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4(2)
? 夭夭沒想到會在Q市遇見蘇杭。
據她所知,蘇杭是個再懶散不過的人。上回她給初陽上妝,夭夭很滿意出來的效果,暗搓搓地想要把她吸收過來給初陽當“禦用化妝師”。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原因無他,竟然是受不了天南地北地瞎跑。
可她卻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夭夭看見她的時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Q市最高檔的KTV,因為初陽殺青,劇組照例集體出去樂呵樂呵。
夭夭去洗手間的時候,看見一個身材妖嬈的女人伏在洗面臺上,不停地幹嘔,臉漲得通紅。
她沒認出來蘇杭。等到沖完水出來,女人還沒走,半靠在洗手池邊抽煙。
目光迷離,卻絕望,和很多年前夭夭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樣。
她愣住,喃喃:“蘇……杭?”
夭夭叫了好幾聲,她的視線才慢慢聚焦過來,秀氣的眉皺起:“夭夭?”
她們還不相熟的時候,蘇杭酒醉,曾經跟夭夭總結過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人生,簡單明了的兩個字。
失去。
夭夭也同她說自己的人生,最後概括道:重生。
蘇杭聽得咯咯直笑,說真不容易,這世上可不只我一個可憐蟲。
夭夭安靜地看她笑,也不惱,說以前擁有很多東西,可總覺得自己沒有活明白。現在這樣挺好。
後來她們都醉倒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四仰八叉地挺屍在公寓房間裏,都沒兜住,噗嗤一笑。
然後她們成了朋友。
蘇杭事先聲明,她們要做的是“酒肉朋友”,沒有義務插手對方的私生活。
多像蘇杭會說的話啊。朋友的距離本來就因人而異,太親近太坦白會讓一些人迷失。
可幾年相處下來,每每看見蘇杭在自己遇到麻煩之時氣勢洶洶地挺身而出,都忍不住腹诽她這個打臉的行為。
時日久了,蘇杭告訴她很多往事,大多數都是借着惑人的酒精。
那些往事裏,常常會出現一個男人。蘇杭叫他“程先生”。
非常矯情的叫法。要擱在平日裏,蘇杭聽見有人這麽說話,一個巴掌就呼過去了。
可這個家夥總是不許州官放火,只許自己點燈。
夭夭拼湊起有關程先生的零碎。蘇杭愛上程先生的時候,只有十三歲。她強調過很多次,那就是愛。
可程先生已經三十歲,有一個溫柔的妻子。
程夫人身子弱,他們多年無所出,于是收養了蘇杭。
後來……後來蘇杭再也瞞不住自己的心思,随着與日俱增的貪戀和愛而不得的怨悶。她學會了找些其他的樂子。
落到大人眼裏,便是叛逆乖張,難以管教。
程夫人不喜歡她,多年的嘗試接近無果,她已經對這個養女喪失了信心。程先生卻報以最大的寬容和愛來對她。蘇杭也強調過很多次,那就是愛。
十八歲那年,蘇杭決定把自己祭獻給程先生,用最好的身體和靈魂。
她沒料到程夫人會撞見這一切,沒料到她會情緒崩潰至此,更沒料到她會失足跌下樓梯。
和程先生五年的緣分就此畫上句號,她挨了他一個巴掌,受了他無數呵斥,便跑出了家門。
從此放逐自己。
這是她的過去。蘇杭總說,那一條人命,她再如何落魄也還不清了。
洗手間柔和的燈光氤氲而下,蘇杭的下眼睑上是顏色深重的黑眼圈。夭夭大步走過去,奪過她手裏的煙摁滅,丢進垃圾桶。
“你到這裏來做什麽!”夭夭的口氣并不和善,嫌惡地拎起蘇杭衣服的一角,“你不是最讨厭這件裙子,覺得騷氣而且不上檔次?”
蘇杭抱臂望着夭夭。
她會發火吧,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敢跟她這麽說話了。夭夭捏着拳頭想,發火就發火吧,大不了打一架,她也很生氣!
可意外地,蘇杭扶着夭夭的胳膊,指尖冰涼。
她的聲音沙啞,像是得了重感冒,目色游離:“夭夭,我懷孕了。”
夭夭張大眼,望着她尚算平坦的小腹:“……誰的?”
“一個人渣。”
她的聲音虛弱,和往日那個頤指氣使的模樣大相徑庭。
夭夭猜出了個大概,她會出現在這裏,想必和孩子的父親脫不了幹系。
“他不肯承認?”夭夭蹙眉,拉着蘇杭出門去,“你帶我去見他。”
蘇杭掙開她:“我早猜到是這個結果,夭夭,你少插手我的事。”
“沒門。”
她會跑到Q市來,一定是對孩子的父親報了希望。
“你能怎麽樣?夭夭?”蘇杭搖頭道,“去找他理論?打一架?然後他就會歡天喜地地把我娶回去?”
夭夭被她說得怔住。
蘇杭就勢靠在廁所外面的牆壁上,表情頹唐:“夭夭,其實我特別明白。好多時候我一眼就能看出一個男人并不愛我。只不過有時候,我選擇裝傻,有時候自欺欺人,有時候委曲求全,有時候……還能陪他興高采烈地演上一出。”
“我再也碰不到程先生那樣的人。”她說,聲音裏是滿滿的委屈,提起程先生那個名字,她連面部表情都變得柔和,“這個世界上,向來不缺錦上添花,可我等的那個願意為我雪中送炭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我真佩服你,夭夭,為什麽你愛一個人,可以在心裏藏那麽久?”
夭夭看出她喝了不少酒,陪着她聽了許多話,才等到她睡過去。
夭夭想要把蘇杭帶回住所,便伸手去托住她,無奈自己人單力薄,頗為吃力。
這時,從她身側伸出一雙男人的手,伴着初陽低沉悅耳的聲音:“我來。”
夭夭發怔:“你怎麽在這兒?你在這多久了?剛剛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初陽輕松架起蘇杭,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你去了廁所那麽久,我還以為你掉進去了,打算過來撈你。在這裏很久了,你們說的話,從頭到尾,全都聽到了。”
夭夭有些讪讪,回憶着自己和蘇杭的對話。
好像沒有什麽出格的……
“看不出來。”初陽和夭夭穿過KTV燈光昏暗的走廊,他狀若無意道,“你還是一個癡情的人。”
啊?夭夭詫異地轉頭看他,突然想到蘇杭剛剛的話。
“真不像你的作風。”初陽道,“什麽樣的人能讓你愛得這麽深沉?”
兩人轉過一個彎,夭夭的腳步慢下來。可能是剛剛聽了蘇杭說的話,心有所感;可能是KTV隔音效果太好,走廊裏靜谧幽暗,可以很好地隐藏情緒。
也可能,日日守在他身邊,既是一種甜蜜,也是一種煎熬。
夭夭說:“他是我見過最好的。”聲音在發抖,卻仍然堅持重複,“最好最好的。”
初陽心裏一滞,莫名覺得發堵。
什麽最好的,前幾天還說我是最好的。
他語氣別扭,說:“那為什麽不在一起?”
周圍燈愈暗,夭夭仰頭去看他,沒有人能看見她眼神裏的貪戀與虔誠。她語氣溫柔,說:“我還不夠好。”
初陽沉默,想到夭夭對他說想要“名利雙收”,原來竟然是為了一個男人。
他覺得煩躁,要不是手上還托抱着一個女人,他可能就要做些什麽。
可是……做些什麽呢?初陽覺得困惑。
偏偏夭夭還在說着:“你知道,愛上一個勇敢的人,你也必須勇敢;愛上一個強大的人,你也要變得強大才可以。”
夠了!
初陽不想聽下去,心裏一蹿火一拱一拱的。
很快,兩人走入通明的燈火下。
初陽偏頭看見夭夭,眸色漸深,伸手去擦她臉頰上的淚:“哭什麽。”
夭夭這才意識到自己流了淚,扯一扯嘴角,說:“唔,你不知道吧,人到了深夜要是還不睡,身體就會分泌軟弱因子。會想很多事情,多半還是痛苦的事,淚點就會變低,這是大自然的定律,沒法控制得住呢。”
初陽:“……”
我信你才有鬼。
他們沒能順利地離開KTV,因為被人攔了下來。
一共三個人,為首的那個打扮頗為殺馬特,嘴裏斜叼着煙,說你們是什麽人敢動我們黃少的女人。
“黃少,哪位?”夭夭心道可能就是孩子的父親。
好啊,她沒去找他,他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站在三人中最後的那個便是他口中的黃少,一副纨绔子弟的扮相,聲音懶洋洋的:“是我。”
又眯着眼瞅初陽:“你這個小白臉,是小杭的新男朋友?”
蘇杭還在初陽懷裏沉睡,完全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
初陽想否認,夭夭卻搶先道:“你管不着。既然你不打算給我們蘇杭一個名分,還來幹涉別人的幸福做什麽?”
“喲喲喲,這話說的。幸福,能吃嗎?”黃少撥開前頭兩個跟班,慢悠悠晃到他們跟前來,說,“我當她轉了性子跑過來說要跟我,原來是帶着備胎一道來的。啧啧,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親友團?”
又擡頭,聲音傲慢,對初陽說:“我看你這心也是寬,你懷裏這女人,懷了老子的種!綠帽子你帶着不嫌累啊?”
初陽沉下聲來:“少廢話,人我要帶走,跟你沒關系。”
“你聽不懂人話嗎!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老子的,怎麽沒有關系?”
“你現在說是你的了?”夭夭冷聲道,“有本事說這種話,有本事負責任啊!”
“嘁,老子的種,要不要那得看老子的心情。”
夭夭看他那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嘴臉,想到蘇杭委屈脆弱的樣子,氣得手都在發顫,最後卻逼着自己憋出個譏諷的笑來。
“哦?你看過鑒定書?就那麽肯定她懷孕了?”
黃少的臉色陰了陰,不悅道:“你什麽意思!”
“你以為蘇杭拿你當什麽?逢場作戲罷了!看你這樣,情場上也混跡多年,不像是沒有經驗的啊。啧啧,蘇杭跟你開個玩笑,看你當真那樣。”夭夭搖搖頭,嘆道,“蘇杭剛剛還在跟我說,怕你動了真感情,拿孩子的事試試你。還好不是真愛,不然她可就罪孽深重啦。”
初陽沉默地望着夭夭,她明明纖細文弱,卻像個戰士,孤勇無前。
在他的記憶裏,關于這個姑娘的,總是她孤零零擋在自己前頭的模樣,總是試圖給他無憂無慮的生活。
好像她那個小身板,就能為他蕩平一切波折。
夭夭從小沒有什麽朋友,也沒有什麽親人,所以也就格外珍惜。珍惜的結果就是格外護短。
到頭來,也要有人為她遮風擋雨才行。
夭夭一番話說的半真不假,黃少想起蘇杭剛剛跟自己說她懷孕時的樣子,确實可疑……尤其是她身材依舊苗條,還喝酒、抽煙,哪裏像個懷孕的女人?
“臭□□,她敢騙我!”黃少一時間暴怒,幾步沖過來就要拿蘇杭出氣。
夭夭搶在他之前攔在蘇杭和初陽前頭,大聲道:“都是出來玩的,別玩不起!”
黃少冷哼,已經氣得青筋直突突,粗聲粗氣地威脅道:“少爺我大度,不跟你和這個小白臉一般見識。但是!今天她別想走!敢擋着,你試試?”
他這話一說,後頭兩個跟班便走過來要人。
動靜鬧得不小,又是在KTV門口,很快就聚集了一幫看熱鬧的人。
夭夭心嘆不好,倒不是怕惹事,是這種地方人多口雜,萬一初陽被拍到真是怎麽也說不清了。
手頭也沒有口罩墨鏡,就算有,在這種地方一戴反倒引人注目。
夭夭小聲讓初陽後退到背光處,心思一動,手伸進包裏打開眼影盒狠狠摳了幾下顏色最深的眼影,一回身全部抹在了初陽臉上,另一只手火速揉亂了他的頭發。
端詳了一會兒覺得不夠,又摸出兩張創可貼撕開給他貼上。
初陽:“……”
還沒有動手就貼創口貼……這是咒他呢還是咒他呢?
“一會兒,我纏住他們,你帶着蘇杭趕緊跑。”夭夭謹慎道。
初陽覺得不可思議。她說這話,是不拿自己當個男人,還是真的覺得她可以擺平所有的事?
夭夭摸出手機,繼續小聲道:“我給青青發短信,劇組的人會幫我的。”
誰料手機剛一拿出來,就被緊跟過來的殺馬特一手打開:“想叫救兵?晚了!把人乖乖交出來,省得哥哥破例打女人!”
夭夭想給初陽争取撤退的時間,剛想說什麽,只覺得身上一重,是初陽把蘇杭挂在了自己的背上……
“初……”她急了,又不敢叫他名字。被蘇杭壓着,自己完全沒法動彈。
他,他想做什麽?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真是叫她目瞪口呆。
她的少年,記憶裏溫潤如玉、軟萌好欺的少年,永遠真誠微笑着的陽光健氣的小太陽。
這時卻在KTV的門口,跟兩個小混混動手。
他沉默卻狠厲,夭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得見他出拳,力道驚人。從開始到結束,一共不過兩分鐘的時間,那兩人就趴在地上直叫喚了……
夭夭終于徹頭徹尾地意識到,這些年在初陽身上發生的改變,幾乎是天翻地覆。
黃少的臉色差到了極點,狠狠地盯着初陽,卻不再有動作。
圍觀人群不時發出驚嘆聲,好事者還吶喊助威,更有甚者掏出手機拍照打算發微博或是朋友圈……
夭夭打到了車,把蘇杭從身上卸下來放進車裏,趕緊沖回包圍圈把初陽拽走。
好在夜色已深,而且初陽被她這一番糟蹋,別說沒個明星樣,連個人樣都快沒了,并沒有被認出來……
在車上,夭夭仍然驚魂未定,瞪着身邊的初陽:“你,你什麽時候學會打架的?”
初陽撕開臉上的創口貼,整理好頭發,又熟門熟路地從夭夭包裏掏出濕巾擦臉。
……
夭夭急了,說:“我在很嚴肅地問你。”
初陽看看她,突然一笑,帶着一些無奈,甚至還有一點寵溺。
“打架?這叫格鬥。”
夭夭不以為意:“格鬥?不就是邊耍帥邊打架?”
“……”
“什麽時候學的?”
“拍了那麽多年打戲,耳濡目染。這幾年閑下來了,專門找人去學了學。”他說,“倒是你,預備怎麽纏住他們?”
夭夭毫不猶豫道:“喊非禮啊,起碼把KTV的保安召喚過來。”
“那些人才不會插手這檔子事,沒弄得不可收拾,巴不得誰都不得罪。”
“那我就繼續喊,說我賬還沒結。這下他們總要管管了吧?”
初陽聽她說得挺來勁,一點都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斂了神色湊近了睇着她。
夭夭:“……”
他離得太近,兩人的鼻尖差一點就能蹭上。而她的後背已經貼在門邊,無路可退。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的姿勢暧昧非常。
如果……沒有一個醉倒的蘇杭和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的司機。
“再說啊?”他輕聲道。
這樣她要是還能說得出話來,那才真是出息了。
初陽察覺到她的局促不安,已經到口邊的責備又咽了回去。
“以後這種情況有我,你一個小姑娘,少強出頭。”
那聲音像是自己長了腿,順着她的耳朵爬進去,直接就鑽進心裏。
“知道了。”
夭夭低聲說。
初陽往後退了些,夭夭這才輕輕松了口氣。
誰料他繼續嘀咕道:“不然,要男人有什麽用。”像是意識到什麽,猛一轉頭,頗為探究地問:“你該不會是沒有談過戀愛吧?”
誰能告訴她話題是怎麽轉過來的!
夭夭臉色黑了一黑。
初陽像是得了塊寶,興致勃□□來,非常欠扁地追問:“真沒有?”
她忍。
“不過,你今年都二十六歲了吧?”
她再忍。
“從前沒有小男生追你的嗎?”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夭夭揮了揮拳頭:“姓宋的!你再說,信不信我揍你?”
初陽憋着笑,以手貼耳:“信。”
拿她的話來嗆她是吧……
夭夭自然舍不得打。沒好氣地看着初陽,後者笑得眉眼俱彎,雪白整齊的牙齒明晃晃的。
雖然他笑起來是很好看……可是,有什麽好笑的啊!
初陽伸出手來胡嚕夭夭的頭發,說:“這個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司機大叔憋了一路,可能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突然開始刷存在感:“小夥子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詩人,這話說得挺好。”重複了一遍,贊賞地說,“還很押韻呢!”
……
車子剛好進了隧道,四周的燈光昏暗下來,夭夭感覺到身邊的人渾身劇烈地顫抖。
“師傅……你沒有看過《武林外傳》是吧?”夭夭弱弱地問,末了也忍不住笑起來。
“啥傳?俺們這兒更喜歡看二人轉,你們的這個傳可能在北方流傳得不是很廣。”
初陽捶着座椅大笑不止,整個身子都躺在了夭夭身上。
她低頭看他,伸手拂去他笑出的眼淚:“那麽好笑?”
他指指肚子喊痛,還是停不下來。
夭夭伸手給他揉,默默腹诽。
其實也沒有那麽好笑吧……是他的笑點一向奇詭。可難得這麽開心,就……就不拆穿他好了。
很久以後,當她不在他身邊,而是陪着一個叫做“雲梵”的孩子時。夭夭常常會想起這時候的初陽,發現自己早已經把最初對那個少年完美無瑕的印象忘了個幹淨。
她記憶中的初陽有血有肉,是一個立體而多面的真實存在。并不總是快樂的,當然,一點也不完美,和初陽最初在大衆眼裏塑造出的樣子相去甚遠。
雲梵比她小三歲,喜歡纏着她問東問西,常常拿自己跟初陽比較,想讓夭夭說一些自己比初陽更厲害的優勢。
他和剛出道的初陽太像,走的也是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路。他的這個問法讓夭夭有些頭疼。
她失了客觀的心,沒得比較。
有些人,一輩子只能遇上一次,一次就是一輩子。?