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2(2)

? “喂,上來。”

身邊停下一輛車,夭夭偏頭去看,撲哧笑出聲。

初陽一張臉繃得緊緊的,說:“笑什麽,再笑我走了,你一個人走回家。”

他離開後才想起來夭夭好像沒有帶包,可能,也沒有帶錢。

又“恰好”想到,醫院離她的出租屋挺遠。

只好掉頭回來找她。

夭夭頗識趣,坐進副駕駛,笑盈盈地:“謝謝啊。”

又覺得不過瘾,補充:“雖然我惹你生氣了,可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實在是非常仗義的舉動。”

“少啰嗦。”他說,“再說把你扔在街上。”

這個威脅真是很沒有氣勢。

夭夭好言說道:“初陽,要是你能拿下《假如愛無天意》的男主,一定是個很好的契機。”

他沒搭腔,卻在聽。

“劇本我看過了,雖說大戲份在女主身上。但男一號演好了,能非常搶戲。而且男一的設定,不管是外形還是年紀,都和你很相符。就算我只是一個路人,也會覺得你比趙牧合适。”

她成天忙裏忙外,兼顧他的日常生活和任和平分配的工作,睡得比他還少,哪來的時間看劇本?初陽在心裏嘀咕。

夭夭鬥志很足:“靠緋聞博出位可能會一時奏效,長久來看實在行不通,也不适合你。你要有像樣的作品,憑着這個堂堂正正回到大家的視線。我一直都在等一部戲,适合你的這樣一部戲。”

“夭夭。”他說。

“嗯?”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一句話成功讓她熄了火,像是一根被針戳中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初陽用餘光看她,她似乎在思索,該怎麽回應這個問題。

“我,對你好,也就是對自己好,有什麽奇怪的呢?”夭夭斟酌着說,沒注意到自己的氣勢已經卸掉了一大半。

初陽像是沒有任何懷疑,順着她的話說:“也對,名利雙收是吧。”

“嗯……”夭夭有一點心虛,看向車窗外頭。

初陽專注地開車,說:“真的接到那部戲,我會好好演。”

夭夭沒說話,心裏像是被燙了一下,唇角不自覺輕輕揚起。

第二天,夭夭被任和平的電話吵醒。

“看微博。”任和平說,聲音倒是挺平靜,“夭夭,你總是給我驚喜。”

夭夭從床頭摸出筆記本電腦,迅速開機登微博。

熱搜榜第一條就是#初陽救人#。

點進話題,一條條浏覽下去。

“#初陽救人#目擊者還原初陽救女孩全過程,這一次必須為正能量的初陽點贊!”

“初陽救被撞女孩真相曝光網友:社會是有正能量存在的#初陽救人#”

“早上起來看見#初陽救人#我就知道!那可是我的初心,我本命!之前黑他的人都打臉了吧,他其實特別熱心腸!”

“#初陽救人#我男神!為什麽被撞的不是我![doge][doge]”

……

啧啧,效果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倒也有人質疑說“為啥初陽救人時有攝像師跟拍?”,立刻就被更多的議論淹沒:“不管救人的人是誰,而是用普世的心去對待救人的人,這個世界是不是更美好。不管人的是誰,他做了。如果我們自己碰到,我們會不會伸手,都自己摸着良心問下。”

夭夭翻看着,有些遲疑:“和平鴿,我其實只是讓人找好角度拍了些照片。這,哪來的目擊者……”

任和平說:“你這件事做得不錯,但不夠周全。”

夭夭老實聽着。

“網媒、網友都不是吃素的。就沒想過,萬一他們扒出你是初陽的助理,質疑這是一場炒作呢?”

夭夭說:“我特地低了頭,照片也篩選過,看不出我是誰。”

“那萬一他們深究下去,去醫院詢問采訪值班護士?你們去挂號了?他帶你去治療了?”

夭夭一驚:“沒有……是我太疏忽了。”

“這些我已經幫你想辦法了。你也不要太擔心。”任和平說,“沒有去醫院登記自己的信息也是好事,省得落人家話柄。”

夭夭嘆氣,有些挫敗,同時也為如今無孔不入的媒體而感到心驚。

“做事之前不要太想當然,要會開口問!”任和平有些嚴肅。

“嗯……我下次會注意。”

“你挺機靈的,我從來沒有給一個助理放這麽大的權,不要讓我失望。”對方語氣和緩了一些,說:“不過這一次我也沒想到,關注的人這麽多。初陽畢竟有基礎,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潛力。”

夭夭噙了笑,比自己被誇還高興,說:“和平鴿,你再跟龍騰那邊溝通溝通,務必讓初陽拿下這個角色啊。”

“還用你說?”任和平說,“行了,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你等消息。”

“好!和平鴿威武!”

挂了電話,夭夭翻到初陽的個人微博下。

他近幾年都很少更博,最近一條還是上上周出席的活動現場照片,下面評論已經破萬。粉絲也在一夜之間增加了幾萬個。

點開來看,熱評的幾條都是“初陽!贊我的都會偶遇初陽[愛心][愛心][愛心]”“我老公最棒!”“我發誓我看到這條微博的時候只有十幾條評論!”。

夭夭放下心來。忍不住登了自己的微博小號,默默地給幾個誇初陽的評論都點了贊。

任和平效率很高,兩天後給夭夭發微信,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文件是跟劇組簽約的合同,夭夭知道初陽得到那個角色了,一蹦三尺高,差點把她那張吱嘎響的小破床踩塌。

忙不疊給初陽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初陽!你能演葉臻了!”

畢竟見過世面,他比她鎮定得多:“我快餓死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夭夭興高采烈地跳下床:“我一會就過去,要吃什麽?我請你!”

“你會做飯嗎?”

“會啊。”

“我不想吃外賣,你做給我吃。”

“……”夭夭想了會,答應了,“那你多等一會兒,我去超市買菜。”

“白灼蝦,西紅柿炖牛腩,麻婆豆腐。”

夭夭覺得自己應該再買一本食譜。

********

逛超市的時候,夭夭一個勁回憶初陽廚房裏缺少的器具。

悲催地發現,什麽都缺。

他在家從不開火,油鹽醬醋、鍋碗瓢盆,要啥啥沒有。

付賬的時候,夭夭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收銀員善意地揣測,問:“布置新房?”

夭夭應付地啊了一聲。

收銀員一邊掃碼一邊說:“這麽多東西,你丈夫也不來接你?”

夭夭噎了一下,還沒想好怎麽搪塞過去,手機響起來,是初陽。

“你是不是買了很多東西?”

“廢話,你們家那個樣板間,什麽都沒有。”

“我在超市外面等你。”

“……”

收銀員耳朵尖,等她挂了電話,說:“在下面等着呢?”

夭夭哈哈了幾聲,暗嘆真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她推着滿滿當當的購物車剛出超市大門,就看見初陽的車。他戴着墨鏡,從車裏下來,幫她提過袋子去。

一系列動作特別自然熟練,像是已經做了許多年,像是……他們之間已經親密至此。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夭夭有片刻失神。

到了初陽家,夭夭把他打發去看電視,自己鑽進廚房忙活。

沒一會兒,初陽就又蹭了過來,看她熟練地備菜:“你還真會啊?”

“不是真(蒸)的,難道是煮的?”

“我幫你?”

夭夭瞥他一眼:“專注火鍋底料的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明智。”

初陽臉上一僵:“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

也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夭夭指指地上的一堆:“西紅柿切塊、香芹切段、姜切片、蔥切段、蒜剝皮。涼水牛肉下鍋焯水。”

初陽默:“焯水是什麽意思?”

夭夭:“……”

初陽舉手:“君子遠庖廚,古人誠不我欺。”

于是站在廚房門口觀看她的廚藝秀。夭夭沒好氣地說:“不幫忙別在這晃悠。”

“我沒動,你心不定才覺得我在晃悠。”

“……”他站在這裏盯着她看,心會定才怪!

“你一個人做菜是不是挺無聊,我免費陪你聊會天。”

夭夭叫苦不疊,她忘了,這家夥當年可是個能跟攝像機自娛自樂互動半天的傻狍子。如今雖說收斂成熟不少,在人前更是沉默冷峻居多,可本質上還是……

不過,他那把嗓子,确實讓人舍不得拒絕……

“聊什麽?”夭夭定了定心神,狀若随意。

初陽沉思一陣,也不知道聊什麽好,問她:“你說?”

夭夭正在剁豆豉和豆瓣醬,停了停,說:“你猜今天是什麽日子?”

初陽笑起來,說:“不會那麽巧是你生日吧?”

夭夭聳肩:“身份證在我錢包裏,不信拉倒。”

初陽不笑了,神情有些嚴肅:“你怎麽沒跟我說。”

“跟你說能怎麽樣?”夭夭莫名其妙,旋即笑道,“我今天很高興,和平鴿一大早已經把最好的生日禮物送給了我。”

初陽看了她一會兒,說:“我們是搭檔,這種事你應該告訴我。我會給你慶生,說生日快樂。”

“可你也沒問啊。”

初陽默了一瞬,說,“別做了,我們出去吃。”

看他那麽歉疚的樣子,夭夭也不好意思再逗他,說:“騙你呢,今天不是我生日。”

“……”

初陽怒了,聲音有些兇狠:“秦謠!你又耍我!”

夭夭縮縮脖子:“開個玩笑嘛,別當真。”

“再騙我,信不信我揍你?”

夭夭暗自腹诽,明明氣場那麽強的一個人,為什麽總是說一些很沒有氣勢的威脅?

卻還老老實實配合他:“信……”

初陽真是被她整得沒脾氣,看着她直瞪眼。半晌,想起什麽似的,離開了。

等到夭夭把菜都端上桌去叫他,才發現初陽人不見了。

跑哪去了?

這時候,大門一聲輕響,夭夭詫異地看着初陽從外頭進來。

“你怎麽出去了?”她看見他手上拎着酒和蛋糕,皺眉,“你不是答應我不酗酒了。還有,你買蛋糕做什麽?”

他說:“我陪你慶生。”

“我今天……”

“我剛看你的身份證了。”

夭夭倒無言了。

“不知道你哪一句話是真的。”初陽嘀咕,“女人,真難懂。”

二十六歲生日,就在這樣的場合下度過。

一桌子菜,紅酒,蛋糕。

還有初陽。

他還給點了蠟燭讓她吹,叮囑她要許願,頓了頓糾正她的姿勢,說要雙手合攏。

夭夭一邊在心裏說他幼稚一邊抱拳放在胸前,對着跳躍的火光許願。然後吹滅蠟燭。

“生日快樂。”他說,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子給她,“禮物準備得有些匆忙,以後不會了。”

俗套的流程。夭夭接過禮物,還是覺得自己被感動得稀裏嘩啦。

誰讓那個人是他呢。

拆開禮物包裝,裏頭是一塊女士手表。

“手表……”不就是鐘……

“這個呢,叫作‘表、示、祝、福’。”他說。

看在他那麽牽強地整一出文字游戲的份上,就不吐槽他好了。夭夭戴在手上,說:“謝謝。”

然後切蛋糕,開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過生日,他才格外嘴甜,對那一桌菜贊不絕口。

最後蛋糕沒吃幾口,倒是每盤菜都見了底,兩瓶佐菜的紅酒也見了底。

夭夭酒量不大,已經覺得有些暈,跟初陽碰杯的時候,說:“祝你生日快樂。”

他糾正:“是你,不是我。”

她說:“我說的就是你啊,沒錯。”

“你醉了夭夭。”

“唔……也許吧。”她撐着頭,說,“可我還挺清醒。”

“少來。”

“今天其實真的不是我生日。”

初陽看着她:“別想騙我,我都看過了,就是今天。”

“今天是我爸把我接回家的日子,所以登記在戶口本上。”夭夭說,“生下來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幾天,我媽就把我丢在了派出所門口。身上還帶着一張紙,寫了我爸的電話號碼……”

初陽目色微沉:“夭夭……”

“還好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他是我父親。不然,我就該被送去孤兒院了……”

“可是,我現在還是成了孤兒啊。還不如一開始,就在孤兒院……”

“不,不行,那樣的話,我也不會碰到你……”

她斷斷續續說着,聲音卻越來越小,終于趴在桌上睡着了。

********

在初陽的床上醒來是一個非常喪心病狂的體驗,好在她衣冠整齊,除了頭有一點疼,哪裏都好好的。

夭夭擁着被子坐起身,晨光溫溫柔柔地灑進來。她擡手敲了敲了頭,告誡自己酒太誤事。

翻身下床,她走出去,意外地看見初陽在廚房清理昨天晚餐後的一團狼藉。

他動作麻利、有條不紊。夭夭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想起來他曾是一名軍人。雖然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十多年,一些從小養成的近乎于本能的習慣卻丢不了。

初陽回頭時看見夭夭,對她展顏一笑:“早安。”

他許久不曾這麽笑。開懷的、明朗的、陽光的。

像她們初遇的時候,也像她收藏的許多照片裏的少年郎。雪白的牙齒明晃晃的,兩粒門牙稍長,像小兔子,添幾分可愛與親和。

饒是年過三十,也還長着歲月無欺的俊俏面龐。

夭夭面不改色,一顆心跳得異常紛亂。

一面在心裏無奈地罵着,不過就是一副好皮囊,秦謠你也夠沒出息。一面又輕而易舉地妥協,沒出息就沒出息好了……

“你昨晚在哪裏睡的?”初陽家只布置了一間卧房。

“沙發。”初陽說,“桌上有水,你喝一點。”

夭夭挪過去喝水,甘甜清冽,竟然摻了蜂蜜。

“我昨天喝多了。”她主動說,“不過我酒品一直不錯,沒惹什麽亂子對吧。”

“沒。就抱着我哭來着。”

“哈?”夭夭嗆了一口水。

初陽瞥她一眼,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逗你的。”

夭夭:“……”平靜地收拾着包,“我先回去了,今天你那部分的劇本估計會送過來。”

他們家沒有她洗漱的東西,夭夭今天還有行程安排,得快點回去收拾自己。

“我送你。”趕在夭夭拒絕之前,說,“十點有通告,再不快點來不及了。”

狀态不錯嘛,比她還積極。

他開車,一路放着節奏歡快的歌,嘴角彎彎,揚起好看的弧度。

夭夭打量他好幾次,被抓個現行。

初陽:“想看就大方地看啊。”

夭夭:“……你受什麽刺激了?”

怎麽覺得……今天的初陽格外亢奮?

初陽疑惑地說:“有嗎?”

“因為那部電視劇?不至于啊……”總不會後知後覺成這樣吧。

初陽說:“不是,我只是想通一些事情。”

怎麽一晚上就想通一些事情了?夭夭極力回憶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無果。

她酒品是不錯,可扛不住頭腦發昏說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夭夭坐立不安,試探地問:“想通什麽了?”

“為了我以後的幸福着想。”他說,“我決定……”

夭夭心裏一動,警惕地望着初陽,生怕他說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話來。

“你別緊張啊。”初陽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有些好笑。

“少廢話,你快說。決定什麽?”

“我決定聘請你來給我做飯。”他頗為回味地說,“昨天的菜特別棒,真的。”

夭夭身子一僵,面部表情異常精彩:“就這事?”

“不然你以為?”

“滾蛋,我一天忙到晚,沒空給你做飯。”夭夭一顆心咚一聲落地,說不上是喜是憂,擺擺手說。

“我付工資的。”

“你付多少?”

初陽說:“你要多少?不然我把□□都給你,你要多少自己劃。”

“……”

不能再聊下去了,夭夭緘口。

再聊下去,這話題一定會偏到一個奇詭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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