶律斜轸請晏夫子坐下,然後将披氈裹到了楊琪身上。

“還未到開課的時辰。你今日怎麽出來這麽早?”耶律斜轸也覺得楊琪積極的奇怪,她可是一向都吵吵嚷嚷着說不念書的。

楊琪按住他的手,十分認真的道:“明天皇上要是讓你做平南大元帥,你可千萬要拒絕啊!”

耶律斜轸一愣,似乎有些不情願,“為什麽?”

“官非其任而不處,祿非其功而不受,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楊琪總覺得耶律斜轸一旦坐上平南大元帥之位,必定會惹禍上身。

“從哪裏學來的?”耶律斜轸還真沒想到這時候會從楊琪口中聽到這麽高深的話。

楊琪歪着脖子,小心的看了一眼晏夫子,“是夫子教的!”

晏夫子竟沒反駁,只輕哼了一聲,說道:“壽安王大勢已去,皇上要對付的下一個人,就是你了,好自為之吧。”

楊琪崇拜的望着晏夫子,對他忽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他剛才說的話,正是她想要對耶律斜轸表達的。

耶律斜轸似乎還不大相信。

晏夫子四處張望,見周圍無人,他還是很警惕的放低了聲音,“皇上将段昊流放南疆,無異于放虎歸山。你等着看吧,若這次接任平南大元帥的人選稍有不合皇上心意的,可有的苦頭吃咯!”

耶律斜轸順勢一想,恍然如大夢初醒。

段昊流放南疆,依他的個性定不甘落魄,勢必會與他從前的部下接觸,興兵造反都不無可能。而新任平南大元帥之人,難能一去就能收攏軍心,軍中不服者衆多,大約也會從了段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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